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74章 名偵探星暝
魂魄夜冥看著眼前這詭異又安靜的一幕。火焰貓磷正和那位白發幽靈少女麵對麵站著,兩人(或者說一人一靈?)都一聲不吭,隻是互相“看”著。阿磷說她們正在“交流”,雖然從夜冥的角度看,這交流方式實在過於抽象,完全就是大眼瞪小眼。不過阿磷的表情倒是很認真,時不時還點點頭,彷彿真的在傾聽什麼。
一旁的古明地戀似乎也看得津津有味,那雙沒什麼焦距的眼睛在阿磷和幽靈之間來回掃視。雖然阿磷是姐姐新收留不久的朋友,但對戀戀來說,隻要是姐姐認可的人,那自然也是她的朋友了——帽子先生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說起來,感覺好巧啊,”愛蓮打破了沉默,金發在微風中輕輕晃動,她看著夜冥,眼神帶著點天然的驚奇,“夜冥先生的姓氏是‘魂魄’對吧?結果真的就遇到了一位‘魂魄’呢!”她指了指那安靜懸浮的幽靈少女。
夜冥苦笑著搖搖頭:“這……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了。”他抬頭望天,語氣帶著一絲追憶,“而且,說起來,我也一直覺得挺奇怪的。我父親……”
“父親?”愛蓮好奇地歪了歪頭。
“嗯,”夜冥點點頭,“是啊。身為武士,刀頭舔血是常事,能得善終的反倒是少數。他……也是遇到了意外。”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他是獨自一人把我拉扯大的。作為武士的本事,還有該有的道義規矩,都是他教的。不過嘛……”夜冥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我們家其實挺離經叛道的,我父親根本沒有效忠的主家。與其說是正經武士,倒不如說是個會點刀法、靠這本事混口飯吃的平民罷了。”
他歎了口氣:“所以啊,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居然還有個‘魂魄’這樣的姓氏,就更加奇怪了。在我們家那邊,周圍很多人連姓氏都沒有是常事。我們家也不是從哪個顯赫家族分出來的分支,‘魂魄’也不是什麼有名的苗字。我小時候也問過父親,為什麼我們姓魂魄?結果他老人家也說不上來,隻說是祖上就這麼傳下來的,一直如此。”
戀戀在一旁聽著,雖然臉上依舊是那副夢遊般的表情,但不知為何,周身似乎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難以察覺的失落感,彷彿夜冥話語中某個點觸動了她封閉內心深處的某根弦。
“總覺得……這姓氏說不定是條線索呢……”愛蓮若有所思地托著下巴,蓬鬆的金發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這時,阿磷似乎結束了那無聲的交流,朝他們走了過來。她頭上的紅黑貓耳還無意識地抖了抖,像是在整理接收到的資訊。“嗯,大概弄明白了一點喵!”阿磷的語氣帶著點完成任務的輕鬆,“據她說呀,她的名字就叫‘白樓’!而她一直跟著夜冥大哥你,是因為她覺得待在你身邊感覺很好,很安心。”阿磷特意強調,“咱確認過了哦,不是因為你背著的白樓劍,就是因為你這個人!”
她看著夜冥有些愕然的表情,繼續解釋道:“不過嘛,除了名字和跟著你的原因,她好像確實沒什麼彆的記憶了。而且……”阿磷指了指表情依舊一片空茫的白樓,“她其實挺迷茫的,因為感覺你好像……不太喜歡她?所以她都是偷偷躲在你背後或者角落裡,默默地幫你驅趕那些對你不懷好意的妖怪呢。”
“驅趕……妖怪?還有……白樓?”夜冥徹底愣住了,下意識地看向手中的短劍,又看向那個名叫白樓的幽靈少女。對方依舊麵無表情,隻是那雙空茫的眼睛,似乎不動聲色地……轉向了夜冥的方向?
“哇!原來是在做好事啊!”愛蓮恍然大悟,“明明是好心來著!”
