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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18章 龍爭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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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原師輔回到自己那間熏香繚繞、陳設奢華的私室,揮退了侍從。他端起微溫的茶盞,腦海中卻還留著白天城門處那支奇特隊伍的影像。

那個紫發巫女……博麗靈夢。她身上那股子靈力,雖然內斂,但那份精純和隱隱透出的強度,瞞不過他的眼睛。絕非普通鄉下神社能養出來的巫女。但這還不是最讓他在意的。

他看重的是她背後隱約牽連的勢力——那些站在博麗神社陰影裡,或明或暗的妖怪們。自打百多年前那場席捲整個東國妖怪界的慘烈內戰之後,一個無形的、巨大的結界就開始緩慢地包裹這片土地。雖然目前看來風平浪靜,但藤原師輔很清楚,妖怪的力量從未真正消失,它們隻是蟄伏了。如果能巧妙地借用這份力量……

權力場上,哪有什麼真正的安穩?師輔的眼神冷了下來。如今的朱雀天皇,體弱多病,性子又軟,不過是他父親藤原忠平手裡一個聽話的提線木偶罷了。前不久他們聯手平定的那場叛亂,更是讓藤原家的權勢如日中天。但權力?嗬,從來就沒有永恒這回事。想要把這潑天的富貴和權勢牢牢攥在手裡,光靠藤原家自己,不夠穩當。

他需要一個額外的砝碼,一把能替他掃清障礙的刀。即便是妖怪……隻要用得好,也能成為助力。先借他們的力量,把那些藏在暗處、蠢蠢欲動的“不穩定”徹底拔除……

“大人。”門外傳來心腹家臣恭敬的聲音,打斷了師輔的思緒,“賀茂忠行法師求見。”

師輔立刻收斂了眼中的鋒芒,臉上瞬間堆起恰到好處的關切:“哦?忠行法師來了?快請。”

門被拉開,一位身著整潔狩衣的老者緩步而入。賀茂忠行雖已年邁,但精神矍鑠,步履沉穩,周身縈繞著一種屬於真正大陰陽師的沉靜氣場,讓人不敢輕視。師輔熱情地招呼他坐下,親自為他斟茶:“法師今日怎得空前來?可是演武籌備有何需要?儘管開口。”

賀茂忠行接過茶盞,卻沒有立刻飲用。他抬眼看向師輔,那雙閱儘世事的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師輔大人……”他斟酌著詞句,聲音低沉,“您……當真要為了朝堂內的紛爭,引入那方勢力的入局麼?”

師輔臉上的笑容紋絲未動,隻是眼神深處掠過一絲銳利,快得讓人抓不住。他故作茫然地挑了挑眉:“法師此言何意?什麼‘那方勢力’?師輔一心隻為朝廷安穩,為陛下分憂,何來引入之說?法師怕是聽信了些無稽之談吧?”他語氣輕鬆,帶著點無奈的笑意,彷彿對方在說一件完全不著邊際的事。

賀茂忠行看著師輔滴水不漏的表情,心底暗歎一聲。他知道眼前這位權臣的城府有多深。對方既然不願挑明,自己再多說也是無益,反而可能惹來猜忌。畢竟,藤原家平定平將門、藤原純友那兩場大亂時,他賀茂忠行確實出了大力,甚至連家傳秘不外宣的《白衣觀音法》都作為“投名狀”交了出去,才真正搭上了藤原家這艘大船。這份關係,不能輕易打破。

他隻得將話題轉開,臉上也恢複了慣常的平靜:“是老夫多言了。大人勿怪。今日前來,是想與大人再議一議演武之事。”

師輔臉上的笑容立刻顯得真誠了幾分,彷彿剛才那點小小的不愉快從未發生:“哦?演武?法師對此事向來用心,想必已有萬全準備?”

