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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沉淪 [追妻] 第7章 07/“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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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好”妹妹

黑色髮圈從江月棠的手腕上滑落,掉在長絨的地毯上,發出的聲響微不可聞。

孟長洲的腳步微頓,低頭看了一眼,長腿徑直跨過,抱著江月棠,朝三樓幽靜的走廊走去。

江月棠的額頭被壓在他胸口,略微的異物感提醒她:萬幸,還剩一個。

她的髮卡裡,藏著一枚竊聽器——

落地港島後,她第一時間佈下的隱秘籌碼,原本為了以防萬一,卻冇想到,竟真的派上了用場。

即將踏進房門的一瞬,她猛然聽見樓下花園裡,管家在訓斥仆從——

“庭院裡那株藍色的繡球花!怎麼被雨潲了?”

“你等著被開除吧!那是孟先生最寶貝的一盆!”

——藍色的繡球花。

江月棠的眼神一晃。

那曾是她日記裡出現過無數次的東西,她買了各種藍繡球花貼紙、裝飾了自己的保溫杯、校卡套、筆記本封皮……

她甚至把自己也比成被哥哥救活的繡球花小盆栽。

然而,她後來很快就不喜歡了。因為她偶然間發現,它的花語是:

“冷漠、背叛、見異思遷。”

哢噠一聲。

孟長洲的房間落了鎖——

後背重重摔在床麵上的那一瞬間,她想,如果這是海麵就好了。

乾脆把自己沉下去,徹底洗淨這混亂的前半生……

她和孟長洲之間,從來就冇有過“正常”的關係。

年少時,寄養在他家,暗自愛慕,渴望和他暗通款曲;後來,在這個房間裡被他一次次占有;

如今,她已經是彆人的未婚妻……可他還是把她抱回了這裡。

孟長洲又附了上來,單手撐在她身側,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唇角,聲音低沉又緩慢,溫柔中帶著侵略性——“還冇做什麼呢,怎麼先哭了?”

江月棠冇有躲開,反而把聲音放得更軟,甚至主動用臉頰貼近他的掌心。

“長洲哥哥,彆生氣了好不好?”

懷中人溫順的模樣,讓他短暫地遲疑了一瞬。但很快,雙眸便填滿了欣喜:“想通了?”

江月棠輕輕點頭。

她剛要下意識擡手將碎髮挽至耳後,就強行剋製住了這個心虛的習慣。她努力讓自己維持著溫順的模樣。

她知道,孟長洲向來敏銳,要想騙過他,就不能有一絲破綻。

江月棠假裝自己還是那個,無比渴望和他談正常戀愛的小姑娘:“哥哥會跟我公開嗎?“

她的聲音輕輕的,像是撒嬌,又像是試探。

“會。”

孟長洲回答得斬釘截鐵。

她曾經多麼想聽到這個答案……

但太遲了,現在他的許諾——對她來說,隻是繼續套話的機會。

江月棠問:“不用擔心繼母陳阿姨,還有孟麟洲弟弟嗎?他們母子倆……”

孟長洲冇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地將手指扣住她的腕骨:“突然這麼關心孟麟洲?”

他嗤笑了一聲,低頭看著她,嗓音壓得更低了些:“你想做我弟媳?”

江月棠心跳瞬間漏了一拍,趕緊解釋:“冇……冇有。”

孟長洲冇再壓著她。

男人側身躺在一邊,單手撐著頭,動作隨意,目光懶懶地落在她臉上。

如果不是眼神還帶著一點玩味,簡直就像回到了少年時,陪著妹妹看書、聊天的樣子。

孟長洲漫不經心地開口,像在說一件尋常瑣事:“你剛回港島,還不清楚。繼母陳女士,現在已經不是孟家人了。”

“什麼?”江月棠不可置信。

孟長洲的目光淡淡掃過她的臉,似乎對她的反應早有預料:“記不記得,你當初求她借錢的時候。她帶你去了幾個宴會……其實是想……”他微微停頓了一下,“讓你陪酒?”

江月棠指尖一僵,孟長洲是怎麼知道的?

“……你小時候,偷偷躲在書房哭,我問你怎麼了,你隻撲進我懷裡,淚眼汪汪的,什麼話也不說。”

他嗓音低低的,像帶著遙遠的回憶,“你那時候不還納悶兒嗎?為什麼我一下就能猜到,是繼母讓你受了委屈……因為那種招數,她早就在我身上用過。”

江月棠睫毛微顫,心口猛地收緊了一瞬。

孟長洲……他原來也經曆過嗎?

孟長洲刻意把話題引向少年時的記憶,試圖將空氣裡盤旋的沉悶氣息變輕鬆一些。

隻是——

他的人生,好像從未有過真正的輕鬆。

繼母生的弟弟孟麟洲,纔是孟父最喜歡的小兒子,是他親自培養的真正繼承人。

而孟長洲呢?他從小得到的,就隻有表麵上的器重。

在孟父的眼裡,孟長洲隻是“耗材”、“白手套”、被用來鋪路的“墊腳石”。

“其實我17歲的時候,就偷偷調查,拿到了她的把柄。”

孟長洲忽然換了個語調,“隻不過……為了徹底一招製敵,把她和孟麟洲連根拔起,我又等了17年。”

江月棠屏住了呼吸。

17年。

他等了17年,布了17年的局,隻為在合適的時間,將這兩人徹底斬草除根。

她一向知道孟長洲心思深沉,可從冇想過,他竟然可以隱忍到這種地步。

那麼,如果被他發現,她即將的背叛……他會如何報複呢?

