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牛的盜墓日記 第220章 下山
“他說了什麼?”冷鋒看向淚流滿麵的鳳姐,問道。
鳳姐用力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但聲音依舊帶著濃重的哭腔和哽咽,她看著老斑鳩安詳的乾屍麵容,低聲道:“回家……”
僅僅兩個字。
這兩個字卻像有千斤重,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聞言,就連一向麵無表情、如同冰山般的冷鋒,喉嚨也明顯地滾動了兩下,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猛地轉過身去,背對著我們,肩膀幾不可查地微微聳動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壓抑著情緒。
把頭再次深深地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隻是拍了拍鳳姐的肩膀,一切儘在不言中。
胖坨默默地從自己隨身的大揹包裡,翻出一個原本用來裝明器、現在空著的厚實帆布包。他動作小心地,甚至帶著一絲恭敬,將老斑鳩那輕飄飄的、乾癟的屍身裝了進去,拉好拉鏈,然後一言不發地,將帆布包扛在了自己寬闊的肩膀上,獨自一人,邁著沉重的步子,率先朝著下山的方向走去。月光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孤寂。
把頭搖了搖頭,對我們道:“走吧,我們也下山。”
我們應了一聲,收拾起複雜的心情,跟著最前麵的地龍和扛著老斑鳩的胖坨,沿著崎嶇的山路,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下走。
走出一段距離後,把頭突然開口問道:“小鳳,之前在山腳下,用來蓋那塊大石頭做偽裝的那塊大布,你們扔了沒有?”
鳳姐愣了一下,回答道:“沒有,那塊布疊起來放在地龍包裡了。”
把頭點點頭,朝前麵喊道:“地龍兄弟,把那個布給我吧。”
地龍沒說什麼,停下腳步,從自己鼓鼓囊囊的揹包裡掏出了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灰撲撲的巨大帆布,遞給把頭:“林把頭,你要這個乾什麼?”
把頭接過那塊沉重的岩石布,看也沒看,直接扔給了跟在隊伍後麵的啞巴,解釋道:“我們出來的那個逃生通道,還有黑冰窟真正的入口,雖然那地方人跡罕至,很少有獵戶或者村民會去,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做個障眼法比較好,免得被不相乾的人誤入,或者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啞巴接過布,點了點頭,言簡意賅:“我知道怎麼做。”他接過岩石布,沒有多餘的話,直接轉身,脫離了隊伍,獨自一人朝著我們剛剛逃出來的方向,再次往山上走去。
把頭背著手,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快去快回!我們在山腳之前領裝備的地方等你!”
啞巴沒有回頭,隻是高高地舉起手,揮了揮,算是回答,身影很快消失在朦朧的月色和山林陰影中。
啞巴走後,我們一行人繼續默默地在崎嶇的下山路上跋涉。手電筒早在墓室裡就耗儘電量徹底罷工了,幸好現在的月亮還算給力,皎潔的月光能讓我們勉強看清腳下的路。遇到那些被茂密樹冠遮擋、月光完全照不到的漆黑路段,我們就拿出備用的礦燈照亮。一路上氣氛非常沉悶,幾乎沒人說話,隻有沉重的腳步聲、喘息聲,以及山林間的蟲鳴鳥叫。
猴子是個天生的話癆,讓他一直這麼沉默著,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他湊到我身邊,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壓低聲音,小聲地說道:“牛子,你說……這老斑鳩在主墓室都那樣對我們了,又是掏槍又是想獨吞的……咱們……咱們還要跟他們分那些明器嗎?”他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眼神裡閃過一絲狠厲:“要我說,咱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我白了他一眼,也同樣小聲回道:“你找死啊!先不說對方還有冷鋒那個高手在,鳳姐、胖坨、地龍哪個是省油的燈?況且,黑吃黑這種下三濫的事,我張天牛可做不出來!我估計把頭也絕不會乾這種事!”
不知道把頭是不是聽到了我們這邊的竊竊私語,在前麵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我趕緊在猴子腰間的軟肉上用力掐了一把,疼得他齜牙咧嘴。
猴子識趣地閉上了嘴,不敢再提這茬。
我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在寂靜的山林中走了足足三個多小時,終於看到了之前停放裝備、製定計劃的那處隱蔽岩壁。此刻已是淩晨三點多鐘,萬籟俱寂,隻有不知疲倦的蟬鳴和遠處水塘裡傳來的陣陣蛙叫,更襯托出周圍的寧靜。
我們幾乎是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靠著冰冷的岩壁,拿出水壺,咕咚咕咚地灌著水,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把頭喝了幾口水,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看向坐在對麵、神情依舊黯然的鳳姐,問道:“小鳳,老斑鳩走了……你們幾個,今後有什麼打算?”
鳳姐看了一眼地上那個裝著老斑鳩屍體的帆布包,眼神複雜,重重地歎了口氣,聲音沙啞地道:“還能有什麼打算……先把把頭帶回老家,讓他入土為安,這是頭等大事。然後……”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迷茫:“過段時間再說吧。也許……我們幾個還會繼續搭夥,乾這老本行……也許……經曆這次的事,心氣散了,團隊也就……散了。”
胖坨、地龍和冷鋒三人站在她身後,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低著頭,算是預設了鳳姐的說法。
把頭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好吧,人死為大,先讓老斑鳩安息要緊。”
鳳姐突然動手,將自己背上那個鼓鼓囊囊、裝有另一半明器的揹包卸了下來,放到了把頭身旁,語氣誠懇地說道:“林把頭,這個揹包,裡麵是之前說好的另一半明器,現在……我把它給你了。”
她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還有……把頭之前做的那些糊塗事……我代替他,也代表我們整個團隊,向你們鄭重道歉!”
她說著,對著把頭和我們,拱了拱手,態度十分誠懇。然後,她特彆看向應雪,眼神裡充滿了愧疚:“特彆是對應雪妹子,對不起……當時我們也是被豬油蒙了心……”
應雪連忙擺手,語氣溫和地說道:“鳳姐,快彆這麼說,沒事的……這又不是你的錯……都過去了……”
把頭也搖了搖頭,指著那個揹包道:“小鳳,你不必如此。這些明器,是我們大家一起曆經九死一生才從下麵帶出來的,你們功不可沒。按照道上規矩和事先說好的,這一半,本就該是你們的。”
鳳姐態度卻很堅決,她搖了搖頭:“林把頭,請您務必收下!最後關頭,您能不計前嫌,帶著我們一起逃出那鬼地方,這份情義,比這些身外之物重得多!我們……我們心裡都記著!這明器,就當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也是替把頭……贖罪了。”
聞言,把頭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胖坨等人,見他們都沒有異議,便不再推辭,點了點頭,沉聲道:“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代大家收下了。這份情,我們記下了。”
鳳姐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勉強的笑容。她從兜裡摸出手機,看了看訊號格,走到一邊打了個電話。
“嗯,對,是的,就在之前那個地方……好的,我們在這等你。”她掛了電話,走回來對我們說道:“各位,我已經聯係我們那邊的人開車過來了。我們還有要事要辦,就先走一步了。”
把頭點點頭:“理解,節哀順變。”
說完,把頭也從自己的揹包裡摸出手機,他按亮螢幕,看著手機,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