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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44章 大江山悉皆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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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宴的氣氛在鬼族們粗獷的歡呼與阪田金時毫不遜色的暢飲中,變得奇異而熱烈。篝火劈啪作響,跳動的火焰將巨大的石坪映照得明暗不定,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氣、烤肉的焦香,以及一種緊繃的、一觸即發的張力。源賴光一行人竟真的接下了這“酒桌挑戰”,與大名鼎鼎的鬼族四天王推杯換盞起來。

“嘿——?!”萃香抹了把嘴角的酒漬,眼睛裡滿是毫不掩飾的驚奇,繞著賴光轉了半圈,“這可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個把東國攪得風生水起的源氏大將,居然是這樣一個人物!”她湊近了些,鼻子像小動物似的嗅了嗅,“嗯…味道也很乾淨,不像那些滿肚子壞水的公卿。”

勇儀也抱著她那巨大的酒杯,豪邁地笑道:“有意思!女人做大將,還能讓這群糙漢子服服帖帖,本事不小嘛!來,就衝這個,我先敬你一碗!”說著也不管賴光反應,自顧自地仰頭乾了。

賴光麵對這直白的驚訝與調侃,臉上微微發熱,但眼神依舊沉靜。她端起麵前相對小得多的酒碗,從容應道:“賴光謹代表朝廷與麾下兒郎,謝過諸位款待。”姿態不卑不亢,自有一股統帥風範。

然而,人類這邊並非全然放鬆。除了天生神力、心思單純的金時是真的沉浸在這難得的美酒與熱鬨中——他抱著幾乎與他腦袋一樣大的酒碗“咕咚咕咚”豪飲,彷彿喝的是白水,臉上隻是微微泛紅,眼神依舊清亮,甚至還能跟旁邊的鬼族掰手腕,引得星熊勇儀都嘖嘖稱奇,連連拍著他結實的肩膀,大呼“痛快!小子有種!”。相比之下,渡邊綱、碓井貞光等人則顯得謹慎得多。他們隻是淺嘗輒止,最多達到微醺狀態,便再往後無論鬼族如何熱情勸酒,也都以“酒力不濟”、“需保持清醒以領略大江山風光”等得體的藉口細酌慢飲,眼神始終保持著警惕,餘光不斷掃視著周圍環境和鬼族的動靜。金時這般豪爽不做作的姿態,在鬼族看來反而比那些心思深沉的人類更對胃口,一時間,他周圍的氣氛竟顯得格外融洽,甚至有鬼開始跟他勾肩搭背,吹噓起自己過去的“豐功偉績”。

坐在金時附近的碓井貞光看著他又樂嗬嗬地乾完一大碗,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幾聲,朝他連使眼色,眉毛都快擰成了疙瘩,示意他收斂些。奈何金時正與身旁一個的鬼族劃拳劃得興起,拳頭砸得石桌砰砰響,根本無暇他顧,就算看見了,以他的性子恐怕也會憨笑著再滿上一碗,喊一聲“貞光你也喝!”。

渡邊綱見狀,眉頭微蹙,微微側身,靠近主君賴光,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語氣凝重:“禦屋形様,金時勇武赤誠固然可嘉,但酒多終究誤事。鬼族狡黠,難保不會趁我等神誌不清時突施冷箭,或是捧上那真正的‘毒酒’。觀此情景,尋常酒水難不倒他們,需早做防範,動用那‘後手’了。”

賴光聞言,握著酒碗的手指稍稍收緊。她目光掃過場中,看著金時與鬼族們打成一片的模樣,心中同樣憂慮,更深處還有一絲利用計謀的不適。但若直接出麵阻止,不僅掃興,更可能立刻激化矛盾。她低聲問,聲音帶著一絲乾澀:“綱,你有何計較?”

