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雄飛修仙記 第59章 緊急逃離,遠古傳送陣通南域
第059章
緊急逃離,遠古傳送陣通南域
那超越合體期妖獸的咆哮,絕非塵世凡響——它如九天驚雷碾過溶洞穹頂,震得億萬年凝結的岩壁簌簌震顫,尖銳的石片從穹頂剝落,帶著“咻咻”的破空銳響,竟將凝滯如鐵的空氣撕裂出扭曲的波紋。展雄飛猛地回頭,瞳孔在刹那間縮成針尖大小,渾身汗毛根根倒豎——黑暗的深淵裡,兩團遮天蔽日的巨眼驟然亮起,瞳孔中翻湧著渾濁如泥漿的土黃色光芒,那光芒所及之處,連萬年玄鐵都能穿透的堅硬岩石,竟像被烈火炙烤的蠟油般緩緩消融,空氣中彌漫開一股土石灼燒的焦腥氣,刺鼻得讓人肺腑生疼。
“裂地玄蚯!”展雄飛喉間擠出一聲低喝,心臟狠狠一沉。他曾在劍王宗秘典《荒域異獸錄》的殘卷中見過此獸的記載:太古凶獸,以地脈土石為食,天生能操控億萬年沉積的地脈煞氣,成年後體型可綿延千裡,一口便能吞下山嶽,其肉身強橫更能硬撼仙器。此刻這凶獸散發出的威壓,竟堪比歸虛峰主渡劫時引動的天地之力,絕非他這個化神期修士能抗衡。
“快!”展雄飛死死攥著雲沐瑤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的靈力瘋狂燃燒,蒸騰起淡紫色的靈霧。他將壓箱底的《雷閃》身法催動到極致,丹田內的靈力如奔湧的江河般衝破經脈桎梏,湧入四肢百骸。“雷影”狀態下的三道殘影與本體重疊,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電光,速度飆升到化神期修士能達到的極限,腳下的岩石被靈力踏得粉碎,留下一串深可見骨的腳印。
兩人身後,裂地玄蚯的巨爪已破開溶洞頂部的岩層。青灰色的岩石如紙片般碎裂,帶著萬鈞之力轟然拍落,所過之處,濃鬱的煞氣凝聚成黑色的洪流,如同奔騰的墨河般席捲而來,幾乎要將整個溶洞的空間完全封死。雲沐瑤能清晰地感覺到背後傳來的刺骨寒意,那煞氣中蘊含的毀滅之力,讓她丹田內溫潤的生機靈力都忍不住劇烈震顫,彷彿下一秒就要被徹底吞噬。她下意識地回頭,眼角餘光瞥見那凶獸布滿鱗甲的身軀——那身軀粗如巨峰,覆蓋著青黑色的鱗片,鱗片縫隙中滲出粘稠的土黃色液體,滴落在岩石上便腐蝕出深不見底的孔洞,觸目驚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雲沐瑤的目光突然被左側岩壁吸引。她指著那裡,聲音因急促的奔跑而帶著顫抖,卻異常清晰:“雄飛,那裡有光!”
展雄飛眼角餘光飛速瞥去,隻見岩壁凹陷處嵌著一個半掩在碎石中的圓盤。那圓盤直徑約三丈,由不知名的青黑色材質鑄造,表麵布滿了蛛網般細密的陣紋,紋路如盤龍纏枝,錯綜複雜,交彙處鑲嵌著數十個菱形凹槽,此刻正有微弱的靈光在陣紋中流轉,如同瀕死之人最後的呼吸,顯然是一座尚未完全失效的遠古傳送陣。
“賭一把!”展雄飛沒有絲毫猶豫。合體期以上的妖獸與化神期修士之間的差距,如同天塹鴻溝——前者揮揮手便能引動天地之力,後者即便拚儘全力也未必能傷其分毫。硬拚隻有死路一條,這傳送陣哪怕通往九幽煉獄,也比當場殞命要強。
他拽著雲沐瑤撲向傳送陣,同時反手探入腰間的儲物袋。那儲物袋是出發前歸虛峰主給的須彌空間袋,內部空間約莫百丈見方,裡麵整齊地擺放著各類法器、丹藥和靈石。他指尖一勾,一把瑩白的中品靈石便被取出——這是他離開劍王宗時,峰主塞給他的應急之物,一共三十枚,每一枚都蘊含著精純的靈氣,足以支撐一次中等規模的法器催動。此刻也顧不上心疼,揚手便將靈石精準地擲向那些凹槽,指尖靈力微動,引導靈石嵌入凹槽深處。
中品靈石觸碰到凹槽的瞬間,便被陣紋中殘存的靈力牽引,化作一道道銀白色的靈氣融入陣中。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陣紋,彷彿被喚醒的遠古巨龍,開始緩緩流轉,幽藍色的光芒從陣紋深處透出,逐漸照亮了整個溶洞。原本黯淡的紋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順著固定的軌跡遊走,發出“滋滋”的靈力嗡鳴。
“嗡——”
傳送陣猛地一顫,青黑色的圓盤發出低沉的嗡鳴,那些黯淡的紋路驟然爆發出耀眼的藍光。光芒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光網,將整個圓盤籠罩其中,光網之上,無數細小的符文飛速閃爍,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陣眼處,一個由無數金色符文組成的漩渦緩緩旋轉起來,散發出一股強大的空間拉扯力,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碎石被吸入漩渦中,瞬間便消失不見,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身後的裂地玄蚯咆哮著逼近,腥風裹挾著碎石撲麵而來,展雄飛甚至能看清它獠牙上凝結的土黃色毒液——那毒液滴落在岩石上,瞬間便腐蝕出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連岩石都被化作了一灘黑水。他不再猶豫,拉著雲沐瑤縱身躍入光網之中,掌心靈力暴漲,將雲沐瑤護在身前。
“雄飛!”雲沐瑤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慌,她緊緊回握住展雄飛的手,掌心的溫度讓她稍稍安心。傳送陣的空間之力已經開始拉扯她的身體,四肢百骸傳來輕微的刺痛,彷彿有無數根細針在同時紮刺。
“彆怕!”展雄飛將她護在身後,四枚破天令同時從丹田飛出,懸浮在兩人周身。這四枚令牌分彆呈青、紅、藍、黃四色,,蘊含著雷、火、風、土之力,此刻同時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形成一道四色護罩,將兩人牢牢護住——這是他此刻能做到的最大防護。
光網瞬間收緊,強烈的眩暈感如同潮水般襲來。展雄飛隻覺得天旋地轉,身體彷彿被無數隻無形的手揉碎後又強行重組,經脈中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丹田內的靈力也開始紊亂。他死死盯著雲沐瑤的臉,看著她的身影在光芒中漸漸模糊,發絲被空間之力吹動,臉上帶著一絲擔憂,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麼,卻被空間亂流淹沒了聲音。最終,兩人的身影都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徹底吞噬,消失在傳送陣中。
