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雄飛修仙記 第19章 築基期後期,試煉藏殺機
展雄飛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掌心溫潤的瓷瓶,冰裂紋路在指尖下蜿蜒,涼意順著指腹蔓延,卻澆不熄心底悄然升騰的暖意。瓷瓶裡盛著三枚清心丹,是雲沐瑤從內門回來時,冷著臉丟給他的——彼時她白衣拂過青石小徑,隻留一句“試煉心魔易生,此物或許有用”,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修竹掩映的拐角。這位以冷傲聞名的師姐,總喜歡用最疏離的姿態,做最妥帖的事。
他將瓷瓶小心收入懷中,與李長老給的準入令牌貼在一起。令牌上雕刻的星月紋路硌著掌心,凹凸觸感裡藏著宗門傳承的厚重,也讓他心中那股對試煉的期待,又沉了幾分、實了幾分。
從內門通往外門的青石小徑蜿蜒曲折,兩側的修竹在風裡沙沙作響,竹葉上的晨露滾落,砸在石階上濺起細碎的水花。展雄飛腳步輕快,腰間長劍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劍穗上的銀鈴偶爾發出一聲脆響。剛轉過最後一道彎,望見自己那間覆著茅草的簡陋木屋時,腳步驀地頓住——木屋門前的老槐樹下,蘇婉兒正俏生生地站著。
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弟子服,裙擺被風掀起細小的弧度,像初綻的花瓣。手裡捧著一件疊得方方正正的灰色勁裝,布料在晨光裡泛著細膩的光澤,那是雲蠶絲特有的柔光。聽見腳步聲,蘇婉兒猛地抬頭,一雙杏眼瞬間亮了起來,像被晨光吻過的星辰,快步走上前,將勁裝遞到展雄飛麵前,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尾音輕輕發顫:“展師弟,這是我用雲蠶絲混著防禦符文縫的,比普通勁裝耐磨百倍,箭矢都難穿透,或許能在試煉中幫上忙。”
展雄飛伸手接過,勁裝入手輕得像一片雲,幾乎感受不到重量,指尖卻能清晰觸到布料纖維裡流動的微弱靈力——那是符文被靈力溫養後的痕跡,像溪流在石縫間悄悄湧動。他能想象到,多少個深夜,蘇婉兒在油燈下伏案縫製:如何將雲蠶絲一根根理勻,如何將自身靈力緩緩注入絲線,又如何小心翼翼地將防禦符文嵌進衣料的肩頸、腰腹等關鍵處,每一針都要精準對應靈力流轉的節點。這份心思,比任何鑲金嵌玉的寶物都更讓人心頭發熱。
他握緊勁裝,抬眼看向蘇婉兒,聲音溫和得像清晨的風:“師姐費心了。”
“不費心的。”蘇婉兒連忙低下頭,耳尖泛起淺淺的紅暈,像染上了天邊的朝霞,聲音細若蚊吟,幾乎要被風吹散,“試煉很危險,你……你一定要小心。若是遇到難處,彆硬撐著,捏碎令牌就能出來,我……我會在木屋等你。”
展雄飛看著她垂在身側、微微蜷縮的手指——那是緊張時才會有的小動作,還有她脖頸處那抹紅得快要滴血的肌膚,心中一動,補充道:“我會的。等我回來,還想嘗嘗師姐做的凝神湯——上回喝了,修煉時心神都穩了不少,連運轉《奔雷訣》都順暢了些。”
蘇婉兒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的光亮,像被點亮的燭火。她用力點頭,發絲隨著動作輕輕晃動,聲音也清晰了些,帶著雀躍的尾音:“好,我等著你!我現在就去後山采凝神草,等你回來,湯一定溫在火上,不燙口,也不會涼。”說完,她像隻受驚的小鹿,轉身跑向木屋旁的藥圃,裙角掃過草叢,驚起幾隻停在葉片上的蝴蝶。