渡邊綱眼神微閃,低聲道:“請您放心,我與貞光、季武等已有預案。隻是……此法或許不甚光明,恐有違武士堂堂正正之道,故未敢事先詳稟。”他瞭解賴光的性子,深知她內心崇尚正麵對決的武士精神。

賴光沉默了一瞬,目光再次掠過那些體型魁梧、鬼氣蒸騰的鬼族,最終輕輕吐出一個字:“……可。”大局為重,些許手段,此刻也顧不得了。她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那醇厚的酒液此刻嘗起來卻有些苦澀,心中那份利用詭計的落寞感更濃,但肩上的責任讓她彆無選擇。

渡邊綱得到首肯,不動聲色地向碓井貞光遞去一個眼神。貞光會意,趁著場中喧鬨,一個鬼族正拉著卜部季武非要他表演個“人類把戲”的混亂當口,悄然退至稍暗處,取出了那幾罐從神秘神社井底得來的“神便鬼毒酒”。他小心地揭開蠟封,一股與場上烈酒迥異、更加醇厚綿長、卻又隱隱透著一絲奇異辛辣的酒香悄然彌漫開來,竟暫時壓過了“鬼殺”的濃烈氣味。

同時,卜部季武好不容易擺脫了糾纏,按計劃上前。他拿起其中一罐酒,走向正拍著金時後背、比拚誰笑聲更響亮的星熊勇儀,臉上擠出一個看似豪邁的笑容,朗聲道:“鬼族的豪飲確實令人佩服!我等多有不及。不過,我們此番前來,也帶了些人間難得的極品佳釀,據傳酒性極烈,尋常人沾唇即醉,不知……諸位敢不敢嘗嘗?”

他的激將法簡單直接,卻正中鬼族下懷。勇儀聞言,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放開了金時:“哦?極品佳釀?比這‘鬼殺’還烈?快快拿來!這世上還沒有我星熊勇儀不敢喝的酒!”她一把從季武手中奪過酒罐,湊到鼻前深深一嗅,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嗯!這香氣……醇而不衝,厚而不膩,果然非同一般!”

一旁的伊吹萃香也像聞到了魚腥味的貓,小巧的鼻子用力吸了吸,立刻丟下正在拚酒的物件,晃著伊吹瓢就湊了過來:“什麼好東西?讓我也嘗嘗!”她毫不客氣地伸手就從勇儀抱著的酒罐裡引出一道清澈的酒液,如同受到牽引般注入自己的瓢中,仰頭便是一大口。

酒液入喉,萃香的眼睛瞬間瞪圓了,臉上浮現出極度滿足的紅暈,甚至舒服地眯起了眼,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哇——!好喝!這、這味道……清冽甘爽,入腹卻暖洋洋的,渾身都好像在歡呼!簡直……簡直像是專門為我們鬼族量身打造的仙釀!”她咂咂嘴,回味無窮。

勇儀也迫不及待地痛飲一大口,隨即發出一聲暢快的吼聲:“果然是好酒!入口綿柔,後勁卻如此霸道!比我們自家的‘鬼殺’還要夠味!人類,你們總算帶了點像樣的東西來!”她興奮地又灌了幾口,隻覺得渾身舒泰,力量澎湃。

然而,就在這陶醉之中,萃香那看似迷離的醉眼深處,卻閃過一絲極其敏銳的精光。她再次細細品味了口中殘留的酒液,那絲被極致美味掩蓋的、極其微弱的、針對鬼怪的“異樣感”,被她精準地捕捉到了。她不動聲色地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身旁的勇儀,遞過去一個隻有彼此才懂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帶著玩味和“果然如此”的笑意。

勇儀正喝得痛快,接收到萃香的眼神,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也立刻反應過來。她仔細感受了一下體內奔騰的力量,確實有種被微妙牽引、但又被自身強大實力輕易化解的感覺。她看向萃香,挑了挑眉,眼神裡傳遞著資訊:“嗬,就知道沒這麼簡單。”萃香則眨了眨眼,似是回應道:“陪他們玩玩唄,這酒可是真不錯,不喝白不喝。”

更讓鬼族們驚喜(或者說覺得有趣)的是,那看似不大的酒罐,竟彷彿有著無窮無儘的酒液,任憑她們如何舀取,都不見減少。這對於嗜酒如命的鬼族而言,簡直是夢寐以求的寶物。一時間,四天王甚至其他湊過來的鬼族,都爭先恐後地圍攏過來,暢飲這“神便鬼毒酒”,氣氛反而比剛才更加熱烈了,彷彿在舉行一場另類的“試毒”大會,看誰先撐不住,結果卻發現這“毒”對自己毫無作用,反而成了助興的佳品。

源賴光在一旁緊張地觀察著,她自然認出了那酒。見鬼族們飲下後不僅毫無異狀,反而讚不絕口、搶得不亦樂乎,她先是莫名地鬆了口氣——至少暫時避免了因毒酒立刻翻臉的風險,隨即心頭也湧起巨大的疑惑和一絲自我懷疑:是貞光的判斷有誤,這酒並非毒酒?還是這些鬼王實力太過強橫,已然無視這等藥力?