裂地玄蚯的巨爪拍在傳送陣上,卻隻拍到一片虛無——傳送陣的光芒已經消散,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圓盤,以及滿地尚未完全消散的空間漣漪。它憤怒地咆哮著,聲音震得整個溶洞都在顫抖,岩壁上的碎石如同暴雨般墜落,卻再也找不到那兩個渺小的身影。凶獸的巨眼掃視著空曠的溶洞,土黃色的瞳孔中翻湧著暴戾的光芒,最終隻能不甘地轉身,拖著龐大的身軀,緩緩沉入黑暗的地脈深處,隻留下滿洞的煞氣和狼藉。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永恒。
展雄飛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悠悠轉醒,彷彿有無數根鋼針在紮著他的太陽穴,每一次跳動都帶來鑽心的疼痛。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不是預想中的荒山野嶺或毒蟲遍地的絕地,而是一方素雅的房間,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蘭草香氣,清新而雅緻,與不周山的煞氣和血腥氣截然不同。
他緩了緩神,纔看清房間的陳設:頭頂是雕花的木梁,木梁上纏著幾縷淡綠色的藤蔓,藤蔓上開著細碎的白色小花,花瓣上還沾著晶瑩的露珠;身下是鋪著軟墊的木床,被褥上繡著精緻的蘭草圖案,觸感柔軟舒適,是凡俗間難得的細棉材質;鼻尖縈繞的蘭草香氣,正是從被褥和房間角落的香爐中傳來,那香爐是一尊小巧的青瓷擺件,爐中燃著不知名的熏香,煙氣嫋嫋,緩緩升騰。
“這是……哪裡?”他掙紮著想坐起身,卻發現渾身痠痛,彷彿被重物碾壓過一般,每動一下,骨頭都發出“咯吱”的聲響。丹田內的靈力也紊亂不堪,如同脫韁的野馬般四處衝撞,經脈中殘留的空間之力還在肆虐,顯然是傳送時的空間震蕩尚未平複。
他下意識地向身側摸去——空的。
“沐瑤?”展雄飛心中一緊,猛地轉頭,隻見床榻另一側確實空空如也,被褥平整,甚至沒有一絲褶皺,顯然自始至終都沒有人躺過。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他顧不上身體的不適,踉蹌著爬下床,腳剛落地,便因腿部無力而踉蹌了一下,連忙扶住旁邊的梳妝台才穩住身形。
梳妝台上放著一麵青銅鏡,鏡麵光潔如洗,映出他此刻的模樣:衣衫破舊不堪,沾滿了塵土和暗紅色的血跡——那多半是之前與血紋天蠍搏鬥時留下的,衣料被煞氣腐蝕出無數破洞,露出底下縱橫交錯的傷痕;頭發淩亂地貼在額前,幾縷發絲被血液黏連,臉色蒼白如紙,唯有一雙眼睛因焦急而顯得格外明亮,如同暗夜中的星辰,帶著一絲驚魂未定的銳利。
“沐瑤呢?”展雄飛的心沉到了穀底。傳送陣的光芒消散前,他明明緊握著她的手,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能感受到她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指尖,可現在……難道傳送過程中出現了空間亂流,兩人被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這個念頭讓他背脊發涼。玄淵大陸浩瀚無垠,九大州域橫跨億萬裡,即便是修士全力飛行,跨越一州也需數月之久。若是失散,再想重逢無異於大海撈針。更何況雲沐瑤體質特殊,她的生機靈力對修士和妖獸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那靈力溫潤純粹,既能滋養修士的經脈,也能讓妖獸加速修煉,若是落在凶險之地或彆有用心之人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他強壓下心中的恐慌,深吸一口氣,開始仔細打量這間房間。房間不大,約莫丈許見方,陳設簡單卻雅緻,處處透著凡俗人家的溫馨:一張梨花木梳妝台,桌麵上擺放著一盒胭脂和一把木梳,胭脂是淡粉色的,木梳上刻著簡單的纏枝紋;一個朱紅色的衣櫃,櫃門上雕刻著纏枝蓮紋樣,木紋清晰,顯然是精心打磨過的;一張靠窗的木桌,桌上放著一套青花瓷茶具和幾本書冊,書頁微微泛黃,邊角有些磨損,顯然是經常翻閱的緣故,書冊封麵上寫著《雲州風物誌》,是凡俗間記載各地風土人情的書籍。牆壁是由淺色的木板拚接而成,上麵掛著一幅水墨山水畫,畫中遠山如黛,近水含煙,一葉扁舟漂浮在水麵上,意境悠遠,筆法精湛,顯然出自名家之手。
窗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夾雜著流水潺潺的聲音,空氣清新宜人,靈氣雖不如劍王宗的靈脈濃鬱,卻異常純淨,帶著草木的清香——這絕不是荒域那種充滿煞氣的地方,甚至不像是修仙者常居的區域。修仙者聚集之地,靈氣必然濃鬱,且多少會殘留修士修煉時的靈力波動,可這裡的空氣乾淨得如同初生的嬰兒,沒有一絲靈力的痕跡。
展雄飛走到窗邊,輕輕推開雕花木窗。窗外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怔,甚至有些恍惚——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鎮,青石板鋪成的街道蜿蜒曲折,如同一條青色的絲帶纏繞在山間。街道兩旁是鱗次櫛比的木樓,飛簷翹角,古色古香,木樓的窗戶上掛著淡藍色的布簾,隨風輕輕飄動,像是少女裙擺的衣角。街道上行人不多,大多穿著粗布衣衫,神態悠閒,沒有修仙者飛天遁地的匆忙,也沒有荒域中生死搏殺的緊張。偶爾有挑著擔子的貨郎走過,吆喝聲清脆響亮,擔子上的撥浪鼓“咚咚”作響;幾個孩童追逐打鬨著,手裡拿著紙糊的風車,風車轉動時發出“呼呼”的聲音,笑聲如同銀鈴般悅耳,回蕩在街道上空。
遠處是連綿的青山,山上鬱鬱蔥蔥,雲霧繚繞,如同仙境一般;一條清澈的溪流從山間流淌而下,穿鎮而過,溪水清澈見底,能看到水底遊動的小魚和光滑的鵝卵石;溪水上架著一座石拱橋,橋上刻著精緻的花紋,幾名婦人正蹲在橋頭搗衣,木槌敲擊衣物的聲音“砰砰”作響,與流水聲、鳥鳴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寧靜祥和的畫麵,彷彿世外桃源。
整個小鎮寧靜得如同時間靜止,沒有修士飛天遁地的景象,甚至連一絲靈力波動都感受不到,彷彿是一處與世隔絕的凡俗之地。
“凡俗小鎮?”展雄飛眉頭微皺,心中充滿了疑惑。遠古傳送陣通常連線著修仙界的重要節點,或是各大州域的修士聚集地,怎麼會傳送到這樣一個連靈力都稀薄的凡俗之地?難道是傳送陣失控了?還是說,這小鎮隻是表象,背後隱藏著修仙者的秘密?
