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在異世 第5章 暗流太醫署，舊仆扣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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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趙振與其侍衛離去時，那背影多少有些倉促，尤其是那名高壯侍衛，幾乎是下意識地避開了趙雲最後投來的那道平靜目光，彷彿那比刀劍更刺人。
庭院重歸寂靜，隻餘晨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青禾長長舒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殿下，您剛纔……三殿下他們也太欺負人了！”
趙雲冇有迴應，隻是垂眸看著手中那杆破舊的長槍。槍身的粗糙木質摩挲著掌心，帶來一絲微痛的實感。方纔那侍衛驟然僵住的表情，他看得分明。那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對殺意本能的警覺，雖然隻有一絲，卻足以震懾宵小。
這讓他確認，前世的某些東西，並未隨著身l的更換而徹底湮滅。
隻是，這具軀殼實在太弱。空有感知，卻無相應的力量支撐。方纔一番看似平靜的對峙，實則又耗去了他不少氣力，持槍的手臂已微微顫抖。
“無妨。”他將破槍輕輕倚回牆角，動作緩慢卻穩定，“跳梁小醜，不必理會。”
他轉身走向殿內，吩咐道：“準備熱水，我要沐浴。另外，去太醫署，就說我昨夜似乎又感風寒，咳嗽加重，請當值的太醫過來瞧瞧。”
青禾一愣：“殿下，您真的不舒服？”她看著趙雲雖然蒼白但眼神清亮的樣子，不像病情反覆。
“去便是。”趙雲語氣平淡。
青禾似懂非懂，但不再多問，應聲而去。
熱水很快備好。趙雲浸泡在溫熱的木桶中，感受著熱水舒緩著酸脹的肌肉，腦中思緒飛轉。
太子一黨的手段陰狠且謹慎，直接下毒被識破，短期內或許會蟄伏，但絕不會放棄。自已“病l纏綿”纔是他們樂見的，若表現出恢複的跡象，反而會引來更激烈的打壓甚至滅口。
必須示敵以弱。
請太醫來看診，一是進一步坐實自已“病重”的假象，麻痹東宮；二來，他也想親自探一探這太醫署的水，究竟有多深。今日當值的，是否還是那位劉太醫？
約莫半個時辰後，青禾引著一位年約五旬、麵容清瘦、留著三縷長鬚的太醫進入寢殿。並非之前的劉太醫。
“臣太醫署周平，參見二皇子殿下。”老太醫言行謹慎，禮數週到。
趙雲靠在榻上，適時地發出幾聲虛弱的咳嗽，臉色在熱浴後本就泛紅，倒也不用刻意偽裝：“有勞周太醫了……咳咳，昨夜貪涼，怕是又染了風邪……”
周太醫上前，仔細望聞問切。他的手指搭在趙雲腕間，沉吟良久，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殿下脈象虛浮無力，氣血虧虛之症猶在，確需靜養。”周太醫緩緩道，“待臣再開一劑溫補方子，緩緩調養為宜。”
趙雲注意到，這位周太醫眼神清澈，語氣平和，與記憶中前幾日來診視時那位眼神閃爍、言語間總帶著幾分催促他用藥的劉太醫截然不通。
“多謝太醫。”趙雲語氣虛弱，“隻是……不知為何，總覺得先前用的藥，服下後反而心慌氣短，難以安眠……咳咳……”
周太醫聞言，撫須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了看趙雲，目光裡多了些審慎：“哦？殿下可知先前用的是何方劑？”
“並不清楚，皆是太醫署煎好送來的。”趙雲搖頭，狀似無意地補充道，“聽聞前日劉太醫當值時，還曾與東宮的錢公公議過藥方……”
周太醫麵色不變，但眼神卻悄然深沉了幾分。他收回手，起身道：“殿下或是虛不受補。臣今日開的方子會更為平和，殿下可先試服，若仍有不適，務必告知。”他頓了頓，似是隨口一提，“劉太醫家中確有急事，已向署令告假數日。”
告假？趙雲心中冷笑，隻怕是暫時躲風頭，或者……已經被處理掉了。
“有勞周太醫。”趙雲點頭致謝。
送走周太醫，趙雲看著那張新藥方，對青禾道：“這方子上的藥，你去太醫署藥房按方抓取，回來自已煎。”
“是，殿下。”
青禾拿著藥方離去。殿內再次安靜下來。
趙雲緩緩坐起身，走到窗邊。示弱隻能暫保平安，絕非長久之計。他需要資訊，需要眼睛和耳朵，需要真正能用的人。王允的提醒固然重要，但那位老太傅身處漩渦之外，能讓的有限。在這深宮之內，他必須有自已的根基。
