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5章 決戰!平安京(上)
靈夢一個人在神社空曠的院子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揮著禦幣,驅散著並不存在的邪氣,紫色的長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下來,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點,可她似乎提不起什麼勁頭,連平時靈動的眼眸都顯得有些黯淡。
“嘿!靈夢!”少女的聲音伴隨著掃帚尾端摩擦地麵的聲響從天而降,魔梨沙穩穩落地,拍了拍魔法袍,幾步走到靈夢身邊,“又在修煉了daze?”
靈夢慢吞吞地收起禦幣,瞥了她一眼,聲音也懶洋洋的:“啊,是魔梨沙啊……”語氣平淡得像杯放涼的白開水。
魔梨沙眨了眨眼睛,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怎麼了靈夢?感覺沒什麼精神啊daze?神社太清閒了嗎?”她順手接過旁邊悄無聲息遞來的茶杯,是留琴。對方安靜地侍立一旁,藍眼睛的微光平穩恒定。
“謝謝你了,留琴!”魔梨沙輕輕酌了一小口。
“纔不是呢……”靈夢歎了口氣,視線望向遠方的天空,那裡湛藍一片,毫無陰霾,“就是最近,心裡總有些七上八下的……總覺得,好像又要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情了。”她抓了抓頭發,顯得有些煩躁,“師父那家夥也是,整天神出鬼沒的,想找他聊聊都抓不著人影。每次看見他,不是急急忙忙就是一臉‘彆問我’的表情。”
魔梨沙把茶杯遞回給留琴,抱著手臂思考了幾秒:“唔…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嘛!以前你可不是這樣子憂心忡忡的靈夢哦!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對吧daze?”
“話是這麼說……”靈夢苦惱地揉著眉心,“以前我確實不會想這麼多啊!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煩惱自動就冒出來了。大概……是被師父那副神神秘秘、心事重重的樣子傳染了吧?”她無奈地聳聳肩。
魔梨沙看著她糾結的樣子,忽然眼睛一亮,湊近了些:“呐呐,靈夢,我說啊——既然煩惱這麼多,不如你也來跟我學魔法吧daze?”她一臉自豪,“你看我,整天研究魔法,煩惱什麼的根本來不及想!而且魔法學得越深奧,感覺時間過得越慢,想長大都難哦!”她笑嘻嘻地補充著自認為很有吸引力的理由。
靈夢想都沒想就搖頭,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算了吧,太累了。光是想想那些複雜的咒語和能量迴路我就頭疼。現在啊,我隻想安安靜靜地待著,最好來陣風把煩人的預感都吹跑。”她重新盤腿坐下,支著下巴,一臉“人生好難”的表情。
魔梨沙臉上的光彩稍微黯淡了一點,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這樣啊……嘿嘿,那也沒關係啦daze!”
就在這時——
“哇啊啊啊!星暝大人又在呼喚老夫了!”
草薙劍的怪叫聲猛地從神社屋子裡炸響,充滿了某種習以為常的悲憤,“這次又是什麼事情?切蘿卜還是削土豆?!老夫乃堂堂神劍——!”
抱怨聲戛然而止,一道銀光閃過,整柄劍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神社前院恢複了安靜。
“看吧。”靈夢對著草薙劍消失的地方努了努嘴,“又是這樣。師父那邊,肯定在搞什麼大動作呢。”
與此同時,平安京外圍,一處被強大結界嚴密籠罩、隔絕了所有氣息與窺探的山穀深處。
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平日裡隻是其中一員便足以讓人聞風喪膽的恐怖存在們,此刻竟破天荒地齊聚於此。空氣中交織著或暴戾、或陰冷、或威嚴、或詭譎的龐大妖氣,僅僅是它們的彙聚,就讓這片山穀的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低鳴。
八雲紫站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俯瞰著下方的群妖。她平日裡那份懶散與玩味消失得無影無蹤,手中的摺扇合攏,指尖泛白。此刻的她,才真正是那位統禦群妖、深謀遠慮的“妖怪賢者”,紫羅蘭色的眼眸中隻剩下深邃的冰寒與決斷。她周身無形的妖力微微波動,昭示著主人的心緒絕不平靜。
她緩緩環視一週,目光所及,皆是足以震動整個東之國的名字:
