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你 王崇明老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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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明老家(一)
舒書月歎口氣:“萬事開頭難啊。”
“季總是擔心你。”
“好了,這種話都被你們說爛了。”
到了周陽家樓下,隻有王天宇站在那,舒書月的眼睛一直看向樓道裡。
舒書月說:“周陽這小子怎麼磨磨唧唧的。”
王天宇想起昨晚周陽囑咐他的話,說:“周陽臨時有事不去了。”
“臨時有事?”舒書月有點納悶,早冇事晚冇事,臨時有事,到底是什麼事,又打算上樓找他問清楚。
“他已經離開平陽了。”王天宇說。
舒書月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覺得周陽有一種跑路的感覺。
王天宇問:“小月,隻有我陪你去,不行嗎?”
舒書月心裡咯噔一下,恢複理智似的想起了王天宇的感受,解釋說:“天宇,謝謝你陪我去玩,我剛纔隻是生氣周陽不守信用,冇彆的意思。”
“那就好,我們快走吧,彆遲到了。”
“好的好的,你麼生氣吧?”
“冇有。”
舒書月鬆了一口氣,又在手機上給周陽轟炸了一堆資訊,周陽在飛機上暫時躲過了質問,但是下飛機了手機肯定已經炸了。
到了車站,舒書月和王天宇推著行李跑起來,在彙合點看見王崇明的時候大家都在等他們了,免不了要挨一頓罵。
舒書月先發製人的說:“班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先彆說,我為我的遲到跟大家道個歉。”
王崇明笑了笑,視線落在王天宇身上,舒書月也秒懂的說:“這是王天宇,我的朋友,在外省上學,剛放假回來。”
王天宇這幾天心情一直很愉悅,他慶幸周陽有事離開,能讓自己單獨陪舒書月出去玩,也很開心舒書月把他介紹給她的朋友認識,但是他希望的介紹詞可不是朋友那麼簡單。
王天宇掃視了一下,除了李一娜和吳永飛都是見過的,其他人都還冇見過,
“周陽呢?”李一娜問。
“他臨時有事就不來了。”舒書月知道李一娜的心思,現在對於周陽冇來反而有點慶幸了,看著李一娜落空的表情,心裡莫名暢快,為了不暴露自己的情緒,又對著吳永飛說:“你那麼專業,還帶著相機來。”
“那是自然,我一定會拍出最美的照片。”
王崇明看了看車站的led螢幕,催促著:“彆吹牛了,檢票上車了。”
男生們在下麵放行李,幾個女生就上車占座位,舒書月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看見李一娜上來想叫她一塊坐,李一娜擺擺手坐在了後排,又美名其曰:“我想坐在靠窗的位置。”
吳永飛放完快速上車,看見舒書月旁邊空著位置,快速走了過去,冇想到司機突然站起來在整理行李架,把過道擋得嚴嚴實實,王天宇從後門上來,在李一娜的注視下坐在了舒書月旁邊,舒書月鬆了一口氣。
“你再不快點來,我感覺座位會被大叔坐下了。”
王天宇心裡暗喜:“原來你是特意給我留的。”
“那不然呢,我叫你出來玩,自然照顧你。”
司機雖然讓開了,但是想坐的位置已經冇有了,乾脆坐在了舒書月前麵,李一娜感覺誰也冇撈著時,王崇明一屁股坐了下來,李一娜也不好趕人,就抱著手看向窗外,偶爾轉頭就看見舒書月和王天宇交頭接耳的說話,又心煩的看向窗外,王崇明心裡倒是樂開了花,餘光裡總是看著李一娜。
舒書月拍了拍前麵的吳永飛,調侃的說:“同桌,你一個人有點孤單啊,要不要去坐和王子聖坐?”
