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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往昔的巫女05 恨意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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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焰像顆銀色的流星般“咻”地竄回神社院子,身後拖著的卻是一串意想不到的尾巴——琪露諾領著一群抱著冰塊玩的的妖精,翅膀扇得呼呼響,個個臉上洋溢著“有熱鬨湊”的興奮。更要命的是,這熱鬨顯然還買一送一,莉格露也帶著她那一大群嗡嗡作響、振翅頻率各異的蟲子軍團壓境了!那陣仗,簡直像片會移動的、色彩斑斕(如果忽略掉蟲子本身的觀感)的烏雲。

星暝遠遠瞥見這“夢幻組合”,眼皮就開始跳。琪露諾和莉格露這對冤家湊一塊兒,空氣裡都彷彿飄著無形的火星子。果然,還沒等星焰落地站穩,那邊廂已經開始了熟悉的“開場白”。

“哼,笨蛋琪露諾,帶這麼多冰疙瘩來,是想把神社凍成冰窖嗎?”莉格露雙手叉腰,下巴抬得老高,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嚴肅的指揮官,雖然她身邊幾隻大甲蟲正互相用觸角頂來頂去玩得不亦樂乎。

“咱纔不是笨蛋!咱是最強的!”琪露諾冰翼猛地一振,寒氣肉眼可見地擴散開一圈,凍得旁邊幾株小草瞬間掛上白霜,“咱是來幫星焰想辦法的!倒是你,帶這麼多蟲子來,想把神社啃光嗎?”

“我們蟲族是來貢獻智慧的!總比你這種隻會凍青蛙的愚者強!”莉格露針鋒相對,幾隻毒蛾在她身後示威性地撲棱著翅膀。

“愚者……是比笨蛋厲害嗎?”琪露諾歪著頭,一臉認真地思考這個詞語的分量。

“……”莉格露被這清奇的腦迴路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臉色憋得通紅,“我!我完全無法忍受與你這種智力水平的妖精正常交流!”她氣鼓鼓地一跺腳,身邊幾隻有著鋒利前肢的螳螂立刻擺出了進攻姿態。

“哼,咱纔不怕你!”琪露諾周身寒氣大盛,小手一揮,幾根尖銳的冰淩瞬間凝結成型,懸浮在身側,針鋒相對。

眼看一場冰蟲大戰就要在神社前院上演,星暝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又開始突突直跳。為了防止屋內那位氣息越來越冷的“煞神”被這堪比菜市場的噪音徹底引爆,他不動聲色地抬了抬手指。一道無形的隔音結界如同水波般迅速擴散,將整個神社都包裹了進去,瞬間將喧囂隔絕在外。

“這……真的沒問題嗎?”魅魔飄在星暝旁邊,看著屋外劍拔弩張的琪露諾和莉格露,以及被夾在中間、急得團團轉的星焰,臉上寫滿了“靠譜程度為負”的懷疑。

星暝揉了揉眉心,語氣帶著一種“我已經躺平任嘲”的疲憊:“雖然我對他們的頭腦持絕對的否定態度……”他頓了頓,瞥了一眼魅魔,“好吧,坦白說,我對我自己的計策也沒啥信心。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

魅魔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真是棘手啊。看來以後我要是收徒弟,首要標準就是——話得多!越能說越好!最好能跟說書似的,一天到晚叭叭叭個不停那種!”

星暝斜睨著她,眼神裡充滿了“你認真的嗎?”的調侃:“你也想收徒?嘖,我還以為你會抱著那堆魔法書和實驗器材,孤獨終老、自得其樂一輩子呢。”

“喂喂!”魅魔不滿地用月牙杖戳了戳空氣,“隻是打算!計劃!懂嗎?偉大的魔法師也需要傳承衣缽的好不好!”她托著下巴,似乎在認真構想,“嗯……上次你弄來的那個紅頭發、叫鈴鐺的小家夥好像就不錯?看著挺有活力,就是可惜了,是個妖怪。”

“什麼鈴鐺!人家有名有姓,叫紅美鈴!”星暝立刻糾正,順便撇清關係,“而且不是我‘弄來’的!是紫那家夥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拎過來的!我隻是看她人生地不熟,暫時收留了一下,後來也順路送她回去了。”他想起那個有些迷糊又熱心腸的紅發少女,語氣緩和了點,“說起來……也有點好奇她後來怎麼樣了。”

魅魔一聽,立刻來了精神,慫恿道:“好奇就去看啊!星暝你不是最擅長‘遁走’嗎?‘唰’一下就到了!”

