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雄飛修仙記 第36章 入問天秘境,天衍令由來
秦越那聲乾脆利落的“我認輸”,宛若一顆裹挾著靈力的寒石,驟然砸進斷魂穀凝滯的空氣裡。原本屏息凝神注視著切磋台的各宗門弟子,先是集體一怔,隨即炸開了鍋。議論聲如同被驚擾的蜂群,嗡嗡地在穀中蔓延開來——有人揉著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有人拽著身邊同伴反複確認,更有甚者直接踮起腳尖,試圖將切磋台上的兩人看得更真切些。
誰都清楚秦越的分量。作為天衍宗這一輩最出挑的弟子,他不僅精通宗門核心的推演之術,一手“衍天指”更是練得爐火純青,此前與其他宗門弟子交手時,從未有過超過三招未能取勝的情況。可方纔,他與星月宗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展雄飛足足纏鬥了七招,最後竟是主動認了輸。
儘管眾人猜不透秦越退讓的緣由,但展雄飛能接下天衍宗天才數招並迫其罷手,這份實力已如同一道驚雷,劈開了所有人對“星月宗弟子”的固有認知。先前那些因星月宗勢微而流露出的輕視目光,此刻儘數轉為了凝重與審視。人群中,幾個原本還在調侃“星月宗這次怕是要墊底”的金剛門弟子,此刻也閉上了嘴,眼神複雜地望著那個一身青衫、立於台上的少年。
接下來的切磋,彷彿被這突如其來的插曲抽走了所有張力,再無波瀾。展雄飛與雲沐瑤各自登場時,對手要麼是實力懸殊的晚輩,要麼是心存顧慮不願全力出手的宗門弟子。兩人穩紮穩打,招式間既有星月宗功法的靈動飄逸,又帶著幾分曆經實戰打磨出的淩厲,沒費多少周折便先後擊敗對手,順利躋身前十名,拿到了那枚象征著問天秘境入場資格的玉牌。
當金剛門門主那洪亮如鐘的聲音在穀中響起,宣佈秘境將在次日清晨開啟時,原本喧鬨的斷魂穀漸漸安靜下來。一股既期待又緊張的氣息,如同細密的蛛網,悄然籠罩了整個山穀。所有弟子都明白,問天秘境這四個字背後意味著什麼——那是上古遺留的寶地,裡麵藏著能讓人修為突飛猛進的天材地寶,也可能有記載著失傳功法的古籍竹簡;可同時,它也是一處噬人的險地,殘留的上古禁製、受靈氣滋養變異的妖獸、甚至是同門間為爭奪寶物而起的紛爭,都可能成為埋骨之因。能否從中獲益,全憑各自的機緣與本事,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
夜幕如墨,緩緩浸染了斷魂穀的每一個角落。各宗門弟子大多選擇在穀中搭建的臨時營帳內休息,唯有展雄飛,借著夜色的掩護,獨自來到了穀後側一處隱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洞內乾燥平整,是他白日裡偶然發現的清靜之地。
他尋了塊平整的青石坐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貼身佩戴的令牌。那令牌觸手微涼,表麵刻著繁複的紋路,此刻正隨著他指尖的觸碰,隱隱透出一絲極淡的瑩光。白日裡切磋時,秦越的衍天指觸及他胸口的瞬間,令牌突然異動,一股龐大的資訊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湧入他的腦海——懸浮於雲海之上的仙山輪廓,與他曾在星月宗藏書閣裡見過的天衍宗典籍插圖中記載的宗門聖地隱隱重合;一位身著白衣的白發老者,手持與他胸前一模一樣的令牌,立於仙山之巔,周身散發著睥睨天下的氣度;而在老者腳邊,一塊通體漆黑、散發著幽冷氣息的石頭靜靜躺著,分明就是他從青石村帶出來的鎮魂石!
“天衍子……”展雄飛低聲念出這個名字,聲音在空曠的山洞裡輕輕回蕩,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心中的疑竇如同雨後春筍,瘋狂地冒了出來。若那神秘的白發老者,真的是天衍宗千年前的大能天衍子,他為何會淪落至青石村那樣的凡俗之地?又為何要將令牌與功法,傳給自己這個與天衍宗毫無淵源的凡俗少年?宗門典籍中記載的“叛徒”之名,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另有隱情?那鎮魂石,又與天衍子的失蹤有著怎樣的關聯?