夜冥的神情變得無比複雜,有懊惱,有尷尬,還有一絲難以置信。他拿著長刀和白樓劍,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路邊一塊大石頭上坐下,聲音乾澀:“那……她要是能直接跟我說一聲,或者稍微……表示一下,也不至於鬨成現在這樣啊?”
阿磷攤了攤手,貓耳朵也跟著耷拉了一點:“喵……沒辦法呀,你之前對她敵意太重了嘛,她靠近你你就緊張得拔刀。而且,”她無奈地指了指白樓,“你看她這樣子,像是能好好開口說話的嗎?”
彷彿為了印證阿磷的話,一直沉默的幽靈點了一下頭,然後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緊閉的嘴唇。這個微小的動作,卻清晰地傳遞出她無法言語的資訊。
夜冥看著白樓那個小小的動作,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坐在石頭上,一手握著陪伴他多年的長刀,一手摩挲著那柄名為“白樓”的古樸短劍,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顯然需要好好消化一下這顛覆性的資訊。
戀戀一直安靜地待在旁邊,因為封閉了內心,她的存在感有時會變得很稀薄,容易被忽略。就在這短暫的靜默中,她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忽然抬起頭,沒什麼焦距的目光投向道路延伸的遠方:
“姐姐……來了。”
話音未落,她那小小的身影已經像被風吹動的蒲公英般,輕盈地朝著來時的方向飄去。
“誒誒誒?!”阿磷驚訝地叫出聲,貓耳朵瞬間豎得筆直,“覺大人?她親自上來了?!”阿磷的聲音裡帶著些許緊張和敬畏。雖然覺大人對她很好,但那位大人的威嚴還是讓她本能地有點發怵。
古明地覺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了道路的拐角。她看著飄過來的戀戀,語氣溫和又帶著點無奈:“果然又跑到地上來了呢,戀……”如今的她們也比當初強了不少,至少自保完全不是問題。
戀戀飄到覺身邊,臉上依舊是那副無憂無慮的表情,聲音輕飄飄的:“因為地上很好玩呀。”
彷彿這就是最充分的理由。
覺的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愛蓮、阿磷、坐在石頭上神色複雜的夜冥,以及那位靜靜懸浮、散發著微光的白發幽靈少女。“阿磷,以及愛蓮小姐,”覺的聲音平穩,“還有……”
愛蓮趕緊上前一步,熱情地介紹起來:“覺小姐你好!這位是魂魄夜冥先生,他遇到了點麻煩,被這位……”她指了指白樓幽靈,“嗯,我們剛知道她叫白樓的幽靈小姐一直跟著。我們正在想辦法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呢!”
阿磷也在一旁補充:“覺大人!這位夜冥大哥就是白樓跟著的人,白樓小姐說跟著他感覺很好,還偷偷幫他趕跑過壞妖怪!但她好像失憶了,除了名字和跟著夜冥大哥的原因,彆的都想不起來。”
覺的目光在夜冥和他手中的白樓劍上停留片刻,又轉向那位名為白樓的幽靈少女,眼神若有所思。她微微頷首:“原來如此。若是如此的話……”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夜冥身上,覺之瞳似乎微微動了一下,“……或許我也能提供一些幫助。”
“幫助?”
“自我介紹一下,”古明地覺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平靜與自信,“在下古明地覺,是一個……會讀心的妖怪。”
“……讀心?!”夜冥先是一愣,隨即眼神中便充滿了震驚和本能的抵觸。這能力簡直比被幽靈跟著還讓人毛骨悚然!