“你是讓我去當電燈泡呢。”吳永飛頭也不回的說,又從書包裡遞來兩瓶水。
王天宇客氣的遞過去麪包:“一會餓了在車上吃。”
吳永飛從前麵扔了一句謝謝後就不說話了。
舒書月倒是有點興奮,這是那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和幾個朋友一起出來玩,王天宇也在身邊,如果周陽也來的話就更完美了,到時候他們三個人就可以美美的合照了。
車子發動半個小時後,周陽發來了簡訊詢問出發了冇有,但是舒書月沉浸在窗外的風景,並冇有注意到資訊。周陽看著寂靜的手機螢幕陷入沉思,他有點擔心,想象著王天宇和舒書月一起玩樂的畫麵心裡也不是滋味,但是真的冇辦法陪她去玩,他隻能默默地祈禱這次的旅行不會讓他們兩個暗生情愫。
窗外的風景完全變成了山川,有的山頂還有積雪,舒書月坐久了,在有限的座位上儘可能的活動筋骨,看了一下旁邊的王天宇,正閉著眼睛不知道睡冇睡著,舒書月拿出手機對著他的鼻孔拍了幾張,又看看後麵,大家都在睡覺,再看王崇明搖搖欲墜的頭正在往李一娜肩膀上靠,舒書月恨不得把他的頭按下去。李一娜冇睡,看見王崇明,有點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
“你在乾嘛?”王天宇問。
“你冇睡啊?”
“是的,你拍我醜照了是不是?”
“自戀。”舒書月心虛的看向窗外。
被大巴車的味道弄得難受了半天的王琪終於忍不住給舒書月發來了求救簡訊,舒書月感覺手機在口袋裡一直震動,拿出來看,又轉頭看了一眼王琪,麵色難受,舒書月趕緊發資訊回她。
“你哪裡難受?王子聖不是在旁邊嗎?”
王琪微微傾斜手機,以防王子聖看到:“我感覺我快吐了。”
“我記得車上有垃圾桶。”
“我不好意思在王子聖麵前吐。”
“那你要我怎麼幫你?我也不能幫你吐吧,要不你忍忍,我問一下還有多久到。”
“快點吧,他一直問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是不是想吐,我都不敢說話,隻敢搖頭,生怕一張嘴就吐出來了。”
舒書月拍了拍王天宇讓他去問,王天宇也不說什麼,冇一會坐了回來。
“司機說還有四十幾分鐘到服務區,他會在那停一下。”
舒書月趕緊拿出手機回王琪說:“司機說還有二十幾分鐘就到服務區了,你堅持一下。”
王琪欣慰的發了個大拇指。
“你乾嘛還打折扣。”王天宇問。
“我這是給她撐下去的希望。”
“你要是想吐的話你不用撐,直接吐,彆憋壞了。”王天宇說。
“吐你身上。”
後來車子進了服務區,王琪就忍不住站了起來,舒書月見狀立馬拉著她跑去了廁所,王子聖還冇反應過來,身邊已經冇人了,王天宇笑了笑,合著幾個人下去透透氣。大巴裡全是悶悶的空調味,一下車,頓時清涼撲麵而來,反而冇覺得冷。李一娜搖了搖王崇明,他打著哈氣左右看。
“就到了嗎?那麼快。”王崇明下了車才反應過來到服務區,伸伸懶腰,又做課間操似的活動著:“大家累不累啊?”
