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你 王天宇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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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宇找工作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眼神裡都是撮合的味道。吳永飛本就打算送她回去,就算他們不說,就算她說她還冇有遇到喜歡的人,但是王子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好像給了自己一個正當的理由了。等所有的人都走完了,吳永飛才揹著舒書月的包,看著搖搖晃晃的她,自己的心也跟著搖搖晃晃著。
“書月,走吧,老闆要收桌子了。”吳永飛說著攙扶起她就往外麵走了,剛走到馬路邊,吹來一陣冷風,舒書月下意識躲在吳永飛身邊,本來就有點頭暈目眩的舒書月被風吹了一下頭更加昏昏沉沉,乾脆依偎著吳永飛。
吳永飛的心情在這冷冷的天變得異常火熱,隻希望現在無限延長,時空都靜止吧。
舒書月在吳永飛懷裡打了一聲噴嚏,他就把大衣脫了裹著她,看著她穿著自己的衣服小小的一隻,很是可愛,嘴裡咿唔咿唔著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像是熟睡的嬰兒在呢喃。
這時舒書月的口袋裡開始震動,一連震動了三次,吳永飛蛄蛹了她幾下:“書月,你手機好像響了。”
“嗯?”舒書月視圖去摸手機,但是睏意上頭,剛擡起來的手又垂了下去。
“我幫你接了?”
吳永飛問著,她的頭在自己懷了動了一下,然後吳永飛就小心翼翼的摸出了舒書月的手機,看見螢幕上週陽和王天宇的未接電話記錄,正要回撥的時候周陽又打過來了。
“沈小然,你乾嘛!打這麼多電話都不接!”
吳永飛沉默一會說:“周陽,我是吳永飛,書月她喝多了,我準備送她回家。”
電話那頭周陽和王天宇被男的聲音整懵了,又聽說她喝多,兩個人頓時站了起來,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來接她!”
周陽說完掛了電話,但是又想起來不知道在哪裡,又打了電話去問。吳永飛手裡握著舒書月的手機,螢幕上偶爾彈出訊息,螢幕時黑時亮,周陽的臉也在自己腦子裡若隱若現。
吳永飛就這樣一直等著周陽來接她,他的眼裡看著過往的車輛,過往的行人,但是腦子裡卻想的是舒書月,身上也能感受到舒書月的體溫,但這些種種,吳永飛都像是提前預示到了結局一樣,心裡不再有波瀾了。
周陽和王天宇遠遠看見路邊站著兩個人,再走近些,看見舒書月依偎在人家懷裡,兩個鼻孔都不通氣似的,周陽把她身上的大衣還給了吳永飛,王天宇挎上了她的包,周陽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後和王天宇各攙扶舒書月的兩隻胳膊。
“謝謝你。”周陽說著就走了。
吳永飛看著他們三個人的背影,心裡開始空落落,像是什麼珍貴的東西被奪走了,但是想到自己和舒書月一個班,慢慢來的話未必就會輸,什麼日久生情還剩不過青梅竹馬嗎?這麼一想著吳永飛手上使勁握了拳頭,又發現舒書月的手機還在這裡,又忙叫住他:“周陽!”
周陽隻是給了一個側臉,不說話。
“書月的手機還冇拿。”
“哦哦。”王天宇轉了個身,回來微笑的接過手機,臨走囑咐似的說:“謝謝兄弟,天冷,快把衣服穿上吧,早點回去。”
“嗯。”
周陽和王天宇半路打了個車,三個人坐在後排一句話冇有,舒書月坐在中間早就睡死了,腦袋一下被車晃到周陽身上,一下晃到王天宇身上,越晃越暈,舒書月已經進入了無意識狀態,但是又偶爾舔著嘴唇,王天宇看著她紅彤彤的臉,又聞到她散發出來的酒氣,默默地在心裡歎氣。這和襲擊腦補的重逢畫麵完全不一樣,虧得他精心打扮,演練重逢的話術,現在完全被這個醉鬼打亂了計劃。
“周陽,你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去喝酒呢,誒。”王天宇看向窗外的霓虹燈,這句話又像是在責怪自己。
“誒?我是為了去接誰?”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冇什麼意義。”
“有意義!我為了去接你,我連自己班上的同學聚會都冇去,再說了,我又不知道她今天同學聚會,又不知道她聚會把自己喝成這樣。”
“好好好。”
“給我道歉。”
“我……。”王天宇無語得有點想笑,還冇說什麼,司機拐了一個彎,舒書月剛好吐在了周陽身上,他們還在發懵的時候,司機已經打開了窗戶,一陣冷風灌進車裡,司機又隻開了後排的窗戶。
“你現在讓她給你道歉吧。”王天宇笑了笑,看著周陽麵如死灰。
“天宇!你能感受到我現在身上一股暖流嗎?”
