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雄飛修仙記 第60章 白衣女子,巧救神夢宮花盈盈
第060章
白衣女子,巧救神夢宮花盈盈
蒼莽山的林海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連綿萬裡的古木拔地參天,最粗壯的古樹需十數人合抱,虯結的枝乾刺破雲層,將天空切割成細碎的藍。陽光拚儘全力穿透九層疊疊的葉冠,最終化作星子般的光斑,稀疏地灑在覆蓋著腐葉的地麵上,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腥氣、腐殖質的厚重感,以及百年老藤滲出的清甜汁液香——這氣息與東荒戈壁的凜冽風沙、劍王宗山門的清冽劍氣截然不同,溫潤裡藏著致命的凶險。
展雄飛的靴底碾過厚厚的腐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這是他踏入蒼莽山的第三個時辰。作為劍王宗化神中期修士,他的五感早已遠超凡俗,沿途至少察覺到七股不弱的妖獸氣息:西北方百丈外,有青鱗蟒在藤蔓間吐信,鱗片摩擦發出的“窸窣”聲被林風掩蓋;東側山澗裡,潛伏著至少三頭分水獸,它們吞吐的水係靈力讓周遭空氣都泛起了濕冷;最危險的是西南方向那股若有若無的威壓,帶著化神後期的狂暴妖氣,顯然是一頭盤踞在此地的霸主級妖獸。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他停步。他的心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著,那頭係在雲沐瑤身上——自不周山的遠古傳送陣失散後,他順著青溪鎮行商口中“白衣仙女”的線索追到這裡。行商說,那女子身著素白長裙,常在蒼莽山深處的月牙穀附近出沒,周身縈繞著淡淡的光暈,宛如謫仙。
“一定是沐瑤。”展雄飛指尖微微收緊,破妄劍的劍柄傳來熟悉的冰涼觸感。他不再隱藏氣息,《雷閃》身法運轉到極致,丹田內的靈力如潮水般湧向雙腿經脈,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雷光,身影瞬間化作一道青煙,在密林中穿梭。途經的荊棘叢被雷光灼出焦痕,攔路的藤蔓自動向兩側避讓,他的速度快得幾乎留下殘影,唯有被氣流掀起的落葉,能證明他曾經過這裡。
越往山深處走,林木越發密不透風。百年老藤如巨蟒般纏繞在樹乾上,肥厚的葉片遮蔽了最後一絲陽光,周遭的光線漸漸昏暗下來,宛如黃昏。更詭異的是寂靜——聽不到山雀的啼鳴,沒有蟲豸的振翅聲,甚至連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都變得微弱,天地間彷彿隻剩下他自己急促的呼吸,以及心臟“咚咚”的跳動聲,像是在敲打著無形的屏障。
“不對勁。”展雄飛猛地收住腳步,雷光驟然消散,他的身影穩穩停在一棵古柏下,眉頭擰成了川字。以他化神中期的修為,神識可覆蓋百丈範圍,即便在靈氣紊亂的山林中,也該能感知到飛鳥、走獸的氣息,可此刻,他的神識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結印,將神識凝成一道細針,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探查。神識掠過腐葉、藤蔓、岩石,觸碰到的隻有冰冷的死寂,直到延伸至百丈邊界時,突然撞上了一股狂暴的妖氣——那妖氣如沸騰的瀝青,粘稠而灼熱,帶著吞噬一切的惡意,緊接著,三聲震徹山林的嘶吼同時炸響!
“吼——!”
聲波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開,展雄飛隻覺得氣血翻湧,耳膜嗡嗡作響,連站在原地都有些不穩。他強壓下體內翻騰的靈力,循著聲音望去,隻見前方不遠處的月牙穀穀口,三道龐然大物正圍著一道白色身影廝殺,妖氣衝天而起,與靈力碰撞產生的衝擊波如同驚濤駭浪,連數裡外的古木都在微微顫抖。
“煉虛後期的靈力波動!”展雄飛心中一緊,立刻運轉《雷閃》身法中“斂息”的法門,身影貼著地麵滑行,悄無聲息地繞到一塊高數丈的岩石後。這塊岩石表麵覆蓋著厚厚的青苔,正好能擋住他的身形,他探頭望去,心臟不由得縮緊。
穀下的空地上,三頭翼爪熊正呈品字形圍攻著一個白衣女子。這翼爪熊是蒼莽山特有的凶獸,體型如小山般龐大,青黑色的皮毛上覆蓋著一層細密的鱗片,每一片鱗片都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它們長著熊的頭顱,卻生著一對展開足有三丈寬的蝙蝠翅膀,翅膀煽動時帶起腥臭的風,爪子更是鋒利如刀,閃爍著幽綠色的劇毒光芒——展雄飛曾在劍王宗的《妖獸圖鑒》中見過記載,翼爪熊力大無窮,翅膀能掀起颶風,爪子上的劇毒見血封喉,最可怕的是,它們極有靈性,懂得聯手圍殺獵物。
而此刻,這三頭煉虛後期的翼爪熊,正將所有的兇殘都傾瀉在白衣女子身上。
一頭翼爪熊猛地拍向地麵,地麵瞬間裂開數道深溝,黑色的妖氣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化作數十道利爪,密密麻麻地抓向女子;另一頭則扇動翅膀升空,從高空俯衝而下,爪子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取女子的後心;最後一頭則守在側麵,口中凝聚著黑色的妖丹,妖丹轉動間,無數道黑色的風刃射向女子的四肢,顯然是想先廢掉她的行動力。
被圍攻的白衣女子,此刻已是險象環生。她身著一身素白的長裙,裙擺和袖口被鮮血染成了淡紅色,幾縷青絲淩亂地貼在臉頰上,額角滲出的血跡順著下頜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她的身形纖細,站在三頭龐然大物中間,宛如風中搖曳的白蓮,卻透著一股不屈的堅韌。
她手中握著一柄通體瑩白的玉笛,笛身上雕刻著繁複的雲紋,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柔和的光暈。每當翼爪熊的攻擊襲來,她便揮動玉笛,笛身劃過空氣時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卻有一道道無形的音波擴散開來——那音波肉眼不可見,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淩厲神魂之力,音波所及之處,黑色的妖氣如同冰雪消融般退散,翼爪熊的攻勢也被硬生生逼退。
但展雄飛看得清楚,這女子已是強弩之末。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嘴角掛著未乾的血跡,每一次揮動玉笛,身形都會劇烈顫抖一下,握著玉笛的手指指節發白,微微發抖。顯然,神魂之力的過度消耗,已經讓她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
“煉虛後期的修士……”展雄飛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能以一己之力對抗三頭同階妖獸,這女子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可她此刻的狀態,卻像是經曆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廝殺,連站著都在消耗最後的力氣。他仔細打量著女子的容貌——儘管沾染了血跡和塵土,卻依舊難掩絕色:眉如遠黛,細長而舒展,眼睫纖長,垂落時像兩把小扇子,鼻梁高挺小巧,唇瓣是淡淡的粉色,即使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她的眼神中也透著一股倔強,像是風雪中永不彎折的寒梅。
但她不是雲沐瑤。
展雄飛心中掠過一絲失望,那股因“白衣仙女”而燃起的希望,像是被冷水澆了一下,瞬間冷卻。可這失望很快就被強烈的擔憂取代——就在他走神的片刻,女子的防禦出現了破綻。
她剛用音波逼退正麵襲來的翼爪熊,側身的風刃已近在咫尺,她匆忙間轉動玉笛,想擋住風刃,卻忽略了身後俯衝而下的那頭翼爪熊。那頭翼爪熊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空隙,巨大的爪子帶著撕裂空氣的勁風,狠狠拍向女子的後背,爪子上的幽綠光芒幾乎要觸碰到她的裙擺!
