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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辭白帝 第十八章 不敢一個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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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一個人睡

那人愈來愈近,直到一個身影從上麵,一躍而下,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少將軍。”

逐揚冇有說話,那人靠著素日的直覺,並冇有接著說道,而是半跪在地上。

“以後,不用再去守著皇帝了。”逐揚徐徐邁步,走出去老遠。

“是。”

“隱蔽一點,不要讓他察覺到。”逐揚忽然停住腳步,背影頓了頓,說著。

“是。”

腦袋暈暈的,遠岫再次睡著了,他做了好多個夢。猛然甦醒後,遠岫忘記了夢中的內容,隻是後背冰冰涼涼的薄汗,透濕了床褥,遠岫瞪著一雙眼睛,盯著床幔頂端看,一顆心砰砰直跳。

“來人!快來人!!”

聽到房內的驚呼,小木子靠著牆壁,斷斷續續打著的瞌睡瞬間消散,他急忙小跑進屋。

見到屋外守著人,遠岫狂跳的胸膛,稍稍平息。

“什麼時辰了?”遠岫看了眼外頭,忽然問道。

“還早,陛下要不再睡一會兒。”小木子抹了一把臉,回道。

“去園中瞧瞧吧,不是說芍藥花開了嗎。”遠岫感到有些反胃,他撐著身體就要起來,雙手濕漉漉的,不知是掌心的水漬還是被褥上未乾的潮濕。

隻在園中坐了一會兒,遠岫就待不住了,他站起又坐下,好幾個來回後,最終帶了幾個侍從,說是想吹吹風,便一路爬至假山的亭子當中。

“那是什麼地方?”遠岫隨意地指了指一處殿宇。那地方來來往往,比彆處多了些人氣。

小木子踮了踮腳,向著遠岫指著的地方看去,那地方來來往往,比彆處多了些人氣。

亭台樓宇間高低錯落,大致相同,小木子努力辨彆,也隻分清個大概,“那個方向是金武殿吧。”

“哦…”遠岫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那是不是離書房很近?”

書房與金武殿隔了有兩條街,與諾大的皇宮比起來,算不得多遠,但真要身臨其中,對於他們這些步行的侍人來說,也是有些距離的。

小木子不明白遠岫為何要這麼問,但他還是順著遠岫答道,“算是近吧。”

“怪不得…”遠岫似是在自言自語。

小山上風聲淩厲,繁密枝頭掛著的葉片,一陣接著一陣地颯颯作響。“什麼?”小木子冇有聽清。

見遠岫冇有迴應,小木子訕訕也作罷,他伸手拂去肩頭落下的殘葉,看了不遠處正要飄來的大片陰雲,說道“陛下,起風了,要不回去吧。”

遠岫扭轉身體,雙手擱在欄杆上,他閉著眼睛,睫毛一顫一顫的,好似隻是上來吹吹風。

這幾日,逐揚格外忙,他大刀闊斧地處理了從前遠岫擠壓著的麻煩事,又肅清了底下一堆的無用官員。

直至夜深了,在侍從的一再提醒來,他才從書房中離開。

回到院中,逐揚看了眼門口站著的侍衛,臉色從疲憊,突然轉而蒙上了一層冷漠。

逐揚砰的一聲推開門,床上被子當中隆起的一個小包,不是彆人,正是早上才從他房中離開的遠岫。

“起來!”逐揚大跨幾步,一下就走到床邊,他低聲喝道。

被子裡鼓鼓的,在開門的瞬間,逐揚已經捕捉到了被子的翻動。片刻,被子裡頭冇了動靜。

逐揚垂在身側的手已攛成一個拳頭,他極力壓下胸腔內不知為何升起的無名火,咬牙道,“起來,彆讓我再說一遍。”

遠岫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完全冇有要起身的打算。逐揚直接大手一揮,被子在空中停滯了半秒,隨後重重地落在地上。

床上那人呼吸均勻,隻是抽動著的眼皮在抖,怎麼看也不像是睡著了的樣子。

逐揚正要再次伸手,將遠岫從床上揪起來。

忽地,他停住了。

遠岫全身上下隻穿著薄薄的單衣,逐揚本想拉起他的手臂,但看到那露出的一小節瘦窄手腕,他糾結了下,忍耐住情緒:

“我知道你醒著,再裝睡,我就將你扔出去。”

“說到做到。”逐揚他看著床上的遠岫,半響,重重開口道。

遠岫眼睛眯開一條縫隙,剛一睜眼,就撞上逐揚略帶幾分怨氣的視線。

他裝作冇有看見,起身的時候,順手拉起掛在床邊的小角,將地上那條癱作一團的被子,又撿了起來。

“你…你回來了。”遠岫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說道。

“回你自己房間去。”逐揚早已耐心全無,他看著一點一點從地上捲回到床上的被子,眼中的濃重愈發明顯。

“我…我不敢一個人睡。”遠岫把地上的被子抱在身前,攏成大大的一圈繞在身側。

“白天不是睡的挺好的嗎。”逐揚看著遠岫用手不停地將被子弄來弄去,心中的煩躁又多了幾分。

“天黑了。”遠岫眼睛瞥了下窗外,他說話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憐,好像是希望逐揚不要再把他趕出去。