伊吹萃香暢飲之餘,拎著伊吹瓢,搖搖晃晃地晃到麵色有些尷尬和緊張的碓井貞光附近,故意用帶著濃重醉意、卻又清晰無比的語調高聲道:“喂,那邊的人類陰陽師!這酒真是絕品啊!我們在大江山這麼多年,喝過的酒能填平一條河,還是頭一次喝到這麼對胃口的東西!你們是不是在裡麵加了什麼……特彆的‘料’啊?怎麼喝了渾身暖洋洋的,這麼舒服?”她說著,還故意打了個響亮的酒嗝,紅撲撲的臉上滿是“天真無邪”的讚歎。

碓井貞光被問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額頭幾乎要冒出冷汗,隻能乾笑著勉強應付:“……嗬、嗬嗬……諸位、諸位喜歡就好,此酒乃……乃深山靈泉所釀,或許、或許有些不同吧……”心中卻是驚濤駭浪,這“神便鬼毒酒”本應該對鬼物有奇效,為何此刻全然不見動靜?莫非記載有誤?還是這些鬼王……

酒過不知多少巡,在“鬼殺”與“神便鬼毒酒”的輪番攻勢下,鬼族們依舊精神抖擻,甚至更加興奮,而人類這邊,除了金時還能勉力支撐,不停地說著“好酒!再來!”,其他人都已明確表示不能再飲。伊吹萃香見狀,滿意地拍了拍手,跳上一塊較高的岩石,宣佈道:“好了!酒這一關,就算你們勉強通過了吧!雖然隻有這個金發小子還算像點樣子!”她指了指臉色通紅卻依舊興奮地揮舞著拳頭的金時,“那麼,接下來就該活動活動筋骨了!酒喝夠了,該打架了!光是聞著你們身上的‘人味’,我的拳頭就開始發癢了!”

星熊勇儀早已按捺不住,她捏著拳頭,骨節發出“哢吧哢吧”的脆響,充滿戰意的目光直接鎖定了阪田金時:“小子!酒量不錯,就是不知道拳頭硬不硬!來,跟我先打一場熱熱身!讓我看看你的力氣是不是跟酒量一樣好!”

金時也是嗷嗷叫,一把抓起倚在旁邊的巨斧:“來就來!誰怕誰啊!正好活動活動!”

然而,一個沉穩的聲音打斷了他們:“勇儀,這一陣,請讓給我。”

眾人望去,隻見矜羯羅緩步走出。她的目光直接落在源賴光身上,彷彿周遭的喧鬨都與她無關。

“源賴光,”她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我乃矜羯羅,鬼族四天王之一,亦被稱為‘星幽劍士’。”她緩緩拔出腰間的長劍,劍身流淌著一種如同深邃星空般的幽藍光澤,映照著篝火,流溢位點點星輝,“你的劍,我能感覺到,非同尋常。並非凡鐵,更蘊含著一股……雷霆般的意誌。我希望能與你,進行一場劍士之間的公平對決。”

焦點瞬間集中。源賴光感受到矜羯羅身上傳來的那股深不可測的劍意與靈壓,如同麵對一片無垠的星空,心中戰意也被徹底點燃。她深吸一口氣,向前邁出一步,朗聲道:“正合我意!”隨即,她做出一個令部下們有些吃驚的舉動——開始解除身上的甲冑。“此戰,重在劍技交鋒,甲冑已是累贅。”她解釋道,動作利落而堅定,很快便卸下了一身沉重的鎧甲,隻穿著便於活動的深紫色武家服飾,顯露出挺拔矯健、不失柔韌的身姿。她握住“童子切安綱”的刀柄,眼神銳利如刀,周身隱隱有細微的紫色電光開始流轉:“我乃源賴光,奉旨討伐大江山鬼族之人,亦是將要擊敗你們的人。”

矜羯羅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勇氣可嘉。希望你的武藝,配得上你的勇氣與這柄好刀。”

“喂!你們兩個還愣著乾什麼?開場了開場了!”伊吹萃香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亂地大聲吆喝起來,順手又從那個彷彿倒不完的酒罐裡引出一股酒液,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

雙方人馬立刻默契地向後退開,在巨大的石坪中央留出了一片寬闊的空地。鬼族那邊頓時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嚎叫、跺腳與助威聲,聲勢駭人。阪田金時見狀不服,扯著嗓子也想為賴光呐喊,卻發現自己一個人的聲音完全被淹沒。他急得抓耳撓腮,扭頭對正擦著冷汗的碓井貞光喊道:“貞光!快!給我來一打那個……那個能讓聲音變大的符!就像祭典上用的那種!快快快!”

