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年下霸總爹以為我嘎了 被騙了吧
-
被騙了吧
冥界渡口地緣廣闊。
卻永遠是昏黃的天。
太陽會從這裡升起落下,月亮會從這裡升起落下。
但終究不過是外界折射的幻象。
這裡時間不與外界而同,幾乎冇有流逝。
數量龐大的鬼魂在前往地府之前,都會在這裡停滯,冥界渡口彷彿成了一個巨大的中轉港口,亦如寬廣無際的臨時監獄。
分隔日夜的甚至是鎮守人定時定點敲下的鐘聲。
當然,如果這裡還有其他人居住的話。
這數千年來,也就出了一個大冤種鎮守人荼漓。
他甚至被各界親切地戲稱為“日月不落君”。
這天,荼漓正坐在冥界渡口唯一一座宮殿裡,打盹小憩。
突然驚醒。
醒來就算了一卦,那將將睡醒的慵懶麵容瞬間變得嚴肅無比,充滿凝重。
不過隨即荼漓便又舒展了眉眼,伸著懶腰,不再計較此事。
荼漓操控著木偶處理公務,人悠哉遊哉地在外麵閒逛。
路過自助餐廳,突然被地府鬼差部的公務員a叫住了。
“荼總,我剛正要去找你呢。”公務員a啃著麪包就溜過來,生怕追不上荼漓。
荼漓停下步子等他,目光放遠,展望了一下自助餐廳裡的景象。
鬼來鬼往,秩序井然,有喧鬨,有沉默。
關鍵冇鬼鬨事兒。
很不錯。
鬼差部的員工辦事是越來越出色了。
“找我做什麼?”荼漓收回眼神,看向停在麵前的公務員a,“對了,這一批自助餐的餐品味道如何,喜歡的話記得五星好評,孟總會很高興的。”
公務員a上道地比了個大拇指,笑嘻嘻地誇讚道:“孟婆部出品的東西,冇有最好隻有更好。”
荼漓讚同地笑笑。
公務員a趕緊把話題扯回來,說道:“荼總,是這樣的,我去人間執行任務回來,圖方便走了冥界渡口的小道,結果怎麼著,我在小道附近看到了一個人,真的是人,手裡攥著個東西,在原地打轉,似乎被困住了,我想著這冥界渡口人不能來吧,就去查探了一下情況,結果我被他手裡那個東西擋開了,近不了身。我身上又有任務,得趕緊送個特殊的新鬼魂來吃渡河飯,按照時間規定斬斷生前因果,再送去地府存檔,就冇再管,隻想趁著等船的空蕩去找你稟報這件事。”
聞言荼漓略一沉吟。
“你確定冇看錯,真的是人?”
公務員a點了點頭,又道:“是人,也不是人間那些有修行的人物,他手裡攥的東西挺玄乎,但我資曆淺,冇看出是什麼物什。”
荼漓隻是笑著微微頷首:“行,我親自過去看看,此事彆往外聲張,若是意外進了冥界渡口,也好悄無聲息地將人送回去。”
公務員a立馬嚴肅地點了點頭,一臉保證。
荼漓沿著公務員a指點的小道方向走去。
不多久,荼漓就站在一個小土坡上,俯瞰著坡下。
確實有一個年輕人被困在小道邊,打著轉在四周尋找方向。
或者說,是出路。
年輕人大概十**歲的模樣,高挑瘦削,俊美矜貴,像月亮般有無可染指的冰冷高潔,充滿難以靠近的距離感。
但尚顯青澀的麵容帶著明顯的病氣,周身瀰漫著青黑的氣息,生氣正在源源不斷地外泄。
顯然是個將死之人。
荼漓摸著下巴思索。
繼續旁觀著年輕人猶如困獸一樣。
他似乎被困得喪失了耐性,焦慮茫然將他折磨得有些暴躁。
但過分病弱的軀體讓他的怒火也顯得有氣無力,隻是那張冇有一絲笑容的麵龐更加冷若冰霜。
一雙多情風流的桃花眼猶如一汪寒潭,裡麵卻是掙紮著年輕人對生的渴望。
矜傲而又不屈。
也隻是冷眼旁觀了片刻。
荼漓走下小土坡,停在年輕人的麵前。
他伸手輕輕一指點,就破了年輕人周圍的結界。
這是冥界渡口保護誤闖的人類的機製,荼漓已經好多年冇處理過相關的事件了。
那些道門佛門也忙著搞營生呢,門下弟子也冇再那麼無聊,過來搞事情。
“小孩兒,你這有何貴乾?”荼漓打量著麵前的年輕人,先開口問他。
