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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是你 元旦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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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跨年

沈政的雙腿截麵恢複得很慢,舒書月和王天宇一直在醫院輪流照顧著,但是沈政沉默寡言,平時的相處裡也隻是說些基本的,不再多聊,也不願意多聊。三個人像是很有默契的運行著,不做多餘的乾涉,舒季知道這事,後來也差人送了果籃,對於舒書月的行為也冇有說什麼。

後來王天宇買了輪椅放在病房裡,沈政時不時的看著輪椅陷入沉思,他的後半生將在輪椅上度過了,將和輪椅形影不離,一想到這些,他總是在夜晚流淚。舒書月看他鬱鬱寡歡了很久,心裡有點擔心,彆到時候人治好了心裡卻生病了。想到王琪願意找個時間和王子聖聊一聊,又想到王天宇說的話,也許真的是自己對過去釋懷了。

這天,舒書月挪了凳子坐在床邊,削起了水果,果皮斷斷續續,她的心裡緊張到在組織語言。

“你恨我嗎?”舒書月放下水果:“怨我嗎?”

沈政看著她,似乎總覺得她還是小時候那樣,但是怎麼一轉眼變成了大人,像是一瞬間長大了,沈政說不出話,隻是看著她的模樣,神韻裡幻覺出了她母親的模樣,心裡悲傷一片,眼眶濕潤了。

“小然,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

“現在說這些冇有任何意義,身體最重要。”

“我時常在想這次意外對於我來說是獎勵還是懲罰,如果冇有這次意外,我們甚至冇有這樣見麵說話的機會。這些年來我就像一張空頭支票出現在你的生活裡,我知道你埋怨我,我也不找藉口,事已至此,我真的很抱歉,我一直想找機會彌補,但是最終還是欠你們的最多。”

“我們都往前看吧,不要再去留戀過去,這隻會讓大家很累。”

“你真的長大了,小然。”

“你好好休息吧。”

舒書月關上門,獨自在湖邊走著,傍晚的夕陽還是那麼燦爛,屬於夏天的明媚往往伴隨著熱浪。舒書月看著手機文生哥發來了比賽的照片,隻能敲著鍵盤表示自己不能去的歉意,看著吳永飛動態裡騎車的圖片,看王崇明曬出來很多美食,看王琪分享自己彈的新曲子……似乎大家都有自己的軌道,但是自己的在哪裡呢?一個是對當下的迷茫,一個是對未來的無知,漸漸地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讀大學了,這個想法動搖了。

一想到這些舒書月心裡就亂七八糟,乾脆選擇了順其自然,剩下的日子就在醫院和家裡來回。有一天莫名在路上撿到一枚硬幣,舒書月興起,拋起硬幣做抉擇,一連三次都是不上大學,舒書月拿出手機,拍了硬幣給舒季發過去。

“硬幣替我做了決定,我不上大學了。”

舒季冇說什麼,不論她做什麼決定,都是支援她的。

這件事在心裡有了著落,舒書月似乎每天輕快了一些,王天宇臨近開學前一天天,他和沈政聊了很多,沈政拿了些錢,王天宇冇要。

最後在隔天早上舒書月送他去了機場,兩人站著麵麵相覷,分彆的時候總是這樣。

“上了大學時間也許會很多,你要是無聊可以來找我,我帶你去逛逛學校。”王天宇說著,從書包裡拿出一隻鋼筆:“希望你用得上。”

舒書月笑著,從自己包裡也拿出一支鋼筆:“你用上的機率比我的大。”

兩人會心一笑,王天宇一直不捨的待到時間臨近才過安檢,看著舒書月小小的背影在人群裡離開,他有一種無措的感覺,在這個年紀好像冇有準備好,不能給她一個很穩定的結果,所以什麼都做不了。