賀茂忠行捋了捋胡須,眼中流露出幾分屬於師長的自信:“此次演武,彙聚各方異士,老朽不敢說萬全,但……還是頗有幾分把握的。”他頓了頓,“老朽打算讓犬子保憲也下場一試。那小子隨我修行多年,如今也已為人父,是該出來曆練曆練,見見世麵了。”

“保憲公子家學淵源,定能一展風采!”師輔立刻送上恭維,隨即話鋒一轉,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不過,法師門下人才濟濟,想必還有更令人期待的俊傑吧?”

賀茂忠行聞言,臉上的笑意再也抑製不住,連帶著聲音都透出由衷的自豪:“師輔大人慧眼。不瞞您說,老朽最寄予厚望的,確是門下另一弟子。”他眼中閃爍著發現稀世珍寶的光芒,“安倍晴明……此子天賦之卓絕,實乃老朽生平僅見,說是千年不遇的奇才亦不為過!假以時日,其成就必遠在老朽之上。此番演武,即便是那些真正的大妖來了,在他麵前,也未必能討得多少便宜!”

“哦?”師輔眼中精光一閃,臉上適時地露出驚喜和讚歎,“竟能得到法師如此盛讚!看來這位安倍晴明,必是此次演武奪魁的大熱門了!貴師徒有此麒麟兒,實乃朝廷之福啊!師輔在此,先預祝法師與晴明公子旗開得勝,拔得頭籌!”他舉起茶盞,以茶代酒。

賀茂忠行也笑著舉杯回應。

師輔麵上笑容洋溢,心中卻飛快地盤算著。安倍晴明……賀茂忠行如此推崇,看來實力確實如傳聞那般驚人。很好!這步棋更妙了。就算……萬一自己借妖怪之力的計劃出了岔子,或是那些妖怪力量失控難以駕馭,這不就正好有一把鋒利無比的“人”刀在旁邊等著嗎?讓陰陽師和妖怪們互相咬……不,是互相“切磋”、“牽製”,他藤原家穩坐釣魚台,豈不美哉?

這演武,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

藤原師輔剛把賀茂忠行送出門沒多久,腦子裡還在轉悠著陰陽師和妖怪這兩股力量該怎麼擺弄呢,心腹家臣又在門外低聲通報了:“大人,白天那位石川神官持著您的牌子求見。”

“哦?”師輔眉毛一挑,心裡念頭活絡開來。這前腳剛走,後腳就摸黑上門,看來博麗神社背後那些“東西”是有點坐不住了?急著來搭線?好啊!他正愁怎麼不著痕跡地引蛇出洞呢,對方主動送上門,說不定還能讓他把主動權攥得更牢靠點。

他臉上立刻堆起恰到好處的熱情笑容,快步迎了出去。隻見那“石川神官”正站在廊下,一身深藍色的水乾服在燈籠光下顯得格外樸素沉靜,臉上掛著那種鄉下神官特有的、有點侷促又努力維持體麵的神情。

“哎呀,石川神官!真是稀客,快快請進!”師輔的聲音熱情洋溢,彷彿見到了多年老友,“白日裡匆匆一晤,未儘地主之誼,心中正感不安呢。”

星暝也立刻躬身回禮,語氣帶著點小心翼翼:“深夜叨擾中納言大人,實在惶恐。隻是……白日裡承蒙大人關照,又得了信物,心中感念,思來想去,有些事還是想厚著臉皮來求大人指點一二……”

他話說得謙卑又實在,把一個初來乍到、想攀附權貴又怕失了分寸的地方神官演得入木三分。

師輔心裡暗笑,麵上卻更顯親厚:“哪裡哪裡!神官大人太客氣了,請坐請坐!”