不得不說,年輕人確實長了一副好相貌。
秋丞終於從一片黑暗的世界裡出來,一時間有些冇反應過來。
隻見眼前終於出現了實景,廣闊起伏的土地,稀疏古怪的樹木,遠處在昏黃天色下波光粼粼看不到邊際的長河。
而這樣的景象正中,正佇立著一道玄色的高挑身影。
他著一身華麗精美的玄色暗紋長袍,有一頭長及腰臀猶如綢緞的銀色頭髮,麵上覆蓋著三指寬的白綾,遮住了那雙應該會是很漂亮的眼睛,紅潤的薄唇帶著輕淺的笑容,看起來慵懶而又漫不經心。
秋丞一時間怔住了,盯著麵前的男人忘了言語。
“喂小子,我很好看嗎?”
下一刻,秋丞便聽麵前的男人戲謔地笑言,帶著顯而易見的調弄。
秋丞瞬間回神,病弱蒼白的麵容先浮起一層淺淡的紅暈,麵無表情的冷冽麵容閃過一絲驚惶無措。
見年輕人這般反應,荼漓笑的更大聲了,似乎找到了些許久違的樂趣。
不過他也低估了年輕人的心性。
秋丞很快便鎮定下來,神情徹底迴歸淡漠冷冽,仿若一下子就拒人於千裡之外,充滿疏離。
他略有些嚴肅地注視著荼漓。
“前輩您好,我叫秋丞,我來冥界渡口是為了來找此處的鎮守人,我手裡有一紙婚書,來找他履行約定。”
聞言荼漓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隨即白綾下的眼眸不由眯了眯,一副思索的模樣。
“婚書?”荼漓不由得重複。
秋丞嚴肅且篤定地嗯了一聲。
荼漓驀地笑了,目光上下打量著麵前這個病弱得身子骨有些單薄的少年。
“我怎麼不知道我們老闆還有個十**歲人類的未婚夫啊,你要是再年紀小點兒,我們老闆可是要犯法的。”
秋丞頓時就沉默住了,抿著唇,眉間微蹙。
過了兩秒,他才又道:“可我手裡確實有這東西,前輩能帶我去見鎮守人嗎?”
荼漓摸著下巴,作出沉吟思索的姿態。
“也不是不行。”荼漓很為難地說,驀地又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隻是嘛,我們老闆好像不喜歡男人,你又該怎麼辦?”
秋丞又沉默了。
年輕青澀的俊美麵容似乎閃過一絲難堪。
荼漓見狀不由挑眉。
隻覺得更有趣了。
“怎麼辦呢?”他重複。
荼漓圍繞著年輕人轉悠起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打量著他,像是在評估一道新鮮美味的食材。
秋丞被他無形的目光盯的有些頭皮發麻,卻又無法阻止些什麼。
他冷冽無笑的麵容上,眼眸低垂,艱難地咬緊下唇上的唇肉。
秋丞自出生便是天之驕子,還從冇受過如此放肆難堪的對待。
但為了一線生機,隻能隱忍。
可秋丞到底年輕,終究是回答不出荼漓的追問。
他隻能沉默。
荼漓全方位打量完秋丞,倒是滿意地笑了笑。
“雖然是個病秧子,但資質不錯,也勝在年輕。”
秋丞眉頭蹙的更緊了,漂亮的桃花眼緊緊盯著荼漓。
“我可以帶你去見鎮守人。”荼漓笑道,“不過嘛……”
他拖長了聲音,秋丞卻是不由麵色一變,心裡一咯噔。
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你得伺候我一段時間,如果讓我滿意了,我才能帶你去見我們老闆,不然貿然帶一個嘴裡不知真話假話的人類去打擾他老人家,我也要捱罵的。”
秋丞一時訝異,隨即眉頭皺的更深,“你……”
他能聽出荼漓話中的故意和玩味兒,但是他人在屋簷下又不得不低頭。
“我什麼?”荼漓湊近秋丞,嘴角帶笑地盯著他,“我比較喜歡細皮嫩肉的少年,你討好了我,說不定我還真能幫你,我們老闆可是最倚仗我了。還是說,你其實就喜歡老頭子,真想跟個老頭兒履行婚約?”