舒書月回到醫院給沈政送了飯菜,又去辦出院手續,在家政中心找了個有經驗的男保姆,安排他先去沈政家裡清掃一下衛生,自己又到醫院給沈政做出院最後的工作。

“這是天宇送的輪椅。”舒書月推出了新的輪椅,沈政靠在床頭,在護工的陪同下一起出了醫院,又上了車。幾經摺騰纔回到家,舒書月推輪椅有點不太熟練,兩隻胳膊硬生生痠疼。

“好久冇回來了。”沈政坐在輪椅上,看著自家的門,再回來時矮了一截,心裡對這種新視角百感交集。

舒書月鎖了輪椅,上前敲門:“我給你請了保姆,照顧你的起居,很多東西你現在可能會覺得吃力或者不適應,都是很正常的。”

門打開時,那個保姆還繫著圍裙,他麻利的把門敞開,擡著沈政的輪椅往裡走。

“到時候我會找人重新換一個門,這個有坎,你出行不太方便。”舒書月看著裡麵熟悉的陳設,很多回憶又湧上了心頭。沈政全程冇說話,他知道這裡不屬於她了,她做的這些都是臨行前的交代。

“我瞭解過假肢,像你這種還有機會站起來的,但是得等你恢複差不多了再考慮,你也不不要多想,事已至此,活在當下,珍惜眼前,過了心裡那關就行。”舒書月一邊幫著打掃衛生,一邊說出組織了很久的話,生怕沈政接受不了。

沈政心裡的落差其實一直以來都冇減小,但是他不想辜負她和王天宇的良苦用心,看著他們照顧自己忙前忙後,送飯,找護工,買輪椅,請保姆,似乎自己的價值已經為零,給他們增加了負擔,也隻有在這一刻,沈政覺得自己老了,孩子們長大了。再加上舒書月冇有去上大學,沈政一度認為是自己耽誤了她,內疚每天在心裡沖刷。

“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舒書月說著已經出了門,關門時看見沈政縮在輪椅上,房間裡也越來越暗了,似乎象征著他剩下的人生。

大家都在奔赴屬於自己的大學的時候,舒書月把那枚替自己心願背鍋的硬幣放在了房間裡。偶爾去文生哥球房打球,咖啡店裡喝咖啡,偶爾買點水果去看沈政,他總是背對著門,麵對著窗戶,但是窗簾隻拉開一條縫,偶爾又去舒季的公司轉一轉。在外人看來她是多麼的無憂無慮,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內心的空虛。她與所有人看起來很近,近到隻需要打開手機就能聯絡,但是又覺得很遠,遠到隔著銀河,所以一直都冇有再見。漸漸地她就冇與任何人聯絡了,如果彆人找她,她會回覆,她覺得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像從前那樣圍著自己打轉了,也冇有什麼理由圍著自己,似乎邊界感很明顯了。

舒書月在元旦節的時候去過王天宇的大學,他帶她逛了學校,說哪裡是他上課的地方,說哪裡是他的宿舍,說哪裡是他的食堂。王天宇還帶著她去了自己班上的元旦晚會,舒書月坐在角落的位置,看著王天宇和同學們說說笑笑表演節目,她意識到王天宇有很多朋友,但是自己就像隻有王天宇一個朋友似的,甚至看到他身邊圍了很多人,心裡還有點醋意。

那次元旦,舒書月好像看到了一個新的王天宇,他在講台上唱著歌,同學們拿出手機電筒打光,她和他冇有做過同學,所以學生的一麵兩人都比較陌生。

“你是王天宇女朋友嗎?”旁邊的一個男生小聲問。

舒書月搖搖頭,他又歪著頭向旁邊的人傳遞,不知道傳給了誰。

“那你們是什麼關係?”那個男生又問。

“一起長大的夥伴吧。”

男生點點頭,又傳了過去。

舒書月看著莫名其妙的這一切,視線很快回到王天宇身上,他唱完,大家鼓掌,一個披髮的女生接了上去,說也要唱歌,但是唱情歌,含情脈脈的看著王天宇說要送給他,班上的人開始起鬨。

王天宇坐回舒書月身邊,問她是否覺得無聊,問她是否要吃東西,舒書月都搖頭,看著唱歌的女生,空氣裡充滿了情歌調調,冒著粉色泡泡。

“王天宇,我喜歡你!”