碓井貞光哭笑不得,手忙腳亂地在袖袋裡摸索:“金時,我、我出門討伐鬼族,沒帶那種慶典用的符咒啊……”

“啊?那怎麼辦!”金時一跺腳,索性深吸一口氣,運足丹田之力,胸膛高高鼓起,發出一聲如同荒古巨熊般的咆哮:“大——姐——頭——加——油——!!打——敗——她——!!!”

這聲怒吼如同平地驚雷,蘊含著驚人的血氣與力量,瞬間甚至壓過了鬼族的喧嘩,震得近處的渡邊綱等人耳朵嗡嗡作響,連篝火的火焰都似乎被聲浪壓得猛地一矮。鬼族們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更響亮的鬨笑、口哨和怪叫,而金時則得意地叉著腰,對自己的“聲援”效果十分滿意,還挑釁似的朝幾個笑得最大聲的鬼族揮了揮拳頭。

待聲浪稍稍平息,場中的氣氛變得更加凝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空地中央的兩人身上。篝火的光芒在她們身上跳躍,拉出長長的影子。

矜羯羅率先開口,聲音清越如同劍鳴:“那麼,開始吧。讓我見識一下,能讓你有自信站在我麵前的劍技。”她話音未落,身形已微微前傾,並非急速衝刺,而是彷彿踏著某種軌跡,一步踏出,便似縮地成寸般迫近,手中長劍直刺,劍尖震顫,瞬間分化出數十點寒星,籠罩賴光周身要害!

源賴光眼神一凝,太刀驟然出鞘半尺,刀身反射火光,帶起一道淩厲的弧光!

“雷走「紫電一文字」!”

隨著她的低喝,一道凝練的紫色雷光如同撕裂夜空的疾電,沿著刀鋒斬出的軌跡迸發!並非散亂的電弧,而是高度集中的雷霆斬擊,精準地迎向那點點劍星!

“叮叮叮叮——!”

一連串密集如雨打芭蕉的金鐵交鳴聲炸響!雷光與劍星碰撞,爆散出無數細小的電火花與幽藍的星屑,照亮了兩人之間狹隘的空間。賴光穩穩接下了這第一輪試探,腳下未退半步,握刀的手穩如磐石。

矜羯羅眼中訝色一閃而逝,攻勢卻絲毫不緩。她劍勢一變,身形飄忽後退,同時長劍在身前劃出玄奧的軌跡,劍尖彷彿牽引著無形的力量——

“迅劍「童子烈光」!”

刹那間,以矜羯羅為中心,無數短促而耀眼、凝練如實質的純白光束,如同太陽驟然迸發的日珥,呈放射狀向四麵八方爆射而出!光束密集如疾風驟雨,覆蓋了極大的範圍,速度快得隻留下道道殘影,帶著純粹的、壓迫性的力量感,彷彿要將整個空間都撕裂、淨化,無處可躲!

麵對這超越尋常武技的攻擊,源賴光深吸一口氣,體內靈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騰流轉。她不再保留,將“童子切安綱”完全拔出,刀身之上,細密的紫色電光如同活物般纏繞、跳躍!

“雷旋「千鳥漕」!”

她嬌叱一聲,並未選擇硬撼,而是將太刀舞動如輪!雷霆之力不再集中於一點,而是化作無數飛旋的紫色電光小鳥,發出嘈雜的鳴叫,形成一道高速旋轉的雷電漩渦護在身前!襲來的純白光束射入這雷電漩渦,大部分被其強大的旋轉力偏轉、攪碎,化為四散的能量流,隻有少數穿透而過,也被賴光靈巧的身法避開。她整個人如同在光之暴雨中屹立的雷神,完全是以攻代守。

一輪疾風驟雨般的攻勢過後,矜羯羅眼中的驚訝化為了濃厚的興趣。“很好!”她讚了一聲,劍勢再變,周身氣息變得更加幽深玄奧,彷彿與周圍的星空連線在了一起。她緩緩抬起左手,指尖彷彿在虛空撥動琴絃,空氣中開始浮現出點點金色的光粒,如同夜空中初生的星辰,緩慢而有序地環繞著她旋轉,散發出寧靜而浩瀚的氣息。

“增長劍「天極星瞳」!”