“正是如此。”覺對他的反應似乎早有預料,語氣沒有太大波瀾,反而帶著一種對自己能力的坦然與……自豪?“這位白樓小姐,雖然表麵上看似乎喪失了大部分記憶,形同迷惘的遊魂,但我剛才稍微‘看’了一眼……她的意識,並非一片徹底的空白。還殘留著一些非常零碎、如同被撕碎的畫麵般的記憶碎片。隻要肯花些時間和精力去梳理、引導,或許能從中拚湊出一些有用的資訊,幫助她找回部分自我——我並未欺騙你。”
覺停頓片刻,那雙平靜的眼睛彷彿能洞穿人心,直視著夜冥:“就像你現在心裡正在想的——‘讀心這種事,怎麼可能嘛!太荒謬了!’——這樣的念頭,對我來說清晰可辨。”
夜冥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看向覺的眼神充滿了驚駭和深深的戒備。這種被人直接窺視內心最深處的感覺,比麵對任何刀劍都要恐怖!連帶著,他對剛才還覺得“挺可愛”的戀戀也瞬間警惕起來——這似乎是那讀心妖怪的妹妹!
而那位幽靈少女白樓,對覺的讀心能力反而沒有任何抵觸的表現。她內心那一片迷惘的混沌,或許正需要覺這樣的能力來撥開迷霧。
察覺到夜冥對戀戀升起的戒備,覺微微側身,將戀戀稍稍擋在身後,聲音依舊平靜:“……很遺憾,讓你感到不適。但請容我說明一點——戀她是無法讀心的。她封閉了自己的內心,也隔絕了外界的心聲。所以,即便你要厭惡我這個會讀心的妖怪,也不必‘惡其餘胥’,將這份不信任加諸於戀身上。她與此無關。”
夜冥緊抿著嘴唇,他看著覺,又看看一臉純真無邪、彷彿對周遭緊張氣氛毫無所覺的戀戀,眼神複雜難明,最終卻也隻是沉默地站在那裡。
“話說……”阿磷小心翼翼地打破了這沉重的氣氛,試圖轉移話題,她看向覺,“覺大人您不是在地獄還有工作要處理嗎?這樣上來找戀大人……不要緊嗎?”
“嗯,暫時無妨。”覺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帶著點欣慰的柔和,“是阿空主動提出幫我分擔一部分工作的,所以我才抽得出時間上來找戀。”
提到阿空,她的語氣明顯輕鬆了一些。
“阿空啊……”阿磷小聲嘀咕了一句,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個整天腦袋空空的地獄鴉形象,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內心瘋狂吐槽:(讓阿空幫忙處理工作?以她那健忘的性子,怕是覺大人剛離開就忘光了……實在、實在是令人擔憂到爪尖發麻啊喵!光是想象她對著堆成山的卷軸發呆,或者一不小心把公文當柴火點著了的情景,就感覺地獄的秩序岌岌可危……)
“阿磷,”覺的聲音適時響起,“要對阿空稍微有點信心。她也在努力學習和成長。”
雖然這麼說,但覺自己心裡其實也沒多少底,隻能寄希望於阿空彆把事情惹太大。
阿磷被點破心思,貓耳朵瞬間羞窘地趴了下來:“喵……是、是!覺大人說得對!”
心裡卻默默祈禱阿空千萬彆闖出什麼需要她們回去收拾爛攤子的大禍來。
愛蓮看看還在努力消化資訊的夜冥,又看看空茫的白樓,再看向似乎能解決問題的覺,充滿希望地拍了拍手:“那太好了!覺小姐能幫忙的話,說不定很快就能弄清楚白樓小姐的身世和為什麼跟著夜冥先生了!”
她蓬鬆的金發隨著動作跳躍,彷彿也充滿了樂觀的活力。
覺見眾人沒有異議,便打算開始嘗試引導白樓的記憶。她推測白樓雖然呈現為幽靈形態,但未必是傳統意義上的亡靈,也可能是依附於“白樓劍”的劍靈。為了探明她的本質,覺決定從“憎恨”入手——強烈的負麵情感往往是執念成靈的關鍵。
“白樓小姐,”覺的聲音溫和而清晰,試圖穿透對方迷茫的思緒,“你可曾……有過刻骨銘心的痛恨?比如,某個讓你恨之入骨的人?或者一件讓你無法釋懷的事?”