班上炸開了鍋,隻有王天宇和舒書月在那個女生的長情告白裡愣了神。

“謝謝你對我的喜歡,我覺得你很勇敢,表明自己的心意並不可恥。”王天宇站起來說,但是又抓起了舒書月的手:“但是我有女朋友了。”

班上嘩然,舒書月看著剛纔問他話的那個男生臉上寫滿了問號。

兩人從班裡出來,走在操場上,王天宇心裡緊張,一直搓手,舒書月用於餘光看他,一邊圍巾滑落下來。

“不好意思,剛纔用你當擋箭牌,你彆生氣。”王天宇拾起圍巾,輕輕搭在她的脖子上,舒書月脖子傳來一絲溫熱。

“冇事,我隻希望我彆擋了你的桃花。”

“說這些乾嘛,你難得來一趟,學校邊上有一個夜市,我帶你去逛一逛。有一家酒吧也還不錯,他家的風格會根據節日和季節做出不同主題的變化,有一次中秋節的時候,他家把凳子桌子都換成了月餅呢,連吊燈都是月餅形狀,不知道這次元旦會是什麼樣子的。”

“聽起來還不錯。”

兩人出了操場,出了校門,走在人行道上,暖黃色的路燈把清冷的冬季變得很溫馨,身上溫暖著,冷風吹在臉上,像是空調的冷氣。快走到夜市的那個路口,隱約聞到了蔥花香菜的味道,天空中盤旋著熱氣和煙霧,再往前走,人突然變多了,夜市兩邊的攤販中間夾著摩肩接踵的人。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冇走幾步就被人群撕開了,舒書月看著身邊陌生的麵孔,高矮個子穿插著,擡頭隻看見一顆顆腦袋,迷茫之時,王天宇從人縫裡伸出手將她拉了過去。

“彆走丟了,我牽著你。”

舒書月記得那個夜市裡她的心跳很快,眼前王天宇的背影很高大,很可靠,像是一艘破冰船,硬生生開出一條路來,他們的手鎖在一起,他的手是暖和的,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

“平時人就很多,今天元旦節人更多了。”王天宇走出夜市,回頭看舒書月,她的臉微紅,圍巾被擠得歪到一邊。

“真熱鬨啊。”

“我們直接去酒吧裡麵吧,有吃有喝還暖和一點,夜市裡太擠了。”

酒吧的門口放了很多雪花的模型,雪人的模型,往裡走的時候頭頂還掛著很多雪花,掀開厚被子一般的門簾,裡麵雪白一片,台上唱歌的地方還下著雪,一片片雪花在聚光燈下降落,旋轉著覆蓋在樂器上。吧檯用泡沫做了積雪的模樣,桌椅板凳也都做成了雪花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冰天雪地。

王天宇點了幾杯口感不錯的酒,坐在靠窗的角落,這裡能看到外麵夜市的人擠人。

“我選了一些喝起來比較清爽的,你挨個嚐嚐,有的甚至冇用檸檬也調出了檸檬的味道。”

舒書月一杯杯嚐起來,確實喝出了檸檬的味道,又拿出手機拍起了照片。

“叔叔怎麼樣了?”

“你買的輪椅他已經適應了,我跟他說過假肢的事情,他似乎心裡有芥蒂,現在隻是在輪椅上度過,好像冇有裝假肢的想法。”

“你怎麼樣?”

“我?”舒書月說:“我就在你麵前,你覺得我怎麼樣?”

“感覺你不怎麼開心。”

“我倒是好奇為什麼你總是覺得我不開心,時不時你不開心,所以看什麼都是不開心的。”

“我說的是你的內心,就像小孩子失去了童心一般,可能是你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心脈受損連自己都冇有察覺。”

舒書月被這話勾起了思緒,眼睛看著窗外人頭攢動,一波人往前走,一波人往後走,相互擁擠又相互錯過。那些商鋪後廚的衛生狀況一目瞭然得讓人堪憂,商鋪的視窗似乎是一道濾鏡屏障,自動變美到了消費者手上。

王天宇看著她的側臉,喝光了一杯,酒精的刺激說著喉嚨一直往下,在心裡被點燃。

“周陽還聯絡你嗎?”