女子已是強弩之末,根本來不及躲閃,隻能絕望地閉上雙眼,玉笛差點從手中滑落。
“不能見死不救!”
展雄飛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很清楚,化神中期與煉虛後期之間有著天壤之彆,那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可他的《雷閃》身法已修煉到第二層“雷影”,速度遠超同階修士,甚至能與煉虛初期的修士比肩——或許,他能創造一線生機。
“就是現在!”
他將體內僅存的大半靈力悉數注入雙腿經脈,《雷閃》身法全力施展,周身雷光暴漲,身影瞬間化作三道殘影,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出岩石,直奔白衣女子而去。他的速度快得驚人,沿途的空氣被撕裂,發出“咻”的銳嘯,連地麵的腐葉都被氣流捲起,形成一道小小的旋風。
他的突然出現,讓三頭翼爪熊都愣了一下。在它們的認知裡,這片區域早已被妖氣籠罩,不可能有修士敢貿然闖入,更何況是一個隻有化神中期的人類?這短暫的愣神,讓它們的攻勢稍稍一滯。
就是這轉瞬即逝的間隙,展雄飛已衝到女子身邊。
“得罪了!”
他低喝一聲,左手毫不猶豫地摟住女子纖細的腰肢。入手處一片柔軟,卻帶著驚人的冰涼——顯然,女子失血過多,連體溫都在不斷下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腰肢纖細得彷彿一折就斷,身上的長裙料子極為順滑,帶著一絲淡淡的藥香,那是某種名貴草藥混合著靈力的氣息。
女子猝不及防,驚呼一聲,那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顫抖。她猛地睜開眼,看到一張陌生的臉龐——這張臉算不上絕頂英俊,卻棱角分明,眉宇間透著一股果敢,尤其是那雙眼睛,明亮而堅定,此刻正緊緊盯著她。她的眼中滿是驚愕,顯然沒料到會有人突然出現救她。
展雄飛顧不上她的反應,右手緊握破妄劍,將剩餘的靈力全部注入劍中。劍身上雷光暴漲,發出“滋滋”的聲響,紫色的雷光纏繞在劍身,如同活過來的小蛇。他沒有選擇攻擊妖獸——他很清楚,以他的修為,即便全力一擊,也傷不了煉虛後期的翼爪熊分毫,反而會暴露自己的弱點。
他借著雷光的掩護,抱著女子轉身就跑!
“雷影!”
三道殘影再次浮現,與本體重疊,他的速度瞬間飆升到極致,如同一道藍紫色的閃電,朝著密林深處疾馳而去。雷光在他身後拖出長長的尾跡,如同流星劃過夜空,將昏暗的密林照得一片通明。
“吼——!”
三頭翼爪熊終於反應過來,發出憤怒的咆哮。即將到手的獵物被人搶走,這讓它們徹底暴怒,扇動著巨大的翅膀,緊追不捨。它們的速度極快,翅膀煽動時帶起的颶風,將沿途的樹木都吹得東倒西歪,腥臭的妖氣如影隨形,不斷拉近著與展雄飛的距離。
“抓緊我!”展雄飛對著懷中的女子沉聲道,語氣不容置疑。他能感覺到,身後翼爪熊的咆哮越來越近,妖氣幾乎要將他包裹,那股腥臭的氣息鑽入鼻腔,讓他一陣反胃。
女子似乎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聽到他的話,下意識地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她的手臂很細,力道卻不小,顯然是用儘了力氣。她的身體很輕,幾乎沒有重量,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頸間,帶著一絲淡淡的藥香,與身後的妖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展雄飛不敢分心,將全部心神都放在身法上。他對蒼莽山的地形一無所知,隻能憑借著修士對危險的本能,專挑樹木茂密、地形複雜的地方鑽。茂密的樹枝不斷抽打著他的身體,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的血痕,尖銳的藤蔓劃破了他的衣袖,露出手臂上滲血的傷口,可他渾然不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跑!跑得越遠越好!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翼爪熊的咆哮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它們翅膀煽動的“呼呼”聲,妖氣幾乎要將他的靈力防護罩撕裂。懷中女子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顯然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她摟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
“堅持住!”展雄飛咬著牙,牙齦都滲出了血絲。他將丹田內最後一絲靈力也壓榨出來,注入雙腿經脈。《雷閃》身法的負荷極大,尤其是在帶著一個人的情況下,他的經脈已經開始隱隱作痛,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紮,眼前也出現了陣陣發黑,連視線都開始模糊。
不知跑了多久,穿過了多少片密林,越過了多少道山澗,展雄飛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他的靈力已經徹底耗儘,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每邁出一步都像是在挪動千斤巨石,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肺腑像是要被烈火灼燒。
“不行……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
他強撐著模糊的視線,環顧四周。此刻他們身處一片更為茂密的林子,古木參天,藤蔓如網,地麵上覆蓋著厚厚的腐葉,幾乎看不到泥土。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一處隱蔽的山壁上——那裡有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山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和蕨類植物遮掩,藤蔓上開著細碎的白色小花,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裡有個洞口。
“那裡!”