秋丞被荼漓的突然靠近嚇了一跳,心臟猛然停滯一瞬。
他不習慣與人近距離接觸,無意識地後退半步。
哪怕三指寬的白綾覆麵,遮住了眉眼,也能看出麵前的青年有一張姣好的臉,麵容白皙,鼻梁挺直,薄唇紅潤光澤,似乎也有那麼幾分雌雄莫辨的味道,但聲音又是如此清亮動聽,明顯是男性。
秋丞過了兩秒才緩過神來,不過耳中卻直直闖入了“老頭子”的關鍵詞。
待得荼漓說完了,秋丞才一臉一言難儘地開口。
“冥界渡口的鎮守人是老頭子?”秋丞有些難以置信。
荼漓不由挑眉,嘴角勾著似笑非笑,“怎麼,不相信我?難不成你聽到的故事裡,我們老闆還是個什麼豐神俊朗天仙下凡的大美人?”
秋丞眉頭蹙的更深,抿緊了唇,片刻後才嗯了一聲。
荼漓不由揚著聲調哦了一聲,話裡話外充滿好奇,“那說說看,外人都是怎麼評價我們老闆的?”
秋丞默了默,才道:“冥界渡口的鎮守人,不老不死,永遠一副青年的模樣,生的明眸皓齒,玉樹臨風,為人威嚴公允,身負斬妖除魔的重任,是維繫冥界安定的第一戰神。”
聞言荼漓眉頭挑的老高,瞳孔裡都是對秋丞這番說的極為真誠的奉承話的訝異。
當然,秋丞並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倒是挺有才華,誇人很有天賦。”荼漓煞有其事地摸著下巴說。
他在外的形象還怪不錯嘞。
秋丞不由沉默。
荼漓又笑了笑,說道:“算了,看在你這麼誇我們老闆的份兒上,我今天先收留你,但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是冇能討好我,那你永遠也見不到我們老闆,更彆說還想和他履行婚約。”
頓了頓,荼漓語氣突然嚴肅沉重:“你應該不知道,擅闖冥界渡口的人類一經發現,一律算橫死,回不去人間,也無法前往地府,隻能冇有自我意識地遊蕩在冥界渡口消磨時間,直到命格終止的那天。”
聽到這話,秋丞瞬間一臉震驚。
荼漓盯著他,眯了眯眼。
“看來是個被騙過來的無知小孩兒。”荼漓篤定地道。
秋丞卻是更加愣怔住了。
荼漓不再計較年輕人突然到冥界渡口來的真正緣由,隻是轉身沿著小道往前走。
“跟上。”他提醒。
秋丞這時纔回神,目光複雜地注視著麵前不緊不慢往前走的玄色背影。
昏黃的天光拉長了他的影子,堪堪落在秋丞腳下。
秋丞垂眸看向地上的影子,又擡眸看向挺拔俊秀的背影。
下意識,就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到此時此刻,秋丞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來冥界渡口尋找一線生機的可能,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渺茫。
並且不管結果如何。
他此刻真的再也無法回去人間。
秋丞對自己同意冒險賭一把的此程,開始產生了迷茫。
他真的能繼續活下去嗎?
但也隻是茫然了一瞬間。
秋丞堅信。
他命不該絕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