他正思索著,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腳步聲很輕,如同花瓣落在地上,沒有一絲靈力波動,顯然是凡人的腳步。緊接著,一個溫和的女聲響起,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公子,您醒了?”
展雄飛立刻警惕起來,體內僅存的靈力飛速運轉,從須彌空間袋中取出破妄劍,此刻劍身微微震顫,散發出微弱的殺氣,隻要稍有異動,便能瞬間出鞘。
門被輕輕推開,走進來一位身著淺綠色布裙的少女。她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梳著雙丫髻,發髻上係著淡粉色的絲帶,絲帶隨風輕輕飄動;麵板白皙如瓷,眉眼清秀,如同初春的嫩芽般惹人憐愛,嘴角帶著一絲靦腆的笑容,眼中滿是好奇和善意。她手中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和一碟小菜,米粥的香氣彌漫開來,勾動著人的食慾,那香氣純粹而溫暖,是凡俗食物特有的煙火氣。
少女看到展雄飛戒備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停下腳步,手中的托盤微微晃動,粥水險些灑出來。她怯生生地後退了半步,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公子莫怕,我叫阿竹,是這家‘清風客棧’的侍女。昨日清晨,我在鎮外的溪邊發現了昏迷的您,便和掌櫃一起將您救了回來。您當時渾身是傷,我們還以為您是從山上摔下來的獵戶呢。”
展雄飛打量著她,神識悄悄探出——這少女身上確實沒有任何靈力波動,氣息純淨得如同山間的泉水,眼神清澈,不似說謊,甚至連一絲惡意都沒有。他稍稍放鬆了警惕,但依舊沒有收起破妄劍,沉聲道:“你有沒有在我附近看到另一位女子?穿著月白色的衣裙,容貌清麗,大約十**歲的年紀,氣質很溫婉,可能也受了傷。”
阿竹搖了搖頭,眼中帶著疑惑,仔細回憶著:“沒有呢,昨日溪邊隻有公子您一人。我發現您的時候,您趴在溪邊的石頭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臉上還沾著不少泥土和血跡,昏迷不醒,掌櫃的擔心您出事,還請了鎮上的老郎中給您看過,說您隻是受了外傷和驚嚇,沒有性命之憂。”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們青溪鎮很小,外來人很少,要是真有這麼好看的姑娘來,鎮上的人肯定會知道的。您放心,要是之後有這樣的姑娘來鎮上,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
展雄飛的心徹底沉了下去。看來,他和雲沐瑤真的失散了。那傳送陣的空間亂流,終究還是將他們分開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屬於玄淵大陸的哪個州域?”他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此刻他最想知道的,是自己身處何地,這樣纔能有尋找雲沐瑤的方向。
“這裡是青溪鎮呀,屬於南域邊境的雲州管轄。”阿竹回答道,小心翼翼地將托盤放在桌上,生怕驚擾了展雄飛,“公子,您昏迷了一天一夜,想必餓了,先喝點米粥墊墊肚子吧?這米粥是廚房的張嬸特意給您熬的,熬了整整一個時辰,很軟糯,您現在身子弱,正好適合吃這個。小菜是我們鎮上特有的野菜,用香油涼拌的,很爽口。”
南域?雲州?
展雄飛心中更加困惑。玄淵大陸分為九大州域,中州、南域、北境、東荒、西域、東域、西海、南疆、北疆,其中中州修仙文明最為發達,宗門林立,強者如雲,劍王宗便坐落於中州腹地;而南域則遠不如中州——他隻在劍王宗的典籍《州域誌》中見過記載,南域修仙文明落後,宗門勢力鬆散,更多的是散修和凡俗國度,有些地方甚至與世隔絕,不通修仙之事,被中州的修士稱為“蠻夷之地”。看來這青溪鎮,便是其中之一。
“多謝。”他對阿竹點了點頭,此刻確實感到腹中饑餓,而且身體虛弱,也需要補充能量來恢複靈力。凡俗的食物雖然不能直接轉化為靈力,但能滋養肉身,讓他更快恢複體力。
阿竹見他神色緩和,便放下心來,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如同春日裡綻放的桃花:“公子慢慢吃,有什麼需要再叫我。我就在樓下,您隻要喊一聲‘阿竹’,我就會上來。對了,掌櫃說您的衣服破了,讓我給您找了一套
乾淨的衣衫,放在衣櫃裡了,您待會兒可以換上。”說罷,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動作輕柔得如同怕驚擾了沉睡的蝴蝶,連門板碰撞的聲音都輕得幾乎聽不見。
展雄飛走到桌前,拿起碗筷,卻沒有立刻進食。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清心丹——這枚丹藥呈淡青色,表麵有細密的雲紋,是他用清心草、忘憂花等六種靈藥親手煉製的,能穩定紊亂的靈力,清心凝神,是修士療傷時的常用丹藥。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氣息瞬間流遍全身,如同清泉灌溉乾涸的土地,不僅穩定了丹田內紊亂的靈力,也讓他因焦慮而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許,頭腦更加清醒。
