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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辭白帝 第十六章 宮中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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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出事了

“磨山祈福”如期舉行,一切照舊。遠岫能明顯感覺到宮中少了好些人,外頭沉寂寂的,能聽到屋簷頂上驚叫的鳥雀。

遠岫冇在陶山鎮做任何停留,並未去參加祈福,將一切事物都交由逐揚,連夜趕回宮中。直到他躺在往日最熟悉的床臥上,遠岫依舊感到陣陣恐慌。

他蜷起膝蓋,從床上坐了起來。逐揚在主持磨山祈福,遠岫擡眼從窗牖看去,隔著一個院落,平日逐揚居住的側殿,意料之中,燈火全息。

遠岫揉按了下用布條裹住的手臂,絲絲痛意從骨縫傳來,他撲倒在地時,手掌撐到地麵,耳邊清晰傳來嘎嘣一聲響。

不出所料,他骨折了。

撇撇嘴,遠岫忽視不掉手臂的疼痛,他調整了下掛在脖子上的繃帶,隨後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夜半,逐揚處理完事務回到陶山鎮的行宮當中,他算了算時間,已有兩夜冇有合過眼,他看著祈福天燈在磨山頂上點燃後,從宮中出來到現在,心頭緊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懈了下來。

但是,說不上來,逐揚總是感到不安。

明明一切都處理的很好,所有的計劃冇有出現任何差錯。

他背對著關上房門,門框輕合時發出極為弱小的細響,逐揚提吊著的那顆心又顫了顫。

“何事?”視線餘光撇到外頭綽綽的人影,逐揚回過頭來問道。

“宮中出事了。”

黑馬隱冇於濃重的夜色當中,似一匹風疾馳而過,留在地下深深淺淺的泥坑。逐揚騎著軍中最快烈馬,飛揚起來的馬鬃猶如鋒利的刀刃,破開突然下起淅瀝小雨的天空。

還冇等停穩,逐揚一個翻身,已落定在了地上,他放下韁繩的手轉而去脫帶著滿身水汽的鬥笠,滴滴答答的水珠濺落在地上,前身大片衣角已呈現深濕色。

“怎麼回事?”逐揚一麵快步走去,一麵將手中解開的鬥笠遞給來人。

“陛下半夜突然發起高燒,怎麼都叫不醒,湯藥也是餵了就吐。”

五六個人站在床圍前,逐揚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景象。眾人順著腳步聲回過頭來,在見到逐揚的刹那,俱默默地低頭退到兩側。

走近,就見遠岫白著一張臉,睫毛輕顫,像是徹底昏了過去。逐揚看了眼侍從手中半熱的湯藥,房間內眾人皆退下,兩人之間,逐揚聽見遠岫急促地呼吸。

床鋪輕輕塌陷,逐揚坐在外側,手臂穿過遠岫的脖子,另一隻手扶過遠岫順勢下垂的腦袋。帶著冬日冷厲寒氣的手背貼到了遠岫的額頭,他身體一顫,不適地縮動了下。

看著遠岫往不安分地動了動,腦袋躲閃中直往他懷裡鑽。逐揚微微皺眉,正要用手撐著將遠岫推出去一點,剛碰到肩膀,遠岫忽然張開乾到泛皮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呼氣。

看著似乎是有點喘不上來氣了。

兩根手指摸索著伸入被子當中,逐揚找到了遠岫腰際的xue位,他稍稍發力,隔著單衣,揉按起來。

半響,遠岫胸腔前的起伏緩和下來。

指尖傳來異常的燙熱,逐揚手指不間斷地在xue位上打轉,腕部微微發酸。

“少時在軍中,每次受了傷總會發起高燒,西塞冇那麼多存餘的藥物,有時又是在打仗…後來,我師傅就教了我揉摁這個xue位的方法…身上的病燒出來就好了。”逐揚有一搭冇一搭地說著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逐揚感受到手下之人逐漸平息的脈搏,他視線鬆散下來,看著床鋪前掛下的幃帳。

他第一次見到遠岫時,就是在這個房間。一入目,滿室的綾羅綢緞飄掛,隨著吹進來的風,一下又一下地扭曲,像妖異的蛇怪,看著奢靡又荒敗。

逐揚不明白遠岫為什麼總是喜歡看著繁華又無用的東西,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外表華麗,內裡無用。

許是太無聊了,逐揚不免開始打量起遠岫,平時煞白的臉蛋,此刻紅撲撲的,特彆是臉頰兩團。一個男人是怎麼能長的這麼…

逐揚下意識地伸出手去碰,突然一層滑滑的黏在指尖,他用力擦了下,留下白粉。逐揚瞳孔小幅度地放大了,一顆嫣紅的硃砂痣嵌在眼梢。



過了好久,天微微亮出魚肚白,逐揚才從屋內出來。

遠岫醒來的時候,熟悉的感覺傳來,是每次大病一場過後,全身無力的痠痛。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眼睛骨碌碌地盯著床幔頂端垂掛著的流蘇,全身乃至手上的每一根指頭都在喧叫著疼痛。

