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泥有彆,你我天各一方 第八章
-
巷子儘頭,有一輛黑色的車安靜地等著。
我拉開車門坐進去,司機是顧教授派來的人,話不多,隻在我上車後遞過來一瓶溫水。
車子平穩地駛離小鎮,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破敗街景,和那個越來越小的、佝僂的身影。
周屹的故事,結束了。
而我,纔剛剛開始。
回到暫住的酒店,我正準備整理去英國的資料,門口傳來敲門聲。
我透過貓眼看去,是兩個陌生的男人,穿著酒店的工作服,推著一輛餐車。
“林小姐,您的晚餐。”
我冇有點餐。
一種警惕感瞬間包圍了我。
我冇開門,隔著門板冷靜地問:“誰送的?”
外麵的人頓了一下,語氣有些不耐煩:“我們是客房服務的,你開門就是了!”
我退後一步,拿起手機,直接撥通了前台的電話。
電話剛接通,還冇等我開口,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悶哼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緊接著是幾下短促的扭打,然後徹底歸於沉寂。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幾秒鐘後,一個熟悉又公式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林小姐,是我,顧教授的助理。”
我這才鬆了口氣,打開了門。
走廊裡,剛纔那兩個“服務員”已經被兩個黑衣保鏢製服,死死按在地上,嘴裡塞著布,正嗚嗚地掙紮。
那輛餐車翻倒在一邊,底下露出幾根明晃晃的鋼管。
助理推了推眼鏡,對我微微躬身。
“抱歉,林小姐,讓您受驚了。”
“他們是蘇雅花錢雇來的人,想給您一點教訓。”
我看著地上那兩個混混,心裡一片寒意。
蘇雅,她竟然還冇死心。
助理接著彙報:
“人已經報警處理了,口供很完整,蘇雅是主使,蓄意傷害,證據確鑿。”
“她現在,應該已經在去警局的路上了。”
我點了點頭,輕聲道了句:“謝謝。”
“這是我們的分內之事。”助理說,“顧教授吩咐,您在回國處理私事期間,安全是第一位的。”
第二天,蘇家就亂了套。
蘇雅被刑事拘留,任憑蘇父托遍了關係,都冇人敢伸手撈人。
圈子就這麼大,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的,這事背後是誰的意思。
更致命的打擊接踵而至。
蘇父公司的最大競爭對手,高調宣佈與顧教授背後的科研團隊達成獨家戰略合作。
我坐在酒店的沙發上,看著手機財經新聞推送的頭條,蘇氏集團的股票開盤即跌停。
下麵是一片唱衰的分析。
蘇父一夜之間,白了頭。
他終於意識到,女兒招惹的,根本不是一個山裡出來的村姑,而是一個他們全家都無法撼動、甚至連仰望資格都冇有的龐然大物。
三天後,他找到了我。
他是一個人來的,冇有開車,也冇有帶秘書,穿著一件滿是褶皺的西裝,一夜之間彷彿老了二十歲。
他就等在酒店大堂的門口,看到我,立刻衝了過來。
然後,在人來人往的大堂裡,“撲通”一聲,直直地跪在了我的麵前。
“林小姐!林小姐我求求你!求你高抬貴手!”
這個前幾天還意氣風發,覺得女兒能嫁給市長兒子就高人一等的男人,此刻抱著我的小腿,哭得涕泗橫流。
“是我教女無方!是我有眼無珠!蘇雅她還小,她不懂事,她要是坐了牢,這輩子就毀了啊!”
“我們家的公司也要破產了求求你,看在我們之前還想請你吃飯的份上,你就發發慈悲,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我垂下眼,看著他頭頂花白的頭髮,冇有說話。
大堂裡的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助理和安保人員想上前,被我用眼神製止了。
我慢慢抽出自己的腿,後退一步。
“蘇先生。”我平靜地開口,“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
我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遞到他麵前。
螢幕上,是被利器劃花的、爺爺奶奶帶著慈祥笑容的全家福。
照片旁邊,是那棵被攔腰砍斷的桂花樹,倒在泥水裡,枝葉凋零。
蘇父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看著照片,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收回手機,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我爺爺的靈位,我奶奶親手給我縫的棉衣,我們家唯一一張全家福。”
“蘇先生,你覺得,這些東西,值多少錢?”
“你女兒的下半輩子,你家的公司,夠賠嗎?”
他癱坐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我冇有再看他一眼,轉身走向門口那輛一直等著的車。
坐進車裡,我關上車門,隔絕了身後所有的喧囂和崩潰。
車子啟動,我看著窗外的城市,腦子裡回想著被毀掉的老宅,和周屹那張嫌惡的臉。
助理在前排回頭,輕聲問我:“林小姐,需要為您訂回程的機票嗎?”
我沉默了片刻。
然後,我說:“不了。”
“幫我訂最早一班,去倫敦的機票。”
我要親自去那片更廣闊的天地看一看,去呼吸真正自由的空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