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辭白帝 第三十二章 絕對不會放過他
-
絕對不會放過他
“你這個混蛋,騙子!”
“我真是瞎了眼了,我怎麼會錯信了你!!”
…
麵對遠岫一聲大過一聲的質問,逐揚眉頭逐漸皺了起來,遠岫嘴巴裡不斷蹦出來難聽的詞,逐揚眼神忽地暗了下去。遠岫情緒上來,自顧自地衝著逐揚發泄。當逐揚刷地一聲站起身時,遠岫立時停住了嘴裡的咒罵。
冷冰冰的眼神掃過遠岫的臉頰,遠岫嘴巴張了張,整個人僵站在了原地。
“我…我…。”遠岫想繼續說,卻又有點害怕,他不停地鼓動著胸膛,欲說又止。
“我什麼?不繼續說了嗎?”逐揚看著遠岫對自己止不住地害怕,他不禁覺著好笑。
明明就這麼點能耐,也整天喊著要這要那,要是冇有自己,他能像現在這樣穩穩地坐在皇位上嗎?不知道對自己感恩,還對自己說出如此重話。
“是,我是騙你。”
“不僅是燈會節那一次,還有磨山鎮,也是我騙的你,我知道會有人來追殺你,還讓你一個人走。但那又怎麼樣,不是你主動送上來的嗎?”
“難道不是你主動找上我的嗎?不是你硬要下旨賜婚,不是你要讓我幫你坐穩皇位?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逐揚也生了氣,他步步緊逼,一麵說,一麵走向遠岫。
麵前呈壓倒之勢的高大身影緩緩走來,遠岫步步退過,直到後腰撞上木桌,茶盞哐當一響,茶水濺出,在桌麵積成一小灘水漬。
下一刻,修長有力的指節,壓在了水漬之上,水珠四濺,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麵。
逐揚雙手撐在桌麵,手臂環成一個圈,將遠岫錮在身前。他低下頭,靠近遠岫耳邊,說道,“都是你自找的。”
遠岫雙目失神地看向地麵黑磚,他身形搖晃跌跌撞撞的。
在聽到逐揚說道“都是你自找的”話時,他馬上仰擡起頭,往逐揚的胸口處一把推去。
不知是從那裡生出來的力氣,逐揚竟然失控地往後退了幾步,他冇能反應過來,就聽到遠岫衝著自己吼道,“我討厭你!我要離你遠遠的。”
說完,遠岫轉身就往大門口處走去。逐揚盯著遠岫離去的背影,心裡陡然出現了一種失控的感覺,他看著遠岫的背影越來越遠,就要消失在大門處。
遠岫剛想邁步踏上台階,一股巨力已死死地握在手腕處,他驚了一跳,正待遠岫要轉過身去瞧。就見逐揚不知何時已至身旁,遠岫想要掙脫,逐揚頭也不回地扯著遠岫往屋裡去,順帶著關上大門。
砰的一聲,木門關合時灌起的風,震得院中樹枝輕顫。
“你乾什麼!你放開我!!不要碰我!!”遠岫大喊大叫,手臂揮擺處甩不開那牢牢緊握的手掌。
無論身側之人如何怒罵掙紮,逐揚始終不曾鬆開一絲一毫。房中左側有一書房隔間,逐揚拉著遠岫向著那處去。
遠岫眼睜睜地看著逐揚把自己摔進了房中,他踉蹌著向後倒了幾步,回過頭時,遠岫臉色忽然大變。他急沖沖地穩住身形,往前跑去。
逐揚的麵孔消失在門縫中,最後一刹,遠岫的手隻碰到門框的邊緣。
“什麼時候清醒了,什麼時候出來。”逐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逐揚開門!開門!!”遠岫用手強力拍打著門框,直到手掌微微發麻,門外處依舊冇有任何迴應。
“你…你怎麼敢關我,你憑什麼關我!”遠岫兩隻手抓著門框,來回扯動,大門劇烈搖晃,直到傳來一道落鎖聲。
逐揚冷著臉,衝著房內的遠岫說道,“憑你坐穩皇位要靠我,……憑朝上的大臣都隻聽我的…憑根本冇人把你放在眼裡,要不是因為你是皇帝,你覺得他會像現在這樣捧著你嗎?”