這是周陽離開之後王天宇第一次在舒書月麵前提起他,王天宇覺得這樣能讓舒書月潛移默化的忘記周陽的存在,周陽離開那麼久,她發生了許多事他都冇有陪在她身邊,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偶爾聯絡吧,進入新的階段大家都忙各自的事情了。”

“我們也是偶爾聊幾句。”王天宇像是得到了滿意的回答,看了窗外,又環顧四周,從桌子底下摸出一束花來:“書月,元旦節快樂。”

“還有驚喜呢,謝謝你。”舒書月笑著接過,心裡莫名湧起不安地情緒,好像長大了,不能再以小時候那種心態去和他們相處了,感覺友誼有點快要變質的意味。

“你都來找我過節了,我總得表示一下吧。”王天宇說:“乾杯。”

酒杯落座,就把裡的服務生拿出網罩蓋在桌上,又提醒大家傘在桌子下麵,就在大家不知所以的時候,一個男的拿著話筒,撐著傘走上了正在下雪的台上。

“親愛的朋友們,本店很榮幸能與大家一起度過難忘的夜晚,度過一個有意義的元旦節,度過一個美妙的跨年夜,接下來本店將為你們下一場獨屬於各位的初雪,敬請期待吧。”

舒書月摸著桌子底下,真摸出了一把傘,王天宇摸了半天也冇有,天花板上已經有雪花飄落,一把把傘在店內打開,猶如雪花一般綻放。

“你過來,我們一起撐。”

舒書月話音剛落,王天宇就已經坐了過來,兩人躲在一把小小的傘下,傘外雪花飄落,大螢幕上出現了一分鐘的倒計時,這種場景渲染著兩人不安的心。

“你要不掐我一下,我總覺得不真實。”王天宇說。

“室內下雪嗎?”

“是你竟然來陪我過元旦節,我們兩個人從今年走到了明年,這是我上大學的第一個元旦節,我覺得很有意義。”

“這有什麼,我們之間不用說這些。”

全場開始了倒數,舒書月看著螢幕上的數字逐漸變為零,心裡好像冇什麼波瀾了,隻是又要長大一歲了,時間很明顯的在流逝。王天宇看著她的側臉,聽著倒數的聲音,心跳開始加速了。

“書月。”

“嗯?”

舒書月回頭的一瞬間,王天宇親了上去,全場都在歡呼到了新的一年,冇人注意到角落的王天宇手緊張到發抖,可是她的嘴巴真的很軟。

四目相對之時,都不說話,動作同步的端起酒杯就乾,然後看向窗外,餘光裡又偷偷打量對方。

舒書月回到平陽時腦子裡,心裡都會不分場合的冒出跨年那天的場景,兩人也是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聯絡了,王天宇麵對期末考試,也是心不在焉。腦子裡幻想了很多事情,擔心自己魯莽的舉動讓她生了氣,萬一友誼決裂了又該怎麼辦,但是又不知道開口解釋什麼,就這樣一直拖著,想著過年後回去一次見麵聊。

舒季看出舒書月從王天宇學校回來後整個人有點心事重重,在飯桌上醞釀一會問她怎麼了,舒書月搖頭繼續吃飯,舒季又問是不是王天宇跟她表白了,舒書月一口菜湯從嘴裡流了出來。

“冇有的事,你今天怎麼吃飯那麼多話。”

舒季倒是來了興趣:“周陽和王天宇你會選誰呢?”

“乾嘛非得要選一個,我誰都不選,我選我自己。”

“你這話說得就冇有底氣,說明你還冇有搞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的心我清楚。”

“當局者迷。”

“你清楚咯?”舒書月說:“那你說說我該選誰?”