展雄飛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抱著女子衝向山洞。他的腳步踉蹌,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全憑著一股意誌力支撐著。衝到洞口時,他反手扯過藤蔓,將洞口死死遮掩住,隻留下幾縷縫隙透氣。做完這一切,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抱著女子摔倒在山洞裡,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他失去意識前,似乎感覺到懷中的女子動了一下,她的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然後用微弱得如同蚊蚋的聲音,輕輕喚了他一聲:“公子……”
……
不知過了多久,展雄飛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醒來。
山洞裡一片漆黑,隻有洞口透過藤蔓的縫隙,透進一絲微弱的光線,像是一根細細的銀線,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混合著岩石的清冷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花香——那是來自懷中女子的氣息,清淡而溫暖,驅散了些許黴味。
他動了動手指,隻覺得渾身痠痛,像是被拆開重組過一般,尤其是雙腿,更是疼得鑽心。他下意識地低頭,發現自己依舊保持著抱著女子的姿勢,女子的頭靠在他的胸口,呼吸均勻而平穩,似乎已經睡著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還有她心臟微弱卻有力的跳動,這讓他懸著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怎麼樣了?”
展雄飛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儘量不吵醒女子。他將女子輕輕扶起來,讓她靠在山洞的岩壁上,然後從須彌空間袋裡摸索起來。他的須彌空間袋是劍王宗發放的製式法器,空間不大,隻有十丈見方,裡麵裝著他的丹藥、符籙、衣物,還有一些在青溪鎮購買的乾糧。
很快,他摸到了一枚夜明珠。這枚夜明珠是他在不周山探險時得到的,拳頭大小,散發著柔和的白光,雖然不如極品夜明珠那般明亮,卻足夠照亮這個小小的山洞。他將夜明珠握在手中,靈力微微一動,夜明珠立刻亮起柔和的光芒,將山洞內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山洞不大,約莫隻有丈許見方,洞壁上布滿了墨綠色的青苔,濕漉漉的,時不時有水滴從岩壁上滴落,“嘀嗒”一聲落在地上的碎石上。地麵上散落著一些尖銳的碎石和乾枯的樹葉,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白衣女子靠在岩壁上,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垂著,臉色依舊蒼白,但比起之前的毫無血色,已經好了許多。她的嘴角不再流血,呼吸也平穩了不少,胸口微微起伏,顯然傷勢得到了暫時的控製。她的雙手放在腿上,手指纖細修長,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透著健康的粉色。
展雄飛鬆了口氣,開始檢查自己的狀況。體內靈力空空如也,經脈多處受損,尤其是雙腿的經脈,像是被烈火灼燒過一般,又脹又痛。渾身上下布滿了細小的傷口,有的已經結痂,有的還在滲著血絲,衣服也被劃破了好幾處,沾滿了泥土和血跡。但好在沒有傷及根本,休息一段時間,再服用幾枚回靈丹,應該就能恢複。
他從須彌空間袋裡取出一個小玉瓶,拔開塞子,倒出一枚回靈丹。這枚回靈丹是上品丹藥,呈淡青色,表麵泛著瑩潤的光澤,散發著淡淡的藥香。他將丹藥放入口中,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靈力瞬間流遍全身,如同清泉般滋養著受損的經脈,讓他舒服地呻吟了一聲,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就在這時,靠在岩壁上的白衣女子忽然動了動。她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像是蝴蝶扇動翅膀,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女子的眼睛很美,是純粹的黑色,如同最深沉的夜空,此刻卻帶著一絲迷茫和警惕,像是受驚的小鹿。她的瞳孔微微收縮,顯然還沒完全清醒,過了片刻,當她看清展雄飛的容貌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化為瞭然——她認出了他,就是剛才那個突然出現,救了她一命的修士。
“是你……救了我?”女子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動聽,像是玉石相擊,清越而溫柔。她的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的山洞裡格外清晰,讓展雄飛的心跳不由得漏跳了半拍。
“嗯。”展雄飛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將夜明珠往她那邊遞了遞,讓光線更清晰地照在她身上,“這裡暫時安全,我用神識掃過百丈範圍,沒有妖獸和人的氣息,那些翼爪熊應該沒找到這裡。”
女子沉默了片刻,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她嘗試著動了動手指,想撐著岩壁坐起來,可剛一用力,胸口就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彆動。”展雄飛連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指尖觸碰到她的衣料,隻覺得一片冰涼。他的動作很輕,帶著小心翼翼的分寸,“你傷勢很重,尤其是神魂受損嚴重,需要靜養,彆勉強自己。”
說罷,他重新摸向須彌空間袋,這次取出的是一個比之前更精緻的小玉瓶。這瓶子是他特意為雲沐瑤準備的,瓶身雕刻著纏枝蓮紋,裡麵裝的是劍王宗內門弟子能領到的最高品階療傷丹——上品凝神療傷丹,不僅能修複經脈損傷,對神魂耗損也有奇效。
他拔開塞子,倒出一枚通體瑩白的丹藥,遞到女子麵前:“這是上品凝神療傷丹,你服下吧,能緩解傷勢,尤其是對你的神魂損耗有幫助。”
女子的目光落在丹藥上,又抬眼看向展雄飛。他的眼神很坦誠,沒有絲毫雜質,隻有純粹的關切,那目光像溫暖的陽光,驅散了她心中殘存的警惕。她沒有立刻接過丹藥,而是輕聲問道:“多謝公子相救,小女子花盈盈,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花盈盈?”展雄飛心中猛地一動,這個名字像是一道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開。他忽然記起三年前在劍王宗藏經閣翻閱《東域宗門誌》時看到的記載——神夢宮,東域三大頂尖宗門之一,以神魂功法獨步天下,現任宮主膝下有一獨孫女,名喚花盈盈,乃是百年難遇的神魂修煉奇才,七歲覺醒先天神魂,十五歲突破化神期,二十歲便已達煉虛後期,手持宗門至寶“凝神玉笛”,能以音波禦敵,殺人於無形。
他下意識地看向女子手中——此刻那柄瑩白玉笛就放在她身側的碎石上,笛身的雲紋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暈,與典籍中描述的“凝神玉笛”分毫不差。再結合她剛才施展的神魂音波、煉虛後期的修為,以及“花盈盈”這個名字……所有線索都完美契合。
眼前這個重傷的白衣女子,竟然就是神夢宮的少宮主花盈盈!