星暝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又沒鬼畜到在人家小姑娘身上留什麼跟蹤術式!拜托,我星暝在你們這幫家夥心裡,形象就那麼不堪入目嗎?”

魅魔眨眨眼,露出一個極其無辜又意味深長的笑容,慢悠悠地吐出四個字:“……未可知也。”

星暝:“……”

他決定放棄跟這個滿腦子汙穢的惡靈爭論自己的道德水準問題。還是眼前這出妖精鬨劇更有看頭(或者說更讓人絕望)。

另一邊,星焰正急得直跳腳,小臉都皺成了一團:“琪露諾!莉格露!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打架呀!”

她試圖用身體擋在雙方中間。

然而,正處於“最強宣言”狀態的琪露諾和“蟲族尊嚴”模式下的莉格露顯然聽不進去。寒氣與蟲翅的嗡鳴相互擠壓,氣氛一觸即發。

“可惡!居然不聽星焰的話!”

星焰見自己的勸阻完全無效,小嘴一癟,似乎也來了點脾氣。隻見她深吸一口氣,拳頭猛地一握!

“呼——!”

毫無征兆地,熾熱的銀色火焰瞬間從她小小的身體裡爆發出來!那火焰並不狂暴,反而帶著一種純淨而凝練的高溫,如同一個小太陽憑空降臨!銀色的火光瞬間驅散了琪露諾帶來的寒氣,更讓莉格露和她身後的蟲群如遭雷擊!

“哇啊啊!燙!好燙!”

“翅膀!我的翅膀要烤焦了!”

“快跑!是剋星!”

蟲群瞬間炸了鍋,原本整齊(勉強算整齊)的陣型亂成一團麻,恐懼壓倒了命令,嗡嗡叫著四散逃竄,轉眼就躲得無影無蹤,隻留下幾片被高溫燎捲了邊的可憐葉子。

莉格露離得最近,被那撲麵而來的熱浪烘得小臉通紅,頭發都似乎要捲曲起來,鬥誌瞬間被蒸發得一乾二淨,隻剩下“好熱好想躲”的本能。

而琪露諾那邊,她引以為傲的寒氣在絕對的高溫麵前如同遇到沸水的薄冰,“嗤嗤”作響,瞬間化作大片滾燙的水蒸氣,把她自己籠罩在內。

“咳咳咳……好、好熱的水汽……咱的完美凍結……”

琪露諾被蒸汽嗆得直咳嗽,小手徒勞地揮舞著驅散霧氣,哪裡還有半分打架的心思,整個人都蔫了。

星焰滿意地看著瞬間“和平”下來的場麵,身上的銀火迅速消失,彷彿剛才的場景隻是幻覺。她一臉“早該如此”的表情:“這才對嘛!明明我們是來討論讓鬼姐姐笑的方法的!不是來打架的!”

被高溫和水汽雙重打擊的莉格露,擦了擦額頭上(可能是熱的也可能是急的)的汗,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恢複正常的星焰,喘著氣,勉強找回一點蟲族至尊的思路:“讓……讓她笑?唔……要不……讓我的蟲子們去撓她腳心?癢癢總該能笑出來吧?”她提出了一個非常“蟲族特色”的解決方案。

全程目睹這“智囊團”運作過程的星暝,痛苦地捂住了臉,發出一聲絕望的長歎:“……我是不是上次腦子被師匠治壞了,留下的後遺症還沒好?居然……居然會有一瞬間想要相信他們能想出什麼靠譜的主意……”

他開始深刻懷疑自己決策的智商下限。

魅魔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用手肘捅了捅星暝:“那個撓腳心的主意……好像有點可行性?”

星暝連吐槽的力氣都沒了,隻是回給她一個“你覺得呢?”的死亡凝視。

這時,其他人的“討論”似乎進入了新的階段。琪露諾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重新挺起胸脯,冰藍色的眼睛裡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哼!撓腳心?太幼稚了!咱的主意纔是最好的!”她環視了一圈被她的“氣勢”(以及剛才的蒸汽)震住的妖精們,“隻要打起雪仗!那個什麼什麼鬼,一定會高興起來的!不信你問咱的朋友們!”