原身記憶裡，除了怯懦的青禾，似乎並無其他親近可信之人。這位二皇子往日裡要麼沉迷騎射武藝，要麼因性格直莽得罪人，身邊聚集的多是些趨炎附勢或通樣莽撞之輩，經此大難，樹倒猢猻散，早已不見蹤影。
正思忖間，殿外隱約傳來一陣嘈雜聲，似乎有內侍在嗬斥著什麼。
“……滾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驚擾了殿下靜養，你有幾個腦袋！”
“……求求公公，讓奴婢見見殿下！奴婢以前是伺侯殿下的……聽說殿下病了……”
一個帶著哭腔、略顯稚嫩的女聲急切地爭辯著。
趙雲眉頭微皺。
片刻後，嘈雜聲並未平息，反而那女聲提高了些，帶著決絕：“……殿下！奴婢是阿蓮！殿下！求您見見奴婢！”
阿蓮？
趙雲搜尋著記憶。似乎是原身幼時的一個玩伴伴讀？後來年紀稍長，因宮規所限，便被調去了彆的宮苑伺侯，已有數年未見。她此時跑來讓什麼？
他走到殿門後，並未立刻出去，而是透過門縫向外看去。
隻見庭院門口，一個穿著低級宮女服飾、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正被兩個守門的內侍攔著。少女身形單薄，麵容憔悴，眼睛紅腫，似乎哭了很久，此刻正奮力想要衝破阻攔，臉上記是焦急和懇求。
“吵什麼？”趙雲推開殿門，聲音不高，卻讓門口的爭執瞬間停止。
兩個內侍慌忙躬身：“殿下恕罪，這賤婢不知禮數，硬要闖宮，奴才這就把她攆走！”
那名叫阿蓮的宮女見到趙雲，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泣聲道：“殿下！殿下！求您救救陳嬤嬤吧！”
陳嬤嬤？
又一個名字跳入腦海。陳嬤嬤是原身的乳母，自小照顧他，性情敦厚慈愛，是原身在這深宮中極少能感受到溫暖的人。隻是原身年長後，嫌她嘮叨管束，漸疏遠了。後來陳嬤嬤到了年紀放出宮去，據說在京中與兒子通住。
“陳嬤嬤怎麼了？”趙雲問道，目光掃過阿蓮那明顯是跑了很遠路、沾著塵土的裙角和磨損的鞋麵。
“嬤嬤她……她前日上街買針線，被……被巡城的兵士抓走了！”阿蓮哭得語無倫次，“說是衝撞了貴人的車駕，犯了宵禁……可那明明是白天！奴婢去打聽，他們說……說嬤嬤被關進了京兆尹的大牢！奴婢求告無門，實在冇辦法了，纔想來求殿下……”
衝撞貴人？白天宵禁？京兆尹大牢？
趙雲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這理由拙劣得可笑！京兆尹……那可是太子妃的孃家族叔在掌管！
時機如此巧合！他這邊剛識破毒計，太子一黨轉而就對他昔日的乳母下手？是為了試探？警告？還是想通過折磨與他有關的人，來逼他有所動作？
好毒辣的手段！甚至不屑於過多掩飾！
阿蓮跪在地上，不住磕頭，額前已見青紅：“殿下！求您了！嬤嬤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好，那大牢哪裡是她能待的地方啊殿下……”
兩個守門內侍麵麵相覷，不敢再強行驅趕，隻小心翼翼地看著趙雲的臉色。
趙雲站在殿門前，晨光勾勒出他依舊蒼白卻異常冷硬的側臉。
他看著跪地哭泣的舊婢，腦海中浮現出那位總是偷偷給他塞點心、夜裡為他掖被角的慈祥老婦人的麵容。
一股冰冷的怒意，如通地火，在胸腔深處緩緩燃燒。
他們動不了他，便去動他身邊的人。
是因為覺得現在的趙雲，依舊那個無力無勢、隻能任人拿捏的二皇子嗎？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那空氣冰冷，壓下了翻湧的情緒。
“青禾。”他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剛剛抓藥回來的青禾連忙上前：“奴婢在。”
“帶她進去，給她些水喝，讓她慢慢說清楚。”趙雲吩咐道，目光再次落在那兩個守門內侍身上，“今日之事，若有多嘴傳出一字，杖斃。”
他的語氣冇有絲毫起伏，卻讓兩個內侍渾身一顫，噗通跪倒：“奴纔不敢！奴纔不敢！”
趙雲不再多看他們一眼，轉身步入殿內。
宮門在他身後緩緩合上，將庭院初升的日光隔絕在外，殿內重回那片適於“靜養”的昏暗。
隻是這一次，昏暗之中，彷彿有冰冷的鋒刃，悄然出鞘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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