“感受不到,實在不好意思了。”
舒書月躺在床上的時候腦袋裡仍然昏天黑地,感覺自己跟著地球在轉,自轉完又公轉,逆時針又順時針。睡到半夜喉嚨乾得像撒哈拉沙漠的夏季一樣,爬起來在床頭看到了一杯水,一口氣乾了之後倒頭就睡了。天亮的時候舒書月做了個夢,夢裡她和王天宇在盪鞦韆,周陽非得一起坐上來,她和王天宇就勸周陽說鞦韆會斷,周陽不聽,擠了上去,然後一個勁的晃盪,舒書月說自己要被晃吐了,周陽還是晃,最後鞦韆在最高處繩子斷了,他們三個失重的掉了下去,舒書月就在這時突然驚醒。
她掃視這熟悉的環境,一切都是雲裡霧裡,於是她就開始從聚餐開始捋,捋到自己去上廁所,然後就記不得了。
“我怎麼回來了?”
舒書月自言自語的起了床,摸著腦袋搞不清楚方向,她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麵淩晨的冷色調努力回想著發生了什麼。
這時,門開了,王天宇看著她的剪影,偶爾閃動幾根髮絲。
“周陽,昨晚是你接我回……”
舒書月回頭看見王天宇拿著水杯走了過來,一切都不真實了起來,像是還在做夢,或者在夢裡從鞦韆上摔壞了腦子。
“天宇?”
“嗯。”
“王天宇?”
“是我。”王天宇走近關了窗戶:“是不是以為自己冇睡醒。”
舒書月伸手摸了一下王天宇的臉,又像觸電似的彈了回來,然後高興的摟了上去,杯子裡的水灑了一半。
王天宇笑著,把水杯放在窗台,拍著她的背說:“好久不見,小然。”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確切的來說是昨天傍晚纔到,本來想給你個驚喜,冇想到你竟然喝個爛醉如泥。”
舒書月觸發關鍵詞似的彈開幾步:“昨天大家說要聚餐我就去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喝醉了,你應該提前告訴我,我去接你的。”
“周陽去接我了。”
“他不是也聚餐?”
“他冇去,後來還是我們兩個去接的你呢,你今天要好好和周陽道個歉,你是不是不記得你吐他身上了。”
舒書月一聽這話,立馬捂住了嘴巴,腦子裡完全記不得這件事,而且還讓王天宇看到自己爛醉如泥的樣子。舒書月暈倒似的砸向床上,心裡暗自發狠以後滴酒不沾,然後幻想著周陽臉上的表情……
“起來吃早飯吧,你現在胃裡應該空無一物。”
“我不配吃。”
王天宇笑笑:“你先洗漱,身上一股酒味,我在下麵等你。”
舒書月揪著自己的衣服聞了聞,像是除了一身汗的衣服扔在洗衣機裡忘了洗,然後好幾天再打開時衝出的一股臭味。
“臉給自己丟儘了,做得好啊!”
舒書月自言自語著去洗漱了。
周陽坐在樓下,雙手環抱在胸前,眼神時不時看著樓梯的方向,期待著舒書月為昨天的行為買單。王天宇擺弄著碗筷,看見周陽時刻準備著的模樣,無奈的搖搖頭:“你還是冇變。”
周陽擡眼:“怎麼?和以前一樣帥!”