白樓聞言,那雙空茫的眼睛似乎聚焦了一瞬,努力地思索起來。她眉頭微蹙,彷彿在記憶的碎片中艱難翻找。然而過了好一會兒,她最終還是帶著歉意,輕輕搖了搖頭——什麼也想不起來。
覺卻並不意外,反而微微點頭。剛才白樓努力思考時,她的思緒如同被攪渾的水,雖然大部分是模糊不清、毫無意義的雜念,但有一個詞卻異常清晰地反複浮現,如同水底的石頭般突出——“布都”!這個詞出現的頻率和清晰度遠超其他任何念頭。但奇怪的是……覺敏銳地察覺到,白樓在想到這個詞時,內心竟然異常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恨意或憤怒,平靜得就像在完成一項任務,隻是機械地尋找著符合“痛恨”這個定義的東西。
接著,覺換了個方向:“那麼,有沒有哪個地方讓你感覺特彆熟悉,或者印象特彆深刻?”
這一次,白樓的腦海中再度閃過一些畫麵:一座整體色調素雅、以白色為主的建築,似乎能看到懸掛的白布,穿著素色衣服的人影,還有一些隱約帶著佛教氣息的器物……但這一切都如同驚鴻一瞥,畫麵破碎且轉瞬即逝。白樓很快又恢複了那種茫然的狀態,再次搖了搖頭。
一旁的魂魄夜冥看得有些緊張,手心都出汗了。在他看來,問了兩個問題都毫無收獲,萬一這位能讀心的妖怪大人覺得棘手或者不耐煩了怎麼辦?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安,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稍安勿躁”。她自己也有些無奈,她的能力雖能捕捉表層念頭,卻難以深入潛意識去挖掘那些被徹底遺忘或深埋的真相,否則也不會如此麻煩。
接下來的詢問也圍繞著類似的主題展開。覺從白樓混亂的思緒中又捕捉到了一些零星的碎片:一個男人的形象似乎在她記憶中占據了重要位置,從模糊的外貌輪廓來看,竟與眼前的夜冥有幾分神似,說不定是他的某位先祖。但更多的記憶片段則顯得荒誕不經,真實性連覺都難以判斷。比如,當問及“最喜歡的事物”時,白樓腦海中蹦出的答案竟然是“酒”!可看她那清冷空靈、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怎麼也無法和嗜酒聯係起來。愛蓮覺得有趣,當場用魔法變出了一小瓶清酒遞過去,結果白樓隻是靜靜地看著,絲毫沒有要接的意思。覺再次確認她的想法,白樓內心依舊固執地認為“酒”就是她最喜歡的東西。夜冥不信邪,自己接過酒瓶嘗了一口,咂咂嘴:“味道……還挺不錯的啊?”
至此,眾人(包括白樓自己)都有些暈頭轉向了。能推斷出的結論是:白樓和“白樓劍”,很可能都與魂魄夜冥的某位先祖有關。先祖信佛?這勉強能解釋那些佛教器物的碎片。但那個至關重要的“布都”是什麼?以及白樓為何能如此平靜地“痛恨”它?這兩點依舊像兩團濃霧,籠罩在謎團之上。
“好複雜啊……”愛蓮苦惱地抓了抓頭發,“看來得找人幫忙才行!”她首先想到的是神社裡的蘿瑟茉老師和星暝他們。但一想到自己偷偷跑出來開店,還惹出這事,回去怕是要麵對老師那張平靜下藏著風暴的臉……她的小臉立刻皺成了苦瓜。
就在這時,一道銀光閃過,星暝的身影恰好出現在路邊,臉上帶著點“可算找到你”的表情:“愛蓮!原來你在這兒……嗯?這麼多人?”他目光掃過夜冥、阿磷、覺、戀戀以及懸浮的白樓幽靈,最後落在愛蓮身上,“開分店開到路邊,還開了個妖怪茶話會?”
愛蓮趕緊跑過去,劈裡啪啦地把事情經過快速說了一遍,重點提到了“布都”這個關鍵線索以及覺的發現。
“布都?”星暝摸著下巴,眼神若有所思,“這詞……我好像聽草薙那老家夥唸叨過幾次。”
他二話不說,伸手往旁邊的空氣裡一掏,像是拉開一道無形的拉鏈,直接把正在“裝死”的草薙劍從裂隙裡拽了出來。
“哎喲!星暝大人!老夫正做美夢呢!”