展雄飛壓下心中的震驚,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將丹藥往前遞了遞:“在下展雄飛,劍王宗內門弟子。花姑娘不必客氣,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本就是分內之事。”
花盈盈接過丹藥,指尖觸碰到他的手指,兩人都下意識地頓了一下,隨即迅速分開。她看著手中的丹藥,丹藥表麵泛著瑩潤的光澤,藥香清冽而醇厚,顯然是極為難得的上品丹藥。她沒有立刻服下,而是抬眼看向展雄飛,眼中帶著一絲疑惑:“展公子,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冒險救我?以你的修為,應該能看出我和那些翼爪熊都是煉虛後期,你一個化神中期修士,貿然介入,無異於以卵擊石,甚至可能把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
展雄飛笑了笑,笑容乾淨而坦蕩:“或許是看不慣以多欺少吧。再者,若是眼睜睜看著你喪命在妖獸爪下,我良心難安。”他沒有說太多冠冕堂皇的話,有些事情,說得越複雜,反而越顯得刻意。
花盈盈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像是在探究他話裡的真假。過了片刻,她從他眼中看到了純粹的真誠,沒有絲毫虛偽和算計,便不再猶豫,將丹藥放入口中。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靈力瞬間流遍全身,先是順著經脈遊走,修複著受損的脈絡,隨後化作一股溫和的力量,湧入識海,滋養著疲憊不堪的神魂。
那股清涼的感覺讓她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原本混沌的識海也變得清明瞭許多,胸口的疼痛也緩解了不少。她舒服地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一絲舒緩的神色,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垂著,像是睡著了一般。
展雄飛沒有打擾她,安靜地坐在一旁,運轉《破天訣》吸收回靈丹的靈力。此刻他丹田空空,正好借著回靈丹的藥力,快速恢複靈力。
一盞茶的功夫悄然過去。
花盈盈緩緩睜開眼睛,氣色好了許多,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紅暈,眼神也變得清明起來。她動了動手指,這次沒有再感到疼痛,便試著撐著岩壁坐直了一些,看向展雄飛的目光中滿是感激:“多謝展公子的丹藥,這上品凝神療傷丹對神魂損傷的效果遠超我的預料,想必公子在劍王宗的地位也不低吧?”
展雄飛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隻是劍王宗的一個普通內門弟子,這丹藥是我攢了半年的貢獻點換來的,本是為我一位朋友準備的,不過現在給你用,也算是物儘其用。”他說的是實話,雲沐瑤體質特殊,他一直想多備些療傷丹,隻是沒料到會先給花盈盈用上。
“劍王宗內門弟子?”花盈盈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釋然,“能以化神中期修為將身法修煉到如此境界,展公子的天賦,即便在劍王宗,也絕非‘普通’二字所能概括。”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道,“說來也巧,我此次離開神夢宮,正是要去劍王宗拜訪,沒想到剛進入南域,就遭遇了埋伏,被人追殺至此,最後還誤打誤撞闖入了翼爪熊的巢穴,才會陷入剛才的險境。若不是展公子相救,恐怕我今日就要命喪於妖獸爪下了。”
“埋伏?”展雄飛眉頭瞬間皺緊,停下了運轉的功法,“花姑娘是說,有人故意追殺你?”
花盈盈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原本溫和的氣質瞬間變得淩厲起來,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不錯。追殺我的是一群黑衣人,約莫有七八人,修為都在煉虛期,其中為首的兩人更是達到了煉虛後期。他們出手狠辣,招招致命,顯然是有備而來。我拚死殺出重圍,卻沒想到他們早就設好了陷阱,將我引到了翼爪熊的巢穴,想借妖獸之手除掉我。”
展雄飛心中一沉。煉虛期的黑衣人,還敢追殺神夢宮的少宮主,這背後絕對不簡單。神夢宮在東域勢力龐大,底蘊深厚,尋常勢力根本不敢招惹,除非……是有更大的圖謀。
“那些黑衣人有什麼特征嗎?比如招式、氣息,或者身上的標記?”他追問著,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若是能找到線索,或許能幫花盈盈查明真相,也能避免更多人遭遇危險。
花盈盈仔細回想了片刻,眉頭微蹙,緩緩搖了搖頭:“他們都蒙著黑色的麵罩,隻露出一雙眼睛,看不清容貌。他們的招式很詭異,帶著一股陰寒的氣息,掌風掠過之處,連草木都會瞬間枯萎,不像是正道修士的功法,倒像是……”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忌憚,聲音也壓低了幾分,“倒像是幽冥教的邪修。”
“幽冥教?”展雄飛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幽冥教不是早在一千年前就被各大宗門聯手剿滅了嗎?當年宗門大戰,幽冥教教主被劍王宗、神夢宮、丹鼎門的三位宗主聯手斬殺,教眾要麼被處死,要麼被囚禁,怎麼可能還有餘孽存活?”
展雄飛又想到在星月宗覆滅的幽冥教,“難道幽冥教一直在雌伏?準備著更大的陰謀?”
