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陸淩風 蔣瑤喃
蔣瑤喃
用一句非常中二的話來說那就是——倘若黴運可以販賣的話,那蔣瑤喃早就成為了世界首富。
週六中午的奶茶店,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蔣瑤喃已經站了四個小時,腳踝又酸又脹,但她手上的動作卻不敢慢下來。
“歡迎光臨沫茗,請問要喝點什麼?”她熟練地掛著職業微笑擡頭,卻在看清來人時僵住了。
黃書意、陳秋穎和蘇琦夏正站在櫃台前,饒有興致地看著選單。
“這不是蔣瑤喃嗎?”黃書意挑了挑眉,目光在蔣瑤喃身上的圍裙上轉了一圈,笑著問她,“你怎麼在這兒打工啊?”
蔣瑤喃隻突然覺得有些窘迫,她知道來奶茶店打工沒什麼,但此時在奶茶店當服務生,還被舍友看見,第一時間自然是覺得有些窘迫。
她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燙,握緊了手中的點單屏,指節泛白。
“嗯。”她輕聲應道,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你們要喝點什麼?”
陳秋穎湊近玻璃櫃,仔細打量著選單,有意無意地說:“週末還要打工,好辛苦哦。”
蔣瑤喃隻覺得臉更燙了,語氣有些生硬:“還行。”
蘇琦夏輕輕撞了她一下,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然後對蔣瑤喃笑了笑:“我們要三杯珍珠奶茶,全糖正常冰。”
蔣瑤喃沉默著下單、收錢、找零,然後轉身開始製作奶茶。
她能感覺到身後那三道目光正灼燒著她的後背,帶著好奇與考量。
“您的奶茶好了。”她把三杯奶茶裝進袋子,遞了過去。
黃書意接過袋子,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謝啦,同學。”
那聲“同學”被她咬得格外重。
蔣瑤喃看著她們嬉笑著離開,推門時黃書意回頭又看了她一眼。
蔣瑤喃深吸一口氣。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不就是出門打工被發現了嗎?她家境本來就不好,這事兒遲早被其他人知道。
但她還是沒忍住長長地歎口氣,一種悵然的無力感撲麵而來。
她為什麼偏偏是這樣一個人,敏感又內耗?
明明已經在心理安慰了,也還是沒來由地覺得難過。
好在在奶茶店打工這事兒,黃書意等人並沒說出去。
很快來到了國慶十一長假。
在長假前幾天,學校下達了任務——每個班級需在放假前出一期以“喜迎國慶”為主題的黑板報。
畫黑板報的任務自然落到了文藝委員黃書意頭上,她眉頭微蹙,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為難:“韋老師,這次板報時間緊,任務重,我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需要會畫畫的同學幫忙。”
台下鴉雀無聲。
會畫畫的不是沒有,但期中複習時間寶貴,誰也不想被額外的工作占用精力。
韋嫻的目光在教室裡掃了一圈,最後,“你們有誰能夠自願幫忙的?”
台下鴉雀無聲。
韋嫻的目光在台下掃射的時候,宋小滿立刻像受驚的小鹿般低下頭,心臟怦怦直跳,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她想去,她太想去了!
即使隻是出黑板報,她也想去。
黃書意又說:“顧清怡不是加入美術社了嗎,你來幫一下忙唄。”
顧清怡嘴角一撇,她向來和黃書意不合,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吐出兩個字:“不去。”
韋嫻皺眉:“有能力的就主動一些,要有班級榮譽感。”
顧清怡就是動也不動。
這邊顧清怡拒絕得乾脆利落,引起韋嫻的不滿。
韋嫻這個人,最看重的就是成績好,對班級有貢獻的學生,自然對顧清怡的好感度下降了不少,伸手拍了拍黃書意的肩膀:“既然你沒有幫手,就辛苦一點了。”
黃書意搖搖頭,笑起來:“沒關係的韋老師。”
台下顧清怡沒忍住跟陶然序咬耳朵:“真是馬屁精。”
陶然序嗬嗬笑:“誰說不是呢?”
蔣瑤喃沒有注意到各方的波濤洶湧,她隻注意到了一臉躍躍欲試的宋小滿。
宋小滿是想要參與黑板報設計的。
但她卻沒有這個勇氣主動提出來。
蔣瑤喃太瞭解宋小滿對畫畫的渴望,以及那份深植於骨子裡的不自信。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這麼一個不太自信的人?於是她決定去鼓勵宋小滿一把。
趁著下課時間,蔣瑤喃走到宋小滿座位旁邊,湊過去,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小滿,你是不是想去參與板報的設計?”