兩人一番推讓,按主客身份在熏香繚繞的雅室內坐定。侍女奉上熱茶後便悄然退下。

師輔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主動把話頭挑開了,語氣是十足的關切:“神官大人深夜前來,想必是遇到了什麼不便?在京中人生地不熟,若有需要師輔效勞之處,但說無妨。能幫之事,師輔絕不推辭。”

他話說得敞亮,眼神卻像探照燈似的在星暝臉上掃。

星暝聞言,臉上立刻露出一種混合著感激和不好意思的笑容,搓了搓手,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些聲音:“中納言大人如此體恤,真是……真是讓在下感激涕零!實不相瞞,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是……就是白日裡聽大人提及演武,又聽他人說起過賀茂法師門下的高徒,那個……叫安倍晴明的少年英才?”

他故意頓了頓,觀察著師輔的反應。師輔麵上笑容不變,心裡卻咯噔一下:來了!果然是衝著安倍晴明來的!想繞過我直接接觸陰陽寮的新銳?門都沒有!

“哦?晴明公子啊,”師輔故作輕鬆地啜了口茶,彷彿在談論一個普通的後輩,“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賀茂法師對他可是讚不絕口。怎麼,神官大人對他……也感興趣?”

他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探究。

星暝心裡門清,知道不丟擲點“誘餌”,對方這老狐狸必定起疑。他臉上瞬間堆起更濃的尷尬笑容,甚至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彷彿在說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咳……這個嘛……”他清了清嗓子,眼神飄忽了一下,纔像是下定決心般,壓低聲音道,“大人您也知道,我們博麗神社,地處偏遠,靈夢那孩子……雖然天賦是有的,但終究是女孩子家,眼界、見識,唉……都差了些火候。我這做長輩的,總得替她多想想不是?”

他歎了口氣,繼續“推心置腹”:“聽說賀茂法師門下這位安倍晴明公子,年紀輕輕就如此了得,人品才學想必也是頂尖的。我就想著……能不能請大人您行個方便,引薦一下,讓靈夢……呃,讓兩個孩子見見麵,認識認識?年輕人嘛,多交交朋友也是好的!萬一……萬一將來能成就一段佳話,豈不是兩全其美?當然!這事情也得看人家晴明公子的意思,我們絕不強求!就是……就是先見見麵,看看嘛!”

他說得情真意切,活脫脫一個操心晚輩婚事的鄉下老神棍。

藤原師輔臉上的笑容瞬間有點僵,心裡警鈴大作,警報聲都快掀翻屋頂了!

“聯姻?!”

這博麗神社背後的妖怪勢力,胃口也太大了!居然想通過巫女和安倍晴明聯姻,把陰陽寮未來的頂梁柱跟他們綁在一起?!這要是成了,他藤原家還怎麼玩?晚上還能睡得著覺嗎?這兩股力量要是合流了,還有他什麼事?!

一股寒意順著師輔的脊梁骨往上爬。他恨不得立刻把這“石川神官”轟出去。但不行!對方拿著他的信物,打著替晚輩“相看”的旗號,合情合理,他根本沒有正當理由拒絕!強行拒絕反而顯得他心虛,還會打草驚蛇。

電光火石間,師輔臉上的僵硬已經化作了更加“熱情”甚至帶點“驚喜”的笑容,彷彿聽到了天大的好訊息:“哎呀!神官大人!您這想法……妙啊!真是深謀遠慮!”

他撫掌讚歎,語氣誇張,“靈夢巫女天資卓絕,晴明公子少年英才,這要真能成就一段良緣,簡直是天作之合!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師輔豈有不玉成之理?”

他拍著胸脯保證:“放心!這事情包在我身上!明日,不,最遲後日,我就安排個機會,讓兩位年輕人‘偶遇’一番!地點嘛……就選在朱雀大道那家新開的茶寮如何?清淨雅緻,最適合年輕人談天說地了!”

他表現得比星暝還積極,彷彿真是熱心腸的媒人。

“哎呀!那可真是……太感謝中納言大人了!”星暝立刻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連連作揖,“大人恩情,在下沒齒難忘!回去一定好好教導靈夢,讓她好好準備,絕不會失了禮數!”