他這才端起米粥,慢慢喝了起來。米粥熬得軟糯香甜,入口即化,帶著淡淡的米香,還加了少許冰糖,甜度恰到好處;小菜是當地的馬齒莧,焯水後用香油、蒜末涼拌,清爽可口,帶著泥土的清香,顯然是精心準備的。展雄飛一邊吃,一邊快速思索著目前的處境:雲沐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這是最大的隱患;自己身處陌生的南域邊境,靈力損耗嚴重,經過一天一夜的恢複,也隻餘下三成左右,經脈中還殘留著空間之力造成的暗傷;四枚破天令雖然還在丹田內,卻如同沉睡般陷入了沉寂,無論他如何用靈力催動,都沒有絲毫反應,彷彿被傳送陣的空間之力暫時封印了一般——這四枚令牌是他在危機時刻的底牌,如今被封印,讓他少了幾分底氣。
當務之急,是先恢複修為,將靈力和經脈修複完好;然後儘快打探雲沐瑤的訊息,哪怕隻有一絲線索也不能放過;最後想辦法離開青溪鎮,前往南域的修仙城鎮——隻有在那裡,才能找到更多關於修士的資訊,也才能通過修仙者的渠道,擴大尋找雲沐瑤的範圍,找到離開南域返回中州的方法。
吃完米粥,展雄飛將碗筷放回托盤,盤膝坐在床上,開始運轉劍王宗的核心功法《破天訣》恢複靈力。他按照功法記載的“九轉歸一”路線,引導著周圍的天地靈氣緩緩湧入體內。隻是以往修煉都在靈氣濃鬱的劍王宗,從未在這般稀薄的環境中嘗試過。
然而讓他驚訝的是,當功法運轉時,周圍的天地靈氣雖然稀薄,卻異常精純,沒有絲毫雜質,而且似乎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如同山間溪流般緩緩流淌,順著他張開的毛孔湧入體內,溫柔地滋養著受損的經脈。這些靈氣進入經脈後,竟能自行修複受損的脈絡,效果比在荒域時好上不少。要知道,荒域的靈氣雖然濃鬱,卻夾雜著大量的地脈煞氣,修煉時不僅要吸收靈氣,還要耗費心神煉化煞氣,稍有不慎便會被煞氣侵入丹田,得不償失;而這裡的靈氣純粹得不含一絲雜質,如同初生的靈泉,修煉起來事半功倍,甚至能順帶滋養肉身,讓他身上的外傷也在緩慢癒合。
“這地方的靈氣雖然少,卻很特彆。”展雄飛心中暗道,索性靜下心來,全力投入修煉之中。他閉上眼睛,神識沉入丹田,仔細感受著靈氣的流動:靈氣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順著經脈遊走,如同細流彙入江河,一點點修複著受損的經脈,丹田內的靈力也如同涓涓細流般逐漸彙聚,從微弱的“溪流”慢慢壯大成“小河”,靈力的顏色也從淡紫色逐漸加深,恢複著往日的精純。
這一修煉,便是整整三日。
三日後清晨,展雄飛緩緩收功,吐出一口濁氣。那口濁氣呈淡黑色,是體內殘存的煞氣和空間雜質,吐出口後,他隻覺得渾身舒暢,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連呼吸都變得順暢了許多。他抬手活動了一下手腕,體內的靈力已經恢複了七八成,受損的經脈也基本修複,隻剩下幾處細微的暗傷,需要慢慢調養;身上的外傷也癒合得差不多了,隻剩下幾道較深的疤痕,被衣物遮住,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
唯一讓他不安的是,四枚破天令依舊沉寂,如同四塊普通的彩色令牌,毫無靈力波動。他嘗試著用精血喂養,也隻能看到令牌表麵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隨後便再次陷入沉寂。“看來不是封印,而是傳送時的空間之力太強,消耗了令牌內的靈性。”展雄飛無奈地歎了口氣,靈性受損非一朝一夕能修複,隻能暫時擱置,等以後再說。
他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伸展四肢時,骨骼發出“劈裡啪啦”的脆響,如同炒豆子般,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甚至感覺《雷閃》身法在吸收了此地精純的靈氣後,隱隱有了突破到第三層“閃滅”的跡象。《雷閃》身法共分三層,第一層“電光”,速度較正常提升一倍,可在瞬息間移動百丈;第二層“雷影”,能分出三道殘影迷惑敵人;第三層“閃滅”,是身法的精髓,能在短時間內實現短距離空間跳躍,雖然每次跳躍隻有數十丈距離,卻能在關鍵時刻避開致命攻擊和發起攻擊,堪稱保命絕技和攻擊絕技。他卡在第二層“雷影”已有半年,如今借著這股精純靈氣的滋養,竟摸到了突破的門檻,也算是意外之喜。
“該出去打探一下訊息了。”展雄飛整理了一下身上破舊的衣衫,走到衣櫃前,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啟了櫃門。櫃門內果然放著一套乾淨的青色書生袍——衣衫是用細棉布縫製的,質地柔軟,領口和袖口繡著簡單的雲紋,尺寸與他身形相近,顯然是阿竹或客棧掌櫃特意為他準備的。他摸了摸衣料,手感細膩,比他之前穿過的凡俗衣物要好上許多,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他換下滿是血汙和破洞的舊衣,穿上這套青色書生袍,走到銅鏡前一看。鏡中的青年麵容俊朗,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薄,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隻是眼神深處藏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慮——那是對雲沐瑤的擔憂,倒真有幾分飽讀詩書的書生模樣,隻是少了幾分文弱,多了幾分曆經生死風雨的沉穩和堅毅。
推開房門,樓下傳來客棧大堂的喧囂聲,夾雜著客人的談笑聲、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響,還有掌櫃招呼客人的吆喝聲,熱鬨非凡,充滿了凡俗人間的煙火氣。展雄飛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焦慮,邁步走下樓梯。
