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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堂春事 第63章 女真怎麼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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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閣老的話。

沈玉竹神色僵持在臉上,淚珠都掛在麵頰,半晌才怔然滑落。

這話也讓顏懷瑾僵在原處。

“所,所以閣老的意思是,我沈家滅門之禍並非趙珩所為。”沈玉竹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的,但仍然能聽得到其中難掩的期待。

“孰真孰假,老夫並不知曉。”顏閣老抬眸看著窗外,聲音蒼老道:“當時你父親身懷先皇的衣帶詔,這如何都是必死之局了。”

沈玉竹緊抿著唇,雙目空洞得厲害,如今她要恨誰竟都不知。

“先皇育有四子。當初入京城時,沈家並未蒙難,反倒是半年之後,忽而出慘案,仔細想來確實頗多蹊蹺。”顏閣老又補了一句。

“玉竹。”顏懷瑾看著心仍是被揪得生疼,半個身子騰起就想要去扶她。

“懷瑾。”顏閣老瞪了他一眼,自己親手調教的孫兒竟然像是個愣頭青。

沈玉竹咬著舌尖,這才讓自己清醒半分。她長歎一聲:“多謝閣老如實相待,玉竹謝過。”

“不必如此多的虛禮。”顏閣老撫了撫手,回想當年舊事不由神色惆悵道:“你若想探當年之事,自可來尋我,我與你父親忘年之交,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這話烙在沈玉竹心中,在他心中激起了千層漣漪。

陛下若是知道責問下來,這就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聽聞此,沈玉竹盈盈一拜,一字一句道:“我儘量自己來解決,顏家百年世族不可斷在這樣的一件小事上。”

“玉竹,你這叫什麼話,什麼斷不斷的,莫要有這樣的壓力。”顏懷瑾終於忍不住,蹭地一下站起身子,他雙目赤紅看著女人的眼神又急又氣。

“我就是這樣教你的嗎,去祠堂跪著。”顏閣老語調明顯不快,蒼老的聲音中充滿威壓。

顏懷瑾還想辯解,看著祖父的臉,半晌一個字都說不出,隻能氣鼓鼓地出了門。

“他這小子血氣方剛,莫要往心裡去。”顏閣老寬慰了一句,站起身子從書架中拿了兩本典籍,遞了過去道:“你這丫頭小時候最愛讀書,滿大順誰能有我老頭子這兒書多,若是想學得空便過來。”

這若是再推拒。

就是沈玉竹不近人情了。

沈玉竹遂接下這幾本典籍認真謝過顏閣老後才行禮離去。

回府的馬車上。

沈玉竹心中不由仔仔細細地想著這事情,先皇四子當初攻破之時太子秦平聖喪於火海。

可如今秦平聖的還活得好好的。

二皇子下落不明。

三皇子在逃離的馬車上跌落懸崖,遺骸送回京城中已葬於皇陵。

至於第四子便是當今陛下。

本著誰獲利誰的嫌疑最大來看,確實像是當今陛下能做出來的事情。

可。

若是二皇子還活著,衣帶詔被毀,於他確實也有益處。

至於秦平聖,沈玉竹是萬萬不想懷疑他的。

“夫人,到家了。抓住了兩個飛毛賊。”雨露撩起車簾伸出個小腦袋小聲提醒著自家夫人。

沈玉竹半分不意外,竊笑一聲:“當真是半點等不及啊,比我想的還快,走去瞧瞧。”

“還得是我家夫人啊,當真聰明。”雨露眸中不由讚歎地看著沈玉竹。

“少來,小嘴巴吃了蜜蜂屎似的。”沈玉竹扶著雨露緩緩下了馬車。

“夫人怎麼說……”雨露起初冇反應過來,嘟著腮幫子有點氣鼓鼓的,刹時腦子一轉這纔回過味兒來:“夫人明明想誇奴婢嘴甜,還要這樣戲弄人,哼。”

雨露的模樣逗笑玉竹。

她這才情緒才微微好些。

這兩個小飛賊早被人為捆成了粽子扔在柴房。

顯然二人也是捱了一頓狠揍,眼眶子缺青哎呦哎呦叫個不停。

玉竹與雨露主仆二人相視一眼,頓明白彼此計劃。

“這麼還留著這二人的性命。”沈玉竹收起笑意,佯裝極其不耐愣愣地斜睨了這二人一眼。

兩個小毛賊一聽這話,嘴巴被塞住隻能發出嗚嗚的嘶吼,身子晃盪得更加厲害,如同兩隻毛毛蟲一般瘋狂地朝著沈玉竹此處蠕動著。

“夫人,這不是等著您回來拿主意。咱們是大卸八塊喂狗,還是直接扔到那井裡溺死。”雨露繃著臉佯裝麵無表情,似是在說極平常的事。

“先去打一桶他們下了藥的井水,灌下去。”沈玉竹扣著指甲,說得輕飄飄的。

婆子們也是極其聰慧,還給沈玉竹搬來了幾個軟凳,這才提了一桶水晃晃悠悠地進來。

“往裡頭灌,這樣喂狗肉才嫩。”沈玉竹輕笑一聲。

雨露心頭都被嚇了一跳。

如此殘忍的想法怎麼想出來的,心頭直呼:“閻王爺聽了都得跟自家夫人取取經。牛頭馬麵知道都得喊聲前輩。”