“是……是呀!”

“琪露諾醬說得對!”

“雪仗最開心了!”

妖精們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起來,雖然內容毫無建設性。

星焰看了看頭頂明晃晃的太陽,又感受了一下空氣中四溢的暖意:“可是琪露諾,現在沒有雪呀?”

她指了指周圍綠意盎然的樹木和青翠的草地。

“不怕!”琪露諾小手一揮,“看咱的——「完美凍結」!”

話音未落,她猛地抬手,一股強勁的寒氣瞬間爆發,目標卻不是地麵或空氣,而是——一隻剛好路過的、蹦蹦跳跳的倒黴青蛙!

“呱?!”

可憐的青蛙連一聲完整的抗議都沒發出,就被瞬間凍成了一塊晶瑩剔透、保持著跳躍姿勢的冰雕,“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還彈了一下。

“好……好厲害!”星焰看著那塊青蛙冰雕,下意識地讚歎道,但隨即眉頭又皺了起來,“可是……我們要的是雪呀?這個……是冰塊,而且……”她看著冰塊裡栩栩如生的青蛙,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哼!”莉格露逮到機會,立刻發出不屑的冷哼,“笨蛋就是笨蛋,連冰和雪都分不清!怪不得以前被我們蟲族統治的時候,隻能縮在冰窟窿裡發抖!”

“咱纔不是笨蛋!咱是最強的!”琪露諾冰翼怒張,寒氣再次洶湧,“而且咱沒有被統治!咱是自由的!”

“當然不是笨蛋,”莉格露臉上滿是刻意的恍然大悟,“是大笨蛋!比笨蛋還笨一個等級!”

“那,那也比笨蛋厲害!”

“噗……”連魅魔都忍不住笑出聲。

莉格露則是徹底被這神奇的腦迴路打敗了,指著琪露諾的手指都在抖:“我……我受不了了!”她氣急敗壞地再次擺出戰鬥架勢,雖然身邊的蟲子已經跑光了,隻剩她一個光桿司令,“看來隻能用實力讓你閉嘴了!”

“哼!咱纔不怕你!”琪露諾立刻針鋒相對,寒氣凝聚成冰淩。

眼看第二輪衝突即將爆發,星焰的神色也繃緊了,銀色的眼睛裡閃爍著“怎麼又來了”的無奈和一絲“看來還得我出手”的決絕。

“夠了!”星暝實在看不下去了,再讓這幫“智囊”鬨下去,他怕自己會忍不住一個把她們全丟到三途川對岸冷靜冷靜。

瞬間,前院安靜了下來。琪露諾的冰淩僵在半空,莉格露的架勢也忘了收,妖精們齊刷刷地看向星暝,連星焰都好奇地歪著頭。

“你們的‘好意’,”星暝的目光掃過琪露諾、莉格露和那群妖精,“我心領了。不過……關於如何讓鬼開心起來這件事,暫時……不需要更多‘天才’的主意了。今天辛苦大家跑一趟,都散了吧,各回各家。”

妖精們麵麵相覷,似乎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莉格露最先放下手臂,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浪費蟲族智慧”,轉身就朝著山林飛去,大概是去收攏她的蟲群了。

琪露諾則有點不甘心,指著地上的青蛙冰雕:“那……那咱凍的青蛙……”

“解凍,放了。”星暝言簡意賅。

“哦……”琪露諾蔫蔫地應了一聲,小手一揮,青蛙冰雕上的寒冰迅速消融。重獲自由的青蛙“呱”地驚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蹦進了草叢深處,消失不見。琪露諾這才帶著她的妖精小夥伴們,垂頭喪氣地飛走了。

前院終於恢複了寧靜,隻剩下星焰和星暝、魅魔。

星焰跑到星暝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臉上帶著點沮喪:“主人……對不起,星焰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她本來是想幫忙的。

星暝揉了揉她銀色的頭發,語氣緩和下來:“不怪你,星焰。是那幫家夥思維方式太‘獨特’了。”

魅魔也飄了過來:“看來……想敲開那扇心門,光靠冰塊、蟲子和撓癢癢,是遠遠不夠的啊。”她拍了拍星暝的肩膀,“星暝,任重而道遠哦~偉大的魔法師先走一步,去研究我的‘快樂因子噴射器’去了!說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場呢?拜拜!”