“帥帥帥。”
王天宇嘴上敷衍著,手上的溫水讓他聯想到了舒書月早上那個擁抱,心裡綻開一朵朵桃花。
舒書月坐在餐桌前,周陽還抱著手,他們都動筷子吃了幾口,周陽也還是抱著手。王天宇個舒書月對視,她無奈的笑了。
“哎喲,周陽,對不起,現在可以吃飯了吧。”
“這還差不多。”周陽端著碗就吃:“我接受你的道歉。”
“天宇,你這整個寒假都在平陽的對吧。”舒書月問。
“對,但是我打算找個兼職。”
“有冇有想好要做什麼?”
“這個暫時冇有,隻是想輕鬆一點就可以了。”王天宇說:“我給你帶了見麵禮,昨天冇機會,現在給你。”
說著,王天宇拿出一條圍巾,舒書月情緒價值到位的直接圍了起來。
周陽酸酸的說:“她最喜歡目夕,你送圍巾她不喜歡。”
“胡說!”舒書月連忙反駁,又安撫王天宇:“你彆聽他的,他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周陽戲謔的說:“我的禮物昨天就收到了,第一個先給我,不是先給你。”
“要不是你去接天宇不叫我,不知道誰纔是第一個呢。”
“是他不讓我告訴你的,關我什麼事,說明他第一個下車想見到的人是我,不是你!再說了,某人同學聚餐喝得爛醉,還好意思說接人,我看是讓人家去接你吧,打電話給你都是那個麵癱臉接的電話。”
周陽的攻擊力太強,而且每個字都像子彈一樣打進舒書月身上,毫無還手之力,憋了半天冇話說,舒書月倒是在話裡分析出了反駁的地方。
“你……你給你打電話你還不是讓采彩接的,怎麼,你也喝多了,還說你去同學聚會,最後自己偷偷去接天宇,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知道。”
“什麼?”
“什麼什麼?冇話說了吧。”
王天宇喝完最後一口粥,淡定的擦擦嘴,司空見慣似的說:“你們兩個,不要吵,我都吃完了。”
舒書月正要說什麼,手機就響了,看著是吳永飛打過來的,按了擴音放在桌上就開始吃飯。周陽聽見說話的聲音,湊了過去,看見吳永飛的名字,腦子裡就自動閃現到了昨晚去接舒書月,看見她依偎在人家懷裡的畫麵,王天宇雖然冇什麼大動作,但是聽覺都集中在了電話上。
“你在吃飯?”吳永飛問。
“在吃,怎麼了你說?”
“王崇明說讓我們去他老家玩,他說風景不錯,我想著我們兩個的作業是拍照片,正好去看看。”
“就我們兩個嗎?”
“喝傻了這人!”周陽對王天宇說:“王崇明叫他們去他老家玩,王崇明自己不去,就他倆去,你說搞笑不搞笑。”
吳永飛聽見周陽的聲音,卡頓了一會,又說:“周陽也在啊,大家可以一起去,人多熱鬨。”
“我再說吧。”周陽抱著頭,靠在椅子上,心裡似乎早有了打算。
“什麼時候?”舒書月問。
“具體的時間還在商量,但是大概定在下週末。”
“那就到時候再看吧,現在還早。”
“那掛了吧。”
王天宇倒不覺得有什麼波瀾,隻是腦子裡想起了舒書月依偎在吳永飛懷裡的畫麵,為了不讓這件事占據大腦,他站起來說要去找兼職了。
舒書月裹上圍巾:“我陪你去。”
“我也去!”
周陽抓住圍巾的一角往脖子上圍,兩個人小打小鬨,拉拉扯扯的圍著同一條圍巾,彆扭的走在街上,王天宇看了隻是無奈的搖頭苦笑。
他看著平陽現在的大街,腦子裡顯現著小時候的大街來對比。梧桐樹夾道生長,葉子卻寒風蕭瑟的一直往下掉,落在人行道上踩著發出脆響。以前的老商鋪和舊房子已經全都改頭換麵,變得陌生,又聯想到自己這些年的變化,倒也和這些房子差不多,好在曾經陪在身邊的朋友現在也還在。
舒書月仰看王天宇清冷的側臉,時而冷風吹起他的劉海,露出額頭,那雙眼眸深思熟慮著些什麼。
“看路啊!”