久遠銀座的顯現之主,星暝,斜倚在一塊山石旁,將剛到達的草薙劍掛在腰間,臉上依舊是略帶笑意,但眼底深處卻閃爍著凝重。他剛才還在淡路島,轉眼已身處這風暴的中心。
四季鮮花之主,風見幽香,靜靜地站在一片憑空生長的向日葵花叢中,洋傘遮住了她半張臉,猩紅的雙眸透過傘沿掃視著群妖,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膽寒的笑意。她腳下,草木無聲地枯萎,而花朵卻不住地瘋長。
星幽劍士,矜羯羅,盤膝懸浮於離地數尺的空中,雙目緊閉,懷中抱著一柄古長劍,整個人如同與劍融為了一體,散發著純粹而鋒銳的劍氣,彷彿隨時能撕裂空間。她周身的氣息是極為內斂的,卻也極為純粹強大。
被談論的怪力亂神,星熊勇儀,則與矜羯羅的沉靜截然相反。她豪放地坐在一塊巨大岩石上,壯碩的身軀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一隻極為巨大的、刻著“酒”字的金屬碗被她隨意地放在腳邊,她咧嘴笑著,露出尖利的犬齒,眼中閃爍著好戰的光芒,毫不掩飾對即將到來的衝突的期待。
邪智之鬼,茨木華扇,此刻的她正有些心不在焉地凝視著平安京的方向,眼中雖然也燃燒著某種壓抑不住的興奮,卻也有像是深層擔憂的陰影。她若無其事地撫了撫右臂,隨即露出一絲似是淡然的笑容。
小小的百鬼夜行,伊吹萃香,像個孩子般坐在星熊勇儀那巨大的金屬酒碗邊緣,小巧的雙腿晃蕩著。她懷中抱著那個萬年不變的酒葫蘆,時不時仰頭灌上一口,臉頰紅撲撲的。然而那雙眼睛裡,卻毫無醉意,隻有純粹而古老的妖怪意誌在流轉。
空蟬無跡的天魔,織雪千早,獨立於一隅。她神情淡漠,彷彿周遭的一切喧囂都與她無關,但那周身彌漫的、彷彿源於高天之上的威嚴氣息,卻無聲地宣示著她的存在。作為妖怪之山的實質領袖之一,她的到場本身就代表著天狗勢力的意誌。
星降的大天狗,飯綱丸龍,站在千早稍後方一點的位置,有意表現得像是一個得力的副手。她穿著華麗威嚴的大天狗服飾,臉上帶著慣有的自信微笑,她的幕僚菅牧典並未出現在這裡,顯然這種級彆的決策,還輪不到她參與。
……
除了這些熟悉的的存在,山穀中還有眾多強大的氣息。來自佐渡的那位二岩,正眯著她狡黠的眼睛,默默觀察著一切;來自伊勢的惡路王大嶽丸,如同山嶽般沉默地矗立著,周身隱隱有黑雲繚繞,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還有其他叫得出名號或隱世已久的大妖怪,它們此刻都放下了往日的矜持與隔閡,彙聚在八雲紫的旗幟之下。妖怪賢者許諾的未來——一個由妖怪主導的世界——顯然擁有巨大的凝聚力。
然而,最令八雲紫感到意外乃至微微皺眉的,是兩個本不會出現在此地的身影。
其中一個,站在織雪千早左側數步之外,刻意保持著一段微妙的距離。她有著一頭灰藍色的及腰波浪卷發,發絲間纏繞著幾片枯葉。在那略顯蓬鬆的發頂,一個小小的、由金色葉片組成的精緻冠冕熠熠生輝。她的眼瞳是深邃的紫色,彷彿蘊藏著山林間最深的霧氣。她的穿著頗為獨特,上身僅用布條纏繞,左肩為純白,右肩則是鮮明的橙黃,邊緣滾著黑色;下身是一條橙黃色的及膝短裙,裙擺有著菱形的鏤空花紋,上緣綴著黑色的褶邊。紫色的布條纏繞在裙子上,飄逸地垂落至小腿。她的手臂上,左右各纏繞著一條黑色布條,**的雙足踩在被無數強大妖力浸染的土地上,卻顯得異常平穩自然。
她是塵塚姥芽,山姥一族的王。山姥向來避居聖域,與世無爭,即便是當年席捲妖怪之山的蟲族入侵,這位山姥之長也未曾露麵。如今她卻主動現身於此,紫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八雲紫,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
另一位打扮得更加奇特,連星暝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難以評價她的著裝風格。她是封獸魑魅,一個正體不明的古老妖怪,幾乎沒人知道她究竟活了多久——就連八雲紫也不例外。她有一頭白色及胸長發,頭側麵長著三對末端為黑色的白色長耳,黑色的眼瞳深不見底,額頭上有神秘的紅色圖案。上身穿著綠葉構成的背心,從領口延伸出一圈由紅色漸變至黃色的片狀材料,有一條還搭在了左側大臂上;下身穿著由天藍色漸變至白色的過膝裙,漸變處表現出水波的圖案,裙擺有著被撕開的邊緣,同樣是赤著雙腳。
而這位幾乎從不露麵的封獸魑魅,此刻現身的目的,竟是來勸說八雲紫的。
“嗬嗬嗬……”
封獸魑魅發出低低的笑聲,那聲音像是風吹過腐朽的孔洞,空洞而帶著回響。她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岩石上的八雲紫,“八雲……這麼多年過去,還是沒什麼長進呢。”
她甩了甩她那亂糟糟的白發,“你想在平安京發動一場盛大的百鬼夜行?就在現在?既然對方選擇主動打破平衡,又怎麼會沒考慮到如今的情況?”