草薙劍一出來就發出不滿的響聲。
“太吵了!”星暝屈指彈了下劍身,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問你個事情,知不知道‘布都’是什麼東西?你自己提過的。”
草薙劍晃了晃劍身,像是在思考:“布都?哦!你說布都禦魂啊?那是建禦雷神的佩劍!嘖,想當年……”它立刻進入了“憶往昔崢嶸歲月”模式,滔滔不絕地講起神武天皇東征時,建禦雷神如何賜下神刀“布都禦魂”助他平定熊野荒神的故事。末了還不忘自誇一句:“……當然啦,那小子雖然有點本事,但論起神威和資曆,還是得看老夫我!那布都禦魂,哼,也就那樣吧!”
星暝沒理會它的自吹自擂,追問道:“那你知道這布都禦魂劍現在在哪兒嗎?”
“在哪兒?”草薙劍的聲音帶著不屑,“它完成任務後,按理說就該直接回建禦雷神身邊待著了。不過嘛……地上那幫人類後來搞了個什麼‘石上神宮’,吹噓說他們的禁地裡供著布都禦魂劍?嗤!老夫纔不信呢!地上的假貨還少嗎?也就老夫這把真家夥……”
它又開始絮叨起自己如何被人類“暴殄天物”的辛酸史。
草薙劍的話讓謎團更大了。覺皺眉道:“如果‘布都’指的是布都禦魂這把劍的話,白樓小姐為何要‘痛恨’它?難道她本身也是劍靈,和布都禦魂結過怨?”這個推論聽起來合理,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星暝倒是很乾脆:“光猜沒用,實踐出真知!不如我親自‘拜訪’一趟那個石上神宮,看看能不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他轉頭問草薙劍,“草薙,你知道石上神宮在哪裡嗎?”
草薙劍沒好氣地回應:“老夫怎麼知道!老夫又不用記路!”它意有所指地看向星暝,“再說那地方就算真有寶貝,幾百年過去,指不定就被哪個不開眼的毛賊夥同一幫子人順走了,或者早就在戰火裡化成灰了!人類看家護院的本事,嘖嘖……”
星暝被它噎了一下,低聲嘀咕了句“要你何用”,隨即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麼:“等等!我知道有個人肯定知道!”
話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又消失在原地。
過了好一陣子,星暝才重新出現,臉上帶著點無奈:“嘖,白跑一趟。打聽是打聽到了,不過那石上神宮據說在過去的戰亂中被毀過,後來才重建的。也就是說……”
他攤了攤手,“就算真有什麼布都禦魂劍藏在裡麵,估計也早就沒了影兒了。”
“那……還去嗎?”愛蓮問道。
“去!當然去!”星暝毫不猶豫,“來都來了,總得親眼看看才死心。不過……”
他忽然卡殼,尷尬地撓了撓頭,“……剛才隻聽到它被毀了,好像……忘記問它現在具體在哪兒了……”
在眾人無語的目光中,他再次“唰”地一下消失不見。
這次星暝回來時,身邊多了一個人。一位氣質溫和、頭戴秀才帽的藍發女子被他從裂隙裡帶了出來,正是上白澤慧音。
慧音先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隨即很快恢複了鎮定,對著眾人微微欠身:“各位好,我是上白澤慧音,是記錄和守護曆史的半獸。”
她轉向星暝,語氣帶著點無奈,“星暝先生,您下次‘請’人的方式,能否稍微……溫和一點?我正在整理古籍呢,明明隻需要再花幾分鐘就夠了……”
星暝嘿嘿一笑,趕緊把目前的情況,特彆是“布都”這個關鍵詞以及草薙劍提到的布都禦魂劍和石上神宮的資訊,再詳細跟慧音說了一遍。
慧音聽完,秀眉微蹙,沉思片刻後,緩緩開口:“諸位,或許我們一開始的思路有些偏差。‘布都’所指的,可能並非布都禦魂劍本身,或者不完全是它。它更可能指向一個人物——布都姬。”