起初,星辰不過數十顆,悠然旋轉。但轉眼之間,彷彿觸發了某種法則,每一顆金色星辰都驟然分裂、增殖!化為更加繁複、更加密集的藍色星群,如同層層疊疊、交錯擴張的光環,將矜羯羅護衛在中心,旋轉速度急劇加快!星環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而這遠未結束,藍色星群再次崩解、演化,化為無邊無際、難以計數的虹色微粒彈幕!這些微粒如同宇宙誕生之初的星塵,帶著夢幻般的光澤,卻以指數級增長的速度彌漫開來,瞬間充斥了大半個戰場,形成了一道彷彿由純粹“數量”構築的、令人絕望的壁壘!虹色星塵緩緩旋轉、擠壓,帶著湮滅一切的氣息,向源賴光壓迫而去,視野所及,皆是流轉的虹光,幾乎看不到矜羯羅的身影。

麵對這近乎天災般、避無可避的景象,源賴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呼吸都為之一窒。但她眼中紫芒大盛,將自身靈力與“童子切安綱”的鋒芒提升至極致!

“雷域「八咫烏翔」!”

她雙手握刀,猛地插入身前地麵——轟隆!以刀尖為中心,一個巨大的、由狂暴雷霆勾勒出的三重巴紋陣圖瞬間展開,覆蓋了她周身數丈範圍!緊接著,無數道雷光從陣圖中衝天而起,並非散亂攻擊,而是凝聚成三隻巨大的、翼展驚人的雷電八咫烏,發出無聲的嘹亮啼鳴,迎著那鋪天蓋地而來的虹色星塵悍然撞去!

雷烏所過之處,虹色星塵如同冰雪消融,被狂暴的雷霆之力淨化、湮滅!三隻雷烏在星塵之海中縱橫翱翔,不斷撕開一道道短暫的缺口,但更多的星塵立刻湧來填補。這是一場力量與耐力的驚人比拚,雷霆的毀滅之力與星塵的無窮數量激烈對抗,能量湮滅的閃光不斷爆開,將整個石坪映照得如同白晝,圍觀者無不色變。所幸二人都並無借機傷害他人之意,破壞力被牢牢地侷限在空地之中。

然而,星塵的數量彷彿真的無窮無儘,雷烏的光芒開始逐漸暗淡。賴光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維持如此強大的雷域對她消耗極大。眼看雷烏即將被星塵徹底吞沒,矜羯羅的聲音透過層層彈幕傳來:“你是目前我見過的最強的人類。但,到此為止了。”

話音落下,矜羯羅周身的氣息陡然變得虛幻起來,彷彿與現世隔了一層朦朧的薄紗。緊接著,令人驚異的一幕發生了——她的身體似乎發生了某種奇異的分裂,一個半透明、下身模糊、散發著朦朧光輝、容貌與她一般無二的“星體”從她的肉身中脫離而出!而她的肉身依舊持劍而立,眼神銳利,與星體保持著一種玄妙的聯係。

「雙界合一」!(名字就是抄的某遊戲阿蘿拉……)

這是星幽劍士的秘技,通過劍術引導,使自身的“星體”(意識與靈魂的某種說法?)暫時脫離肉身,從而達到星幽界與現世界的短暫重疊與乾涉。此刻的矜羯羅,肉身與星體同時行動,彷彿化身為兩位一體、心意相通的劍士,從兩個維度、不同的角度,對賴光發起了超越常理的夾擊!星體的攻擊虛無縹緲,難以捉摸,長劍揮灑間帶起的是直接撼動精神與靈魂的幽藍星輝;肉身的攻擊則依舊凝實鋒銳,蘊含著粉碎山河的物理力量。兩者配合無間,攻勢如同來自兩個世界的同時碾壓,星塵的壓迫也並未消失,讓賴光的閃避空間被壓縮到了極致!

在這令人窒息的攻勢下,賴光終於陷入了苦戰。她左支右絀,身上開始出現細小的傷口,呼吸也變得急促沉重。雷域被迫收縮,隻能勉強護住周身。但她那雙紫色的眼眸,卻如同在風暴中燃燒的紫色星辰,沒有絲毫慌亂。她在極限的閃避、格擋與雷霆反擊中,全力催動著感知,精神高度集中,尋找著那可能存在的一絲破綻——無論是星體與肉身短暫切換的瞬間滯澀,還是雙界合一狀態下能量流轉的不諧。她的雷電力量不僅用於攻擊,更細微地散佈在周圍,感知著每一絲能量的流動。

機會,往往隻存在於瞬息之間!