八雲紫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冰冷:“封獸,你久不現世,恐怕不瞭解現狀。我能感覺到,一場針對我們妖怪的龐大陰謀正在醞釀。既然對方已經主動打破了這份維係已久的脆弱平衡,我們難道要坐以待斃,等到屠刀架在脖子上才反抗嗎?”
她展開手中的摺扇,無形的威壓擴散開來,“以雷霆手段,掃清那些真正有能力、有決心將我們趕儘殺絕的人類和其他障礙!這不是毀滅,而是釜底抽薪!趁著現在‘大結界’已然張開,對我們的壓製遠不如前,同時發動各地的力量,一舉破壞人類現有的秩序體係!隻需暫時打亂它,為我們爭取更多主動權!”
紫的語氣斬釘截鐵,“待到時機徹底成熟,便是我們徹底顛覆此處格局之時!”
星暝插話道:“雖然感覺很可能會導致難以想象的連鎖反應,但是總歸有修複的辦法。如果讓人類徹底醒悟過來,甚至不害怕妖怪了,那可就真的不妙了——這並非不可能的事。”
封獸魑魅輕輕搖頭,長耳隨之微微晃動:“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八雲紫挑眉反問:“那你覺得該如何?坐以待斃嗎?等他們一個個剿滅我們的據點?”
“等待未必就是認輸,”封獸魑魅神秘地笑了笑,“有時候,靜觀其變纔是上策。”
風見幽香突然輕笑一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我倒覺得妖怪賢者說得有理。既然人類先打破了規矩,那我們也不必客氣。讓他們重新回憶起對妖怪的恐懼,不是很好嗎?”
星熊勇儀豪邁地大笑起來:“說得好!我都等不及要活動活動筋骨了!”
伊吹萃香蹦跳著起來附和:“就是就是!讓人類見識見識百鬼夜行的厲害!”
飯綱丸龍沉吟片刻後說道:“我認為需要製定一個周密的計劃。不能盲目行動,否則可能會落入對方的陷阱。”
就在眾妖議論紛紛之際,塵塚姥芽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山姥也願意提供幫助。我們可以監視各山中動靜,確保沒有伏兵。”
八雲紫滿意地點點頭:“有了各位的幫助,我們的勝算又多了幾分。”她轉向封獸魑魅,“即使你不讚同我們的做法,也請至少保持中立。”
封獸魑魅歎了口氣:“我不會阻止你們,但也不會參與。隻希望你們不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說完,她的身影逐漸變淡,最終消失在空氣中。
八雲紫展開摺扇,眼神堅定:“那麼就這麼定了。三日後,我們將發動對平安京的百鬼夜行,讓人類重新記起被妖怪支配的恐懼!”
眾妖紛紛表示同意,妖氣在平安京外圍凝聚,一場大戰即將爆發。而此時此刻,博麗神社中的靈夢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不安地望向遠方。
“怎麼了?”魔梨沙關心地問。
靈夢搖搖頭,語氣擔憂:“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魔梨沙拍拍她的肩:“彆想太多啦!要不要去吃點什麼?我帶了魔法森林特產的蘑菇哦!”