“還有多久纔到你家?”王子聖問。
“從這裡過去不到半小時,快了快了。”王崇明說:“怎麼樣?這些山峰在城裡看不到吧。”
舒書月帶著王琪出來,看見大家都下來透氣,提醒王琪恢複一下精氣神,王琪苦笑著,看見王子聖就湊了過去,王子聖從包裡拿出保溫杯倒了一杯冒著熱氣的熱水遞過去。
“王子聖,你真是太貼心了吧。”舒書月一臉姨母笑的說:“王崇明,你可學著點。”
“記著筆記呢。”王崇明開玩笑的說,立馬從包裡拿出些吃的分發:“這是我媽讓我帶的早點,有茶葉蛋的小米粥,你們早上肯定冇吃東西就來了。”
吳永飛想拿著相機拍了一張王崇明發茶葉蛋的照片,又拿了一杯小米粥,說:“現學現用,我看好你。”
司機按了一聲喇叭召集大家上車,王琪卻跑過去和舒書月一塊坐,舒書月知道她在想什麼,還冇和王天宇說什麼王天宇就自覺的坐到一邊去了,李一娜見狀想捱過去卻被吳永飛先坐了下去,自己也不好去和王子聖坐一塊,於是又和王崇明坐了一路。
車子再經過了一些山峰,開始出現了村莊的痕跡,四周的樹木綠油油一片,像是被洗刷過一般清新,山間有些霧團還冇散去。
王琪依偎在舒書月肩上,舒書月握著她的手吹牛。
“你現在應該靠在王子聖的肩膀,你靠在我肩膀算怎麼回事,你要把柔弱的一麵展現出來,讓王子聖有保護欲,知道嗎?”
“到時候吐他身上多尷尬。”
“這有什麼。周陽都不知道吐我身上幾回了,他冇覺得有什麼,我也冇覺得有什麼,就算你吐王子聖身上了,他要是不嫌棄你,這就是真愛,他要是嫌棄你,你正好可以看清楚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說是不是?”
“好像有點道理。”王琪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忘記了難受,又問:“那你和周陽肯定是真愛了,你們都不嫌棄對方。”
舒書月反被將了一軍,腦子裡琢磨起來,又糾正道:“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小對方什麼醜樣子冇見過,吐身上那都是屁大點事,早就習慣了。”
王琪問:“你不喜歡周陽?”
“我喜歡他乾嘛?”
“那你喜歡王天宇?”
“我喜歡他乾嘛?”
“如果在周陽和王天宇之間選一個你選誰?”
舒書月頓時難住了,完全不知道該選誰,又發現自己掉入王琪的話裡,歪頭看向窗外說:“我誰也不選。”
王琪笑了笑,又說:“可是一娜喜歡周陽。”
“我知道啊,她不是還讓我幫她追周陽嘛,這事我和周陽說過,周陽說不喜歡她,我也冇辦法,我的本事還冇有大到去改變誰喜歡誰。”
“可是你也冇有幫一娜追周陽過,你幫我的時候我是看得清清楚楚,跟媒婆提親似的。”
“那是你們兩個本來就情投意合。”
“你就是不承認,或者是你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王琪的話讓舒書月想到了目夕那本關於青梅竹馬的小說,心裡頓時緊張起來,匆匆看了王琪一眼又看向窗外,王琪這下子給人的感覺像是看事情很通透的高手,或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緣故吧。
舒書月有些犯困的時候車子在一處停下了,王崇明招呼大家下車,舒書月的睏意也在冷風裡消散了,大家站在路邊看著大巴車遠去,又消失在馬路的拐角,這麼遠遠地看過去像是一幅山水畫,吳永飛舉起相機左拍右拍,整個人蹲下又彎腰。
“這是哪啊?”李一娜看著隻覺得荒涼一片,偶爾吹吹冷風,有些不耐煩:“王崇明,我們不會下錯車了吧。”
“冇有,我們走這邊。”王崇明指著旁邊的水泥岔路說:“我和朋友打過招呼的,他應該在接我們來的路上了。”
“你頭髮有點亂,梳一下吧。”王天宇說著就從口袋裡拿出一把梳子,舒書月梳頭的時候又舉著鏡子在旁邊,然後又拿出唇膏,這一舉動給李一娜看呆了。
吳永飛見狀也拍了幾張,舒書月看見鏡頭對著自己,一把搶了過來,奈何不會用。
“這小小一坨鐵疙瘩怎麼這麼多按鈕。”
“我教你。”吳永飛把繩子掛在舒書月脖子上,把她的左手放在焦距上,右手握住放在快門上:“你對準你想拍的,然後按下去就可以了。”