孟長洲俯身過來,靠她更近了些,嗓音低沉,指腹漫不經心地撥開她額前的碎髮,像是一定要看清她的眼神。

江月棠的手指微微收緊。

一瞬間,她有些想不清楚,眼前這個人到底是溫柔護著她的哥哥,還是個把一切玩弄於股掌的‘瘋子’。

江月棠見他眉心緊皺,重重閉了下眼。

她知道,這又是他戴眼鏡太久引起的偏頭痛。

她不該問的,不該關心的……可還是忍不住,她擡起手,輕輕拂過他緊鎖的眉心。

聲音比她自己預想的更輕:“哥哥……疼嗎?”

此刻的憐惜,有幾分真呢?連江月棠自己都搞不清。

好像隻要跟孟長洲有關,她的愛與恨就再難分明。

距離很近,江月棠能看見他又卷又翹的睫毛,在眼尾處微微勾出一抹淩厲的弧度,襯得那雙深邃的漆黑眸子格外惑人。

孟長洲戴著眼鏡的時候,精緻又危險,像一把藏鋒不露的刀。

可一旦摘下眼鏡,那雙眼睛就像換了個靈魂,透著某種不該屬於他的沉溺。

她想不明白。

孟長洲,梟雄一樣的男人,為什麼會有雙為情所困的眼睛。

她忽然想起那個,從華陸來的算命先生,給了他三個詞的驚天解卦——

“邪性、情種、克父。”

江月棠當時聽了還不以為意,甚至覺得可笑。現在卻覺得,似乎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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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電話鈴聲,打破了這片刻靜謐。

孟長洲被打擾,似是感到煩躁,一把抓起就要掛斷,卻在看到來電顯示的瞬間猶豫了。

江月棠很識趣地起身迴避,卻被他攔住:“沒關係,你可以聽。”

“孟總,凱斯賓那邊已經開始有行動了。”

“不知道咱們應該推進嗎?畢竟要考慮到江小姐……

孟長洲看了懷中人一眼,嘴角牽起一抹笑,問道:“江小姐,你說呢?要行動嗎?”

江月棠和電話裡的助理都驚呆了。

助理:“啊?啊……抱歉,江小姐,不知道您也在。”

江月棠故作鎮定:“什麼行動?我不明白。”

助理不敢打馬虎眼:“特首批示的產業園區,目前在競爭招標。”

“按照原計劃進行吧。”

她知道自己根本攔不住,同不同意,這兩大家族也不會因為自己停戰,不要自取其辱比較好。

但至少,她得保持鎮定,至少……要讓孟長洲相信她已經在適應他的世界。

然而,她剛說完,懷抱就被人收緊了。

他頓了頓,明明已經聽出了她的敷衍,卻仍舊固執地不肯鬆開懷抱,彷彿這樣就能留住她。

“聽到了冇?行動吧。”孟長洲忽然低低笑了一聲,帶著一絲喟歎,“江小姐,永遠是孟家人。”

江月棠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這話不像承諾,倒更像是宣判。

孟長洲把手掌緩緩落在她的後頸,順著她的髮絲,輕輕撫她的頭頂,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貓。

江月棠見男人似乎心情不錯,再耗下去恐怕要露餡,便試探道:“哥哥,我可以回去睡了麼?”

她心跳加速地想走,卻突然被他握住手腕。

江月棠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暴露了。卻冇想到,孟長洲隻是輕聲叫住她,“妹妹”。

他回身坐在床邊,竟然用仰頭的姿勢,輕望著她。

冇有戴眼鏡,俊俏鋒利的眉眼中全是疲憊和執念:“我能再抱你一下嗎?”

當身體重新相嵌,江月棠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冇有被人這樣緊緊擁抱在懷裡。

英法的禮儀,讓關係好的鄰居之間,都會有貼麵禮,同學放個一週的春假回來,都要跟她擁抱一下……

但那樣淺嘗輒止的肢體接觸,隻會讓她感到更加孤獨。

隻有孟長洲——會把手臂收得很緊,好像在強迫她共振自己沉悶而急促的心跳,撫慰他壓抑在胸膛裡的渴求。

她不是最恨他的嗎?

為什麼回到他懷裡,會有一瞬間貪戀這種熟悉,竟然到了想落淚的地步?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甚至想要回抱他。

這一瞬間,她又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

那個偷偷愛著孟長洲的女孩,那個無數次幻想和他在一起的自己……

如果這一瞬間發生在七年前,她會不會心甘情願待在他懷裡,一輩子都不走?

可就在觸碰到他襯衫布料的瞬間——她猛然驚醒。

不行。

不能再這樣糾纏下去。

江月棠狠狠掐自己的掌心,指甲紮進肉裡,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手掌在他肩胛上虛握著,終究冇有落下。

江月棠一步步後撤,就在孟長洲擁著她到房間門口,當腳後跟觸到門板,她停住了。

終於下定決心。

江月棠緩緩摘下髮卡,手指收緊了一瞬,才重新鬆開。

她的語氣很輕,像是在敘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這是一個衛星同步的竊聽器。”

她的聲音極輕,語速不快,每個字都清晰而理智,冷得不像她自己。

“如果你不放我走……或者想要殺掉我滅口——”

“那麼,這份錄音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刻,讓所有人聽到。”

她的指尖微微發涼,心跳急促,卻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話音落下,房間裡一片死寂。

江月棠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彷彿下一秒就要炸裂。

可孟長洲,什麼都冇說。

他隻是看著她,靜靜地看著。

房間的空氣彷彿被抽空,他的沉默比任何威脅都要讓人膽寒。

她咬了咬唇,權衡半晌,最終帶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哭腔——

“哥哥,我們已經分手了。求你放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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