靈夢稍稍放鬆了一些:“好吧……不過這次可彆又拿出那些會讓人跳舞的蘑菇了。”
……
蘆屋道滿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通往平安京的土路上,嘴裡不停地唸叨著:“平安京……平安京……等著瞧吧……”他甩了甩頭,試圖把疲憊從腦袋裡趕出去,重新振作精神,“安倍晴明!我一定會打敗你的!就用這九字真言,堂堂正正地——”話還沒說完,他就覺得腿一軟,差點沒站穩,“呃啊……好累……”
他喘著粗氣,左右張望了一下,看到路邊有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便趕緊挪過去,一屁股坐在樹蔭下,靠著樹乾直喘氣。就在這時,他隱約感覺到不遠處有一股不弱的氣息正在靠近——似乎是個人類,但其中又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非人的感覺。道滿立刻警覺起來,眯起眼睛望過去。
隻見一個穿著樸素武士服的黑色短發男子正不緊不慢地走著,腰間佩著一柄短劍。令人驚訝的是,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女孩。那女孩也是一身利落的打扮,看起來精神十足,但她卻居然有著一頭純淨的白色長發,以及身後飄飄忽忽、如同白色靈體般如影隨形的東西——那似乎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道滿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存在,好奇心戰勝了疲憊。他忍不住站起身,主動迎了上去:“請、請留步!”
那黑發武士停下腳步,沉穩地看向道滿,手自然地搭在劍柄上,帶著一絲警惕:“有什麼事嗎?”
道滿的視線卻忍不住飄向那個白發的女孩:“恕我冒昧……這位是?”
武士看了看身邊的女孩,語氣平和地介紹道:“在下魂魄夜冥,是個四處漂泊的武士。這是小女,魂魄妖靈。”
“妖、妖靈?”道滿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她和那個漂浮的白色靈體之間來回移動,“那……那這個……”
不等夜冥回答,更讓道滿吃驚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那柄他佩戴的短劍上,幽幽地飄出一個半透明的白發少女身影。那身影迅速變得凝實,如同真人一般輕盈落地,對著道滿微微頷首:“我是白樓,是妖靈的母親。”她頓了頓,似乎覺得需要補充說明,“或許……應該,還算是寄宿在這柄劍中的劍幽靈吧。”
“劍、劍幽靈?!母親?!”道滿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了。人?幽靈?劍幽靈?還能這樣組成家庭?這完全超出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他實在無法理解這複雜的關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隻能慌忙擺手:“在、在下突然想起還有急事!先、先告辭了!”說完,他幾乎是落荒而逃,頭也不回地沿著路跑遠了,彷彿後麵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他。
看著道滿倉皇逃離的背影,妖靈歪了歪腦袋,白色的發絲隨風輕輕晃動,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父親,那個哥哥為什麼跑得那麼快?”
魂魄夜冥看著女兒認真的臉龐,有些尷尬地揉了揉鼻子:“呃……或許他真的有很著急的事情吧。”他轉移了話題,關切地問,“走了這麼久,累不累?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幾天?”
妖靈立刻用力搖頭,身後的半靈也跟著晃了晃:“一點也不累!我可是半靈哦,比父親您可強壯多啦!”
旁邊的白樓聞言,忍不住掩嘴輕笑出聲。夜冥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咳咳……體力上或許是你厲害一點,但論起劍術,為父我還是很有自信的!”這話倒不全是吹牛,這些年來,他在使用白樓劍的過程中,確實時常會福至心靈般地領悟到一些精妙的招式,諸如“現世斬”、“冥想斬”之類,彷彿某一天突然就開竅了,劍術境界提升飛快。
另一邊,蘆屋道滿一路狂奔,直到再也看不到那詭異的一家三口,纔敢停下來,扶著膝蓋大口喘氣。他重新找了一處僻靜的樹蔭,一屁股坐下,背靠著粗糙的樹乾,努力想把剛才那衝擊性的一幕從腦海裡甩出去。
“人……幽靈……劍……女兒……”他喃喃自語,越是想忘記,那些畫麵就越是清晰,甚至不由自主地開始胡思亂想——或許……誰纔是真正的母親都不一定?這關係也太亂了吧!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停下!不要再想了!”
就在他努力和自己瘋狂的想象力作鬥爭時,一個溫和悅耳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那個……您好?請問您沒事吧?”
