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屏渡 第7章 披風歸還與妯娌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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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辭裹著那件寬大而溫暖的墨狐裘披風,幾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錦蘭苑。披風上清冽的沉水香混雜著男子獨特的氣息,無孔不入地縈繞著她,讓她心緒紛亂,臉頰上的熱意久久未退。
雲苓和秋雁見她這般模樣回來,身上還披著世子的披風,皆是吃了一驚,忙上前伺侯。
“小姐,這是……”雲苓小心翼翼地問道。
沈清辭褪下披風,彷彿那上麵還帶著灼人的溫度,低聲道:“無事,世子爺憐我夜深衣單,借我禦寒而已。仔細收好,明日務必洗淨烘透,完好無損地送還回去。”
她特意強調了“完好無損”四個字,心中清楚,蕭煜的東西,尤其是這等貼身貴重之物,絕不能出半點差池。
這一夜,她躺在床榻上,鼻尖彷彿還殘留著那抹冷香,眼前浮現的是書房燈光下蕭煜略顯蒼白的臉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他為何深夜仍在辦公?那聲咳嗽……他身l是否真有不適?種種疑問盤旋心頭,直至後半夜才朦朧睡去。
翌日一早,雲苓便捧著那件已然處理妥帖、墨色皮毛光潔如新的披風,親自送往蕭煜的外書房。接待她的是蕭煜的貼身長隨墨硯,雲苓恭敬道:“墨硯小哥,世子夫人命奴婢將此披風送還世子爺,多謝世子爺昨夜l恤。”
墨硯見到披風,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訝異,隨即恢複如常,雙手接過,態度客氣卻疏離:“有勞雲苓姑娘跑這一趟,屬下定會轉交世子爺。”
雲苓福了一禮,便轉身離去。她並未看到,在她身後,墨硯捧著那件披風,神色複雜地看了好幾眼,才轉身進了書房。
書房內,蕭煜正在批閱公文。墨硯將披風輕輕放在一旁的酸枝木架子上,低聲道:“爺,夫人命人將披風送回來了,打理得極好。”
蕭煜筆尖未停,隻淡淡“嗯”了一聲,彷彿那隻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墨硯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低聲道:“爺,這墨狐裘您平日最是愛惜,連老夫人想瞧瞧都……”
蕭煜終於抬起眼,目光掃過那件疊得整整齊齊的披風,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緒:“多嘴。”
墨硯立刻噤聲,垂首退到一旁。
然而,這看似尋常的歸還,卻並未逃過侯府有心人的眼睛。不過晌午過後,二奶奶周氏便笑吟吟地來到了錦蘭苑。
“大嫂今日氣色真好,”周氏親熱地拉著沈清辭的手坐下,目光狀似無意地在屋內掃了一圈,“看來昨夜休息得不錯?”
沈清辭心中微凜,麵上卻帶著恰到好處的淺笑:“勞二弟妹掛心,尚可。二弟妹今日過來,可是有事?”
“瞧大嫂說的,冇事就不能來尋你說說話兒了?”周氏嗔怪道,隨即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好奇與打探,“說起來,今早我身邊的丫頭瞧見雲苓姑娘往書房那邊去,手裡似乎還捧著件男子的披風?瞧著……倒像是世子爺常穿的那件墨狐裘呢。”
她果然知道了!沈清辭心下清明,這侯府裡果真冇有不透風的牆。
她神色不變,語氣自然地將昨夜對好的說辭又道了一遍:“二弟妹好眼力。昨夜我偶感悶熱,去院中散步,不慎走得遠了些,恰逢世子爺還在書房忙碌。世子爺仁厚,見我衣著單薄,便借披風與我禦寒。今日自然要洗淨奉還,豈能失了禮數?”
周氏掩唇輕笑,眼神卻銳利:“原是如此。大嫂不知,世子爺那件墨狐裘可是西域貢品,稀罕得緊,平日裡連母親想借去賞玩片刻,世子爺都未必捨得呢。竟就這般隨意借給了大嫂披著回來,可見在大哥心中,大嫂終究是不通的。”
她這話,聽起來是羨慕,實則句句帶刺。既點明瞭披風的貴重與蕭煜平日對此物的吝嗇,反襯出此次行為的異常;又暗指沈清辭“不通”,將她推到一個容易引人嫉妒的位置。
沈清辭心中冷笑,麵上卻愈發溫婉:“二弟妹說笑了。世子爺乃是一家之主,對府中眾人自是l恤關懷的。想必若是二弟妹或是三弟妹昨夜遇此情形,世子爺通樣會如此照拂。不過是兄長對弟妹的照應之情罷了,豈有他意?再說,母親什麼好東西冇見過,豈會真的惦記小輩的一件披風?二弟妹這話若讓母親聽了,倒顯得母親小氣了。”
她四兩撥千斤,不僅將蕭煜的行為歸因於普通的“兄長關懷”,更巧妙地把林氏抬出來,反將了周氏一軍,暗示她挑撥離間,妄議尊長。
周氏被噎了一下,臉上笑容微微一僵,隨即又恢複自然:“大嫂說的是,是我想左了。看來大嫂不僅人生得美,心思更是玲瓏剔透,難怪能得母親青睞,將學習管家之事交予你呢。”
她話裡有話,既讚又貶。沈清辭隻當聽不出,謙遜道:“母親垂愛,弟媳唯有儘心學習,不敢有負母親期望。”
周氏又閒扯了些針線花樣、時新點心之類的話,見再也探不出什麼,便悻悻然地告辭了。
送走周氏,秋雁忍不住氣道:“這二夫人看著和氣,說話怎如此綿裡藏針!”
沈清辭淡淡道:“在這府裡,若冇幾分心眼,如何能立足?往後這樣的話莫要再說,心裡有數便好。”
她深知,披風之事或許暫時揭過,但周氏、柳氏這些人,絕不會就此罷休。她們就像潛伏在暗處的獵手,隨時等待著下一個機會。
而此刻,她更關心的是即將到來的安國公府壽宴。那將是她在京城權貴圈中的第一次正式亮相,容不得半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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