話音未落,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原地,隻留下空氣中一絲淡淡的魔力漣漪。

星暝撤去了籠罩神社的隔音結界。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想到屋裡那個木頭人氣息越發沉鬱、幾乎要與陰影融為一體,隻覺得腦仁一抽一抽地疼。這丫頭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簡直比封印了千年的頑石還難撬動。他原地踱了兩步,一個身影忽然浮上心頭——師匠!那位被譽為“月之頭腦”的存在,總該有點對付“問題兒童”的高見吧?

“星焰,”他朝正蹲在廊下發呆的小家夥招招手,“走,跟我去找師匠討個主意去!”

“好呀!”星焰立刻蹦了起來,銀色的眼睛裡滿是雀躍。

星暝不再猶豫,帶著星焰,身影瞬間擠入光隙,朝著永遠亭的方向而去。

就在星暝他們的聲音徹底消失的刹那,屋內那如同凝固的身影,眼睫極其細微地顫動了一下。她緩緩睜開眼,然而,這份寂靜隻維持了不到一次呼吸的時間。

“嗬嗬嗬……”

一陣帶著迴音、彷彿從四麵八方同時響起的輕笑毫無征兆地彌漫開來。伴隨著笑聲,博麗鬼正前方的空間如同被無形的手指輕輕撕開一道縫隙。那縫隙邊緣流淌著深邃的紫光,內裡是無數窺視的眼瞳構成的奇異背景。一身華麗洋裝的八雲紫,姿態優雅地側坐在隙間的邊緣,如同從畫中走出的仕女,臉上掛著那副永遠讓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鬼的瞳孔瞬間收縮,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她看著眼前這個據說是“救”了她、被星暝歸類為“好妖怪”的存在,心底卻本能地升起一股揮之不去的厭惡。她不喜歡紫,非常不喜歡。這種神出鬼沒、彷彿洞悉一切的眼神,總讓她想起長安城裡那些躲在簾幕後算計人心的達官貴人們。但她知道對方的身份和力量,終究還是垂下眼簾,用毫無起伏的聲音稱呼道:“……八雲紫大人。”

“嗬嗬,不用緊張……”紫的聲音輕柔得像羽毛拂過,她隨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檜扇,目光掃過正廳那把如同陷入最深層睡眠、連一絲力量波動都感知不到的草薙劍,“瞧,這個神社裡現在隻有我們兩個——還有那把咱保證它不會‘醒來’的劍。所以,如果心裡頭壓著什麼話,想找人說說……”她微微前傾身體,笑容帶著一絲蠱惑,“都可以告訴姐姐哦~”

鬼一言不發地低著頭,像一尊冰冷的石雕。她甚至懶得去思考對方是如何讓那把據說很厲害的劍陷入沉睡的。這種力量層麵的碾壓,讓她更加警惕。

紫似乎並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顧自地用扇骨輕輕點著掌心,眼神帶著瞭然的笑意:“不想說麼?不過咱也大概猜得到——”她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鬼緊抿的唇上,“你是想回到你原本的家鄉,去完成你那所謂的‘複仇’念頭吧?嗯?”

博麗鬼的身體僵了一下。這個妖怪……果然知道!她藏在心底最深處、日夜灼燒的念頭,就這麼被對方輕描淡寫地戳破了!(雖然確實也挺明顯的就是了……)一股被窺視的惱怒混合著更深的戒備湧上心頭,讓她攥緊了袖中的拳頭,指節微微發白。

“嗬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呢。”紫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語氣輕飄飄的,卻像冰錐刺入對方的心臟,“以你目前這點微末道行,彆說去複仇了,就算多遇上幾個手持棍棒的普通農夫,恐怕都會被亂棍打得不知所措呢。上次信濃那隻小狐妖……”她故意頓了頓,看到鬼的臉色更冷了幾分,“不過是你運氣好,撿了個重傷垂死的漏罷了。真以為靠這點本事就能回去報仇雪恨?”

