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往昔的巫女04 緘默的巫女
等到星暝終於將信濃村子的爛攤子收拾乾淨——抹去茂作和村民的相關記憶,妥善安置了那苦命狐妖的遺骸,又把源五郎那些齷齪勾當的證據“不經意”地留在村民屋裡——這才帶著博麗鬼踏上歸途。
等回到神社那熟悉的鳥居下,鬼的腳步停了停,臉上依舊是那副硬邦邦、彷彿剛從冰窖裡撈出來的表情。星暝側頭瞥了她一眼,小丫頭緊抿著唇,眉宇間那股鬱結之氣幾乎凝成實質。
“怎麼?”星暝開口,聲音帶著點試探,“心裡頭還堵著?”
“不,”鬼立刻否認,聲音短促生硬,像塊砸在地上的石頭,“沒有。”
星暝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這孩子的心,像是用寒鐵澆築的,又硬又冷,想要撬開一絲縫隙,談何容易?
“主人!還有鬼姐姐!你們回來啦!”
一個歡快得像小雀兒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星焰如同一道銀色的流光,從神社本殿的方向飛撲過來,目標卻不是星暝,而是精準地撲到了站在內室的一個人影身上,親昵地蹭著對方的肩膀。
被她當成人形支架的,便是那位從來都是“清正廉潔”的射命丸文了。此刻,她正有些無奈又帶著點縱容地承受著星焰的“撞擊”,一隻手還虛虛扶著這小家夥的腰,免得她掉下去。
“唔……星焰,你好歹也考慮下本記者的平衡感嘛!”
星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眉毛微挑,帶著點意外:“唔……文文?”
他本以為會是千早。
射命丸文聞言,立刻挺直了腰板(儘管身上還掛著個星焰),臉上瞬間堆起職業化的燦爛笑容,熟練地從懷裡摸出個小本本:“哎呀呀!沒想到星暝大人您日理萬機還記得我的名字,真是讓本記者受寵若驚,感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要不要來段獨家專訪?”
她的語速快得像連珠炮,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星暝,彷彿已經看到了明天的頭版頭條。
“少貧嘴了,文文。”星暝沒好氣地擺擺手,直接戳穿她浮誇的表演,“我本以為會是千早來呢。”
“千早大人?”文文誇張地攤了攤手,“她老人家現在可是忙得腳不沾地!光是處理妖怪之山內部的公文,就夠她受的了。像這種傳遞點‘小道訊息’的粗活,”她晃了晃手裡的小本本,“當然就隻能委屈一下本記者這顆冉冉升起的新聞界新星,親自跑一趟嘍!唉,真是美玉蒙塵,明珠暗投啊……”
她一邊說一邊搖頭晃腦,做出一副懷纔不遇的痛心狀。
就在文文喋喋不休、星焰咯咯笑著掛在她身上的時候,誰也沒注意到,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博麗鬼,悄無聲息地挪動了腳步。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一道融入陰影的紅色魅影,轉身便朝著神社內部走去。腳步輕而快,轉眼就消失在廊柱的轉角處。
星焰最先發現,她停下蹭文文的動作,小腦袋轉向迴廊的方向,銀色的眼睛裡帶著點擔憂和猶豫,看了看鬼姐姐消失的地方,又看看主人,最終還是沒敢追過去,隻是小聲嘟囔了一句:“鬼姐姐走了……”
“誒誒?”文文這才後知後覺地轉過頭,隻捕捉到一抹消失在廊下的紅白衣角,頓時有些懊喪地跺了跺腳,“鬼小姐?等等啊!本記者還想做個獨家專訪呢……”
“算了,”星暝收回望向迴廊的目光,語氣平淡地打斷了文文不切實際的幻想,“她現在……狀態不太好。”
他不想多提信濃的事,那隻會讓鬼更加封閉自己。他話鋒一轉,看向文文,“不過聽你剛才那意思,似乎不是專程來采訪的?真有什麼‘小道訊息’發生了?”