隨著嘴巴裡的布條被扯出來。

兩個小毛賊急切道:“夫人,饒命,饒命啊。我們也是貪財,這才做了這事情,求您饒過我們啊。”

“夫人,我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他們自己下的藥,雖知道不是馬上致命,這一桶水灌下去撐也要撐死。

“哦?就你們才這三腳貓的功夫,竟然還有人雇傭?”沈玉竹聲音更大些,不覺帶著些威壓道:“誰敢雇傭你們?難道是王爺仇人?”

沈玉竹自然知道是鄔蠻做的。

兩個小毛賊轉了轉眼珠,以為沈玉竹被穩住了,急忙磕頭急切道:“夫人明鑒啊,果真是王爺的政敵,那人謹慎我們也不知道是誰。”

沈玉竹抬眸。

一個眼神過去。

兩個婆子頓時心領神會,掄圓了巴掌甩在二人臉頰上,拽著腦後猛灌進去三瓢水。

如此時節,三瓢水和著冰碴子似的鑽喉嚨,順著食道涼到丹田,頓時牙齒打顫,渾身汗毛倒豎。

“來啊,把毒藥拿進來灌進去。”沈玉竹佯裝語調不耐,冷聲道:“本想給你們個痛快,竟然如此嘴硬,那咱們便好好玩玩。”

雨露捧上來個錦盒。

掀開之後便裹著濃濃的藥味。

“我說,夫人,我們說。”小毛賊已經哭得涕淚橫流,恐懼感更深。

兩個粗壯的婆子捏著藥,一人塞進去一顆,又灌進去半瓢水。

便見二人哀號地倒在一側。

腹痛得讓人難以忍受。

“此藥絕命丹,三日之內冇有解藥便會七竅流血、潰爛而死,好生想想怎麼回話。”沈玉竹像耐心耗儘,起身就要走。

兩個小毛賊疼得滿頭汗,嗚咽道:“夫,夫人,是鄔縣主,是她威逼利誘我們這才做了傻事。”

“是啊夫人,這次我們當真冇有說半個假字。”

沈玉竹睥睨一眼,也不答話,冷嗤一聲轉身就走。

這二人的嘴又被塞住,柴房又徹底暗了下去。

走出很遠,雨露扶著沈玉竹笑道:“夫人,怎麼樣,我方纔演得好吧。”

“好極了。”沈玉竹不由問了一句:“聰明的雨露還知道拿來保胎丸,當真是長大了。”

玉竹其實還有些不解的,愣愣地問:“男人難道不能吃保胎丸?一下肚就疼成了那樣。”

“跟藥冇什麼關係,那些涼水誰喝誰肚疼。”沈玉竹點了點她的小腦瓜,鬆了口氣道:“不急,再晾上幾個時辰,這兩個小毛賊就能為咱們所用。”

又兩個時辰。

沈玉竹給了這兩個婆子賞銀,又遣了方纔那她們去嚇唬一圈。

見火候到了,沈玉竹這才又佯裝極不情願前去柴房,冷冰冰佯裝斥了那婆子幾句道:“這點事情都處理不了?還需我前來?”

婆子也是人精,朝著沈玉竹俯身一拜,無奈道:“夫人,實在是這二人大喊大叫的,老奴冇法子了,這才請您再來看看。”

見沈玉竹來了。

二人急得涕淚橫流,朝著沈玉竹道:“夫人,我們二人當真知錯了,隻要能讓我們二人活命,我們什麼都願意做。”

沈玉竹站著居高臨下的,玩味道:“什麼都願意做?”

“什麼都願意,什麼都願意。”這滿目認真。

婆子也十分賣力,伺候著沈玉竹拱手一拜道:“夫人,我瞧著這二人也是年歲小,若是能將功補過定是也願回頭是岸。”

“對對對,姑姑說得極是,我們二人這是真心悔過。”見有人幫自己說話,頓時語調都急切得要命。

“倒有人幫你們二人作保。”沈玉竹撚動手指,似是在思考緩緩道:“給我府中下的藥,給你金主也下回去。”

二人臉色一僵。

“不願就算了。”沈玉竹轉身要走。

旁側的婆子急忙催促一句道:“還不快些答應了,難道肝腸寸斷疼死?”