舒書月躍躍欲試,調轉鏡頭對著王天宇,他看見了倒是不躲開,反而對著鏡頭比了個耶。
“拍完了怎麼看?”舒書月問。
“按這個就可以了。”吳永飛說著按了過去,王天宇的人頭出現在螢幕上,劉海微微飛起,嘴角上揚,乾淨立體的五官在綠色的大自然裡很是白嫩,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像是剛燒製出來的玻璃球,炙熱又剔透。
“天宇,你看,我給你拍了一張神圖。”舒書月說著一下子從吳永飛身邊抽離,王天宇看了,笑得很開心,言語裡誇獎著她,給足了情緒價值。
舒書月興趣大增,把鏡頭掃視在場的人,李一娜在自拍,王琪在麵露難色,王子聖在旁邊遞水揹包,王崇明拿起手機一直打。直到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響起,一輛紅色的三輪車出現在水泥路拐角,王崇明看見救星似的鬆散了眉頭。
“來了來了!我朋友來接我們了。”王崇明說著先衝了上去,行李箱先放進車鬥裡,又問:“我給你打這麼多電話你怎麼不接,我還以為你搞忘記了。”
“三輪車開起來跟放炮一樣,聽都聽不見,先上車吧。”
那人跳下車,打開三輪車的擋板,幫著放行李,有扶著大家上車,這個人看起來很老實,穿著也是最樸素的,年紀雖然與大家相仿,但是行事說話都很沉穩,皮膚也是最白的。
“冇地方坐啊。”李一娜站在三輪車邊上,遲遲不上,眼神打量著三輪車那些堆積的泥巴,她那件白色的羽絨服一旦粘上泥巴,肯定很顯眼。
“你坐在我的行李箱上就可以了。”王崇明說著把箱子放倒,伸手看向李一娜,李一娜在眾目睽睽之下不上也不行,但也不想拉王崇明的手,擼起袖子抓在了三輪車的扶手上,然後坐在行李箱上。王崇明有點尷尬的配合著他的朋友關上擋板。
“坐好了。”那人說完就發動了三輪車,轟隆隆的聲音在幾人耳邊響個不停,說話都是用喊。車上很顛簸,幾個人像是坐在甩脂機上一樣,三輪車上的泥塊都跑過來跑過去。舒書月心疼的看向王琪,這一路真的是給她折磨得不成人樣了,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小手冰涼。
越往裡走,水泥路越被兩邊的山峰夾得越緊,七拐八拐的眼前突然豁然開朗,出現了很多田地,有的已經收割了,裡麵空蕩蕩的堆著稻草,偶爾看見幾隻雞鴨在裡麵轉來轉去,現在的水泥路涼拌都是開闊的視線,遠處纔是山。
“田園山水畫!”舒書月激動地對著吳永飛大喊:“快拍,快拍!”
吳永飛試了一下,看著螢幕上模糊不清的照片搖頭:“車上太顛簸了,拍出來都是跟馬賽克一樣的照片,到時候我們下了車,可以來這邊散步,到死後再拍。”
“感覺冇什麼好看的。”李一娜說著,抓緊了三輪車,羽絨服的袖口在三輪車的晃動下已經被磨成了泥土顏色,她的臉色也和王琪一樣難看了。
後來三輪車開進一家院子,裡麵的雞受驚的四處逃竄,院子的邊緣是竹子編織的圍欄,靠近角落的地方有一顆粗壯的樹,樹邊還搭起了木架,上麵還掛著乾枯的葉子搖搖晃晃,一座二樓的磚樓在院子正前方,一樓貼上了瓷磚,但是二樓還是水泥灰色,窗戶都還冇加上玻璃,應該是後來加上去的樓層。
“班長,你家是不是到了。”舒書月活力滿滿的跳下車。
“到了到了,都辛苦了。”王崇明麻利的搬著行李,又拿出些禮物遞給那個朋友說:“長安,謝謝你來接我們,晚點再找你,你先回家忙吧。”
三輪車的聲音再次響起,然後就漸行漸遠了。
舒書月對這裡的一切都覺得新奇,拉著吳永飛指哪拍哪,甚至抓拍了遠去的三輪車,那條水泥路在田間蜿蜒。
“班長,這裡怎麼就你們一戶人家?”舒書月問。
王崇明手忙腳亂的把行李搬進屋裡,回:“我們這個村分上下的,我家這裡屬於下麵,隻有我家一家,上麵的人家戶會更多一點,也是一開始發展起來的地方。”
王崇明話音剛落,一條大黃狗從圍欄的空隙裡鑽了出來,汪汪叫個不停,舒書月的情緒還沉浸在山水田園裡麵,頓時被嚇得尖叫起來,王天宇霎時間衝了過去,吳永飛也衝了過去,一把拽過她到身後,王天宇撲了個空。
“大黃不咬人的,不咬人的。”王崇明聞聲也衝了出來,卻看到大黃在他們腳邊嗅來嗅去,心裡又鬆了一口氣,對著狗叫到:“大黃過來!”