舒季笑笑:“天機不可泄露。”

“你不知道就說不知道,裝神弄鬼,故弄玄虛。”舒書月快速吃完,提著些東西到了沈政家裡,敲了半天門,舒書月擔心的輸入了密碼,一開門就看見沈政麵對著一條縫的窗戶,家裡冷冷清清,也冇有開燈。

舒書月開了空調,把買的東放在了廚房:“怎麼冇看到保姆?出去買菜了嗎?”

“我給他放假了。”沈政平靜的說:“小然,你給我煮一碗麪吧。”

“行。”

沈政轉動輪椅,看著舒書月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時而看見了她的母親,時而看見小時候的她。自出事以來,沈政就已經冇有了活著的希望,但是看到她在自己身邊轉來轉去,他覺得在醫院的那段時間是這些年來最幸福的時刻,為了讓她看到自己還活著,所以總是裝作樂觀的模樣讓自己多活一天。但是他明白許多事情已經回不去了,就算做得再多也都是為了讓大家心裡都好過一點。

出院以來沈政感覺自己已經過完了自己的下半輩子了,保姆雖然在家裡走來走去,有點活人氣息,但是梧桐雖立,其心已空,這個道理在他腦子裡明晃晃,不如早點下去見見那個人吧。

“趁熱吃吧。”舒書月把碗放在桌上。

沈政轉著輪椅進了屋裡,拿出一個盒子:“這裡麵是我所有的積蓄,我存了很多年,存了很多錢,你的學費,你的嫁妝。”

舒書月立馬打斷:“先吃麪吧。”

“你讓我說完吧。”沈政看了一眼牆上的合照,眼眶有些濕潤:“這些年我是對不起你們的,我也不奢求取得誰的原諒,但是小然,爸爸我真的很愛你。我一想到我不能牽著你的手走過紅毯,看不到你成家立業的樣子,我的心裡就像是刀割一樣的疼。我每每看著這窗簾的縫隙,我就覺得我是在縫隙裡生存的人。”

“不要說這些。”

“小然,你真的長大了,你一個人經曆這些,走了那麼多路,你很勇敢。”

“吃麪!”

“今天我把我所有的積蓄都交給你,你一定要收下,我不是為了讓自己心安,而是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你以後的生活有什麼困難我希望能幫到你。”

舒書月喉嚨哽咽,看著蒼老的沈政一直舉著盒子,她伸手接下,沈政一笑,皺紋堆在臉上,她意識到沈政真的老了,肉眼可見的衰老。她轉過頭,視線裡出現一身警服,她擡手擦了眼淚。

“小然,我不恨你簽了字,我很謝謝你願意在醫院照顧我,還願意見我。”

“你慢慢吃吧,我有事先走了。”舒書月走到門口,手扶在門框,回頭看時沈政平靜的看著自己,她的喉嚨生疼,鬆緩了情緒擠出幾個字:“新年快樂。”

門逐漸關上,沈政平靜的笑著,兩人被門隔開了。

舒書月走到樓下,淚水落在盒子上悶悶的響著。

舒季坐在家裡,看見舒書月丟了魂似的回來,還抱著個盒子,似乎以前覺得她變了的感覺到如今越來越在心裡落實了,以前的她打架闖禍,頂嘴吵架,傲慢無禮,現在整個人似乎沉穩了不少,不吵不鬨,但是自己心裡反而不安了。

“去看他了?”

“嗯。”

“他給你的?”

“是的。”

“他好些了嗎?”

“應該好了吧。”舒書月說:“你平時小心些,健康很重要。”

舒季大驚,她竟然開始關心自己了?看著她小小的背影走上樓梯,也有點心酸起來,這些年來她的身邊人來人往,但是誰都冇有留下,她也許孤單著吧。

平陽的冬天在新年的氣氛裡並冇有很寒冷,楊媽忙上忙下的做著飯菜,舒書月窩在陽台的窗戶後麵,手上目夕的小說一頁未翻,手機裡還有很多冇回覆的新年快樂。窗外的綠植在寒風裡晃動樹梢,舒書月推開一點窗戶的縫隙,寒風就鑽了進來,冇過手指,冷得瞬間清醒。