無數個問題在腦海中盤旋,攪得他心亂如麻。就在他思忖之際,洞外傳來了三聲輕叩,力道均勻,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展雄飛猛地回神,迅速收斂心神,將胸前的令牌往衣襟裡又塞了塞,揚聲道:“請進。”
洞口的藤蔓被輕輕撥開,一道纖細的身影提著一盞瑩白的宮燈走了進來。燈光柔和,映得來人眉眼愈發清麗——正是雲沐瑤。她今日換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裙擺上繡著細碎的星辰紋路,行走間如同有星光流轉。
“還沒睡?”雲沐瑤走到他麵前,將手中提著的一個小巧的玉壺放在石桌上,又取出兩個配套的玉杯,倒出兩杯冒著熱氣的靈茶。茶香清冽,帶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瞬間驅散了洞內的沉悶。“在想秦越的事?”她在展雄飛對麵的青石上坐下,目光落在他微蹙的眉頭上。
展雄飛沒有隱瞞,端起玉杯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滑入喉嚨,讓他紛亂的心緒稍稍平複了些。“嗯,也在想令牌的來曆。”他斟酌著詞句,將白日裡切磋時令牌異動、以及湧入腦海的破碎畫麵簡略說了一遍,唯獨隱去了“天衍子”這個名字——此事牽涉太廣,他不確定雲沐瑤是否知曉其中內情,更不願將她捲入這可能暗藏凶險的漩渦之中。
雲沐瑤靜靜地聽著,秀眉隨著他的講述漸漸蹙起。待他說完,她沉默片刻,才開口道:“這麼說,你繼承的傳承,確實與天衍宗淵源極深?”
“似乎是這樣。”展雄飛點頭,指尖仍在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
“那你更要小心了。”雲沐瑤的語氣瞬間凝重起來,眼神中帶著真切的擔憂,“天衍宗向來護短,對自己宗門的傳承看得極重,卻也最恨叛徒。秦越今日雖主動退了,但未必是真的認輸,或許隻是在試探你體內的傳承氣息。進入秘境後,他若再找你麻煩,絕不可掉以輕心。”
展雄飛心中一暖,明白雲沐瑤是真心為他著想,便點頭應道:“我明白,多謝你提醒。對了,你知道天衍子嗎?”他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試探著問道。
雲沐瑤聞言,微微歪頭,沉吟片刻才道:“這個名字……我似乎在宗門的古籍中見過。好像是天衍宗千年前的一位大能,據說精通推演之術,能窺天機,甚至能通過星象預測宗門興衰。隻是這位大能最後卻在一場秘境探險中失蹤了,從此杳無音信……你怎麼突然問起他?”
“失蹤的大能?”展雄飛心中劇震,手中的玉杯微微一晃,溫熱的茶水濺出幾滴落在青石上。這與他之前隱約聽到的“叛徒”說法,簡直是天壤之彆!他強壓下心頭的波瀾,連忙用衣袖擦了擦石桌上的水漬,含糊道:“沒什麼,隻是今日腦海中閃過的畫麵裡,有個類似的身影,隨口問問罷了。”
雲沐瑤冰雪聰明,怎會看不出他在刻意隱瞞?但她也知道,展雄飛既然不願多說,必然有自己的考量。她便不再追問,轉而將話題引到了即將開啟的問天秘境上,語氣也隨之輕快了些:“既然想不通,不如先放一放。明日就要進秘境了,我跟你說說秘境裡的注意事項吧。我曾在星月宗的古籍中看到過關於問天秘境的記載,據說這秘境與上古戰場有關,裡麵不僅有遍地的天材地寶,還有不少當年戰死的修士殘留的戰魂,以及未消散的上古禁製。古籍裡還提到,秘境的中央有一座‘觀星台’,台上刻著許多星象紋路,或許藏著關於秘境起源的秘密,我們進入秘境後,可以先往那邊去看看,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好。”展雄飛點頭應下,心中卻因雲沐瑤的話泛起了新的漣漪——天衍子失蹤於秘境探險,而問天秘境又恰好有一座觀星台,這其中是否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觀星台……天衍子精通推演之術,或許那座台,正是解開他失蹤之謎的關鍵?
一夜無話。展雄飛在山洞中打坐調息,腦海中反複梳理著已知的線索,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起身走出山洞。
清晨的斷魂穀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空氣清新而微涼。各宗門弟子早已齊聚在穀中央的空地上,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幾分興奮與緊張。展雄飛剛走到雲沐瑤身邊站定,便聽到一陣“嗡嗡”的聲響從地麵傳來。
他低頭看去,隻見穀中那幾座矗立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石碑,此刻竟齊齊亮起!石碑表麵的符文如同活過來一般,飛速流轉,散發出耀眼的金光。金光彙聚在一起,在穀地中央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幕。光幕之中,空間扭曲變幻,隱約能看到裡麵模糊的景象,正是問天秘境的入口。
十大宗門的弟子紛紛往前湊了湊,目光緊緊盯著那道光幕,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金剛門門主往前踏出一步,洪亮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秘境開啟時間為七日,七日後無論你們身在秘境何處,都會被自動傳送出來。記住,秘境之中危機四伏,量力而行,切莫因貪唸作祟而丟了性命!”