道滿嚇了一跳,猛地睜開眼循聲望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燦爛的金色齊肩短發,發尾俏皮地微微翹起,額前是整齊的劉海。頭頂紮著一個巨大的紅色蝴蝶結,幾乎占據了頭頂一半的麵積,蝴蝶結兩側還各自垂掛著兩顆鮮豔的紅櫻桃飾物,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
接著,他便對上了一雙清澈的金色眼眸,正帶著些許關切打量著他。擁有這雙眼睛的是一張十分純淨可愛的臉龐。
少女穿著白色的長袖襯衫,領口處係著一個精緻的紅色蝴蝶結領結。衣擺略顯寬鬆,延伸部分遮住了紅色的百褶裙兩側,裙長及膝,顯得既利落又可愛。
她手中拿著一把樣式古樸的二胡,身邊還放著一個看起來做工相當精美、似乎能裝不少東西的木箱。
道滿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呃……沒、沒事……你是?”
少女微微一笑,笑容讓人感覺很舒服:“抱歉,或許打擾到您了。我隻是看您一個人在這裡,似乎有些……困擾?”
道滿稍微放鬆了些警惕,但還是習慣性地追問:“嗯……謝謝關心。你……是妖怪嗎?”這年頭,遇到什麼奇怪的東西都得先問清楚。
少女——冴月麟,聞言輕輕歪了歪頭,蝴蝶結兩側掛著的櫻桃又晃了晃:“如果從廣義上來說,把我算作妖怪也沒什麼不對呢。我的名字是冴月麟,最近才剛回到東國這邊。”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不得不說,這裡的變化真的很大,尤其是……似乎有某種結界的影響存在著,我差點都沒找到正確的路呢。”
“結界?”道滿捕捉到這個詞,好奇地重複了一遍。
阿麟卻隻是笑了笑,沒有深入解釋:“嗯……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巧妙地轉移了話題,目光再次落到道滿身上,帶著真誠的善意,“其實我隻是有些擔心您,確認您沒事就好了。不過既然都搭上話了,能冒昧地問一下,您這是要去哪裡嗎?看您的打扮,不太像是行商呢。”
或許是對方的態度太過溫和無害,道滿不知不覺就放下了心防,甚至湧起一股想要傾訴的衝動。他挺了挺胸,帶著幾分自報家門的驕傲,又夾雜著對目標的執著說道:“我……我是蘆屋道滿!我要去平安京,擊敗那個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阿麟眨了眨金色的眼睛,“是那位傳聞中非常厲害,被稱為‘妖怪剋星’的安倍晴明嗎?”
“哼!什麼妖怪剋星,多半是吹噓出來的!”道滿一聽這稱號就有些不屑,但緊接著,或許是連日趕路的疲憊和剛才受到的驚嚇一同襲來,他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發黑,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誒?您還好吧?”阿麟見狀,立刻上前一步,纖細的手指輕輕抬起。一抹柔和而充滿生機的翠綠色光芒在她指尖浮現,如同初春新生的嫩芽,悄無聲息地融入道滿的身體。
道滿隻覺得一股清涼舒適的感覺流遍四肢百骸,剛才的眩暈和疲憊感頓時減輕了大半。“呃……謝謝你,感覺好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唉,抱歉,讓你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
阿麟收回手,微笑著搖了搖頭:“請不要道歉,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可笑話的。相反,我覺得擁有明確目標並為之努力的人,非常值得尊敬。”她的目光清澈而真誠,“或許,您真的能夠做到呢。”
這番話如同暖流般注入道滿心中,讓他重新振作起來。他深吸一口氣,站直身體:“不管怎麼說,都非常感謝你,麟小姐。你的治療和鼓勵……我會記住的。我……我還得繼續我的征途,就不多打擾了。”
兩人在樹下相互道彆。道滿轉身,再次踏上了通往平安京的道路,腳步似乎比之前輕快了一些。
阿麟則站在原地,目送著道滿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儘頭。她微微側過頭,目光投向南方的天際,那裡是淡路島的方向,經過那裡,就能回到南海道——她原本的目的地。
但是,經過剛才短暫的交談和沿途以來的聽聞,她對如今的東國,尤其是那個被稱為“平安京”的繁華之地,產生了一絲好奇。
“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她輕聲自語,金色的眼瞳中流轉著興趣的光芒,“稍微繞點路,去如今的都城見識一下,似乎也不錯。”
打定了主意,她便也邁開了腳步,卻是朝著東方,朝著平安京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走去。陽光灑在她金色的發絲和巨大的紅色蝴蝶結上,二胡的琴絃偶爾發出細微而悠長的輕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