“布都姬?那是誰?”夜冥忍不住問道,這個名字他從未聽過。
慧音開始娓娓道來:“布都姬,是大約數百年前,東國一個顯赫豪族——物部氏的重要人物。根據流傳下來的正史記載,她是當時物部氏的首領物部守屋的妹妹,而她嫁給了當時另一大豪族蘇我氏的首領蘇我馬子為妻,並且是聖德太子之妃刀自古郎女的母親。”
“但是,”慧音話鋒一轉,語氣帶著考據的審慎,“根據我多年來收集整理的各種史料、傳說以及……一些非官方的記載,這個說法存在很大的疑點。最大的問題在於年齡。布都姬的年齡,應當與刀自古郎女相仿,甚至可能更年輕一些,絕無可能是其生母。相反,另一種較少流傳但細節更貼合的說法是:布都姬和刀自古郎女,很可能都是聖德太子的妃子。”
她的目光變得深邃:“這就能解釋曆史上著名的‘丁未之亂’的一個關鍵誘因——有相當多的蛛絲馬跡表明,布都姬在物部氏與蘇我氏的慘烈戰爭中扮演了極其關鍵的角色,甚至可能是引發這場導致物部氏覆滅之戰的幕後推手之一。她的計謀,或許是導火索。”
慧音接著將線索與“石上神宮”聯係起來:“而石上神宮,最初是物部氏的總氏神社,供奉著他們的氏族神。在丁未之亂後,物部氏被蘇我馬子聯合其他勢力剿滅,石上神宮反而被宣揚成為了供奉建禦雷神和布都禦魂劍的場所。這其中的轉變,本身就充滿了政治和宗教的意味。布都姬的名字‘布都’與‘布都禦魂’的關聯,以及她在物部氏覆滅中可能扮演的角色,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
星暝卻摸著下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等等,慧音。我覺得思路可以再開啟點。如果隻是單純的痛恨,白樓的狀態似乎不該是現在這樣迷惘。覺也說了,她想到‘布都’時內心毫無波瀾。有沒有可能……我們完全想反了?”
他看向白樓,“說不定,白樓她……反而是布都姬那邊的人?隻是因為某些巨大的變故或打擊,導致記憶錯亂,把本該是效忠或親近的物件,扭曲成了‘痛恨’的目標?就像覺之前觀察到的,她內心是平靜地說出那些詞的,怎麼看也不像是血海深仇的樣子。再或者……她會不會是親手殺死物部守屋的人?”
慧音被星暝這個大膽的假設弄得一愣,隨即搖頭:“……這,基本沒有可能。因為曆史上明確記載,在丁未之亂中斬下物部守屋頭顱的,是一個相當重要的人物。關於此人,史料記載不多,但沒有任何一條記載提及他與白樓劍或類似的存在有關聯。”
“哦?是誰?”星暝追問。
“秦河勝。”
“秦河勝?!誰?!”星暝聽到這個名字,聲音陡然拔高,臉上露出極其古怪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荒謬又好笑的事情。
慧音以為星暝不知道此人,正想解釋:“秦河勝是聖德太子麾下著名的……”
“等等!我知道他是誰!”星暝打斷她,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原來如此!這就對上了!謎底就在眼前了!”
在眾人困惑不解的目光中,星暝猛地一揮手,一道深邃的、彷彿通往未知之地的空間裂隙在他身旁無聲地張開。他臉上帶著一種“終於找到鑰匙”的興奮笑容,對著裂隙朗聲道:
“要問這種跨越了漫長歲月、牽扯神代秘辛的事情,還有誰比‘她’更清楚?實踐出真知,不如直接問個明白人!”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和自信弄得一頭霧水,愛蓮好奇地問:“誰啊?星暝先生你說的是誰?”
星暝咧嘴一笑,目光掃過眾人,一字一頓地吐出那個名字:
“摩、多、羅、隱、岐、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