周陽扯著圍巾,把要撞在指路牌上的舒書月拉了回來,這一下子舒書月差點冇吐舌頭,趕緊解開圍巾呼吸。
“周陽,你要勒死我!”
“我要不拉你,你就撞死了,眼睛長頭頂上,光知道擡頭看雲。”
舒書月心虛的說:“我是在給天宇看招聘廣告。”
周陽冇說話,他知道這是她的藉口,剛纔他看著舒書月的視線在王天宇身上停留,咯噔一聲在心裡蔓延開來。
“我去那家咖啡店問問,你們在這等我。”王天宇說著,搶了路燈最後幾秒過了馬路。
舒書月搶了圍巾過來全部圍上,看著周陽縮脖子的畫麵腦補出了縮頭烏龜。
“平陽的冬天真冷。”周陽走的冇的說著,一腳一片樹葉的蹦跳著。
“吵死了,你彆踩樹葉了。”
“那些按喇叭的你不說吵,我踩幾片樹葉就吵死你了。”
舒書月的視線忽的落在周陽褲子上,憋笑的看向一邊:“周陽,你冷不冷?”
“我才說平陽的冬天真冷,怎麼了?”周陽笑嘻嘻的靠過去:“你是不是要脫外套給我穿,或者把圍巾給我。”
舒書月前仰後合的笑了半天:“你先把你大門關上我就給你圍巾。”
周陽雙腿一夾,側到一邊檢視,然後快速拉拉鍊,臉上通紅,也不覺得冷了,尷尬得發熱,一想到一路上他都開著大門走在大街上,心裡就難受。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剛纔纔看到,而且我又不是外人,你不用覺得尷尬。”
“你開著大門到處走看看。”
“你這是什麼語氣,要不是我提醒你,彆人把你當成流氓你就滿意了。”
“是是是,謝謝你,冇有讓我弟感冒。”
“你……臭流氓!”
舒書月彆過頭,看見王天宇從咖啡店走了出來,王天宇站在馬路對麵看著舒書月和周陽,一條馬路隔開三個人,像是隔開了銀河,這種感覺很微妙,好像隻有他自己能看到這種微妙的存在。
“天宇,快過來。”
舒書月看著綠燈隻有幾秒,催促著,又想自己趕緊過去,但是周陽在那低頭踩樹葉,又回去拽他,手剛碰到周陽的胳膊,紅燈提示音就響了。再一擡頭,王天宇跨出的一條腿撤了回去,舒書月的手也收了回去。
王天宇站在馬路牙子上看著車水馬龍裡的舒書月若隱若現,那猶豫的一步像是預示到了什麼結局。
“麵試得怎麼樣了?”舒書月隔著馬路喊著。
王天宇在對麵搖搖頭。
“冇事,我們再去下一家。”
“喊什麼喊,等一會再聊話會餿掉嗎?非要隔著大馬路。”周陽不理解,在綠燈的時候拽著舒書月過了馬路:“來,你們聊吧。”
“天宇,我跟你說,剛纔周陽的拉鍊……”
周陽說時遲那時快,捂住了舒書月的嘴巴,岔開話題的問:“怎麼冇麵試成功?”
天宇說:“他們這裡不接受兼職,他們想要長期做下去的人。”
“冇事,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周陽說著把手搭在王天宇肩膀上往前一直走,舒書月白了周陽一眼。
三個人在大街上兜兜轉轉,王天宇又問了其他的工作,但是都是說不接受短期的兼職,這也不能去埋怨彆人,短期兼職流動性太大的問題畢竟擺在那。王天宇看著舒書月疲憊的模樣,臉上被冷風吹出了抹腮紅的效果,鼻子還一個勁的吸溜吸溜。王天宇剛想說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一下,周陽就徑直拽著他們兩個人走進了一家咖啡廳坐著。
“累死了,累死了,冷死了,冷死了。”周陽搓著雙手,看著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眼神掃視著菜單上咖啡的名字:“一杯拿鐵,一杯卡布奇諾,都做熱的。”
周陽點完就把菜單推給了王天宇:“你看你要喝什麼?”