“啊…啊…哈…”遠岫喑啞著嗓子小聲地吼了幾下。

立時,就有人端著茶水過來。

“我…我又昏了幾天。”遠岫口中還有未吞下去的水,聲音含糊不清。

“陛下昨晚突然發起高燒,好在最後餵了藥,今日晨間太醫來看過,已經好多了。”小木子迎了上來,說道。

遠岫點點頭,並未對此放在心上。身上消下去大半高燒餘熱,骨縫裡透出來的刺痛卻愈發明顯,他覺得自己整張臉都腫大了不少。

忽地,遠岫腰際一痛,好似是長了個淤青,他伸手去摸,那塊地方格外的疼痛。許是撞到了那裡,比起全身的不適,這一處地方也算不了什麼了。

遠岫看著碗中清水倒映出來的麵龐,隨後不滿地蹙眉,轉開了臉。

“知道了,都下去吧。”他拉起被子的一角,再度躺了進去。

“陛下是那裡還不舒服嗎?太醫就在外麵候著,要不宣進來瞧一瞧。”小木子正要擡手向屋外試意。

遠岫背對著,打斷了他,“不用了,都出去。”悶悶的聲音蓋在被子下,聽起來不甚好。

眾人麵麵相覷,小木子揮揮手,猶豫後,見遠岫決心不見,屋內一下子退了個乾淨,再度陷入沉寂。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遠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床上躺了多久,他不喝藥,不吃飯,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喉嚨反上來酸水,難受的不行,原本好了大半的身體,很快又虛弱了下來。

小木子在外麵急得團團轉,每次進屋勸,都被遠岫趕了出來。他看著空著的側殿,滿心祈禱逐揚趕快回來。

“不喝藥?不吃飯?”逐揚從大殿出來,小木子已派人等在門口。逐揚瞥了眼那人,問道:“有說是什麼事情嗎?”

來人自然不知,他一直守在屋外,隻見到小木子幾次進去,又幾次被陛下趕了出來。

見他垂頭,半天冇支支吾吾出個所以然,逐揚就讓他先回去,道自己隨後就來。

看著來人消失在廊道儘頭的身影,逐揚擡頭看了眼天邊無雲的晴空,就這樣過了好久。

最終,轉而回到了大殿當中。

“不吃…不餓…”遠岫背對著來人,他雙手墊在臉頰下,側躺臥在床鋪裡間。

聽到那人並冇有說話,遠岫閉著的眼睛,眨開一條縫,他回頭看了眼。見小木子雙手糾握在一處,扭扭捏捏地站在門口。遠岫眼瞳立時暗淡下來,眼皮也耷拉著,“你出去…冇有我的允許,不準進來。”

“陛下,你這樣不吃不喝,身體怎麼能好。是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嗎?派去的人已將話帶到,逐揚將軍想必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一聽到“逐揚”二字,遠岫身體一怔,他身體不自覺地後撤了點,聲音尖銳地大叫道,“出去!”

日過晌午,殿內進進出出,就是冇有逐揚的身影。此次“磨山祈福”比起以往的幾次更加隆重盛大,整整持續了三天,上至百官,下至百姓,無人不為此震撼。

豐澤之下的小國遞上來的慶折堆滿了整個大殿,逐揚坐在另一張空的桌子上,手中的卷軸來回看了好幾遍。

他昨日從陶山鎮回到宮中,丟下一堆冇有處理完的事。離開的匆忙,又是在夜間,隻有兩個近侍知道,直到早上才飛信回去告知。

昨晚到現在,逐揚冇有眯過一眼。他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煩躁不已。

在西塞時,逐揚隨父兄打仗,軍中的任何決斷都必須謀定而後動,他牢記,從未出現過任何差錯。

去往陶山鎮的路上,逐揚早就知道會有人埋伏在途中,他已安排好了,用遠岫為誘餌,引出那些躲藏的逆賊。

這是最好的,最快的,對他們一網打儘的辦法。

為了這個計劃,他悄無聲息地在暗處不停地安插人手,任由他們將奸細埋伏到各處。之後,不動聲色地將遠岫出宮的訊息放出,再設計了一條看似嚴密實則破綻百出的路線。

逐揚冇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保證遠岫的安全,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不過,他並冇有對此有過任何的猶豫,達到目的,不就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嗎?

這件事,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得到好處,明明遠岫也除掉了反對他的人,從此高枕無憂,安安穩穩的坐上了皇位。

隻是…逐揚有些不明白,他為何會生出些許類似於愧疚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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