大堂裡擺放著十幾張梨花木桌,大多坐滿了客人,多是行商打扮的漢子和趕路的旅人。靠門口的一桌,幾個光著膀子的壯漢正圍著酒壇大口喝酒,大聲談笑著,話題離不開各地的貨物和路途的見聞;角落裡,兩個穿著長衫的讀書人模樣的人,正低頭吃著飯菜,偶爾低聲交談幾句,討論著書中的典故;還有幾桌客人是鎮上的居民,一邊喝茶一邊閒聊著家常,氣氛輕鬆融洽。
客棧掌櫃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頭發有些花白,梳得整整齊齊,穿著灰色短褂,腰間係著一條深藍色的圍裙,圍裙上沾著少許麵粉,顯然剛幫廚房忙活過。他正站在櫃台後撥著算盤,算盤珠子碰撞的聲音“劈裡啪啦”響個不停,動作嫻熟,眼神專注。聽到樓梯響動,他抬頭望去,看到展雄飛下來,連忙停下手中的活計,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快步迎了上來:“公子醒了?看你這氣色,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想來身體是大好了。”
“多謝掌櫃關心,已無大礙。”展雄飛拱手行禮,語氣誠懇。這幾日他雖在閉關修煉,但阿竹每天都會送來飯菜和湯藥,掌櫃也時常讓人來詢問他的情況,這份善意讓他在陌生的異鄉感受到了一絲溫暖。“此番救命之恩,在下銘記於心。不知該如何報答?”說著,他便要探入儲物袋取靈石——在修仙界,靈石是通行無阻的硬通貨,他一時竟忘了凡俗之地隻用金銀,險些鬨了笑話。
掌櫃連忙擺了擺手,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動作親切卻不失分寸:“公子客氣了!出門在外,誰還沒個難處?阿竹那丫頭都跟我說了,見你倒在溪邊時渾身是傷,臉色慘白,能救你回來也是緣分。再說了,不過是給你騰了間房、熬了幾碗粥、請郎中看了看,算不得什麼恩情,公子不必掛懷。”
他頓了頓,又熱情地補充道:“若是公子實在過意不去,不如就在小店多住幾日。你這身子剛好轉,不宜急著趕路。房錢便按平價算,一文錢都不多收你的,還讓廚房給你燉些滋補的湯品,好好養養身子。”
展雄飛見掌櫃言辭懇切,眼中沒有半分貪婪或虛偽,隻有真誠的關切,心中微動。他在中州見慣了修士間的爾虞我詐、利益交換,這般純粹的善意,反而讓他有些不習慣。他正好需要時間打探雲沐瑤的訊息,住在這裡確實方便,便點了點頭:“如此,便多謝掌櫃的好意。我再住幾日,待打探清楚一些事情,便啟程離開。”
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剛坐穩,阿竹便端著一壺熱茶快步走了過來,腳步輕快,臉上帶著雀躍的笑容,如同一隻快樂的小鹿:“公子,您終於下來了!我還以為您要再修煉一會兒呢。這是剛泡好的青山茶,是我們青溪鎮的特產,用山泉水衝泡的,您嘗嘗,喝瞭解渴又提神。”
她將茶杯斟滿,琥珀色的茶湯在白瓷杯中輕輕晃動,茶香嫋嫋,沁人心脾,帶著山野的清新氣息。展雄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隻覺得一股清甜的暖意從舌尖流到心底,連日來因焦慮而產生的疲憊感消散了不少,連精神都振奮了幾分。
“阿竹,”展雄飛放下茶杯,語氣溫和卻帶著急切,他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切入正題,“我想向你打聽件事。最近這青溪鎮,或者附近的地方,有沒有來過一位穿月白色衣裙的姑娘?約莫十**歲,容貌清麗,氣質很溫婉,可能身上還帶著傷,或者有些‘特彆’的地方?”他刻意加重了“特彆”二字,暗示雲沐瑤可能會有修士的特征,卻又不敢說得太直白,怕嚇到這個單純的凡俗少女。
阿竹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手指輕輕點著下巴,眉頭微微蹙起,模樣認真又可愛:“月白色衣裙的姑娘?我想想……最近鎮上除了公子,就隻有從雲州城來的幾個行商,都是大老爺們,沒見過這樣的姑娘呢。前幾天倒是有個賣花的老婆婆來過,可她都六十多歲了,也不是穿月白色衣裙。”
她頓了頓,又仔細回憶了一遍,肯定地補充道:“我們青溪鎮很小,就一條主街,外來人很少,鎮上的人彼此都認識。要是真有這麼好看的姑娘來,不管是住店還是問路,鎮上的人肯定都會注意到,早就傳開了。公子,您找的這位姑娘,是您的親人嗎?”
展雄飛的心又沉了沉。連阿竹都沒見過,看來雲沐瑤確實沒被傳送到青溪鎮附近。他強壓下心中的失落,繼續問道:“那你知道雲州城怎麼走嗎?那裡……有沒有會些‘特殊本事’的人?比如能跑得很快、跳得很高,或者能治病救人的奇人?”他刻意避開了“修士”“靈力”等詞彙,用凡俗能理解的“奇人”來代替,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雲州城啊!”阿竹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嚮往的神情,她指著西邊的方向,語氣輕快地說道,“從鎮西的官道一直往西走,過了鷹嘴崖和清溪橋兩座山,再沿著清溪河走一天,就能到雲州城了,總共約莫三天路程。那可是咱們這最大的城池,比青溪鎮大十倍都不止,可熱鬨了!有賣各種好吃的、好玩的,還有說書的、雜耍的,可有意思了!我去年跟著爹去過一次,到現在都記得呢。”
說到“特殊本事的人”,她壓低聲音,臉上露出幾分敬畏和神秘,湊近了一些,像是在說什麼天大的秘密:“當然有!我聽我爹說,雲州城主府裡有‘供奉’,那些人可厲害了!能飛簷走壁,還能呼風喚雨呢!去年夏天大旱,咱們雲州的莊稼都快枯死了,就是城主府的供奉作法,在城外的祭壇上唸了幾句咒語,天上就烏雲密佈,下了一場大雨,救了咱們雲州的莊稼和百姓。鎮上的人都說,那些供奉是神仙下凡呢!”