“書月先看吧。”王天宇把菜單推了回去。
“她隻喜歡喝拿鐵,我都幫她點好了,不然我怎麼點兩杯咖啡。”周陽又推了回去。
“你怎麼就確定我要喝拿鐵,萬一我想換換口味呢?”舒書月拿過菜單。
周陽底氣十足的說:“你就說是不是想點拿鐵嘛!”
“是。”
“那不就得了。”周陽說著,菜單又推了過去。
王天宇心裡苦笑一聲,因為他不知道舒書月愛喝什麼咖啡,但是周陽卻知道,他們雖然都陪伴了舒書月的童年,又都同時離開她,雖然周陽比自己在她高中的時候早出現半年,但這半年卻輸在了起跑線似的。王天宇看了半天,最後也點了一杯拿鐵。
舒書月看著王天宇有點悶悶不樂,以為今天屢次受挫的麵試給了他不少打擊,安慰道:“天宇,你彆氣餒,慢慢來。”
王天宇心裡想著慢慢來三個字,暗自認同,那就慢慢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輸在起跑線也沒關係,賽道上誰又知道下一個彎道誰超了誰呢!
慢慢來!
那就慢慢來!
周陽說:
“我看這家咖啡店就不錯,你要不問問?”
王天宇說:“可是冇貼招聘資訊。”
“問問又不犯法。”周陽說著,趁服務員端咖啡上桌的時候直接問這裡還招不招人,服務員在三個人期待的眼神裡點了點頭。
“你看!試試就知道了。”周陽一拍手,但是又問出了顧慮:“兼職招不招?”
“兼職也招的。”服務員說。
“他!他要麵試。”周陽指著王天宇,然後王天宇就跟著服務員走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王天宇回到座位上,工作的事倒是搞定了,但是拿鐵已經涼了。
“那我是不是以後喝咖啡都不花錢了!”舒書月說。
“那我是不是以後喝咖啡都不花錢了!”周陽也說。
“你乾嘛!”舒書月說:“天宇是在這裡上班,又不是自己開咖啡店。”
“你先說的。”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有喝不完的咖啡。”王天宇說著,雙手分開兩個人。
此時,窗外暮色降臨,行人的腳步似乎更加匆匆了,舒書月看著環衛工人拿很大的掃帚把落葉聚攏,然後一陣風吹來,落葉又四處奔走了。三個人起身離開的時候,桌上的咖啡已經見底,商量著要去哪裡吃飯時,與兩個人擦肩而過。
“小月!”
舒書月下意識回頭,看見周菲的一瞬間,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湧上心頭,因為自己的印象還停留在她單調的穿搭,單調的麵孔,單調的髮型……但是現在的周菲會刻意的裝飾自己,刻意的化了妝,刻意的捲了頭髮……
“在這裡遇到你,好巧啊。”周菲笑著打了招呼,她知道她們之間有裂痕,不確定她剛纔是假裝看不見自己還是真的不認識,但是周菲心裡更多的是覺得自己的改變很成功,成功到她認不出自己了。
“不巧。”舒書月說著就要走,周菲身後的趙凱倒是讓她停下了腳步,心裡的疑問幾乎寫在了臉上,但是很快又對這兩個人的故事失去了興趣,他們是否又在一起跟自己無關。周菲卻打量起了周陽和王天宇,原以為舒書月認識了帥哥,對比了身邊的趙凱,他們兩個簡直帥出一個度。
“菲姐!”周陽嬉笑的看著周菲,期待著她認出自己,然後誇自己這些年變化很大。果不其然,周菲細看了一會,從眉眼認出了周陽,王天宇也往前湊了湊,周菲也認出他來,周菲心裡很開心,這兩個帥哥跟自己是有關係的,如果他們開校門口接自己放學,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了。
“你們走不走?”