宋小滿猛地擡頭,眼神裡全是慌亂,無聲地搖頭:“我不敢,萬一畫不好。”
“但我覺得你畫得比他們都好,”蔣瑤喃的眼神堅定,帶著鼓勵,“記得你之前畫好給我看那張速寫嗎?比板報書上印的還好。這是個機會,彆怕。”
“可是我……”
“沒有可是,”蔣瑤喃打斷她,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去跟黃書意說你想參加板報設計吧,就說你想試試。不然你會後悔的。”
或許是蔣瑤喃的鼓勵給了她勇氣,或許是內心對畫畫的熱愛終究戰勝了恐懼。
宋小滿深吸一口氣,直接去找到了黃書意:“我可以幫忙。”
黃書意看了宋小滿一眼,點了點頭:“行,那放學後你留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放學後的教室就成了宋小滿的舞台。
她參與設計,負責排版。
她調色、勾勒、上色。
就算不吃飯都可以。
陳秋穎跟黃書意咬耳朵:“這個宋小滿誰啊,怎麼這麼積極。”
黃書意笑笑:“積極不好嗎,還能給我省去不少工作量。”
“乾脆全給她做算了唄,反正看她挺樂意的。”蘇琦夏出餿主意。
集體出黑板報的第三天,黃書意等人隨便逛了一會兒,也沒做什麼,幾乎是在黑板前“遊街”:“我們好像不會做這個,沒什麼經驗。”
宋小滿咧嘴笑:“沒事的,我以前也出過。”
“那這些麻煩你多做一些。”
宋小滿點頭:“好。”
一開始黃書意等人還會象征性地做一些工作,寫寫字,在角落畫小花,後來直接隻乾十幾分鐘,就直接走人了。
蔣瑤喃也不清楚具體什麼情況,隻知每次吃完午飯上教室看宋小滿,教室裡總是隻有宋小滿一個人。
於是幾次留下來陪她,幫她遞粉筆、擦修改的地方,看著原本空白的黑板一點點變得色彩斑斕、生機勃勃,她由衷地為好友感到驕傲。
那段時間,蔣瑤喃和宋小滿幾乎是每天的午休都沒休息好,一到下午就犯困。
陸淩風看到蔣瑤喃這段時間的下午一直在釣魚,以及講台上老師是不是丟過來的“眼刀”,沒忍住伸手戳了戳她。
蔣瑤喃被戳醒,逐漸恢複意識。
她眨了眨眼,便是陸淩風那張放大的帥臉湊過來問他:“你怎麼回事?”
“我?”她還沒反應過來。
“一直在睡覺。”陸淩風用氣音說,“周弘都快氣死了。”
蔣瑤喃擡起頭,看向講台,正好看到周弘漲紅的臉。
她瞬間被嚇醒,但下一秒睏意又重新襲來。
就在她又要開始打哈欠犯困的下一秒,視線裡多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
是陸淩風。
他把一瓶風油精輕輕推到她麵前:“擦擦吧。”他的語氣十分溫和,音色好聽。
蔣瑤喃心想: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對誰都三分熱情。
但她的確很需要這瓶風油精,道了聲謝謝後,把風油精倒了一點在手上,抹勻塗在了太陽xue兩邊。
不得不說,這種“物理療法”還是非常有用的。
風油精塗上太陽xue的那一刻,她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這一節課,雖然睏意難消,但好歹不會總是控製不住地“釣魚”。
周弘的物理課下課之後,陸淩風終於沒忍住問她:“你最近怎麼回事?”
他們很少說話,除了一些必要的客套。
蔣瑤喃反應了一會兒:“怎麼了?”
陸淩風臉上帶著幾抹淡笑:“你最近下午好像總是犯困,沒午休嗎?”
“嗯。”
“因為成績焦慮,所以午休都在看書?”這是陸淩風的推測。
“我在你這裡是這麼勤奮的人嗎?”
陸淩風毫不猶豫地點頭:“是啊。”
他對他這個同桌,最深的印象大概就是勤奮了——她能夠在座位上坐一天,不管是哪一科科目的作業,都做得非常仔細認真,幾乎沒有出現拖交作業的情況。
雖然成績目前不太好看,但是態度卻是極其端正的。
這也是為什麼陸淩風喜歡給她講題的原因。
有不少人向他問過題目,但大多數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或者是聽著聽著神遊。她卻是能夠稱得上真正意義的“求知若渴。”
蔣瑤喃解釋:“不是,是黑板報的事。”她把宋小滿參與了黑板報創作的事,人手不夠,她去幫忙的事兒給說了。
雖然已經在心裡把總是無緣無故缺席板報製作的黃書意在心裡罵了無數次,但她沒提她。
陸淩風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蔣瑤喃重新趴桌,準備借機會好好休息一會兒。
板報完成的那個傍晚,效果驚豔。
路過的彆班同學都忍不住駐足稱讚。
“畫真好啊!”
蔣瑤喃對著宋小滿比大拇指:“真厲害。”
陸淩風也誇了一句:“你跟你朋友畫的板報還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