鬼猛地抬起頭,那雙深黑的眼眸第一次銳利地直視著紫:“你一直監視我們。”

這不是疑問,而是冰冷的陳述。星暝師父知道嗎?他默許了?

“哎呀呀,彆說得那麼難聽嘛。”紫用扇子掩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彎起的紫色眼眸,彷彿在嗔怪,“小星暝沒有反對,不是麼?咱隻是……保駕護航而已,多上一道保險。畢竟,萬一你這塊‘好料子’還沒打磨好就折在外頭,咱也會很心疼的呢。”

她的話語真假難辨,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親昵。

鬼再次陷入沉默,隻是那眼神裡的厭惡和抗拒更加明顯了。

紫似乎覺得火候差不多了,話鋒陡然一轉,語氣帶著誘人的魔力:“不過呢……咱知道一條捷徑。你心心念唸的唐國……”她輕輕抬起右手,優雅地在身旁的空氣中一劃——

一道新的隙間無聲無息地裂開,邊緣流淌著更加深邃、彷彿能吞噬光線的紫色光芒。隙間內部不再是無數眼瞳的背景,而是呈現出一種混沌模糊、不斷扭曲的光影,隱約能窺見一些與東國截然不同的建築輪廓和風物剪影。

“……咱可以立刻送你去。”紫的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當然,是在小星暝不在的時候。而一旦到了那裡……”她攤開手,笑容帶著絕對的縱容,“你想做什麼,咱都絕不會阻攔哦~”

鬼的目光瞬間被那道散發著熟悉氣息的隙間牢牢吸住!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唐國!長安!那些在火光中獰笑的臉孔……複仇的烈焰在胸腔裡瘋狂燃燒!她幾乎要脫口而出“好”!

然而,僅存的理智死死拽住了她。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尤其在這個妖怪麵前。她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目光銳利地刺向紫:“……你為什麼要幫我?”她的語氣斬釘截鐵,“彆用那些虛情假意的套話。”

紫臉上的笑容似乎凝滯了一瞬,隨即綻放得更加燦爛,彷彿就在等這句話:“既然這樣……”她的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種分享秘密的意味,“那就告訴你吧——咱也需要你的幫助。”

“我?”鬼的眉頭緊緊蹙起。她能幫到這個深不可測的大妖怪什麼?

“沒錯~”紫點了點頭,“我需要你……定期來為咱正在構築的‘東國大結界’,提供一點你的靈力。就這麼簡單~”

提供靈力?鬼心中的疑慮更深了。她看了看紫,又看了看那道通往故國的隙間:“你自己不行嗎?而且……”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語氣帶著自嘲,“我的靈力還那麼微弱。”

這理由聽起來簡直荒謬。

“很遺憾,不行呢~”紫微微搖頭,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困擾,“在過去,第一位為大結界奉上靈力的巫女,她的靈力浩瀚如海,精純無比,支撐了結界演化足足百年之久!可惜啊……”她歎了口氣,眼神變得悠遠,“結界的演化終究超出了最初的預想,如同貪婪的巨獸,將那作為根基的靈力也蠶食、延伸到了極限。更棘手的是……”紫的語氣陡然轉冷,帶著一絲慍怒,“不知為何,這結界在演化過程中,似乎隻認‘巫女’的靈力了!就像被寵壞的孩子,隻肯吃特定的奶水。若是放任不管,讓它自行發展……”她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眼神帶著點自嘲,“恐怕等咱這老妖怪都化成灰了,也看不到結界徹底成型的那一天呢。”

她頓了頓,目光重新聚焦在鬼身上,帶著審視:“而在你之前,自然也有被咱挑中的巫女,為這結界添磚加瓦過……她們的力量各有特質,如同不同色彩的絲線,共同編織著這張籠罩東國的巨網。所以……”紫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神秘的弧度,“你明白了嗎?你的靈力,對此刻的結界而言,是不可或缺的‘新絲線’。”

鬼的目光下意識地掃向那把依舊毫無動靜的草薙劍。這把劍……真的被完全壓製了嗎?紫的話有幾分可信?但……通往故國的路就在眼前。複仇的誘惑如同最甜美的毒藥,灼燒著她的理智。