舒書月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王天宇匆匆和周菲道彆,快速跟上她,周陽則是被周菲請吃飯的邀請絆住了。周陽一邊看著他們兩個離開的背影乾著急,然後連續拒絕了幾聲之後就追上去了。
王天宇小心的看著舒書月的表情,猜測她和周菲有些什麼事情,但是忍住冇問,轉移話題的說:“我明天開始上班了。”
舒書月問:
“你好不容易有寒假的時間,怎麼那麼著急上班,是缺錢嗎?”
王天宇也說不上來為什麼著急上班,但是就是覺得要找點事做。
是想和周陽對比?
是想留在平陽?
是想乾嘛呢……
舒書月見王天宇沉默不說話,真的以為他有什麼難處,一本正經的擋在他麵前質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你彆不好意思說。”說著,又盯著他的眼睛,想從眼神裡判斷他是不是在說謊。
周陽從後麵看著他們兩個貼這麼近,加快腳步湊過去,故作開玩笑的問:“你們兩個要乾嘛?大街上親嘴嗎?”
王天宇心虛的躲開眼神,繞開舒書月往前走。
舒書月和周陽在後麵商量了一下,周陽驚訝一聲什麼,然後快步追上去把手搭在王天宇肩上,質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王天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寒假的降臨像是一道召喚令,把原本分散的三個人聚集到了一起,但是原本在班上的同學再見就冇那麼容易了,要刻意的去約時間,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見麵。舒書月躺在家裡,看著天花板,時而想著暑假作業,時而一如既往的幻想目夕長什麼樣子,時而詢問王琪那甜甜的戀愛……
某天早上舒書月被叫醒,看著一個年輕女人站在旁邊催促自己起床,下意識裡猜想楊媽是不是辭職了。
“小姐,這是季總給您準備的衣服,他在樓下等您。”
舒書月睡眼惺忪,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爬起來洗漱,又換上了舒季準備的衣服,這是一身板正的西裝,經典的款式,典型的黑白配色,完全把舒書月的年齡往上數了。
誰的葬禮?
舒書月帶著這個疑問下樓,舒季看著舒書月從樓梯走下來,一瞬間像是看到了她的母親。
“你今天耍什麼花招?”
舒季聽見她一聲招呼,所有的思緒都回到了現在,她還是她,誰也不像了。
“先吃早餐,然後和我去參加活動。”
“我不去!”舒書月果斷的回絕。
“我還冇說是什麼活動呢。”
“什麼活動我也不去,我的寒假我要自己支配。”
舒季冇說話,舒書月就疑惑的看著他,以為他要憋什麼大招,趕緊轉移話題問:“你是不是把楊媽開除了?”
“她過幾天就回來了。”舒季說著收起了報紙,靠在椅子上看著她吃早餐。舒書月感受到了凝視,又回絕說:“你彆看我,看我我也不去!”
“你必須去!”舒季笑笑的環抱著手:“你彆忘了,是誰幫你聯絡上了周陽和王天宇,是誰幫你收拾了那些爛攤子,是誰……”
“是你,是你,是了不起的舒季!”
舒書月本來想冇心冇肺的說自己又冇求他做這些事,是他自作多情,但是又覺得這樣實在是冇心肝。仔細想來,光是周陽和王天宇這一點,她確實應該感謝他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後放放。舒書月喝完最後一口牛奶就朝門口走去,看見楊哥現在車門邊十分正經,一手開著車門,一手扶在門框邊。
“小姐,請上車。”
“乾嘛那麼正經!”舒書月說著就上了車,舒季緊跟其後。
車門再打開時已經到了目的地,車子精準的停在了記者夾道的紅地毯上。舒書月看著這場麵,死死把住車門說:“舒季,這是乾嘛!”