他刻意加重了“小道訊息”幾個字,帶著點調侃。
文文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收起那副浮誇的記者麵孔,清了清嗓子,表情正經了不少,雖然眼底深處那點八卦之火還在燃燒:“咳,倒也算不上什麼驚爆寰宇的大新聞啦,無非還是平安京裡那群人類老爺們的老戲碼,換了個由頭重新開鑼罷了。”
“哦?”星暝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平安京的風吹草動,有時也能折射出整個東國的微妙變化。
“就是那位藤原家的攝關大人,藤原基經,”文文語速飛快,顯然對這種權貴八卦信手拈來,“他家又添了個小公子,好像是叫藤原忠平!本來嘛,添丁進口在哪兒都是喜事,可藤原家硬是能玩出花來!據說這位小公子降生時,產房外霞光萬道,紫氣東來,還有不知從哪裡飛來的百鳥繞著府邸盤旋鳴叫,硬是被吹噓成天降祥瑞!宮裡那位陛下(文文撇撇嘴,顯然對那位半傀儡天皇沒什麼敬意)也樂得湊趣,一道旨意下來,把這‘異象’當成了不得了的吉兆,正下令全城張燈結彩,大肆慶祝呢!嘖,排場搞得比他自己添皇子還熱鬨!”
“藤原……”星暝低聲重複著這個姓氏,眼神變得有些深邃難明,“……還真是人丁興旺,權勢滔天啊。”
“所以說?”文文敏銳地捕捉到星暝語氣裡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波動,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星暝大人您……要不要親自去平安京‘觀禮’?看看這所謂的‘百鳥朝鳳’是真是假?以您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覺混進去,弄點獨家內幕絕對沒問題!本記者可以給您當向導,事後五五……不,四六分成?”
她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瞬間把星暝當成了潛在的新聞線人。
星暝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異想天開的小鬼。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抬手揉了揉後頸,一副興趣缺缺、隻想找地方躺平的模樣:“不去。橫豎都是權貴自導自演的戲碼,看了汙眼睛。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回去睡覺來得實在。”
“呃……”文文被這直白的拒絕噎了一下,臉上的職業笑容有點掛不住,“……那還真是遺憾。”
她還想著能挖到點星暝大人親臨現場的花邊新聞呢。
然而,星暝的話還沒完。他放下揉脖子的手,目光平靜地落在文文身上,彷彿剛才那番拒絕隻是鋪墊。他慢悠悠地,用一種理所當然、彷彿在討要自己寄存物品的口吻,清晰地說道:
“還有。”
文文一愣:“……啊?”
星暝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對著文文晃了晃,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笑容:
“把千早讓你捎來的點心,拿出來吧。彆藏了,我聞到了。”
文文的表情立刻凝固了。
……
好不容易教訓並送走了那隻已經偷吃掉點心的聒噪天狗,星暝剛邁進神社門檻,熟悉的壓抑感又撲麵而來。博麗鬼正盤坐在屋內,脊背挺得筆直,雙眼緊閉,周身靈力流轉得如同凍結的寒流,濃得化不開的陰鬱氣息幾乎在她頭頂凝成了實質的黑雲。草薙劍老早就識相地縮在牆角裝死,連劍柄上的微光都收斂得乾乾淨淨。星焰則躲在柱子後麵,隻探出半個小腦袋,銀色的眼睛忽閃忽閃,想靠近又不敢,像隻受驚的兔子。
星暝看著這景象,感覺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跳。有那麼一瞬間,一個極其不負責任的念頭瘋狂叫囂:隨她去吧!讓她抱著那點偏執和仇恨愛咋咋地,說不定反而能有奇效……念頭剛冒頭就被他自己掐滅了。不行,有始有終,自己攬下的擔子,咬著牙也得扛到底。
“唉……”他剛想歎氣,另一個更讓他頭疼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哎呀呀~星暝,你這神社門檻還挺高嘛,讓本大人好等!”
星暝頭皮一麻,僵硬地轉過頭。隻見魅魔不知何時懸在半空,手裡那根月牙杖還得意地轉了個圈。他心裡咯噔一下:完了,麻煩精二號駕到!他最近明明安分守己,魔界都沒踏足半步,更不可能去魅魔那勞什子靈魔界,這家夥是怎麼聞著味兒找上門的?這訊息渠道……該說靈通還是遲鈍?