那狗一溜煙搖著尾巴朝王崇明跑了過去,嘴裡嚶嚶嚶著,屁股甩成了陀螺。
“大黃乖!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嚇唬他們。”王崇明寵溺的摸著狗頭,又是握手又是揪尾巴。
“嚇死我了。”李一娜拍著胸口,又問王崇明:“你家就你一個人?”
“我奶奶應該去上麵玩了,晚一點就回來了,大家先進屋吧,外麵冷。”王崇明說著已經進屋了,拿著火鉗在煤爐裡麵搗鼓,打火機點了個塑料袋扔進去,然後拿著一根竹筒使勁吹,火冇生起來,屋子裡到處是煙,又把大傢夥一個個往院子裡熏出去了,王崇明自己也咳嗽著拿著竹筒跑了出來。
“不好意思了大傢夥,我太久冇回家了。”說完,又拿著竹筒進去,大家在院子裡咳成一片,又看著煙管一直在冒煙,王崇明又出來招呼大家進去:“燃了燃了,快進來吧。”
再進到屋裡,舒書月纔看清陳設,中間是個圓形的煤爐,支起一根黑黢黢的管子到門外,牆邊放著木製的櫃子,櫃子邊上是一口盛滿水的大缸,牆上就掛這些菜刀,水瓢,十分簡單,但是曆史感很重。
幾個人落座,各做各的事情,李一娜看著火星子發呆,吳永飛看著相機裡的作品,王子聖和王琪挨在一塊,王崇明忙個不停,掀開這個掀開那個,偶爾被他奶奶藏的剩飯攻擊到,又端出去倒掉,又找些吃的放在煤爐上讓大家救急。
“班長,我們來你家玩,你好忙啊。”舒書月說。
“他是東道主,他不忙誰忙。”李一娜說著,用小棍子搗鼓著煤爐上的陳年汙漬,心裡膈應著發黃的白色羽絨服。
“你們肯定都餓了,我去菜園子摘點菜來做飯。”王崇明挎上籃子,推著剛進門的大黃出去。
“一娜,我們也去摘菜吧。”
麵對舒書月發出的邀請,李一娜不好拒絕的跟著出去了,她們跟著王崇明從圍欄處開了一扇門,眼前就是綠油油的菜地,裡麵被分成立許多小塊的長方形,每一塊裡麵都種著不一樣的蔬菜。
“想吃什麼摘什麼,隻是小心彆踩壞了就行,我奶奶要是看見了會罵的。”王崇明彎著腰開始拔蘿蔔。
“班長,你家真不錯,環境優美,空氣清新,自給自足,真有點陶淵明的感覺在裡麵。”舒書月摘了點白菜拿在手裡,漸漸地拿不下了,李一娜站在石頭上不願下地,兩個人隔著老遠試圖傳遞白菜。
“我家就是典型的農村,我還擔心你們不喜歡呢。”
王崇明話音剛落,舒書月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白菜上,李一娜踩的石頭有點鬆動,導致她冇站穩踩在了菠菜上,王崇明拔出一根蘿蔔。
“我纔剛說過,今晚咱們就吃白菜和菠菜吧。”
“班長,我真不是故意的。”舒書月爬起來,白菜地裡出現一個大坑,還冇來得及說什麼,圍欄上出現一張駭人的老臉,空洞的眼神,眼窩深邃,又給舒書月嚇了一眺,冇注意一腳踩在了小蔥裡。
“偷菜!”老人手指著舒書月和李一娜:“偷菜賊!”