舒季冇說話,李叔從副駕下來給他開門,楊哥轉到一邊給舒書月開了門,舒書月惶恐的看著一臉嚴肅的楊哥,她心裡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季總!今天是貴公司三十年的週年慶,請問您有什麼想說的?”一個記者將話筒遞到舒季麵前。
舒書月在楊哥的帶領下站在舒季右下方,餘光裡相機的閃光燈快把她的眼睛給閃瞎了。
“首先感謝大家對我們公司的支援和信任,感謝公司裡每一位工作人員的付出……”
舒書月雖然認識舒季這麼久,也知道他做什麼生意,但是更多的是他生活裡的模樣。今天見到的舒季正經得讓人有點陌生,看著舒季應對自如,侃侃而談的模樣,又打心底裡敬佩這個人的行事作風。
這難道就是舒季的用意嗎?
“季總,請問您身邊這位小姐是誰?”一個記者終於把目光放在了發呆的舒書月身上。
舒季笑著把手搭在舒書月肩上,把她摟到身邊,說:“這是我女兒,今天帶她來和大家認識認識。”舒季說完,手上捏了一下舒書月的肩膀。
“大家好,我叫舒書月!”
舒書月苦笑著在閃光燈麵前做了自我介紹,她心裡總覺得某一架相機肯定拍到了自己眨眼的醜照,然後發到網上,然後被自己的同學看到……
一行人在紅地毯稍作停留之後走進了公司,公司裡也像是提前打好了招呼,旋轉的玻璃門後也站了兩排員工,舒書月心裡覺得舒季像是皇帝上朝一般,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從下車到電梯門口這一段路,舒書月已經被眾人的目光烤熟了,一直到走進電梯裡,看見電梯門緩緩關上的時候,才感覺活了過來。
“累死我了。”
舒書月長歎一口氣,活動著端了好久的筋骨,一看舒季還是嚴肅的模樣,又趕緊有模有樣的學起來,她看著舒季的後腦勺裸露的幾根白髮。
舒季會在想什麼呢?
舒季的辦公室在公司頂層,很典型的辦公桌椅,牆上也是擺滿了各種書籍,但是那扇落地的玻璃窗特彆抓人眼球。舒書月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這麼近的走進舒季的公司,也是這麼近的更瞭解了舒季一點,她站在那扇玻璃麵前俯瞰,好像一切都變得很渺小,但是看得越久,想到自己也是身處於這樣的渺小之中,自己也變得很渺小了。
舒季每天都看到這樣的場景,他會不會也這麼想呢?
李叔每天陪著這樣一個人,他會在想什麼呢?
“好看嗎?”椅子裡的舒季說:“這是大部分人都看不到的高度。”
舒書月冇趣的坐到沙發上,覺得舒季有一種今天叫她來看這樣的畫麵是給她開眼的感覺。
這時傳來敲門聲,舒書月端坐了起來,一位很標準的職場女性走了進來,拿著藍色檔案夾遞給舒季,舒書月總覺得這人在哪裡見過,回想半天也無果,但是看著她修長的身體曲線,得體的穿著,恰到好處的氣質,舒書月把她當成了自己長大的參照物,覺得自己長大了也會變成這樣。
舒季翻了翻,乾脆的簽了字,又問:“柴田到了嗎?”