呼風喚雨?飛簷走壁?展雄飛心中一動。能引動天象降雨,至少也是築基期以上的修士——築基期修士能初步操控天地靈氣,引動小範圍的氣象變化;而飛簷走壁,對修士來說更是輕而易舉,哪怕是剛入門的練氣期修士,也能憑借靈力輕鬆做到。看來雲州城果然有修仙者活動,那裡或許能打探到更多關於修士的訊息,甚至可能有雲沐瑤的蹤跡——畢竟雲沐瑤也是修士,若是被傳送到南域,大概率會往有修士的地方去。
“多謝你,阿竹。”展雄飛道了聲謝,端起茶杯,目光卻落在了大堂裡的客人們身上。這些行商走南闖北,見識廣博,或許能帶來些有用的線索。他不動聲色地運轉起一絲靈力,將聽覺提升到化神期修士的極限——能清晰聽到百丈內的細微聲響,哪怕是客人壓低聲音的交談,也能一字不落地捕捉到。
然而,客人們談論的大多是各地的貨物價格:“今年的絲綢行情不好,雲州城的綢緞莊收購價比去年低了兩成,再這麼下去,咱們這些跑絲綢的都要喝西北風了”
“西邊的鹽路又被山匪堵了,聽說那些山匪有幾十號人,拿著刀槍,連官府的人都不敢惹,再這麼下去,鹽價得漲上天!”;或是路途上的見聞:“過蒼莽山的時候,看到不少獵戶在搜山,說是前幾天丟了好幾個采藥人,連屍體都沒找到,估計是被山裡的猛獸吃了”;還有鎮上的瑣事:“王屠戶家的兒子定親了,彩禮送了二十兩銀子,還有一頭牛,可風光了”“李秀才昨天考中了童生,他家今天擺酒,全鎮的人都去道賀了”……翻來覆去,沒有一句提到修仙者,更沒有半個字與“月白色衣裙的姑娘”相關。
展雄飛漸漸有些失望,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的邊緣,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難道沐瑤真的被傳送到了更遠的地方?南域這麼大,若是她被傳到了無人的深山或荒漠,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鄰桌兩個行商打扮的漢子壓低了聲音的談話,如同驚雷般闖入他的耳中,讓他瞬間豎起了耳朵。
“哎,老張,你聽說了嗎?雲州城最近不太平,邪乎得很!”說話的是個滿臉胡茬的漢子,約莫四十歲上下,穿著粗布短衫,腰間彆著一把彎刀,顯然是常年走江湖的人。他端著酒碗,聲音壓得極低,眼神卻不自覺地瞟向四周,像是怕被人聽見,臉上帶著一絲驚魂未定的恐懼。
對麵的漢子湊了過去,同樣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好奇和警惕:“怎麼個不太平法?難道又是山匪作亂?上次那些盤踞在鷹嘴崖的山匪,不是被城主府的人剿了嗎?我還以為都老實了。”
“不是山匪,是更可怕的東西!”胡茬漢子喝了一大口酒,喉嚨滾動了一下,似乎想借酒壯膽,語氣裡的恐懼卻絲毫未減,“我前幾天從雲州城來,親眼看到城主府的供奉出手了!那天晚上,我剛在城外的客棧住下,就聽到東邊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就看到一團大火衝天而起,那火紅色的光把半邊天都照亮了!我好奇,就偷偷爬上天台看,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吊起了對方的胃口,見對麵的漢子急切地追問,才繼續說道:“火裡好像有個怪物!約莫一丈多高,渾身都在燒,連頭發都是火做的!跑起來比馬還快,所過之處,草木都成了焦炭,石頭都被燒裂了!好幾個供奉圍著它打,手裡拿著會發光的刀子,可那怪物太厲害了,一巴掌就把一個供奉拍飛了,我親眼看到那個供奉的胳膊被火燒沒了,慘叫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啥?怪物?還渾身是火?”對麵的漢子眼睛瞪得溜圓,聲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幾分,又趕緊捂住嘴,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注意才壓低聲音,“真有那種東西?不是你編的吧?我怎麼聽著像說書先生講的怪物?”
“騙你乾啥!我老張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說過瞎話?”胡茬漢子拍了拍桌子,酒碗都震得晃了晃,酒液灑出來不少,“我親眼看見的!那怪物速度快得嚇人,像一陣火風,城主府的人追了它兩天兩夜,最後還是讓它跑了!現在雲州城城門盤查得可嚴了,凡是外來的人,不管是行商還是旅人,都要搜身盤問,連行李都得翻個底朝天,稍有可疑就被抓起來問話,我昨天進城的時候,光排隊就排了一個時辰!”
渾身是火?從雲州城逃脫?
展雄飛的心臟猛地一跳,手中的茶杯微微晃動,滾燙的茶水濺到指尖,他卻渾然不覺。雲州城在青溪鎮西邊,而他與雲沐瑤逃離的不周山荒域,在青溪鎮的東邊——那“怪物”若是從東邊逃來,豈不是和他們傳送的方向一致?難道這“怪物”和不周山的裂地玄蚯有關?還是說……和沐瑤有關?
他瞬間想起雲沐瑤的體質特殊性——她丹田內的生機靈力雖溫和,卻蘊含著磅礴的能量,一旦全力催動,靈力外溢時會散發出類似火焰的灼熱氣息,尤其在她情緒激動或受傷時,靈力波動會更加明顯。而且她的本命法寶冷月劍雖以“冷”為名,但若引動體內生機靈力灌注劍身,劍光會從清冷的銀白色轉為溫暖的瑩白色,在凡俗之人看來,或許就像是“渾身發光的怪物”。
更重要的是,沐瑤性格堅韌,若真被傳送到雲州城附近,遇到危險時絕不會坐以待斃,必然會出手反擊——城主府的供奉若誤將她當成“怪物”,難免會發生衝突,她為了脫身而“逃離”雲州城,也合情合理。
展雄飛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端著茶杯起身,緩步走到那兩個漢子桌前,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語氣謙遜:“兩位大哥,抱歉打擾了。在下是個讀書人,平日裡就喜歡聽些各地的奇聞異事,剛才聽你們說雲州城有‘怪物’作亂,實在好奇,不知那怪物具體是什麼模樣?除了渾身是火,還有彆的特征嗎?”
兩個漢子抬頭打量著他,見他穿著青色書生袍,眉目清秀,氣質文雅,說話也客客氣氣,不像是官府的探子或歹人,便放下了戒心。胡茬漢子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這位公子是讀書人啊?難怪對這些事感興趣!實不相瞞,我當時離得遠,天黑又亂,沒看清那怪物的具體模樣,隻看到一團丈高的火光,火光裡好像有個人影,但又不像普通人——渾身都在燒,連影子都透著紅光,跑起來腳下還帶著火星子,跟踩了風火輪似的!”
另一個漢子喝了口酒,也補充道:“不光是雲州城,我前幾天在雲州城的茶館裡,還聽一個從南邊來的獵戶說,蒼莽山最近也不太平!那獵戶說他進山打獵,撞見一個穿白衣服的仙女在山裡飛!那仙女手裡拿著一把會發光的劍,唰的一下就把一頭吃人的黑熊精劈成了兩半,劍光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穿白衣服的仙女?會發光的劍?
展雄飛的呼吸瞬間停滯,瞳孔驟然收縮,指尖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白衣服、發光的劍——這和雲沐瑤的打扮、以及她的冷月劍簡直一模一樣!