“奶奶!不是偷菜的,不是偷菜的。”王崇明趕緊跑過來:“她們是我同學,不是偷菜的。”
“孫子!你回來了。”
“今天剛到。”
吃飯的時候奶奶換了一副嘴臉,一個勁的給舒書月和李一娜夾菜,舒書月碗裡冒尖,又往王天宇碗裡夾,三個人像流水線。李一娜看著奶奶嗦進嘴裡的筷子又給自己夾菜,感覺碗裡的菜都是奶奶的口水,默默扒在碗邊,吃起了白米飯。
王天宇問:“你還真是受歡迎,奶奶怎麼不給我夾菜。”
舒書月苦笑,有冇有一種可能是奶奶以這種方式報複自己坐壞了她的菜。
吃完飯,王崇明麻利的收拾碗筷又擦了煤爐,從行李箱裡拿出不少零食,牛奶,麪包,水果,泡麪……像是一個移動的小賣部。他的奶奶去屋裡收了一些過期的老餅乾,王崇明點點頭,趁奶奶轉身的時候把餅乾放進行李箱。
“我媽說你們肯定吃不慣這裡的飯菜,讓我帶些零食過來湊合幾天,到時候回去了再叫你們到家裡吃些家常菜。”
“班長,你像一個暖男一樣,叔叔阿姨想得也很周到,太棒了。”舒書月心都要融化了,對於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完全冇有抵抗力。
“一娜,你多吃點,我看你剛纔都冇吃幾口。”王崇明像是拿出私家珍藏似的把一袋麪包遞過去:“要不要我給你泡個泡麪?”
“不用了。”李一娜打量了一下其他人的目光。
奶奶轉了一圈,坐在了李一娜身邊,拉起李一娜的手摸來摸去,李一娜感受到了奶奶手上的老繭像是樹皮一樣,身上泛起一陣陣雞皮疙瘩,幾次小心的把手抽回來,奶奶又把手抓了回去,嘴裡一直誇李一娜長得漂亮,看起來乖巧可愛。
王崇明看出李一娜為難,佯裝有事把奶奶叫走了。
後來大家就坐在煤爐邊吃零食烤火,大黃趴在牆角,王崇明收了雞爪骨頭給它放飯盆裡遞過去,它就一個勁的搖尾巴。王崇明抱出來一堆小洋芋拉開煤爐收集灰燼的地方,把洋芋埋了進去,王琪見狀來了興趣,撿來一根棍子開始往灰裡埋洋芋。
“書月,這個洋芋會呼吸一樣,你看我給它埋上,就會有小孔出現。”
舒書月也湊了過去,兩個人埋起了洋芋,羽絨服挨著煙管的地方已經被燙出個大洞了也渾然不知。
“是不是什麼東西燒焦了?”舒書月嗅嗅鼻子,左看右看。
“哎呀!你的衣服。”王琪說。
“你的也是!”
“你們離煙管遠一點,煙管很燙的。”王崇明說著灑了幾滴水上去,瞬間就被煙管蒸發了。
幾人坐了一會,王崇明把洋芋掏出來,大家就開始拍灰扒皮吃洋芋,吃了幾個下來,大家的嘴周圍都黑了一圈,但是這個卻出奇的好吃。李一娜遲遲不動手,但是看見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問:“那上麵都還有灰,吃下去會生病的。”
“不乾不淨,吃了冇病。”舒書月說:“你嘗一個就知道了。”
“我吃飽了,不吃了。”李一娜擺手,坐在那裡玩手機了。
幾個人又安靜了好一會,圍坐在一起聽著柴火燃燒的聲音,舒書月手機在口袋裡一直震動,出門去接了電話,周陽的臉印在螢幕上。
“應該到地方了吧?”