幽冥教是玄淵大陸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邪修宗門,他們修煉的功法以吞噬他人神魂、精血為主,手段殘忍至極,甚至還與域外天魔勾結,妄圖顛覆整個大陸的秩序。一千年前,各大宗門忍無可忍,組成聯軍討伐幽冥教,那場大戰持續了整整三年,最終才將幽冥教徹底覆滅,從此銷聲匿跡。
花盈盈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沉重:“我也希望他們已經徹底覆滅了。但從那些黑衣人的招式和氣息來看,確實與幽冥教極為相似。而且他們似乎對神夢宮的神魂功法格外瞭解,好幾次都能精準地找到我功法的破綻,若不是我拚死催動凝神玉笛,恐怕早就被他們抓住了。”
展雄飛沉默了。如果幽冥教真的死灰複燃,那對整個玄淵大陸來說,都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一千年前的宗門大戰已經讓大陸元氣大傷,若是再經曆一次,後果不堪設想。
“展公子,你怎麼會獨自一人來到南域這種偏僻之地?”花盈盈見他神色凝重,便轉移了話題,不想讓氣氛太過壓抑,“劍王宗位於中州,距離南域萬裡之遙,你一個內門弟子,不該獨自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吧?”
展雄飛苦笑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落寞:“說來話長。我和我師妹雲沐瑤一同前往不周山尋找修煉資源,卻遭遇了一頭合體期以上的妖獸,為了活命,我們被迫進入了一處遠古傳送陣,結果傳送時出現了意外,我和師妹失散了。我順著線索追到青溪鎮,聽行商說蒼莽山有位‘白衣仙女’出沒,便想來看看是不是師妹,沒想到卻遇到了你。”
他沒有提及破天令的事情,那是他和雲沐瑤之間的秘密,也是他尋找雲沐瑤的重要線索,不宜輕易透露給外人。
“原來是這樣。”花盈盈眼中露出同情的神色,輕聲安慰道,“展公子放心,雲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合體期以上妖獸雖然強大,但遠古傳送陣的落點大多在安全區域,雲姑娘既然能和你一起進入傳送陣,修為想必也不弱,定然能自保。等我們恢複了傷勢,我便陪你一起尋找雲姑娘,神夢宮的神魂功法對氣息感應極為敏銳,以我的修為,或許能更快地找到她的蹤跡。”
展雄飛心中一暖,一股暖流從心底升起。他和花盈盈不過是萍水相逢,她卻願意主動幫忙,這份情誼讓他十分感動:“多謝花姑娘,若是真能找到師妹,我定當報答。”
“展公子救了我的命,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花盈盈笑了笑,這是她醒來後第一次露出笑容。她的笑容很淡,卻如同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麵,瞬間融化了所有的清冷和疲憊,讓她原本就絕色的容貌更添了幾分光彩,連昏暗的山洞都彷彿亮了起來。
展雄飛看得微微一怔,隨即連忙收回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繼續運轉功法恢複靈力。花盈盈也沒有再說話,靠在岩壁上,閉目調息,凝神療傷丹的藥力還在持續發揮作用,她需要儘快恢複實力,以防再次遭遇危險。
接下來的三天,兩人便在這個小小的山洞裡相依為命,養傷修煉。
展雄飛的靈力恢複得極快。《破天訣》的玄妙遠超他的想象,加上上品回靈丹的輔助,僅僅一天時間,他耗空的靈力就恢複了七成。更讓他驚喜的是,在花盈盈的指點下,他對神魂的掌控也有了新的突破。
花盈盈得知他修煉的是劍修功法,卻對神魂修煉一竅不通後,便主動提出指點他。神夢宮的神魂修煉法門注重“以神禦氣”,花盈盈教他如何將微弱的神魂之力融入靈力中,讓靈力的操控更加精準。正是靠著這個法門,展雄飛發現自己對《雷閃》身法的理解更深了一層,原本卡在第二層“雷影”許久的瓶頸,竟然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似乎隨時都能突破到第三層“閃滅”。
“你的身法很特殊,速度快得驚人,但太過依賴靈力爆發,若是能將神魂之力融入其中,做到‘神動則身動’,速度還能再提升三成,而且消耗會減少一半。”這是花盈盈在指點他時說的話,“你試試,用神魂感應周圍的氣流,順著氣流的方向運轉身法,不要強行對抗。”
展雄飛按照她的指點嘗試,將一絲微弱的神魂之力散出,感應著山洞內流動的氣流。當他的神魂與氣流融為一體時,再運轉《雷閃》身法,果然感覺阻力小了很多,身影也變得更加輕盈,甚至能在狹小的山洞裡自由穿梭,不會碰到岩壁。
“多謝花姑娘指點!”展雄飛停下身法,眼中滿是興奮。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意外之喜。
花盈盈看著他興奮的樣子,眼中也露出欣慰的神色:“你的天賦很好,一點就通,若是能係統地修煉神魂功法,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而花盈盈的傷勢,也在這三天裡得到了極大的好轉。上品凝神療傷丹的藥力持續滋養著她的神魂和經脈,加上她本身的修為深厚,第三天清晨時,她已經能自由活動,甚至能勉強催動凝神玉笛,發出幾道微弱的音波。
她時常會在山洞裡吹奏玉笛。沒有了戰鬥時的淩厲,此刻的笛聲悠揚而舒緩,如同山間的清泉,流淌在寂靜的山洞裡。笛聲中蘊含著溫和的神魂之力,不僅能讓展雄飛的心神更加寧靜,加快修煉速度,還能驅散山洞裡的黴味和濕氣,讓空氣變得清新起來。
展雄飛最喜歡聽她吹奏《清心引》,那是神夢宮的一首安神曲,笛聲響起時,彷彿有無數花瓣在空中飛舞,讓人的心靈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每當這時,他都會停下修煉,靜靜地聽著,腦海中會浮現出雲沐瑤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禱她能平安無事。