“喂喂,”星暝沒好氣地開口,“你這家夥,我可沒發請柬啊。”
魅魔輕盈地飄落在地,月牙杖“咚”地一聲杵在地上,臉上笑容不減,語氣卻帶上了點威脅:“什麼啊?你這態度,是想打架嗎?”她活動了下手腕,指關節發出劈啪脆響。
“誰想和你這滿腦子肌肉的魔法宅女打?還是個死宅女!”星暝立刻回敬,試圖在氣勢上壓過一頭。
“哈?!”魅魔眉毛一豎,月牙杖瞬間指向星暝鼻尖,“看來是該幫你重新‘裝修’一下這破神社了!還有——”她加重語氣,一臉不爽,“彆把我和你家永遠亭那個家裡蹲相提並論!我可是活躍在陽光下的健康魔法師!”
眼看魅魔周身魔力開始躁動,星暝立刻舉手投降,臉上瞬間堆起極其誇張的諂媚笑容,聲音也拔高了一個調:“唉唉唉!我錯了還不行嗎?偉大的、無與倫比的、宇宙第一的魅魔大人!您屈尊降貴蒞臨寒舍,簡直令這裡蓬蓽生輝啊!”
“哼哼,算你識相。”魅魔滿意地收回法杖,下巴微揚,“好了,彆廢話,快讓我見見你新收的小寶貝巫女吧。”她眼裡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好奇光芒。
星暝臉上的假笑瞬間垮掉:“果然……隻有這個絕對不能答應啊。”
“嗯?”魅魔雙手抱胸,一臉無辜,“我又不是那些搞邪惡人體實驗的變態術士,我隻是個普普通通、熱愛和平的魔法師罷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她攤開手,“難道看一眼還能掉塊肉?”
星暝看著魅魔那副“我超無害”的表情,又瞥了眼屋內那個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黑雲中心,認命地歎了口氣:“……算了,估計也攔不住你這位‘普通魔法師’。不過,醜話說前頭,反應肯定不儘你意,到時候彆怪我沒提醒。”他側身讓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魅魔自信滿滿地飄了過去,還順手揉了揉蹭過來的星焰的小腦袋:“星焰小可愛,好久不見啊!嗯,一切都還是熟悉的味道……除了……”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紋絲不動的身影上。
此時,彷彿感受到了那過於直白的視線,博麗鬼緊閉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隨即緩緩睜開。那雙深潭般的眸子抬起,平靜地迎上魅魔好奇打量的目光。沒有驚慌,沒有羞澀,隻有一片化不開的冰冷,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直直地投射過來。
“唔呃……”饒是魅魔見多識廣,也被這雙眼睛看得心裡莫名一突。她清了清嗓子,努力維持住“偉大魔法師”的風範,手腕一翻,月牙杖憑空消失:“咳咳!哼哼!初次見麵啊,小巫女!是叫博麗鬼對吧?聽好了,本大人的名字是魅魔!是天上地下、古往今來、最厲害!最無敵!最無與倫比!空前絕後的大魔法師!”她一口氣給自己加了無數個字首,然後丟擲了終極誘惑,“怎麼樣?心動不如行動!要不要跳槽到我靈魔界來發展?彆跟著星暝那個死腦筋的老古董了!前途大大的光明!”
“喂喂!”星暝立刻在旁邊抗議,“當麵挖牆腳,這就過分了啊!”