接下來的日子,展雄飛徹底進入了閉關般的衝刺階段。他將木屋的門窗全部用木板封死,隻在牆角留了一道指寬的透氣縫隙,既能觀察外界動靜,又能隔絕乾擾。隨後盤膝坐在鋪著乾草的床榻上,將《奔雷訣》的功法口訣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字句都像刻在心頭,清晰得如同掌紋。
丹田內的靈力隨著功法運轉,漸漸變得活躍起來,像初春解凍的溪流,在經脈中穿梭奔騰。他屏氣凝神,引導著靈力按照《奔雷訣》記載的“三轉九回”路徑迴圈:從丹田出發,經會陰、過尾閭、上玉枕,再繞百會、下膻中,最後回歸丹田。每一次迴圈,靈力都更凝實一分,運轉速度也更快一分。
木屋中靜得隻剩下他平穩的呼吸聲,還有靈力在經脈中流動時發出的細微嗡鳴,像遠處天邊滾過的悶雷。時間一天天過去,丹田內的靈力從最初的氣態,漸漸變得像粘稠的蜂蜜,再到後來,竟有了液態的雛形,在丹田裡緩緩晃動。
直到試煉前三天的清晨,展雄飛在運轉功法時,忽然感覺到丹田上方傳來一陣熟悉的阻滯感——那是築基後期的壁壘!像一層透明的薄膜,擋在靈力前行的路上。他心中一凜,眼中閃過一抹銳光,隨即加快了靈力運轉的速度,讓那股“雷流”般的靈力,朝著那層無形的壁壘發起了衝擊。
那夜,月色如水,透過窗縫灑進木屋,在地麵投下一片細碎的銀輝,像撒了一地的碎星。展雄飛盤膝坐在床榻上,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雷光,那是《奔雷訣》靈力運轉到極致的跡象,發絲都被雷光染成了淺金色。他深吸一口氣,胸腔鼓脹如滿月,隨後猛地屏息,將丹田內所有靈力彙聚成一股洪流,像蓄勢待發的驚雷,猛地朝著壁壘撞去!
“轟!”
無形的碰撞在體內炸開,展雄飛的身體微微一顫,額頭上瞬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跡。那層壁壘比他想象中更堅固,如同橫亙在眼前的山嶽,第一次衝擊,竟隻在上麵留下了一道細微的裂痕,像蛛絲般脆弱,卻又遲遲不碎。
他沒有氣餒,咬緊牙關,牙齦都滲出了血絲。再次調動靈力,讓經脈中的“雷流”更加洶湧,發起了第二次、第三次衝擊。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決絕。
《奔雷訣》的靈力奔騰如雷,在經脈中嘶吼著,一次又一次撞向那層無形的屏障。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衫,將後背的布料緊緊貼在麵板上,勾勒出緊實的肌肉線條。額頭的青筋暴起,像虯結的樹根,臉色也因靈力消耗過大而變得蒼白,嘴唇乾裂起皮,但他的眼神始終堅定,像淬了火的鋼鐵,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月色從銀白變成了淺灰,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就在展雄飛感覺靈力快要耗儘,經脈都傳來陣陣灼痛時,體內忽然傳來一聲清晰的“哢嚓”輕響——那聲音很輕,卻像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開,壁壘應聲而破!
洶湧的靈力瞬間如同決堤的洪水,席捲了他的四肢百骸。經脈被這股靈力拓寬了數倍,原本狹窄的通道變得豁然開朗,像小溪彙成了江河。丹田內的靈力徹底化作了液態,在丹田裡緩緩轉動,散發出瑩潤的光澤,像一汪蘊藏著雷霆的清泉,每一次晃動,都帶著撼動人心的力量。
“築基後期,成了!”