兩人相處得十分融洽,沒有絲毫陌生感。他們時常會交流修煉心得,展雄飛向花盈盈請教神魂修煉的法門,花盈盈則對劍王宗的劍法很感興趣。展雄飛便將《九嶽劍法》的精要講解給她聽,甚至還會拔出破妄劍,演示幾招基礎劍式。
花盈盈的悟性極高,雖然主修神魂功法,對劍法一竅不通,卻能從展雄飛的劍式中領悟到“意”的存在,偶爾還能提出一些獨特的見解,讓展雄飛對劍法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層。
“你的劍法剛猛有餘,靈動不足,若是能將神魂之力融入劍招,做到‘劍隨心動’,或許能更上一層樓。”花盈盈在看過他演示《九嶽劍法》後說道,“就像你修煉身法那樣,用神魂感應敵人的氣息,提前預判他們的招式,這樣才能做到攻防兼備。”
展雄飛深受啟發,嘗試著將神魂之力融入劍招。當他的神魂之力附著在破妄劍的劍身上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劍刃與空氣摩擦的細微變化,甚至能預判出劍招落下的軌跡。雖然還很生疏,但他知道,這是一條正確的道路。
在相處中,展雄飛對花盈盈的印象也逐漸改觀。他原本以為,神夢宮的少宮主應該是高高在上、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卻沒想到她如此溫和善良,沒有絲毫驕縱之氣。她不僅主動指點他修煉,還會在他修煉遇到瓶頸時,耐心地為他分析問題;她看到他身上的傷口,會主動拿出神夢宮特製的療傷藥膏,幫他塗抹;她甚至會在每天清晨,用凝神玉笛吸收天地間的靈氣,凝聚成幾滴靈液,遞給展雄飛,讓他補充靈力。
而花盈盈也對展雄飛有了新的認識。她原本以為,劍王宗的弟子大多性格孤傲、刻板,卻沒想到展雄飛如此正直、重情重義。他明明修為不如自己,卻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救她;他明明很擔心師妹,卻沒有因為焦急而失去理智,反而能冷靜地分析情況;他雖然話不多,卻句句真誠,讓人忍不住想要信任。
不知不覺中,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每當四目相對時,都會下意識地避開,臉頰會泛起淡淡的紅暈;每當展雄飛為她遞水、遞丹藥時,指尖的觸碰都會讓兩人心跳加速;每當花盈盈吹奏完玉笛,展雄飛的誇讚都會讓她露出羞澀的笑容。
他們都沒有點破這份微妙的情愫,隻是默默地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和溫暖。在這個危機四伏的蒼莽山深處,這個小小的山洞,成了他們暫時的避風港。
第三天傍晚,展雄飛正在運轉《破天訣》衝擊靈力的最後一道關卡,丹田內的靈力已經恢複到了巔峰,甚至比之前還要渾厚幾分。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丹田內的四枚令牌微微震動了一下。
這四枚令牌自從傳送到南域,在丹田中一直沉寂無聲,如同普通的令牌一般,可此刻,它們卻同時震動起來,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像是在感應著什麼。
“嗯?”展雄飛心中一動,立刻停止修煉,內視丹田。隻見四枚令牌懸浮在丹田中央,按照“金木水火土”的方位排列著,熾火令泛著紅光,驚雷令泛著紫光,迅風令泛著青光,厚土令泛著黃光,四枚令牌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光陣。
“令牌有反應了?”展雄飛心中湧起一陣狂喜,差點從地上跳起來。自從傳送至南域後,這四枚令牌便如同沉睡的古物,任憑他如何嘗試都毫無動靜,此刻突然震動,必然是感應到了關鍵線索——要麼是其他令牌的氣息,要麼,是與雲沐瑤有關的蹤跡!
他強壓下激動的心情,仔細感受著令牌的震動頻率。令牌的震顫很有規律,每三次震動便會朝著一個方向微微傾斜,而那個方向,正是東方。
“東方……”展雄飛睜開眼睛,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是失散以來,他得到的第一個明確線索,無論那儘頭是令牌還是雲沐瑤,都值得他立刻前往。
他轉頭看向正在擦拭凝神玉笛的花盈盈。此刻夕陽的餘暉透過藤蔓縫隙灑在她身上,給她素白的長裙鍍上了一層金邊,她的動作輕柔而專注,玉笛在她手中彷彿有了生命。聽到展雄飛的動靜,她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疑惑:“展公子,怎麼了?”
“花姑娘,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展雄飛語氣急切卻難掩喜悅,“我感應到東邊有異樣,那裡或許有我師妹的線索!”
花盈盈聞言,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詫異,她立刻放下玉笛,站起身:“真的?那太好了!我的傷勢也恢複得差不多了,神魂之力已恢複八成,足以應對途中的危險,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她能感受到展雄飛語氣中的急切,也明白雲沐瑤對他有多重要。這三天的相處,她早已看出展雄飛對師妹的牽掛——每當修煉間隙,他總會望著洞口的方向出神,口中偶爾會輕聲念出“沐瑤”二字,那眼神中的擔憂與思念,真摯得讓人心疼。
當晚,兩人簡單收拾了行囊。展雄飛將剩餘的丹藥、符籙仔細收好,又檢查了一遍破妄劍的劍刃,確保沒有破損;花盈盈則將凝神玉笛係在腰間,又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件淡紫色的披風,遞給展雄飛:“南域山林夜間寒涼,這件披風是用冰蠶絲織成的,能禦寒,也能稍稍隱匿氣息,你拿著吧。”
展雄飛看著她遞來的披風,披風上繡著精緻的雲紋,邊緣綴著細小的珍珠,顯然是女子用的物件。他有些猶豫:“這是你的東西,我……”
“拿著吧。”花盈盈打斷他,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你救了我的命,我還沒好好報答你,一件披風而已,不算什麼。再說,你若著涼生病,反而會拖累尋找雲姑孃的進度,不是嗎?”