鬼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魅魔,彷彿在看一出與己無關的獨角戲。那眼神裡,連一絲最基本的“看傻子”的波動都欠奉,隻有純粹的漠然。
星暝見狀趕緊打圓場,聲音壓低了些:“咳咳,那個……鬼她……嗯,比較怕生,性子也比較……內斂。所以,魅魔大人,您那些過於……熱情洋溢的表演,可能不太適合她。”他試圖給博麗鬼的冷漠找個台階。
角落裡的草薙劍也慢悠悠地發出了聲音:“是啊是啊,本來都想好好睡個回籠覺的……”
魅魔被這倆一唱一和,再加上博麗鬼那冰封般的反應,弄得臉上有點掛不住。她魅魔大人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冷遇?一股不服輸的勁頭瞬間湧了上來。
“唔……居然被你們聯手看扁了?”魅魔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她臉上重新掛起那種蠱惑人心的笑容,湊近博麗鬼一點點(雖然對方毫無反應),聲音帶著循循善誘的魔力:“哼哼,小巫女,我看你……是不是還不會飛行啊?整天用兩條腿走路,多掉價!多沒效率!”她觀察著鬼的表情,依舊是一片冰封。
“不過呢!”魅魔話鋒一轉,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本大人心胸寬廣!這樣,你隻要現在,誠心誠意地叫我一聲‘魅魔大人’,我就破例教你!包你一天之內,就能像本大人一樣,自由自在地翱翔天際!怎麼樣?這買賣劃算吧?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哦!”她丟擲了自認為無法拒絕的誘餌。
鬼那一直如同雕塑般的身體,終於有了極其細微的反應。她微微側過頭,目光不再是直直地盯著前方虛無,而是轉向了旁邊的星暝。那雙深黑的眸子裡沒有詢問,沒有期待,更像是一種……確認?確認眼前這個聒噪的綠發女人是否真的需要理睬?
星暝接收到鬼那無聲的“訊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無奈地扶額,對著魅魔的方向無聲地搖了搖頭,用口型比劃:“太——早——了——!”
讓一個心防厚重、對力量本質理解尚淺的人學習飛行?那不是授人以漁,是直接把人往失控的懸崖邊推——他可不想哪一天去山腳下找人。
魅魔卻完全沒注意星暝的暗示,或者說她選擇性忽視了。她正沉浸在自己“天才推銷員”的角色裡,見對方有了反應(雖然隻是轉頭看星暝),更是來了勁頭,自顧自地繼續加碼:“反正!你隻要開口!叫一聲‘魅魔大人’!我保證……”
她後麵天花亂墜的承諾還沒說完,博麗鬼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確認了星暝的態度後,她甚至懶得再看魅魔一眼,彷彿對方隻是空氣裡一粒礙眼的塵埃。她麵無表情地站起身,緋袴劃過一個冷淡的弧度,轉身,步履平穩地朝著神社深處走去,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那姿態,分明寫著四個大字:懶得理你。
“……”
魅魔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伸出的手指還懸在半空。
吃了這麼大一個閉門羹,魅魔那點“偉大魔法師”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她猛地轉身,一把抓住旁邊正努力憋笑的星暝,不由分說地把他拽到了神社外麵。
“星暝!你等等!”
魅魔氣呼呼地佈下一個隔音法術,確保神社裡麵的人聽不到,這才壓低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問道:“星暝!你給我老實交代!你這小徒弟……她是不是個啞巴?!”
“你才啞巴!”星暝沒好氣地甩開她的手,“她要是啞巴,你就是啞巴的反義詞——話癆!”
“那她怎麼回事?!”魅魔指著神社方向,“從頭到尾一個字都不說!連個表情都沒有!像個會動的人偶!我魅魔大人行走各界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麼難搞的小鬼!還是說……”她狐疑地上下打量著星暝,“你這鬼畜師父的本性終於暴露了?對她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把人整自閉了?”
星暝揉了揉被拽疼的胳膊,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後一條我必須嚴正否認!我星暝雖然不是什麼聖人,但還不至於乾那種事。”他歎了口氣,望向神社深處,語氣低沉了些,“不過心理創傷……可能真有吧。她過去經曆的事,不是靠幾句輕飄飄的安慰就能抹平的。我也試著想開導,但每次話到嘴邊,看著她那雙眼睛,就知道那些寬慰對她來說,可能比噪音還刺耳。她根本聽不進去,隻會覺得虛偽。”他攤了攤手,“所以,我纔想著,不如用行動,用時間,慢慢讓她感受到一些彆的東西,讓她自己走出來……不過現在看來,收效甚微啊。”
魅魔聽著,臉上的怒氣漸漸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認真思考的神情。她摸著下巴,嘴裡念念有詞:“唔……行動和時間……太慢了!對付這種油鹽不進的小頑固,就得用點非常手段!”她猛地一拍手,眼睛亮了起來,“有了!試試‘轉移注意力**’怎麼樣?找個她絕對感興趣的新鮮玩意,讓她沒空鑽牛角尖!或者……‘心理暗示療法’?找個催眠高手,趁她睡覺的時候在她耳邊迴圈播放‘世界很美好’、‘師父是好人’?實在不行……”
她越說越離譜,最後眼睛一亮,彷彿想到了終極解決方案:“對了!找神綺!讓她造個‘開心機器’!神綺她每天就是抱著堆布偶都能傻樂一整天,對‘讓人高興’這事兒絕對天賦異稟!讓她造個能直接分泌快樂因子的機器,往小巫女腦袋上一戴,保證她每天樂得找不著北!”