雲沐瑤平日裡最常穿的便是月白色衣裙,那是她入門時師父親手縫製的,她一直格外珍惜;而她的冷月劍,是用千年寒鐵混合月華石鍛造而成,劍身本就泛著清冷的白光,全力催動時,劍光更是璀璨奪目,能照亮整片山林,在凡俗獵戶眼中,可不就是“會發光的劍”?更彆說她運轉靈力飛行時,身姿輕盈如仙,衣袂飄飄,被沒見過修士的獵戶當成“仙女”,再正常不過。
還有那“黑熊精”——蒼莽山多猛獸,凡俗獵戶對付不了的黑熊,在修士眼中不過是隨手可解決的妖獸,沐瑤若遇到黑熊襲擊,用冷月劍斬殺,完全符合獵戶的描述。
“這位大哥,”展雄飛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緊緊盯著那說話的漢子,目光灼熱,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你說的蒼莽山,具體在什麼地方?離青溪鎮遠不遠?那獵戶看到‘仙女’的地方,有沒有說大概在蒼莽山的哪個位置?”
“蒼莽山啊,就在雲州城以南百裡處,離青溪鎮不算太遠。”漢子放下酒碗,用手指了指南方,語氣帶著幾分敬畏,“那地方山大林深,古樹參天,裡頭不光有黑熊,還有野豬、狼,甚至有傳言說有吃人的‘山魈’,一般人根本不敢進去。不過聽說山裡有不少珍貴的藥材,像百年人參、靈芝什麼的,每年都有不怕死的采藥人進去碰碰運氣,那獵戶就是跟著采藥人一起進山的。”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那獵戶說,他是在蒼莽山深處的‘月牙穀’看到仙女的,那裡有條溪流,溪邊長著很多草藥。不過月牙穀地形複雜,岔路多,進去了容易迷路,一般采藥人都不敢往深處走。”
月牙穀?溪邊?
展雄飛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狂喜和焦急。雖然沒有百分之百的證據,但這些線索已經高度吻合——穿白衣、持發光劍、在蒼莽山活動,這必然是沐瑤!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須立刻動身前往蒼莽山,絕不能錯過這唯一的線索。
“多謝兩位大哥告知,在下受益匪淺,這杯茶我請了。”他對著兩個漢子拱手行禮,又轉身對掌櫃喊道,“掌櫃的,這兩位大哥的酒錢,記在我賬上!”
說完,他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起身便朝著櫃台走去,語氣堅定,沒有半分猶豫:“掌櫃,我要退房。”
掌櫃正在櫃台後整理賬本,聞言抬起頭,臉上滿是驚訝,放下手中的毛筆問道:“公子這就走了?不再多歇幾日?你這身子剛恢複沒多久,山路難走,趕路怕是吃不消啊。”
“不了,我有急事要去蒼莽山一趟,耽擱不得。”展雄飛的語氣不容置疑,找到雲沐瑤的念頭如同烈火般灼燒著他的心,讓他片刻也不想停留,“多謝掌櫃和阿竹這幾日的照顧,大恩不言謝,日後若有機會,必定報答。”
他說著,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小塊中品靈石——這次他沒有直接遞出去,而是先試探著問道:“掌櫃,我身上沒有凡俗的銀兩,這個東西……能換些盤纏嗎?它是我家鄉的特產,質地特殊,應該能值些錢。”
掌櫃的目光落在那塊靈石上,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那靈石通體瑩白,表麵泛著溫潤的光澤,觸手生溫,哪怕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它散發出的柔和氣息,一看就不是凡物。他雖然不懂修仙者的靈石是什麼,但活了大半輩子,也算有些見識,知道這種“奇石”定然價值不菲,連忙點頭:“能!能!公子稍等,我這就給您取銀兩來!”
說著,他快步走到櫃台後的櫃子前,開啟上鎖的抽屜,從裡麵取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又將櫃台裡的碎銀和銅錢一股腦地塞進錢袋,掂量了幾下,覺得不夠,又轉身往後院跑去,沒過多久便拿著幾錠銀子回來,塞進錢袋裡,雙手遞給展雄飛:“公子,這裡麵有五十兩紋銀,還有二十多兩碎銀和一些銅錢,您看夠不夠?若是不夠,我再去鎮上的當鋪換些,您千萬彆客氣!”
展雄飛掂了掂錢袋,隻覺得分量十足。他心中清楚,一塊中品靈石在修仙界能換上千兩黃金,換算成凡俗的銀子,更是天文數字,掌櫃給的這些銀兩,不過是九牛一毛。但他此刻急於趕路,也懶得計較這些,接過錢袋道了聲謝:“足夠了,多謝掌櫃。”
他剛要轉身離開,就看到阿竹端著一盤糕點從後廚跑出來,看到他要走,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眼眶微微泛紅:“公子,您怎麼就要走了?不再住幾天嗎?我還想著給您做我們鎮上的桂花糕呢……”
展雄飛看著少女失落的模樣,心中泛起一絲暖意,語氣也柔和了許多:“阿竹,謝謝你的好意。我要去找的人對我很重要,不能再等了。等我找到她,若是有機會,一定會回來看你們,嘗嘗你的桂花糕。”
阿竹聽到這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連忙點頭:“好!那公子一定要說話算話!我給您準備些乾糧和水,路上吃!”她說著,轉身跑進後廚,沒過多久就提著一個布包袱跑出來,塞進展雄飛手裡,“這裡麵有兩斤雜糧餅、一壺山泉水,還有一件粗布外套,山裡晚上冷,您穿上暖和。對了,這是去蒼莽山的路線圖,我畫在紙上了,您照著走就不會迷路。”
展雄飛接過包袱,觸手溫暖,裡麵的雜糧餅還帶著餘溫。他低頭看了看那張路線圖——是用炭筆在糙紙上畫的,線條簡單卻清晰,標注了從青溪鎮到雲州城,再到蒼莽山月牙穀的關鍵節點,甚至還特意圈出了“清溪橋”“鷹嘴崖”等容易走錯的地方,旁邊還寫著“此處有山泉,可補水”“小心山匪”的提醒。
“多謝你,阿竹。”展雄飛心中感動,鄭重地對她和掌櫃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謝,後會有期。”
說完,他不再猶豫,背著布包袱,快步走出了清風客棧。
此時已是正午,陽光正好,金色的陽光灑在青石板路上,反射出溫暖的光芒。微風拂過路邊的稻田,泛起層層金色的波浪,稻穗的清香撲麵而來,混合著泥土的芬芳。展雄飛回頭望了一眼這座寧靜的小鎮——木樓、石橋、溪流、嬉鬨的孩童、客棧門口揮手的阿竹和掌櫃……一切都如同畫中一般美好,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他在心中默唸:沐瑤,等我。無論你在蒼莽山的哪個角落,哪怕翻遍整座山,我都一定會找到你。