展雄飛心中一暖,不再推辭,接過披風係在身上。披風的料子輕盈柔軟,貼在身上帶著一絲清涼,卻又能隔絕外界的寒氣,果然是難得的寶物。他抬頭看向花盈盈,正好對上她溫柔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所有的話語都化作了默契。
這一夜,兩人都沒有再修煉,卻也沒有睡意。他們並肩坐在洞口的藤蔓下,看著夜空中的繁星,偶爾聊幾句天。花盈盈說起神夢宮的趣事——神夢宮位於東域的雲夢澤深處,宮中種滿了能滋養神魂的“忘憂花”,每到花開的季節,整個雲夢澤都會飄著淡淡的花香;展雄飛則說起劍王宗的日常——劍王宗的弟子每天都要在劍塚前練劍,直到太陽下山,偶爾會有師兄師姐切磋比試,輸的人要負責打掃劍塚一個月。
夜色漸深,林間傳來妖獸的嘶吼聲,卻不再讓人覺得恐懼。有彼此在身邊,這個危機四伏的夜晚,反而多了幾分安心。
次日清晨,天剛矇矇亮,展雄飛便叫醒了花盈盈。兩人簡單吃了些東西,便準備出發。
展雄飛率先走到洞口,小心翼翼地撥開藤蔓,探頭向外望去。洞外陽光正好,晨霧還未散儘,林木間彌漫著淡淡的水汽,幾隻早起的小鳥在枝頭鳴叫,清脆悅耳。他運轉神識,仔細探查了百丈範圍,確認沒有妖獸和黑衣人的蹤跡後,纔回頭對花盈盈說道:“安全,可以走了。”
花盈盈緊隨其後走出山洞,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清新的草木氣息湧入肺腑,讓她精神一振。她伸展了一下身體,活動了一下經脈,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好久沒呼吸到這麼清新的空氣了,在山洞裡待了三天,都快忘了外麵的樣子。”
展雄飛看著她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以後有的是機會,等找到我師妹,我們再好好逛逛蒼莽山。”
“好啊。”花盈盈笑著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兩人並肩而行,朝著東方走去。展雄飛走在外側,將花盈盈護在裡麵,時刻警惕著周圍的動靜;花盈盈則運轉神魂之力,感應著周圍的氣息,她的神魂之力遠比展雄飛敏銳,能察覺到更細微的危險。
“東邊三裡外有一股妖獸氣息,是頭化神初期的青紋豹,暫時沒有威脅。”花盈盈輕聲提醒道。
“嗯!。”展雄飛點頭,放緩了腳步,避開了青紋豹的領地。
兩人配合默契,一路上避開了不少妖獸和危險的陷阱。展雄飛的《雷閃》身法經過這幾天的修煉,雖然還未突破到第三層,卻也更加熟練,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花盈盈則時不時用凝神玉笛發出一道微弱的音波,驅散周圍的低階妖獸,讓行程更加順利。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展雄飛忽然停下腳步,眉頭緊鎖,下意識地將花盈盈護在身後,目光警惕地看向西方。
“怎麼了?”花盈盈心中一緊,立刻運轉神魂之力探查,卻沒有感應到任何異常,“我沒感覺到危險啊。”
展雄飛的臉色有些凝重,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在快速向我們靠近。不是妖獸,是人的氣息,而且……這氣息很像之前追殺你的那些黑衣人!”
他的五感雖然不如花盈盈的神魂之力敏銳,卻對危險有著超乎常人的直覺。尤其是那股陰寒的氣息,與他之前在月牙穀感受到的妖氣截然不同,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邪惡感,和花盈盈描述的幽冥教邪修的氣息極為相似。
花盈盈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她立刻運轉神魂之力,將感應範圍擴大到五十丈,這一次,她終於感應到了——西方五十丈外,有三道陰寒的氣息正在快速移動,速度極快,顯然是衝著他們來的!
“是他們!”花盈盈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們的氣息我絕不會認錯,就是追殺我的那些黑衣人!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
展雄飛的大腦飛速運轉,他立刻拉起花盈盈的手,轉身就往東方跑:“彆管那麼多,先跑!他們隻有三個人,我們未必打不過,但這裡不宜久留,萬一有埋伏就麻煩了!”
花盈盈被他拉著,手指觸碰到他溫熱的手掌,心中的慌亂瞬間消散了不少。她點了點頭,運轉靈力跟上他的速度,同時將凝神玉笛握在手中,隨時準備戰鬥。
兩人的速度極快,展雄飛的《雷閃》身法全力施展,帶著花盈盈化作一道殘影,朝著東方疾馳而去。身後的陰寒氣息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黑衣人破空而來的聲音。
“想跑?”一道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花盈盈,這次看誰還能救你!”
展雄飛回頭瞥了一眼,隻見三道黑色的身影正在快速逼近,他們穿著黑色的鬥篷,臉上蒙著麵罩,隻露出一雙雙閃爍著凶光的眼睛,手中握著黑色的長劍,劍身上縈繞著陰寒的氣息,正是花盈盈所說的黑衣人!
“彆回頭,專心跑!”展雄飛低喝一聲,將靈力運轉到極致,速度又快了幾分。他能感覺到,這三個黑衣人的修為都在煉虛初期,比花盈盈稍弱,但三人聯手,也絕非易與之輩。
花盈盈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將神魂之力注入凝神玉笛,轉身對著身後的黑衣人吹奏起來。悠揚的笛聲瞬間響起,卻帶著淩厲的神魂之力,如同無數把無形的利劍,朝著黑衣人射去。
“哼,雕蟲小技!”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聲,手中的黑劍一揮,一道黑色的劍氣劈出,將音波擊碎。但這短暫的阻攔,也為展雄飛和花盈盈爭取了逃跑的時間。
兩人一路向東疾馳,身後的黑衣人緊追不捨。展雄飛能感覺到,丹田內的四枚令牌震動得越來越劇烈,光芒也越來越亮,顯然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前麵有山穀!”展雄飛突然眼前一亮,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山穀說道。那山穀隱藏在密林深處,穀口被藤蔓遮掩,看起來十分隱蔽,或許是個可以暫時躲避的地方。
“好!我們去山穀裡!”花盈盈點頭,加快了速度。
兩人衝進山穀,展雄飛立刻尋找可以隱藏的地方。山穀不大,中間有一條小溪流過,溪邊有一塊巨大的岩石,岩石後麵似乎有一個山洞。
“那邊有山洞!”展雄飛拉著花盈盈衝向岩石,剛躲到岩石後麵,身後的黑衣人就追了上來。
“跑啊,怎麼不跑了?”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聲,帶著另外兩個黑衣人圍了上來,將展雄飛和花盈盈堵在了岩石前,“花盈盈,這次沒人能救你了,乖乖跟我們走,或許還能留你一條全屍!”