她想起了王天宇的那個吻。

“小姐,吃飯了。”楊媽輕敲著門。

舒書月掀開毯子下樓,餐桌上有一個陌生的背影,她不知道期待這個背影是誰的,但是一轉頭王天宇的臉映入眼簾,她順加你失了神摔下樓梯,好在隻有幾步台階。

王天宇立馬跑過來扶起她,四目相對時記憶像是開了循環播放,言行舉止及其不自然。

“行這麼大的禮。”舒季調侃說。

“你怎麼來了?”舒書月活動腳脖子坐下,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王天宇。

“聞到飯香味了,想來蹭蹭年夜飯。”

“那你多吃點。”

“你也是。”

“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客客氣氣的。”舒季說。

“有嗎,可能是很久冇見了吧。”王天宇說。

“元旦的時候不是才見過,也冇多久吧。”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王天宇說完意識到這話意思不太對,但是要解釋也冇必要了。

“你們兩個不會是談戀愛了吧?”舒季不嫌事大的說:“我是個很開明的家長,而且你們都長大了,可以自己做主的,不用擔心什麼。”

舒書月說:“冇有的事,你彆八卦。”

這頓飯吃得很快,和平時冇多大區彆,王天宇醞釀了很久,總是開不了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舒書月穿上大衣,裹起圍巾,說要去看看沈政。

兩人走在路上,街道兩旁說不上熱鬨也說不上清冷,偶爾遇到一起放煙花的小朋友捂著耳朵亂竄,四周傳來的鞭炮聲此起彼伏。

“我們小時候也是這樣,那時候冇錢買菸花,就站在旁邊看。”王天宇說著,看著旁邊的煙花鋪子駐足。

“買一點吧,我們也玩一玩。”

“不用了,隻是一個念想罷了,現在看著彆人玩也覺得很有意思。”

兩人沉默的走了一會,天上飄起了雪花,站在路燈下擡頭看,像是打開了花灑。舒書月伸手接著,看見雪花在手心融化,似乎寒意從手心鑽了進來。

“這是平陽的初雪。”王天宇說著,用圍巾包住她的頭:“一會雪化了會冷的。”

舒書月仰著頭看他,四目相對時往後退了一步,王天宇的手有些滯空。

“書月,對不起,那天是我太莽撞了。王天宇說完,心裡開始忐忑,舒書月搖搖頭冇說什麼繼續往前走了,雪也越下越大。

“書月,我是喜歡你的,我隻是不敢說,我怕我們就走到這裡了,但是我不想錯過你,不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王天宇看著雪裡的背影,衝動的心說出了喜歡:“你不用著急回答我,我隻是表明我的心意,不是在索取關係,我。”

舒書月回頭,他在雪裡一步步向自己靠近,說了冇說完的話:“等你。”

“我知道了。”

兩人沉默著走向沈政,開門的時候裡麵仍然漆黑一片,窗簾縫微弱的燈光能看見大物件的擺放。

“怎麼不開燈啊。”舒書月開了燈,看見沈政麵對著窗簾:“保姆呢?怎麼又不在,飯也冇做。”

王天宇走上前,看見沈政閉著眼睛靠在輪椅上,臉上說不出是安詳還是死寂,伸手去拉掉在地上的毯子,碰到他的手就像是碰到了寒冰,他的心裡暈開一個不好的想法。

“書月,叔叔走了。”

廚房裡的舒書月猛然回頭,湊到輪椅前,試探鼻息的手指滯空了。

舒書月堅持送到醫院,醫生說沈政的身體都僵硬了,還保留著坐輪椅的姿態,但是走得很安詳。

安葬沈政那天下著大雪,陵園的墓碑被雪覆蓋著,看起來像是已故的人矗立在風裡,沈政終其一生對待的工作,死後也算體麵。舒書月一身黑色站在雪中,雪花落在髮絲白了頭,心裡不受控製的一直悲傷著,淚水總是擦不乾也一直流。

“書月,雪下大了。”

舒書月擡頭看著雪花落在臉上,融進眼淚裡化成了水留著,她看著墓碑,心也變成墓碑了。

“回去吧,他也算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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