展雄飛猛地睜開眼,眸中精光一閃,一股強橫的氣息從他體內擴散開來,將木屋中的空氣都震得微微波動,牆角的乾草簌簌作響。他連忙收斂氣息,指尖掐了個斂息訣,將那股剛突破的力量牢牢鎖在體內——在外門弟子中,築基後期已是頂尖實力,太過張揚,隻會引來趙峰之流的嫉妒與暗算,如今試煉在即,絕不能節外生枝。
他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望向不遠處蘇婉兒的木屋。那裡的燈還亮著,昏黃的光暈透過窗紙,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溫暖,像黑夜裡的燈塔。展雄飛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心中默唸:師姐,等我回來,喝你熬的凝神湯。
他知道,明日一早,星月試煉就要開始了。這場試煉,不僅是為了從外門晉升內門,擺脫“雜役弟子”的身份,更是為了不辜負蘇婉兒燈下縫製勁裝的心意,不辜負李長老破格給令牌的看重,也不辜負雲沐瑤那瓶冷傲之下藏著關切的清心丹。
而此時,內門深處,一座雅緻的閣樓正沐浴在月光中。閣樓的欄杆是用千年寒玉打造的,泛著淡淡的涼意,欄杆邊,雲沐瑤憑欄而立,一襲白衣在夜風中輕輕飄動,衣袂翻飛間,宛如月下謫仙。她的指尖轉動著一枚瑩白的玉簡,玉簡上刻著細密的紋路,像蛛網般交織,正是《幻影迷蹤步》的全卷——那日在內門,她雖隻給了展雄飛半部功法,卻一直在暗中關注著他的進展,甚至托外門弟子打探過他修煉的動靜。
旁邊的侍女青衣垂手而立,聲音輕柔:“師姐,外門那邊傳來氣息波動,很明顯是突破的征兆,那展雄飛,應該是晉入築基後期了。”
雲沐瑤低頭看了一眼指尖的玉簡,月光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投下淺淺的陰影。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快得像錯覺,隨即又恢複了清冷:“有點意思。能在試煉前突破,倒不算愚鈍。希望你能活著從試煉裡出來,彆浪費了我給的半部《幻影迷蹤步》。”
與此同時,外門另一處偏僻的木屋中,卻透著一股陰寒的氣息,連窗外的月光都似被隔絕在外,屋內隻有一盞油燈搖曳,將人影拉得扭曲變形。趙峰正對著一個穿著黑衣的人影躬身站立,腰彎得幾乎要貼到地麵,黑衣人的臉藏在陰影裡,隻能看到一雙閃爍著寒光的眼睛,像蟄伏在暗處的毒蛇。
“放心,大人,我已經按您說的,在試煉入口的傳送陣上動了手腳。”趙峰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諂媚,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托負責檢修傳送陣的師弟幫忙,在陣眼處嵌了一枚‘爆靈釘’,那釘子是用陰鐵打造的,專門引動修士體內的靈力。隻要展雄飛踏入陣中,他丹田內的靈力就會被釘子感應到,進而引動機關。到時候,爆靈釘炸開,靈力反噬之下,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得脫層皮,能不能活著進入試煉場地都是兩說!”
黑衣人發出低沉的笑聲,像夜梟的鳴叫,刺耳又陰冷:“做得好。記住,此事絕不能留下任何痕跡,若是被宗門長老發現,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是,大人!”趙峰恭敬地應道,抬起頭時,眼中閃爍著陰狠的光芒,像淬了毒的匕首——展雄飛屢次壞他好事,上次黑風寨的任務被他搶了功勞,這次又在比試中奪了試煉名額,這筆賬,他早就想算了!這次一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夜色漸深,星月宗籠罩在一片寧靜之中,連蟲鳴聲都漸漸稀疏,隻有風吹過山林的呼嘯聲,像遠方的低語。但在外門與內門之間,在那座即將開啟的試煉傳送陣旁,暗流已在陰影裡悄然湧動,織成一張致命的網,等著獵物踏入。
展雄飛對此一無所知。他將蘇婉兒縫製的灰色勁裝穿在身上,勁裝貼合身形,像第二層麵板,靈力在布料間流轉,帶來一股淡淡的暖意,順著肌膚蔓延到四肢百骸。隨後,他檢查起了其他裝備:李長老給的準入令牌被他係在腰間,用紅繩穿過令牌上的孔,牢牢綁在腰側,觸手冰涼;雲沐瑤給的清心丹瓷瓶放在懷中,與令牌隔著一層衣料,一冷一暖,倒也有趣;從黑風寨繳獲的幾張低階防禦符籙被他摺好,塞進了袖口的暗袋裡,指尖能摸到符籙上畫著的符文,粗糙卻安心。
一切準備就緒。
天剛矇矇亮,外門廣場上便聚集了不少人,有來看熱哄的外門弟子,也有來為同門加油的師兄弟。廣場中央,一座巨大的傳送陣靜靜躺在那裡,陣紋是用硃砂混合著靈石粉末繪製的,縱橫交錯,像一張巨大的網,陣紋中鑲嵌著細碎的靈石,在晨光中泛著微弱的光芒,靈氣順著陣紋緩緩流動。
李長老站在高台上,身穿青色道袍,道袍上繡著淡淡的星月圖案,神色嚴肅,不怒自威。身邊跟著幾位內門執事,個個氣息沉穩,眼神銳利,掃過人群時,讓喧鬨的廣場都安靜了幾分。
除了展雄飛,另外四名通過前幾日比試獲得試煉名額的弟子也已到場。他們站在廣場一側,有的緊張地攥著拳頭,指節都泛了白;有的不停擦拭著手中的武器,劍鞘都被磨得發亮;還有的閉著眼睛默唸功法,試圖穩定心神。神色各異,但都透著一股對試煉的敬畏與忐忑。
蘇婉兒站在人群最前麵,穿著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襯得她肌膚勝雪。目光緊緊鎖在展雄飛身上,眼中滿是擔憂,像揣著一顆不安的心。見展雄飛看過來,她連忙用力揮了揮手,手臂晃得有些快,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了句“小心”,口型清晰,落在展雄飛眼中,暖得像陽光。
王大力也擠在人群裡,他身材高大,比周圍的弟子高出一個頭,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他拍了拍展雄飛的胳膊,手掌厚重,力道不小,聲音洪亮得像敲鐘:“兄弟,加油!等你凱旋,我請你喝最烈的燒刀子,吃最香的烤野豬腿,管夠!”