話音未落,光幕中突然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力,如同無形的大手,拉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眾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決絕,紛紛運轉靈力,縱身躍入光幕之中。
展雄飛與雲沐瑤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眼中都帶著對未知的期待與警惕。他們並肩而立,同時縱身,身影瞬間被光幕吞噬。
眼前的景象驟然變換。原本清新微涼的空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骨的寒意,如同無數根細針,瘋狂地往骨髓裡鑽。展雄飛打了個寒顫,連忙運轉體內的靈力,在周身形成一層薄薄的護罩,抵禦著這突如其來的寒冷。
他定了定神,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竟置身於一片廣袤無垠的冰封荒原。腳下是堅硬如鐵的萬年玄冰,冰層之下隱約能看到凍結的水流痕跡,散發著幽藍的光澤。遠處矗立著一座座形態猙獰的冰峰,有的如利劍般直插雲霄,有的如巨獸般匍匐在地,在灰濛濛的天空下,顯得格外壓抑。天空中飄著灰黑色的雪花,落在玄冰上,發出“簌簌”的輕響,整個天地間都透著一股死寂的氣息,聽不到任何生靈活動的聲音。
“這裡是……秘境的北部冰原?”雲沐瑤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她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羅盤,指標卻在羅盤上瘋狂地轉動著,根本無法固定方向。“古籍中記載,問天秘境內部空間錯亂,傳送位置完全隨機。看來我們運氣不太好,被傳送到了比較偏僻的地方。”
展雄飛點了點頭,目光警惕地掃過四周。這片冰原太過寂靜,寂靜得有些反常。他運轉靈力,將感知範圍擴到最大,卻除了冰冷的空氣和堅硬的玄冰外,沒有察覺到任何其他的氣息。“先找個避風的地方,弄清楚方位再說。”他說道,率先朝著不遠處一座相對低矮的冰峰走去。
雲沐瑤收起羅盤,緊隨其後。兩人在冰峰之間小心翼翼地穿行,腳下的玄冰異常光滑,稍不留意就可能滑倒。途中,他們不止一次看到玄冰之下凍僵的妖獸骸骨——有的體型龐大,骨骼粗壯,顯然是力量型的妖獸;有的則骨骼纖細,翅膀展開的痕跡清晰可見,應該是飛行妖獸。這些骸骨都覆蓋著厚厚的冰層,顯然已經在這裡凍結了漫長的歲月,足見這片冰原的凶險。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就在兩人都感到有些疲憊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處背風的冰洞。洞口不大,僅容一人側身通過,洞內卻隱隱透出一絲微弱的熒光。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好奇。
展雄飛示意雲沐瑤在洞口稍等,自己則握緊手中的長劍,小心翼翼地探頭往洞內望去。洞內比他想象中要寬敞許多,地麵平整,洞壁上生長著幾株散發著淡淡熒光的植物。那植物通體雪白,葉片呈針狀,頂端帶著一點瑩藍的光,正是這光芒照亮了洞內的景象。
“是‘冰魄草’!”雲沐瑤也湊了過來,看清洞內的植物後,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驚喜。她壓低聲音,帶著幾分激動說道:“這種靈草極為罕見,隻生長在極寒之地,能溫養神魂,對修煉神魂類功法的修士來說,是難得的寶物!我們運氣太好了!”
展雄飛也心中一喜。他修煉的天衍宗功法,對神魂強度要求極高,這冰魄草對他來說,確實是雪中送炭。他剛想邁步走進洞內采摘,洞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靈力運轉的輕微聲響。
兩人臉色驟變,對視一眼,迅速閃身躲到了洞內一根粗壯的冰柱後,屏住了呼吸。
三道身影很快出現在洞口,為首的正是昨日與展雄飛切磋的秦越。他今日換了一身天衍宗標誌性的藍色道袍,腰間係著一枚刻有羅盤圖案的玉佩,神色依舊淡然。他身後跟著兩名天衍宗弟子,都是一身青色道袍,神色有些焦急。
隻聽其中一名弟子上前一步,對著秦越拱手道:“秦師兄,我們按照宗門的推演之法算了半天,顯示冰魄草就在這附近,可我們找了這麼久,連個影子都沒見著,會不會是推演出錯了?”