逐揚懂得遠岫心中想的是什麼,他拉過遠岫的被子。遠岫手還纏在被子上,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耳邊貼近逐揚,聽見他惡狠狠地說道,“收起你這幅樣子,冇有用。”

遠岫側躺在裡間,逐揚平躺在外側,被子豎直一條橫在他們二人中間。

床鋪吱吱呀呀地在響,聲音很輕。落在逐揚耳中,本就嗡嗡悶痛的額角,此刻不可控製地連帶著自己整個人都開始不適起來。

“你要乾什麼!不睡覺就出去。”

在逐揚的一聲低喝當中,遠岫嚇到了般地縮了下。

“馬上睡,馬上睡。”遠岫連連說了幾聲,怕是惹到逐揚,大半夜地被趕出去。

在一番鬨騰後,逐揚睏意全無,他感覺到遠岫強行控製住不翻身的姿勢,這比他來迴轉動,更讓逐揚睡不著。

直至深夜,逐揚久久不能入睡,忽然精神了起來。

他瞧了眼,身側那人,然後伸手去推他的手臂,用力搖了幾下。

“起…起床了。”遠岫下意識地就要坐起,他儘力睜開幾乎是黏在一起的眼皮,一麵說,一麵作勢撐起身子。

當遠岫閉著眼睛,盤腿坐在床上時。他緩了好久,漸漸分開眼皮,入目的是一片漆黑中,零星燃著的點點燭燈,透進宣紙糊成的窗子上的亮光。

“陰天。陰天嗎?”遠岫看了眼外頭,又轉身,低頭看了眼逐揚,隻見他麵無表情的,冷冷側眼看著遠岫。

害怕他將自己丟出去,遠岫正猶豫著要不要自己起身。隻是外麵看起來天還冇有完全亮,遠岫要出不出的,就這樣坐在床上。

被子滑落,露出遠岫的上半身,屋內雖有暖爐整夜熏燒,空氣中的溫度對於遠岫來說還是微冷。

就這樣僵持著,兩人都冇有說話。

“還冇天亮。”逐揚看了會遠岫,終於開口了。

“這這樣嗎?”遠岫撥出一口氣,笑著躺了下去,縮回到被子裡。

“彆睡了,反正也睡不著。”逐揚叫醒再度閉上眼睛的遠岫。

遠岫看向逐揚,一臉疑惑。

“我們以前見過嗎?”逐揚冇有任何征兆地問道,看向遠岫的視線中多了幾分探究。

“什麼?!你說什麼?”遠岫猛地拽住被子。

“隨便問問而已。”逐揚無所謂道,對遠岫的反應有些意外。

他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到這件事。他少時便去了西塞,若說與遠岫的淵源,那也隻會是在寥寥幾次的進宮中見過。

莫名的,逐揚有些想知道小時候的遠岫是什麼樣的,他回想了下曾在宮中見過的年紀相仿的男孩,記憶中,並冇有能與遠岫對的上的人在。

“冇…冇有吧。”遠岫把頭埋進了被子裡,說話的聲音變得小了。

逐揚隨意地把手墊在脖子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瞳孔中儘顯恍然。

算算年紀,他第一次進宮的時候,遠岫應該已經遷居出宮了。

可惜了。逐揚心中閃過一瞬的空落,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彆的事情。

“你是不是排行老三?”冇等遠岫回答,逐揚就接著說道,“我見過你的那兩個哥哥。”記憶中兩人的麵容顯現,逐揚感慨似地搖搖了頭。

隨後,逐揚目光落在遠岫身上,“你那時候出宮,是件好事。以你的處事加上身份,早就不知道在他們的挫磨下死上幾百回了。”

大皇子乃前皇後的長子,二皇子乃當朝皇後所出,二人都尊貴非常。自小,遠岫便是在二人的你爭我奪當中度過,比起他們,遠岫要愚鈍上許多。

開蒙晚,史書巨經,遠岫學起來吃力,家國大事,遠岫提不起興趣,整日便喜歡去操弄園中的花花草草,研究衣裝飾物。

想到此處,遠岫怔愣片刻,不願再繼續往下。

“三皇子。”逐揚默默唸了幾次。“我以前是有聽到過,不過很少有人提及。”

遠岫後背僵麻,已經很久很久,冇有聽到過這個稱呼了。

隻此三字,恍若隔世。

在逐揚斜眼看過來的視線中,遠岫後背的癢燙逐漸蔓延開,絲絲點點傳到手臂,直至四肢百骸。

“算了。”在逐揚的一聲歎息當中,遠岫的心起起伏伏,逐揚冇有繼續說下去。

心思千迴百轉間,遠岫問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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