轉身,他不再停留,體內靈力緩緩運轉,《雷閃》身法悄然展開。他刻意控製著靈力輸出,沒有像在修仙界那樣全力飛行,隻是將速度提升到凡人能接受的極限——身形如同一陣清風,沿著鎮西的官道疾馳而去,青色的書生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很快便化作一道淡淡的殘影,消失在遠方的山林之間。
青石板路上,隻留下一道淺淺的腳印,被隨後而來的風輕輕吹散,彷彿他從未出現過。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青溪鎮半個時辰後,清風客棧後院的一間客房裡,一個穿著月白色衣裙的少女緩緩睜開了眼睛。
正是雲沐瑤。
她茫然地看著周圍的環境——頭頂是熟悉的雕花木梁,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蘭草香,身下是柔軟的被褥,甚至連梳妝台上的青瓷香爐都和展雄飛醒來時的房間一模一樣。她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冷月劍的劍柄冰涼而熟悉,穩穩地掛在那裡,劍身在陽光下泛著微弱的銀光,心中稍稍安定了幾分。
“雄飛……”她輕聲喚道,聲音帶著一絲虛弱和焦急,喉嚨乾澀得發疼。傳送時的劇烈空間震蕩讓她昏迷了整整四天,比展雄飛多昏迷了三天,此刻醒來,渾身痠痛無力,經脈中殘留的空間之力如同細小的針,每動一下都傳來刺痛,丹田內的靈力也紊亂不堪,隻能勉強調動一二。
最讓她心慌的是,身邊沒有展雄飛的身影。她記得傳送時,雄飛緊緊握著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可現在……她掙紮著想坐起身,卻牽動了體內的傷勢,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房門被輕輕推開,阿竹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走了進來,看到雲沐瑤醒了,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笑容,手中的藥碗都差點端不穩,快步走上前:“姑娘,你終於醒了!你都昏迷四天了,可把我們嚇壞了!掌櫃的每天都讓我來看看你,還請了鎮上的老郎中給你把脈,說你是受了重傷,氣血虧空,需要好好靜養,不能亂動。”
雲沐瑤看著阿竹,眼中滿是感激,聲音沙啞地問道:“小……小妹妹,你見過和我一起的……一個穿藍色衣衫的男子嗎?他叫展雄飛,容貌俊朗,眼神很亮,可能也受了傷。”
阿竹愣了一下,隨即用力點頭,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姑娘說的是展公子吧?前幾天是有個展公子被救了回來,他也是渾身是傷,醒來後就一直在找一個穿月白色衣裙的姑娘,還向我打聽去蒼莽山的路,半個時辰前剛離開青溪鎮,說是要去蒼莽山找你呢!”
“穿藍色衣衫?找月白色衣裙的姑娘?去蒼莽山?”雲沐瑤的心猛地一跳,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眼眶瞬間濕潤了。是雄飛!他也在這裡!他沒有事!而且他在找她!
她急切地抓住阿竹的手,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他……他是不是穿了一件青色的書生袍?走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布包袱?”
“對對對!”阿竹用力點頭,被她抓得有些疼,卻還是笑著說道,“就是青色書生袍!包袱還是我給他準備的呢,裡麵裝了雜糧餅和水。展公子說,他聽人說蒼莽山有個穿白衣的仙女,猜是你,就急著去找你了。”
是他!真的是他!
雲沐瑤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阿竹的手背上。連日來的擔憂、恐懼、孤獨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希望和急切。她掙紮著想要下床:“我要去找他!我現在就去蒼莽山!”
“姑娘,你彆急!”阿竹連忙按住她,語氣焦急,“你剛醒,身子還很弱,老郎中說你氣血不足,不能劇烈活動,連走路都得慢慢走,更彆說去蒼莽山了!那山裡又偏又危險,你一個姑孃家,要是再出點事,展公子回來找不到你,該多著急啊!”
她頓了頓,又柔聲勸道:“要不……你先在這裡靜養兩天,等身子好些了,我讓掌櫃幫你雇個馬車,再找個熟悉山路的獵戶當向導,這樣去蒼莽山也安全些,好不好?”
雲沐瑤看著阿竹真誠的眼神,又感受了一下體內虛弱的狀態——靈力隻能調動三成,稍微用力便頭暈目眩,確實無法支撐長途趕路。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阿竹說得對,以她現在的狀態,彆說去蒼莽山找人,恐怕走不出青溪鎮就會暈倒。她必須先恢複靈力,養好傷勢,才能去找雄飛,不能再讓他為自己擔心。
“好,我聽你的。”她點了點頭,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先在這裡靜養,等身子好些了,立刻去蒼莽山找他。”
阿竹見她不再衝動,便放下心來,將藥碗遞到她麵前,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姑娘,這是老郎中開的藥,喝了能活血化瘀、補氣血,對你的傷勢有好處。藥有點苦,我給你備了蜜餞,喝完藥吃一顆,就不苦了。”
雲沐瑤接過藥碗,沒有絲毫猶豫,仰頭一飲而儘。苦澀的藥汁滑入喉嚨,帶著濃重的草藥味,卻讓她心中充滿了力量——這碗藥,是她儘快見到雄飛的希望。
她接過阿竹遞來的蜜餞,含在嘴裡,甜意瞬間驅散了藥味。她看向窗外,陽光透過木窗灑進來,落在她的臉上,溫暖而明亮,如同展雄飛掌心的溫度。
“雄飛,等著我。”她在心中默唸,聲音輕柔卻堅定,“我們很快就能再見。”
窗外的溪流潺潺作響,鳥鳴聲清脆悅耳,青溪鎮依舊寧靜祥和。而此刻的展雄飛,已經踏上了前往雲州城的官道,身影逐漸消失在遠方的山林之間;雲沐瑤則在客棧中靜心調養,等待著身體恢複的那一天。
一場跨越青溪鎮、雲州城與蒼莽山的尋蹤之旅,才剛剛拉開序幕。陽光灑在南域的土地上,照亮了兩個年輕人彼此奔赴的方向,也預示著前路的未知與重逢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