“除了我,冇有人在乎你。”
遠岫愣了愣,逐揚的話猶如一根惡毒的針狠狠紮在身上,遠岫張了張嘴,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來,可他心底冒著一股火,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遠岫背過身,在室內來回打轉,他摸過花瓶,用力砸去,瓷製瓶盞立時碎裂,瓷片嘩啦掉落在地上,門框上的水漬緩緩流下,大片的深色。
逐揚聽到這一巨響,手上的動作並冇有停,抽出鑰匙,將其放入了口袋當中。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直到周圍都安靜了下來,遠岫恍然發覺逐揚竟真將他留在了此處,他急忙幾步上前,門已牢牢鎖住,打不開。
“逐揚,你這個混蛋!”遠岫大喊一聲。
迴應他的隻有周遭無聲的安靜,遠岫擡腳,用靴底狠狠踹了門一腳。
逐揚邁下台階走到殿外,
他腳步頓了頓,兩旁是寬闊宮道,寂靜無人。逐揚胸膛起伏了下,轉過身,視線落回身後。
良久,逐揚倚身靠在了宮牆上,天忽然變了顏色,昏昏沉沉下來。宮牆瓦頂上有淅瀝的水珠濺落,褲腿處霎時泛開深色水漬,地上漫開的雨水讓逐揚回想起遠岫打碎的那瓷瓶來。
逐揚眼眸動了動,起身往殿內而去。
室內安靜,冇有聽見遠岫的任何聲音,鑰匙在鎖孔裡靈活地轉了一圈,大門應聲而開。
房間空蕩,涼風從敞開的窗戶中灌入,帶著微微的雨濕氣。
窗戶通向屋後,遠岫踩過雨水打濕了的泥巴地,留下身後一條深深淺淺的小坑,他提著衣褲,迎麵而來的是細細不斷的小雨。
一進屋內,遠岫這幅狼狽樣子嚇得小木子不輕,他趕忙走上前,踩到地上積水,差點打滑。
“陛下怎麼淋雨了?眼睛怎麼紅了?都是水。”小木子一麵說,一麵拿帕子拭去遠岫身上的殘留的雨珠。
遠岫推開了小木子的手,然後狠狠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冇事,我絕不會放過他的。”說完,遠岫接過遞來的衣物,隨著侍從去到了浴間。
第二日,小木子進屋的時候,遠岫已坐在了桌前,手中不停地翻閱摺子。小木子擡頭看了一眼,隨後說道,“陛下更衣吧。”
遠岫身著寢衣,見小木子進來了,頭也冇擡,直到他再次出聲喚道,“天色不早了。”遠岫這才放下手中的摺子,起身換上朝服。
昨夜遠岫回來後,整個人變得沉默了不少,夜深了還一個人坐在桌前搗鼓著什麼東西,若不是看到床上被子有翻動的摺痕,小木子還以為遠岫一夜冇睡。
鏡子照映出遠岫的臉來,小木子繞到遠岫身後繫緊衣帶,他悄悄地側過臉看了下,見遠岫直直地盯著鏡子,瞳孔中透出少有的堅定。
小木子恍惚了一下,遠岫的話聲將他喚回,“去把我抽屜裡的那個令牌拿來。”
明君令握在手中,遠岫心思更滿了幾分,他挺了挺背,大步走了出去。
底下烏泱泱的大臣行跪拜,遠岫坐於高台之上,久違的緊張漫過心頭,他掃過眾人,視線落在了一處地方又快速收回。
逐揚隨著朝臣一同向遠岫行禮,他擡頭時看向坐在頂端的遠岫,遠岫正仰頭看向遠處。
看著站在後麵的金越,遠岫不知道他有冇有收到自己昨夜寄與他的信件。想及此,遠岫又開始緊張了起來,他摸出令牌,想著必要之時用上它。
遠岫強行打起精神,他雖聽的不是很明白,但至少字字句句過了一遍耳朵,底下那人張張合合著嘴,遠岫大致理解了他說的話。
“齊鳴地處東南,梨山環繞周圍,官道隻寥寥數十條,因這山豐水盛的緣故,加之與豐澤相隔較遠,此地常自給自足。”
“若說真有貪汙瞞上的情況也很難發現。”金越在那人說完後,站了出來說道。
遠岫大喜,一番話正說到了點子上。
“金大人這是何意?齊鳴每年稅收供糧從未斷過,隻是今年旱災後收成實在不足,加上山間盜匪四起才比去年少了些,”
“望陛下明鑒,切莫不要錯怪了良臣。”那人聽到金越的話,整張臉嚇得都白了。他趕忙跪下,戰戰兢兢道。
“金大人說的也不是冇有道理。”遠岫裝模作樣道。
“旱災乃天象,盜匪四起莫不是人為?”遠岫今日不知怎麼的,糾著齊鳴不放,他話一出,嚇得底下那人止不住地顫抖。
逐揚擡頭看了遠岫一眼。
遠岫話畢,金越就又接了上來,說道,“陛下,齊鳴上下實在需要查一查了。”
“確實。想來隻有位高權重,手段狠辣之人才能整頓。”遠岫重重吐出“狠辣”二字,咬牙切齒道。
“朝中正好有這樣一人,逐將軍如何?。”遠岫突然轉過臉,看向逐揚。
此話一出,底下頓時沸騰起來,方纔大臣還是沉默著,對遠岫的行為不解卻也並未有何抗議。見遠岫突然要將逐揚派去齊鳴,立時就有幾個人站了出來。
遠岫與金越一唱一和,明擺著就是衝著逐揚的,雖不知遠岫意欲何為,但此番一去,逐揚可真就遠離豐澤了。
朝下大臣好多早已跟了逐揚一派,怎能見遠岫就這樣將逐揚流放似地派去齊鳴。
“陛下不可,齊鳴可另派他人,朝中有的是合適之人。”
“望陛下三思,逐將軍實在不能離開豐澤。”
遠岫看著下麵不斷湧上前的大臣,他用力揮手一拍桌麵,說道,“那你們說說還有誰,是不是要我親自去!”
晃盪一聲響,遠岫將桌子上的玉印推倒在地,骨碌碌地滾到了逐揚腳邊。
大臣們麵麵相覷。
“這…”
“…”
逐揚愣了愣,後思索了一會兒,在遠岫即將要與朝臣們爭吵起來時,他緩緩開口說道,“臣接旨。”
朝堂上立時寂靜無聲,所有人沉默了下來,遠岫同樣。
--------------------
求海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