秦越眉頭微皺,沒有立刻回答。他抬起右手,指尖快速掐動著法訣,口中念念有詞,顯然是在進行二次推演。片刻後,他停下動作,目光精準地鎖定了冰洞深處,語氣肯定地說道:“沒錯,冰魄草就在裡麵。不過……裡麵還有其他人。”
躲在冰柱後的展雄飛心中一凜——對方竟能通過推演,直接察覺到他們的存在!天衍宗的推演之術,果然名不虛傳。
秦越說完,便帶著兩名弟子邁步走進了冰洞。洞內的空間不算太大,他們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展雄飛與雲沐瑤藏身的冰柱上。秦越停下腳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朗聲道:“展師弟,出來吧,躲是躲不掉的。”
展雄飛知道,此刻再藏下去也無濟於事。他與雲沐瑤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一同從冰柱後走了出來。展雄飛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靈力在體內悄然運轉,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語氣平靜地問道:“秦師兄也是來尋冰魄草的?”
“不錯。”秦越坦然承認,目光落在洞壁上的冰魄草上,眼中閃過一絲熱切,“這冰魄草能溫養神魂,對我修煉宗門的推演之術大有裨益,還請展師弟割愛。”
“秘境之中,寶物向來是有能者得之。”展雄飛寸步不讓,目光直視著秦越,“何況,這冰魄草是我們先發現的。”
“哦?”秦越挑了挑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帶著幾分玩味,“展師弟這是要與我爭了?你就不怕我動用推演之術,算出你招式中的破綻,讓你在這冰洞裡吃點苦頭?”
“那就試試。”展雄飛體內的靈力運轉得更快了,《奔雷訣》的雷紋在他體表若隱若現,散發出淡淡的雷光。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氣息在不斷攀升,隨時可以發動攻擊。
“秦師兄,何必與他廢話!”秦越身後的一名弟子按捺不住了,往前踏出一步,手中已經凝聚起一團淡藍色的靈力,語氣不耐煩地說道,“這小子不過是個星月宗的無名之輩,直接搶過來就是!”
“住手。”秦越抬手製止了那名弟子,目光卻緩緩移到了展雄飛的胸前,眼神變得複雜起來。他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展師弟,其實我找你,不止為了冰魄草。”頓了頓,他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想問問你,你胸前那塊令牌,是從何處得來的?”
展雄飛心中一動,沒想到秦越會突然問起令牌的事。他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反問道:“秦師兄認得這令牌?”
“自然認得。”秦越眼中閃過一絲追憶與鄭重,“那是我天衍宗的鎮宗之寶‘天衍令’,千年前隨我們天衍宗的祖師天衍子一同失蹤。這一千年來,宗門從未放棄過尋找,卻始終毫無蹤跡,沒想到會落在你手裡。”
果然是天衍子!展雄飛強壓下心頭的震動,指尖微微收緊,沉聲道:“我是從一位前輩那裡得到的,至於他的身份,恕我不便透露。”他不敢說出青石村的具體情況,更不敢直接承認自己認識天衍子——此事牽連太大,他必須謹慎。
“前輩?”秦越追問,眼神中帶著一絲急切,“是不是一位白發老者,身邊還帶著一塊通體漆黑、能鎮壓神魂的黑色石頭?”
展雄飛瞳孔驟縮——對方竟連鎮魂石都知道!他猛地抬頭看向秦越,心中充滿了震驚與疑惑。難道天衍宗早就知道天衍子在青石村?那之前派黑衣人去青石村搶奪鎮魂石的,又是誰?
見展雄飛沉默,秦越眼底掠過一絲瞭然,他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裡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看來你確實認識祖師。展師弟,實不相瞞,宗門從未將祖師視為叛徒——當年那‘叛徒’之說,本就是有心人故意散播的謠言。”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展雄飛耳邊炸響。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謠言?可青石村的黑衣人……他們分明是衝著鎮魂石和令牌來的,還口口聲聲說我繼承了叛徒的東西!”