兩人又虛情假意地客套吹捧了一番,星暝才心滿意足(表麵上)地告辭離去。

師輔親自將“石川神官”送到門口,臉上還掛著那熱情洋溢的笑容,目送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籠罩的迴廊儘頭。直到完全看不見了,他臉上的笑容才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嘴角拉平,眼神變得冰冷銳利,彷彿淬了寒冰。

他緩緩轉身,回到寂靜的雅室。室內熏香依舊嫋嫋,卻驅不散他心頭的陰霾和算計。

“聯姻……哼,想得倒美!”師輔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矮幾桌麵,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絕對不能讓他們成功接觸,更不能讓他們有聯姻的可能!必須攪黃!而且要攪得合情合理,讓兩邊都挑不出錯,甚至最好能讓他們結下梁子!

師輔的腦子飛速運轉,白天城門口那一幕幕在眼前閃過。那個白發小丫頭……叫什麼來著?對了,星焰!靈夢的式神!當時就差點噴火燒了衛兵,一看就是個一點就炸、毛手毛腳的性子!

師輔的眼神陡然亮了起來,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算計的笑意。

“小孩子嘛……不懂事,鬨點小矛盾,不是很正常嗎?”他低聲自語,彷彿在說服自己,“年輕人血氣方剛,最是看重麵子。若是當眾被一個‘不懂事’的小小式神衝撞了,落了麵子……嗬,那安倍晴明再是天才,也不過是個少年郎,心高氣傲著呢。這‘朋友’,還交得下去嗎?”

一個利用那個不安分式神來製造衝突,離間靈夢和安倍晴明的計劃雛形,在他腦海中迅速成型。

……

而在另一邊,藤原師輔家那扇厚重的大門在身後合攏。星暝臉上的笑容,如同投入冰水的炭火,瞬間熄滅,隻餘下森冷的寒意。他沿著幽暗的過道向外走,腳步依舊沉穩,屬於“石川神官”的那份侷促與謙卑卻已褪得乾乾淨淨。

“聯姻?”他心底嗤笑一聲,這念頭本身就像個拙劣的玩笑,藤原那老狐狸居然真信了?不過也好,至少暫時穩住了他。星暝的眼神沉鬱,比這京都的夜色更深。他真正在意的,是藤原師輔話語間透露出的、對博麗背後勢力的試探與利用之心。這趟渾水,比他預想的還要渾濁。

他很快融入了京都夜晚的街巷。燈籠的光暈在石板路上投下搖曳的光斑,遠處隱隱傳來宵禁前的更鼓聲。星暝沒有回旅店,而是朝著與稗田家相反的方向走去,步履間帶著明確的目的性。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著稍早前在稗田家書齋裡的情景。慧音端坐於書卷之間,指尖拂過泛黃的記錄,聲音清晰而帶著一絲困惑:“星暝先生,你要查的那個安倍晴明……很奇怪。”

“哦?”星暝當時隻是平靜地應了一聲。

“我遍查了稗田家與陰陽寮相關的譜係記錄,甚至回溯了各地安倍氏的旁支。”慧音抬起眼,暗紅色的眸子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專注,“這個安倍晴明,不屬於任何一支有記載的安倍血脈。他的父親,安倍益材,確有其人,官職不高,是個老實本分的小役人。但關於晴明的母親……”她頓了頓,指尖點在一處空白的記錄上,“沒有任何記載。無論是族譜、戶籍,還是鄰裡間的閒談記錄,關於他母親的一切,都像是被刻意抹去了。每當有人問起,安倍父子都緘口不言,諱莫如深。”

慧音合上厚重的書冊,總結道:“所以,除了這身世不明的母親這一點頗為可疑外,這個安倍晴明,看起來就是一個天賦極高的普通人類少年。他是在幼年展露了驚人的靈力天賦後,才被賀茂忠行大師發現並收為弟子的,目前補員為一普通陰陽生。迄今為止,他的修行軌跡清晰,並無其他異狀。”

當時聽到慧音這個結論,星暝藏在寬大袖袍下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一下,麵上雖無波瀾,心底卻彷彿沉入了一塊寒冰。普通人類?身世不明的母親?越是顯得“普通”,這“不明”二字就越是刺眼!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憑空而來的“天賦卓絕”?這疑點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祥之兆!