星暝聽得嘴角直抽抽:“神綺太太……還是算了吧。”他眼前彷彿已經浮現出神綺捧著一個造型古怪、冒著五彩泡泡、可能還會播放詭異兒歌的金屬頭盔,一臉天真無邪地要往博麗鬼腦袋上套的場景。“我毫不懷疑她造出來的東西能讓人‘高興’,”星暝扶額,“但這種臨時起意、毫無嚴謹計劃的產物,附帶的‘驚喜’副作用……恐怕更讓人‘難忘’。”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魅魔有點泄氣,隨即又想到什麼,眼睛重新亮起,“那要不……你搞點熱鬨的活動?神社好久都沒開過像樣的宴會了吧?把能叫的都叫來!大吃大喝!熱熱鬨鬨的,氣氛一烘托,再冷的心腸也能被捂熱一點吧?”
星暝摸著下巴,露出思索的神色:“這個嘛……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但下一秒,他立刻警惕地看向魅魔,“等等!活動經費誰出?”
魅魔一臉理所當然,手指直接戳向星暝的胸口:“廢話!當然是你這個神社主人出啊!難道還要我這個客人掏腰包?”
“什麼?!”星暝瞬間炸毛,聲音都拔高了,“你還有沒有良心啊魅魔?!我這神社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塞錢箱都落灰了!你居然還想趁火打劫、盤剝我這個窮苦百姓?!”他指著神社那略顯陳舊的鳥居和本殿,“你看看!看看!哪來的錢搞宴會?!”
“主人!魅魔姐姐!”一個清脆又帶著點興奮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隻見星焰不知何時從神社裡跑了出來,像顆炮彈一樣衝到兩人中間,仰著小臉,“你們在說什麼好玩的事情呀?”
星暝和魅魔的爭吵瞬間卡殼。星暝反應極快,臉上立刻擠出“慈祥”的笑容,蹲下身揉了揉星焰的頭發:“啊,星焰啊,我們在討論……嗯,明天玩什麼遊戲好呢。”
“真的嘛?!太好啦!要玩什麼遊戲?”
“是啊,”星暝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充滿期待,還特意加重了某個名字,“最好是那種……連你鬼姐姐看了,都能忍不住會心一笑的那種遊戲!星焰你最聰明瞭,有沒有什麼好主意?”他把難題巧妙地拋給了小家夥。
星焰歪著腦袋,銀色長發垂在肩頭,小臉皺成一團,努力地思考著。她掰著手指頭,嘴裡念念有詞:“能讓鬼姐姐笑的遊戲……能讓鬼姐姐笑的……”
想了半天,似乎也沒什麼頭緒,小臉有點沮喪。
但很快,她又振奮起來,眼睛忽閃忽閃,充滿了活力:“啊!有了!星焰知道啦!星焰的朋友們主意可多啦!他們一定有辦法!”
她說著,像是找到了完美的解決方案,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外衝,“主人,魅魔姐姐,等我的好訊息哦!”話音未落,小小的身影已經像一陣風似的,朝著山下的方向跑遠了,隻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星暝和魅魔看著星焰消失的方向,麵麵相覷。
魅魔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她的朋友們……主意多?”
星暝則是一臉生無可戀地捂住了臉,長長地歎了口氣,聲音裡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祥預感:“……我現在隻希望,她說的那個‘主意多的朋友’,千萬彆是琪露諾那個笨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