女人回答說:“預計還有三十分鐘。”
“你帶我女兒去轉轉。”
舒季說完大手一揮,舒書月莫名其妙的跟著那個女人出去了,像是給她們製造獨處的機會,但是兩人在電梯裡沉默不語,隻有電梯帶來的升降感,舒書月還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雖然看到她的工牌名叫孔煙,但是腦子裡冇有半點印象。
隨著電梯門打開,孔煙禮貌性伸手擋著電梯門。
“舒小姐,我現在帶您參觀的是公司的陳列展廳。”
“好的。”
舒書月知道她們年齡上的差距,對於孔煙那些敬語,聽起來也有點不習慣,可能隻是因為自己和舒季有幾毛錢的關係在吧,就像李叔和楊媽他麼對自己張口閉口的小姐稱呼一樣。
“陳列展廳主要是陳列設計師們做陳列模版的地方,公司下發各個門店的陳列方案就是在這裡產出,陳列設計師們會根據各個季度或者節日,設計出一些主題類的方案……”
舒書月點點頭,看著展廳裡掛著的衣服好像不怎麼能理解孔煙說的話,不就是掛個衣服嗎?裡麵還有那麼多學問,是不是有點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舒書月心裡覺得很離譜,但是看到展廳裡的每一件衣服都有被用心對待的感覺,又好像大家在做一件精益求精的事情。
“舒小姐,現在我帶您去參觀公司的攝影棚。”
舒書月點點頭,又跟著進了電梯,電梯門口站了很多人,但是都不約而同的在等另一邊的電梯,舒書月知道,這是舒季的特權,電視上也經常上演這樣的戲碼。
“公司的攝影棚主要是給成衣拍照的地方,一般都是由模特穿著,除了拍衣服的細節,還會給出一些搭配方案……”
舒書月看著燈光下那些模特和顯示屏上拍的照片陷入沉思,好像自己一直都是吃過豬肉冇見過豬跑的人。
“ok!下一套!”
攝影師低頭看著相機,撤回了椅子上喝水,餘光裡看見有兩個人站著,隻是轉頭掃了一眼又看著手裡的相機,然後叫人調試了燈光,在等模特換衣服的空隙,攝影師嬉笑的給孔煙遞來了一杯水。
“煙,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週年慶你不是除了老總最忙的那個人嗎?。”
“我不喝,謝謝。”
相對於攝影師的熱情,孔煙的反應有些冷漠。
“她誰啊?”攝影師的額注意力轉移到了舒書月身上,像是在被拒絕緩解尷尬:“穿的還是公司的新款。”
還冇等舒書月說什麼,門口一聲吆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舒小姐請大家喝咖啡。”
舒書月轉頭看去,看見楊哥帶著幾個外賣員提著咖啡在那裡分發,大家人手一杯然後嘴裡開始討論舒小姐是誰。舒書月倒是不覺得奇怪,這畢竟是舒季的地盤,自己莫名其妙的請大家喝了咖啡也不算什麼怪事。
“小姐,季總讓我來帶您去開幕式。”楊哥說。
“那走吧。”
舒書月在大家的注視下離開了攝影棚,她走後攝影棚裡炸開了鍋,大家都在說著她就是董事長的女兒這類的話題,攝影師對於剛纔的無禮詢問,感覺手裡的咖啡變得異常冰冷。
“煙,你說我會不會被辭職!”攝影師說:“上次就聽說公司前台對她的態度很囂張,就被辭退了。”
“那你好好享受剩下的時光吧。”
孔煙憋笑的說完,離開了。
大家對於上次前台的事情都有所耳聞,但是人多口雜難免有畫蛇添足的成分,舒書月的不好惹人設早就在那個時候成立了,所以在得知剛纔和孔煙走進來的那個小女生就是舒書月時,表情都有一點見到本尊的驚訝。但是這事又很快分成了兩個幫派,一邊堅持她不好惹,一邊覺得她看起來挺麵善,不像是那麼飛揚跋扈的人,關鍵是還請大家喝咖啡。
但是說好話的人僅僅是那些喝到了咖啡的人。
電梯裡,舒書月問:“楊哥,是不是舒季讓你的咖啡?”
“是。”
“我就知道。”舒書月問:“開模式什麼時候結束啊,我好想回去。”
“預計三個小時左右。”
舒書月靠在電梯裡歎氣,她覺得這一早上都活在了彆人的目光裡,雖然有一點點虛榮心在裡麵,但是她更希望那是因為自己,不是因為她是舒季的誰誰誰。在電梯門快打開的時候,楊哥又提醒舒書月注意形象。舒書月來到開模式的現場,眼前是寬闊的大廳,大廳中間是一個凸起的t台,大螢幕上循環播放著一些衣服的視頻,有縫紉的,有裁剪的,有鑲嵌的……給人傳達一種工匠精神,精益求精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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