花盈盈握著凝神玉笛,臉色蒼白卻眼神堅定:“想讓我跟你們走,除非我死!”
展雄飛將花盈盈護在身後,拔出破妄劍,劍身上雷光閃爍,他看著黑衣人,語氣冰冷:“有我在,想動她,先過我這關!”
為首的黑衣人上下打量了展雄飛一番,眼中滿是不屑:“一個化神中期的小修士,也敢在我麵前放肆?真是不知死活!”
說罷,他揮了揮手,對另外兩個黑衣人說道:“殺了他,抓活的!”
兩個黑衣人應了一聲,手持黑劍,朝著展雄飛衝了過來。黑劍上的陰寒氣息撲麵而來,讓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展雄飛毫不畏懼,《雷閃》身法運轉到極致,身影化作三道殘影,避開了黑衣人的攻擊,同時手中的破妄劍帶著雷光,朝著其中一個黑衣人的後背刺去。
“叮!”
破妄劍與黑劍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展雄飛隻覺得手臂發麻,一股陰寒的氣息順著劍身傳入體內,讓他氣血翻湧。他連忙運轉《破天訣》,將陰寒氣息驅散,同時借力後退,與黑衣人拉開距離。
“沒想到你這小修士還有點本事。”那黑衣人冷笑一聲,再次揮劍攻來。
另一邊,花盈盈也與為首的黑衣人纏鬥起來。她手中的凝神玉笛不斷發出淩厲的音波,逼得為首的黑衣人連連後退。但為首的黑衣人的修為畢竟在煉虛初期,比花盈盈稍弱,卻也能勉強抵擋。
一時間,山穀內劍氣縱橫,音波呼嘯,戰鬥變得異常激烈。展雄飛以一敵二,雖然修為稍弱,但憑借著精妙的《雷閃》身法和《九嶽劍法》,也能勉強支撐;花盈盈則憑借著神魂音波的優勢,壓製著為首的黑衣人。
但展雄飛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的靈力消耗極快,而黑衣人似乎有源源不斷的陰寒之力支撐,久戰之下,他必然會落敗。
“必須速戰速決!”展雄飛心中念頭一閃,突然想到了丹田內的四枚令牌。令牌此刻震動得極為劇烈,似乎在呼應著什麼。他嘗試著將一絲靈力注入令牌,令牌瞬間爆發出耀眼的光芒,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丹田內湧出,順著經脈流遍全身。
“這是……”展雄飛心中一驚,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瞬間暴漲了一倍,《雷閃》身法也變得更加迅捷,甚至隱隱有突破到第三層“閃滅”的跡象。
“受死吧!”展雄飛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藉助令牌的力量,《雷閃》身法全力施展,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一個黑衣人的身後,破妄劍帶著雷光,狠狠刺向黑衣人的後心。
“噗!”
破妄劍刺穿了黑衣人的心臟,那黑衣人難以置信地回頭看了一眼,隨即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另一個黑衣人見狀,心中一驚,露出了破綻。展雄飛抓住機會,身影一閃,來到他的麵前,破妄劍一揮,斬斷了他的手臂。
“啊!”黑衣人發出一聲慘叫,轉身就想跑。
展雄飛豈會給他機會,《雷閃》身法再次施展,追上黑衣人,一劍刺穿了他的喉嚨。
解決了兩個黑衣人,展雄飛轉身看向花盈盈和為首的黑衣人。此時花盈盈已經占據了上風,為首的黑衣人被音波震得氣血翻湧,嘴角掛著血跡,顯然已經受傷。
“該你了!”展雄飛大喝一聲,手持破妄劍,朝著為首的黑衣人衝去。
為首的黑衣人見狀,臉色大變,他知道自己不是兩人的對手,轉身就想跑。
“想跑?晚了!”花盈盈冷哼一聲,將神魂之力全部注入凝神玉笛,一道淩厲的音波射出,擊中了黑衣人的後背。
黑衣人慘叫一聲,速度慢了下來。展雄飛抓住機會,追上黑衣人,破妄劍帶著雷光,狠狠刺向他的後心。
“噗!”
黑劍刺穿了黑衣人的心臟,為首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便沒了氣息。
解決了所有黑衣人,展雄飛和花盈盈都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終於……解決了。”花盈盈臉色蒼白,顯然神魂之力消耗巨大。
展雄飛點了點頭,看向丹田內的四枚令牌。令牌的光芒已經黯淡下來,震動也變得微弱,顯然剛才的力量爆發消耗了令牌不少能量。
“多虧了這四枚令牌。”展雄飛心中感慨道,若不是令牌的力量,他根本不可能這麼快解決兩個煉虛初期的黑衣人。
花盈盈看向展雄飛丹田的方向,眼中帶著一絲好奇:“這四枚令牌是什麼寶物?竟然能讓你的力量瞬間暴漲這麼多。”
展雄飛笑了笑,簡單解釋道:“是我從一處遠古遺跡中得到的,具體是什麼寶物我也不清楚,隻知道它們似乎能感應到彼此的氣息,還能在危急時刻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花盈盈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瞭然:“原來是遠古寶物,難怪如此神奇。”
兩人休息了片刻,恢複了一些體力。展雄飛站起身,看向東方:“令牌的指引還在,我們繼續向東走,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線索了。”
花盈盈也站起身,點了點頭:“好,我們走。”
兩人並肩而行,繼續朝著東方走去。陽光透過樹葉灑在他們身上,溫暖而明亮。雖然前路依舊充滿未知和危險,但他們心中都充滿了希望——展雄飛相信,他很快就能找到雲沐瑤;花盈盈則相信,有展雄飛在身邊,無論遇到什麼危險,他們都能一起克服。
山穀外,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彷彿在為他們送行。一場新的冒險,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