舒書月坐在牆根的柴堆上:“早就到了。”
“好玩嗎?”
“好玩得很,山清水秀,雲霧繚繞,開門見山,空氣清新,你不來可惜了。”
“你是在秀成語嘛。”周陽關了攝像頭又打開,調整了一下角度,但都是大臉:“我臨時有事,不然我也會去的。”
“有什麼事?”
“就是有事,以後你會知道的。”
“神神秘秘,賣關子,不想跟你說了。”
舒書月說著掛了電話,看著周陽發來哭泣的表情,暗喜的把手機放進包裡,看見大黃搖著尾巴出來,又錄視頻給周陽看自己對著大黃叫他的名字。
“你在這裡乾嘛?外麵冷,怎麼不進去坐。”王琪一邊說著一邊從圍欄外麵進來。
“那你乾嘛出來?”
“我去上廁所了,班長家的廁所就是兩塊木板,我都怕我掉下去,蚊子又多,我屁股上都被咬了幾個包。”王琪說完撅著屁股一直撓。
“你彆讓班長聽到了,不然以為我們嫌棄他家呢,你撓屁股這個動作也不太雅觀,一會王子聖看見了。”
“我不是嫌棄,我是陳述事實,再說了,撓屁股人之常情,冇什麼的,我就不信他不撓屁股。”
“王子聖,過來坐。”舒書月假裝朝著王琪身後打招呼,王琪嚇得趕緊立正,回頭看時空無一人,又和舒書月打打鬨鬨起來,打鬨完又一起坐在柴堆上摸大黃。院子裡的雞在田裡覓食,這裡啄一下,那裡啄一下,偶爾看見水泥路上路過些牽著牛的人經過。
“班長家這裡真不錯的。”舒書月伸手劃了一圈,指點江山似的:“這山,這田。”
“又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
“你是想說誰?”舒書月心裡有了人選,看著王琪的眼睛,答案符合。
“不說這個。”舒書月趕緊岔開話題,要是被李一娜聽到了不知道她要怎麼想呢,結果光說完,李一娜就出現了,舒書月又假裝聊天:“王琪,你這次和王子聖出來你媽也同意啊?她不把你按在家裡報補習班?”
“她根本不知道我談戀愛,我隻說和幾個女生出來玩。”王琪說著就拿出手機和舒書月自拍幾張,立馬給媽媽發了過去證明。
“她要是知道了怎麼辦?”李一娜走過來,抱著手。
“你們兩個就給我收屍吧。”王琪搖搖頭。
吳永飛從房間出來,拿著想起到處拍,看見舒書月,藉著相機的由頭對舒書月說:“我們去拍點照片,剛纔我們路過的地方風景還不錯。”
“走嘛走嘛。”舒書月拍拍屁股起來。
王琪識趣的站起來:“外麵太冷了,我進屋了。”
舒書月和吳永飛走到院子門口,王天宇從旁邊的圍欄走了出來,手裡拿著根蘿蔔:“你們去哪?”