展雄飛笑著點頭致意,指尖拍了拍王大力的手背,算是回應。目光掃過人群,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雲沐瑤。她站在不遠處的石階上,依舊是一襲白衣,身姿挺拔如鬆,眼神平靜無波,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彷彿隻是來廣場上隨意走走,而非特意來看試煉開場。但展雄飛知道,她能來,定是為了自己。
就在這時,高台上的李長老沉聲開口,聲音透過靈力傳遍整個廣場,像驚雷滾過:“時辰到。”
廣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高台上,連風吹過的聲音都變得清晰起來。
“星月試煉,乃我宗選拔內門弟子的關鍵考覈,百年傳承,規矩森嚴,共分三關。”李長老的目光掃過下方的五名弟子,眼神銳利,一字一句地說道,“第一關‘迷霧幻境’,入陣者將陷入心魔編織的幻境,考驗心神定力,若心神失守,被幻境吞噬,便會自動退出試煉,三日之內無法動用靈力;第二關‘妖獸林’,幻境之後便是妖獸盤踞之地,林中既有一階妖獸,也有二階凶獸,考驗你們的實戰實力與應變能力;第三關‘星月天梯’,天梯共九十九階,每一階都蘊含著重力禁製,一階比一階更強,考驗你們的毅力與靈力底蘊。”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聲音裡帶著警告:“三關全部通過者,即可晉升內門弟子,獎勵中階功法一部、上品靈石百塊!記住,試煉雖有競爭,可憑本事爭奪機緣,但不可惡意殘殺同門。若遇生命危險,無需猶豫,捏碎腰間的準入令牌,即可退出試煉,宗門會立刻將你們傳送出來。”
說完,李長老抬手一揮,寬大的袖袍掃過空氣,帶起一陣風:“現在,踏入傳送陣!”
五名弟子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緊張,也有期待。隨後依次走上廣場中央的傳送陣,腳步落在陣紋上,激起細微的靈力波動。展雄飛走在最後,當他的腳剛踏入傳送陣的瞬間,眉頭微微一皺——他敏銳地感覺到,傳送陣的靈力波動似乎有些紊亂,不像之前演練時那般平穩,像水流中混入了雜質,斷斷續續的。
是錯覺嗎?
他剛想調動靈力仔細探查,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突然襲來,像被人猛地拽入旋轉的漩渦。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消散:廣場上的人群、高台上的李長老、石階旁的雲沐瑤、遠處的木屋與修竹……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水墨暈開,漸漸模糊,最後隻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包裹著他的全身。
當展雄飛再次站穩腳跟時,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無邊無際的白霧中。四周寂靜無聲,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彷彿整個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鍵,隻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霧海裡。
“第一關,迷霧幻境,開始了嗎?”
展雄飛握緊了腰間的長劍,劍柄上的紋路硌著掌心,帶來一絲真實感。他警惕地觀察著四周,轉動身體,目光掃過每一個方向。白霧濃得化不開,像上好的牛乳,連前方三尺外的景象都看不清楚,隻能看到霧氣緩緩流動,像有生命般朝著他湧來。
他不知道,在他踏入傳送陣的那一刻,人群中的趙峰露出了一抹陰狠的笑容,牙齒咬著下唇,眼中滿是期待,彷彿已經看到了展雄飛被炸傷的模樣;而石階上的雲沐瑤則微微皺起了眉頭,纖細的手指攥緊了欄杆——她修為高深,比展雄飛更早察覺到傳送陣的異常波動,那股紊亂的靈力裡,藏著一絲陰鐵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