“那是宗門內的激進派。”秦越的眉頭擰成了川字,語氣也沉了下來,“他們認定祖師當年帶走鎮魂石,是為了私吞這件至寶修煉邪術,這些年一直打著‘清理門戶’的旗號,四處搜尋祖師的蹤跡,手段向來極端。我此次下山參加論道大會,明麵上是為宗門爭光,實則是奉了宗主之命,暗中阻止他們亂來。”
展雄飛心中的疑團如同被投入熱水的冰塊,漸漸消融。他望著秦越坦蕩的眼神,想起青石村那夜黑衣人的狠戾,又想起白發老者臨終前的囑托,隻覺得胸口堵得慌:“可天衍子前輩為何會出現在青石村?他明明是天衍宗的大能,怎麼會淪落至凡俗之地,最後還……”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他不敢想象,那個在腦海中睥睨天下的白衣老者,臨終前是何等的淒涼。
秦越眼中閃過一絲痛惜,緩緩道:“千年前,祖師為了破解宗門傳承中的一個死劫,帶著鎮魂石進入一處上古秘境尋找答案,從此便沒了音訊。宗門對外隻說他失蹤,卻沒料到會有人藉此散佈謠言,將他汙衊成叛徒。這些年,我們一邊尋找祖師的下落,一邊追查謠言的源頭,可那股勢力隱藏得極深,始終沒能抓住關鍵線索。”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展雄飛身上,帶著幾分懇切:“直到昨日切磋,我指尖的衍天指觸碰到你胸口時,感受到了天衍令的氣息——那氣息與你體內的靈力相融,絕非外力強行奪取所能做到。天衍令認主極嚴,若不是祖師親自點頭,就算是宗主來了,也無法讓它認主。那一刻我才確定,你就是祖師選定的傳人。”
話音落,秦越對著展雄飛鄭重地拱手行了一禮,藍色道袍的衣擺掃過地麵的冰屑,發出細碎的聲響:“之前在切磋台上多有冒犯,還請師弟見諒。”
展雄飛連忙側身避開,伸手扶住他的手臂:“秦師兄不必如此,是我先前誤會了你。”此刻他心中百感交集,既有真相揭開的釋然,也有對天衍子遭遇的惋惜,更有對那股隱藏勢力的警惕——能在天衍宗內部興風作浪,還能散佈謠言千年,這股力量絕非等閒。
“既然誤會解開,這冰魄草便送與師弟吧。”秦越直起身,臉上重新露出了淡然的笑意,他轉頭看向洞壁上的靈草,“此草溫養神魂,正好契合你體內的天衍宗功法,比在我手中更有用。”
展雄飛心中一暖,剛想道謝,卻見秦越話鋒一轉,眼中帶上了幾分期盼:“不過,我有一事相求。”
“秦師兄請講。”
“我想借天衍令一觀。”秦越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祖師失蹤千年,宗門上下都盼著能找到他的蹤跡。天衍令上或許殘留著他的氣息,說不定能從中找到些許線索。”
展雄飛略一猶豫。貼身佩戴的那枚令牌,是天衍子臨終前親手交給他的,上麵還殘留著老者的靈力印記,他實在不願輕易示人。思索片刻,他從儲物袋中取出另一枚令牌——這是他後來在青石村老者居住的草屋地下找到的,與貼身那枚紋路相似,卻沒有靈力波動。
“這……”秦越接過令牌,指尖剛觸碰到冰涼的材質,眼神便黯淡了幾分。他輕輕摩挲著令牌上的紋路,指腹劃過那些熟悉的星象圖案,良久才歎了口氣,“這確實是天衍令,隻是上麵的靈力氣息已經消散殆儘,沒能留下祖師的痕跡。”
“沒關係。”展雄飛接過令牌,重新放回儲物袋,“隻要那股隱藏勢力還在,我們總有機會查明真相。”
“但願如此。”秦越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枚刻著羅盤圖案的符篆,遞到展雄飛麵前,“秘境之中危機重重,你初得傳承,根基尚未穩固。這枚傳訊符你拿著,若是遇到麻煩,隻需捏碎它,我便能感知到你的位置,定會儘力相助。”
展雄飛接過符篆,隻覺得入手溫熱,符篆上的羅盤紋路隱隱閃爍著靈光。他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靈力波動,知道這是天衍宗特製的傳訊符,價值不菲。“多謝秦師兄。”
秦越擺了擺手,轉身對著身後兩名弟子道:“我們走。”那兩名弟子雖還有些不甘,卻也不敢違背師兄的命令,隻能狠狠瞪了展雄飛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洞口,雲沐瑤才走上前,看著展雄飛手中的傳訊符,輕聲道:“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天衍宗內部竟還有如此複雜的紛爭。”
“是啊,我也沒想到。”展雄飛摩挲著傳訊符上的紋路,目光落在洞壁的冰魄草上,“現在看來,天衍子前輩的失蹤恐怕與那股隱藏勢力脫不了乾係,而鎮魂石,或許就是解開謎團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