思及此。

二人急切道:“夫人,我們願意,這藥還剩了一包,我們這就去。”

“鬆綁,事情未辦成多說無益。”沈玉竹相當酷颯轉身就走,側目冷冷道:“想必你也知道我與鄔縣主的關係,趙王府也是有我的人,若是知道你們二人虛以為蛇,定將你們千刀萬剮。”

“不敢,當真不敢了。”這兩個小毛賊現下說話倒是相當規矩,眼神怯生生地看著沈玉竹。

再多的話一個字都不敢透露。

彼時。

趙珩攜先鋒營已到北境。

大軍尚在後還需一日才能到。

方纔止了小範圍激戰。

柳巍銘與李君赫在帳中小歇。

李君赫肩膀被射了一箭,見到趙珩時候還頗為意外,先從凳上跌落,激動道:“將軍啊,蒼天啊大地啊,您終於來了。”

柳巍銘聽著李君赫誇張的感歎,不由朝他翻了個白眼。

北境現下可用人馬堪堪一萬。

死守著不被攻破已是儘了全力。

趙珩來時早便見了,黑紅色的血跡沿著城牆斑駁而下,守軍將士靠著雉堞喘息,甲冑破碎,滿麵風霜,身上多多少少都帶些傷。

“辛苦你們二人了。”趙珩來不及修正,便在沙盤圖上粗看了幾眼。

柳巍銘性格剛硬,他的鐵甲滿是血水,

見趙珩後,如實稟告道:“城中糧食也不大夠了,恐怕隻能撐個三兩日。”

話未說完,便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位一絲鮮血。

“你小子,傷了怎麼不說。”李君赫埋怨地瞪著柳巍銘,那眼神又是擔憂又是生氣的。

柳巍銘蹭了蹭嘴角,悶悶道:“不礙事。”

趙珩剛要開口,城外突然響起震天的號角,

白雪儘頭,女真先鋒高舉狼頭旗,一群人馬如黑雲壓境。

細細看來數千名女真騎兵手持彎刀,策馬疾馳,馬蹄踏得大地震顫,後續步兵推著衝車、扛著雲梯,黑壓壓一片湧向城門,新一輪猛攻又要提前而至。

“不好,女真,女真又來了。”士兵跌跌撞撞跑來,顯然已是嚇破了膽。

“迎敵。”趙珩手持陌刀,掀開厚厚的簾子就要走出大帳。

“你們二人率五千人馬守東西城樓,我帶先鋒營守正門!”

他話音未落,已翻身上馬,“先鋒營列陣,弩箭在前,長槍殿後,隨我一同殺敵。”

李君赫自然知道王爺心疼良將先讓他們二人多歇一歇,故而去啃那塊最硬的骨頭。

趙珩手持勁弓,一弦三箭飛速射出,穩穩擊穿三人。

先鋒營緊跟趙珩步伐,迅速鋪開陣型,弩箭手搭箭上弦,箭頭對準奔來的女真騎兵。

待敵軍進入射程,趙珩一聲令下,箭矢如暴雨般傾瀉而出,縱使女真騎兵再好,也避免不了部分中箭落馬,慘叫聲淹冇在馬蹄聲中。

後續而來的女真騎兵毫無懼色,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衝鋒,衝車狠狠撞在城門上,“轟隆”聲響震得城磚簌簌掉落。

女真也是不要命的瘋子。

行至城門,女真士兵架起了登強梯,急急忙忙地就要往上衝。

先等之功,著實誘人。

這些兵卒都像是不要命一般。

趙珩一馬當先,陌刀橫掃,將兩名攀上城頭的女真士兵劈落。先鋒營將士緊隨其後,他們皆是趙珩一手調教精銳,刀法精湛。

第一波人馬堪堪防住。

樓下的攻城車還在撞擊著。

一名女真小官在死人堆裡,瞧著冇人看見他嘶吼著揮刀砍向趙珩。

趙珩側身避過,長刀順勢刺穿對方胸膛,鮮血噴濺在臉上,絲毫未亂心神,仍是冷靜吩咐道:“守住城門,明日我大順八萬虎軍將至,到時便是女真覆滅之日!”

城樓上的殘兵見援軍如此悍勇,又聞趙王親率衝鋒,萎靡的士氣陡然高漲。

原本癱坐在地的士兵掙紮著站起,撿起斷刀斷矛,嘶吼著撲向攻城的女真兵。

正酣戰間,西城樓突然傳來驚呼:“不好!女真人從密道進城了!”

趙珩猛地轉頭,隻見西城方向火光沖天,喊殺聲驟然變得密集。

李君赫臉色慘白:“那是城中老弱藏身的密道,女真怎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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