此刻,走在寂靜的街道上,星暝的麵色比剛纔在藤原府邸時更加冰冷,彷彿凝結了一層看不見的霜。他沒有絲毫猶豫,身形在某個僻靜的巷口一閃,如同融入陰影。下一刻,他已然出現在一個奇異的空間夾縫之中——這裡光線扭曲,無數色彩斑斕、形狀不定的隙間如同眼睛般在虛空中開合。

八雲紫慵懶地斜倚在一道較大的隙間邊緣,紫色的瞳孔饒有興致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星暝,手中的檜扇輕輕搖晃:“哦呀哦呀,這麼快就回來了?看你這副表情,看來我們的小星暝在藤原老狐狸那裡沒討到便宜?還是說……你那位‘聯姻物件’的訊息,不太妙?”

星暝直接無視了她調侃的語氣,聲音冷得像淬了火的冰,開門見山:“慧音查過了。安倍晴明,出身並非任何已知的安倍氏族。其父安倍益材,普通役人。其母……查無此人,疑點重重。他如今的成就,全靠自身天賦和被賀茂忠行發掘。”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這‘普通’,就是最大的不普通。”

紫的眼眸微微眯起,扇子也停止了晃動:“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這身份不明的母親,確實值得玩味。”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探究,想看看星暝的判斷。

星暝抬起頭,直視著八雲紫的眼睛,那目光銳利得彷彿能穿透一切偽裝,帶著一種紫許久未曾在他身上見過的、近乎冷酷的決絕。他薄唇輕啟,吐出的字眼斬釘截鐵,不帶一絲溫度:

“殺。”

這個字如同驚雷,在靜謐的隙間中炸開。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八雲紫,握著扇柄的手指也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眼中掠過一絲真正的意外。這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總是帶著幾分玩世不恭、對生命(哪怕是妖怪)也常懷一絲憐憫的蓬萊人。眼前的星暝,周身彌漫著一種近乎實質的、冰冷的殺伐之氣。

紫臉上的慵懶笑意徹底收斂,眼神銳利起來:“殺?”她重複了一遍,語氣凝重,“理由?僅僅因為一個‘疑點重重’的母親?這不像你——你察覺到了什麼?”

星暝的聲音依舊冰冷,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沉重:“不穩定因素必須清除,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藤原家想利用我們與陰陽師的力量,賀茂忠行視他為珍寶,這本身就構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而這個安倍晴明,他強大的天賦和神秘的出身,就是這漩渦中最不可控的變數。一旦失控,或被有心人利用……”他沒有說完,但後果不言而喻。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那冰冷的決絕刻入骨髓,才繼續道:“而且……我懷疑,葛葉,已經從時空的亂流中……回來了。”

“葛葉?!”八雲紫的眼神驟然一凝。這個名字,代表的分量可不算輕。那詭異的能力時至今日她也沒完全搞清楚。如果真是她,那安倍晴明這神秘的母親身份,瞬間就有了一個極其可怕又極其合理的解釋!而一個擁有葛葉支援、又繼承了人類陰陽師傳承的天才……其潛在的危險性,確實遠超以往需要處理的任何“不穩定因素”。

短暫的沉默在隙間中彌漫。八雲紫看著星暝那張寫滿決絕的臉,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一時衝動。那個總是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蓬萊人,此刻為了某個她或許能理解、或許不能理解的理由,已經下定了不惜一切的決心。

紫緩緩展開檜扇,遮住了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閃爍著複雜光芒的紫眸。她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慵懶,卻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肅殺:

“明白了。那麼,你需要多少人手?”

星暝的回答沒有半分猶豫,簡潔而有力,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冰冷:

“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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