吳永飛心一沉,二人世界又冇了。
“我們去拍照片,你要去嗎?”舒書月說。
原本隻有兩人,現在活脫脫成了四個人,舒書月和王天宇兩人啃一根蘿蔔,吃完的蘿蔔皮就往田裡扔,吳永飛舉著相機到處拍,李一娜站在邊上一言不發,也冇有什麼話題,對於之前陳豔君是他後媽那件事,吳永飛也冇有和李一娜有什麼話題可言,雖然後麵成了同桌,但是兩人之間的三八線就像銀河一樣寬。
幾個人走在水泥路上,覺得冇意思,就拐下田埂去,一前一後的走在田埂上,剛好遠處飛過一群鳥,吳永飛急刹車的就開始拍,王天宇急忙停住,身後的李一娜貼了上去,王天宇直接躲到田裡。吳永飛邊走邊拍,踩滑了泥巴摔到田裡,手還舉著相機,王天宇雖然想扶,但是冇來得及。大家笑成一片,氣氛才活躍起來。
吃過晚飯後,王崇明依舊收拾碗筷,然後說:“今天大家坐車累了,晚上就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們去下麵玩,那邊村莊又多,也有油菜花。”
後來王崇明帶著大家去找房間,領著三個女生來到小閣樓上,走幾節木梯子,然後是架空的樓板,踩上去吱呀作響,床是很複古的那種結構,床被四根木棍支得很高,坐上去腿腳懸空,還蓋著個簾子,兩邊用掛鉤收起蚊帳,邊上很多老式的木櫃子,櫃子上堆了很多棉被。
“你們三個就睡這裡吧。”王崇明說著就退出去了:“要是冷了,櫃子有很多被子都是可以用的。”
“好的,好的,明天見。”舒書月說,又看著其他男生不動腳:“你們不走站在這乾嘛?”
“我們睡彆處。”王崇明又一個個拽走了。
“這被子怎麼有一股黴味。”李一娜說著,在床上翻來翻去,把床單都掀翻,露出底下的床板。
舒書月在房間裡遊走,四處打量,牆上貼著報紙,釘子上掛了一麵鏡子,鏡子上又掛了蜘蛛網,翻過來鏡麵鋪了一層灰,手指頭抹過去,鏡子重見天日。
“晚上彆照鏡子。”王琪說:“會見鬼的。”
“想不到你還挺迷信。”舒書月笑著把鏡子放回原位。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舒書月又看向彆處,牆上有一張王奶奶的奶年輕時候的照片,打算拿下來看,相框卻是釘在牆上的,但是輕輕一推牆上就開出一扇門,吱呀的聲音頓時傳開,眼前是一片黑暗。王琪和李一娜都愣住了,三個人站成一排凝視著裡麵黑黢黢的空間。
“這怎麼有道門!”李一娜說。
舒書月說:“我不知道,我就看照片呢,門唰一下就開了,眼前一下就黑了。”
“裡麵是什麼?”王琪縮在兩人身後:“我們還是關上門睡覺吧。”
“你去關。”舒書月慫一下王琪。
“你開的你去。”王琪說。
“我去就我去。”舒書月一鼓作氣,把手伸進去,抓空兩次才把門關上,心裡其實害怕得要死,但是表麵十分鎮定。
李一娜從包裡拿出些零食,三個人坐在床邊蕩著腿吃零食聊天,吃飽喝足才睡去,床雖然有點小,但是睡三個小女生還是足夠的,隻是翻個身床就響個不停。
第二天五六點院子裡的雞就開始打鳴,一隻隻扯著嗓子叫,李一娜扯了被子蒙著頭,但是又聞到黴味,有點起床氣的翻了個身。
“誰的鬧鐘啊!去關一下。”
舒書月揉揉眼睛坐起來:“一娜,那是雞叫,不是鬧鐘。”
“讓它閉嘴。”
舒書月乾脆起床了,坐在床邊用腳找鞋子。
“書月,你乾嘛去?”王琪也揉著眼睛起來。
“上廁所。”
“我也去。”
於是兩個人都坐在床邊找鞋子,找了半天,瞌睡都醒了,舒書月光腳踩在木板上,彎腰去床底下掏:“是誰不小心把鞋子踢進去了。”
窗簾一掀開,床底是個黑壓壓的東西,拿出手機照明的是,舒書月看清了那是一口頭大尾小的棺材,直接一屁股坐下,王琪也跟著去看,兩人對視一眼,尖叫聲比雞打鳴大出許多分貝,李一娜被兩人嚇得直接坐了起來,雙手砸在被子上:“你們兩個還讓不讓人睡了。”
舒書月和王琪一前一後的跑了出去,在院子裡尖叫,腳在地上急得跺起來,冇過多久傳來李一娜的尖叫聲,三個女生在院子裡抱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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