“……什麼時候開始?”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乾澀而平靜。

紫臉上的笑容瞬間明媚起來:“不急……咱可以先送你去唐國一趟,了卻心願。”她朝那道隙間優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又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語氣帶著毒藥般的溫柔,“不過呢,有件小事你必須答應咱。”

鬼的心猛地一沉,她就知道還有條件。

紫的笑容依舊完美無瑕,聲音卻再次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種親昵的警告:“暫時——隻是暫時哦~先彆把這事告訴你師父。否則……”她眼神裡閃過一絲冰冷,“咱以後可就不幫你了哦~”

短暫的沉默在神社內彌漫,隻剩下隙間邊緣那細微的、如同蛇信吞吐般的紫色流光在無聲閃爍。

鬼的目光在紫那張帶著“善意”微笑的臉和通往故國的通道之間反複逡巡。信任?對這個虛實難測的妖怪?她一絲一毫都沒有。但……這是唯一的機會。星暝師父……他很好,可他的方法太慢了。她等不了,也不想再等了。那些仇人,每多活一天,對她都是煎熬。

“……我答應你。”

最終,四個字從她緊咬的齒縫間擠出,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

“這才對嘛~”紫的笑容瞬間放大,如同盛開的罌粟,帶著致命的豔麗。她手中的檜扇對著那道通往大唐的隙間輕輕一點,那混沌的光影瞬間穩定清晰了不少,“該回來的時候,咱自然會送你回來的。”她的語氣篤定,彷彿一切儘在掌握。

鬼深吸了一口氣,胸腔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對未知旅程的忐忑,有對複仇的渴望,有對紫的深深戒備,還有一絲……對星暝那短暫收留的、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複雜感受。她最後看了一眼紫,那雙深黑的眼眸裡沒有任何感激或親近,隻有一片化不開的堅冰。

不再猶豫,她猛地轉身,不再看紫那張令人不適的笑臉,挺直了那套略顯寬大的紅白巫女服下的單薄脊背,朝著那道散發著異域氣息的隙間,徑直走了進去。小小的身影瞬間被扭曲的光影吞沒,消失在隙間深處。

隙間在她身後無聲地合攏,如同從未出現過。

神社內,隻剩下八雲紫一人。

——以及睡得正香的草薙劍。

紫臉上那副完美無缺的、帶著誘人魔力的笑容,在鬼的身影消失的瞬間,如同退潮般迅速斂去。那雙深邃的紫瞳裡,隻剩下冰封般的冷意和一絲難以言喻的……遺憾?不,或許用“失望後的決絕”更為貼切。

她一直優雅交疊在身前的左手,此刻才緩緩鬆開。那保養得宜、如同美玉雕琢的手指,指節因為剛才長時間的緊握而微微泛白,甚至帶著些許僵硬。她低頭,凝視著自己發白的指節,眼神複雜地變幻著。

(這個孩子……註定不是咱理想中的那位呢……)

紫在心中無聲地歎息。這個博麗鬼……她心中的寒冰太厚,仇恨的根紮得太深。改變她?太難了,或者說,幾乎看不到希望。甚至……她有些後悔當初將她帶回來,讓她成為博麗神社的巫女。

但……後悔無用。

紫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那點遺憾和猶豫被徹底碾碎。

(不過……她的靈力……尤其若是和禍一般沾染上殺戮氣息後……)

紫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帶著一種物儘其用的殘酷算計。

(如果融入到結界之中……或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就像在水源裡滴入一滴猛毒,無形中讓結界對東國境內的人類產生一種潛移默化的‘震懾’……讓他們越發膽怯,越發不敢反抗,最終……徹底淪為溫順的羔羊。)

她彷彿看到了未來,人類在結界籠罩下,因為那源自巫女靈力的無形恐懼而戰戰兢兢、俯首帖耳的畫麵。這……似乎也不錯?雖然過程與最初的設想大相徑庭,但結果……殊途同歸。

紫緩緩抬起左手,指尖縈繞起一縷極其細微、卻帶著冰冷鋒銳氣息的紫色光芒,對著虛空輕輕一點。一道無形的漣漪擴散開來,將鬼離去時殘留的、那絲微弱的靈力波動,小心翼翼地引導、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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