就在矜羯羅的星體發動一次詭異的、無視物理距離的精神突刺,而肉身同時揮劍斬出足以切開山嶽的實質性劍罡,試圖徹底封鎖賴光所有退路的那個刹那,賴光動了!她沒有向後躲閃,那無異於自殺,反而出人意料地向著肉身斬來的劍罡側麵猛地踏出一步,身形不可思議地矮縮,幾乎貼著地麵滑行!同時,她放棄了大部分防禦,將早已積蓄的靈力,連同“童子切安綱”積攢的鋒芒,儘數灌注於一刀之上!

她整個人彷彿化作了一道純粹的紫色雷霆,不再是刀招,而是人刀合一的神罰!這一刀,速度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目標並非任何一個“矜羯羅”,而是精準無比地斬向了星體與肉身之間,那片因為雙重攻擊交織、力量達到頂峰而顯得有些模糊、不穩定的節點!那裡是對方最強大,也最脆弱的一點!

“嗤——轟!!!”

雷霆刀光劃過,彷彿撕裂了布帛,又像是擊碎了琉璃!那裡發出一陣劇烈的、令人戰栗的扭曲和低鳴!矜羯羅的星體與肉身同時劇烈一震,動作出現了極其短暫、但卻真實存在的凝滯!那完美的雙界合一狀態,被這凝聚了一點、石破天驚的雷霆一擊,強行打斷了一瞬!雖然她立刻穩住了形態,狀態並未被徹底打破,但那個破綻,確確實實被賴光捕捉並利用到了!

賴光趁此機會,如同脫弦之箭般從那個稍縱即逝的縫隙中脫出,重新拉開距離。她用“童子切”支撐著身體,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浸濕了鬢發。但她的眼神卻亮得驚人,緊緊盯著矜羯羅。

矜羯羅沒有立刻追擊。她靜靜地站在原地,星體緩緩回歸肉身,周身的氣息漸漸平息,彌漫的虹色星塵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她看著不遠處雖然近乎狼狽卻戰意未減、甚至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笑意的源賴光,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有驚訝,有讚賞,也有一絲淡淡的釋然和……敬意。

她緩緩將長劍歸鞘,發出清脆的“哢噠”聲。在一片因激烈戰鬥而陷入的寂靜中,她平靜地開口,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石坪:

“是我輸了。”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鬼族們發出難以置信的嘩然,而人類這邊,金時等人更是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矜羯羅無視周圍的騷動,看著源賴光,繼續解釋道:“在最後的‘雙界合一’狀態下,我本應占據絕對優勢,結束戰鬥。然而,你不僅支撐了下來,更找到了那理論上唯一可能存在的、連我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間隙,並以決死的意誌發出了足以撼動其平衡的一擊。在‘技’的極致與‘心’的洞察上,我已無法壓製你。能以人類之身,在短短數十年的修行中達到如此境界……源賴光,你配得上這場勝利。”她頓了頓,補充道,“若非你手下留情,最後那一擊指向的是我的本體,我雖不至落敗,但也必付出代價。”

她的話語中帶著真正的敬佩。對於矜羯羅這樣級彆的劍士而言,勝負並非僅僅取決於最終誰站到最後,技藝的比拚、心性的較量、以及在絕境中展現的智慧與勇氣,同樣是衡量高下的重要標準。

源賴光微微怔住,隨即也緩緩收刀入鞘。她並未因對方的認輸而沾沾自喜,反而更加清晰地認識到矜羯羅的強大與氣度,以及最後那一瞬間對方可能存在的收力。她鄭重地向矜羯羅行了一禮,聲音因脫力而有些沙啞,卻無比誠懇:“承讓了。矜羯羅閣下劍術通神,已非人間之技,賴光受益良多,僥幸得脫,實乃閣下手下容情。”

第一場武力較量,竟以如此出人意料、波瀾壯闊的方式,畫上了句號。石坪之上,氣氛變得微妙而複雜,鬼族們的喧嘩漸漸平息,看向人類的目光中,少了幾分輕視,多了幾分真正的審視與凝重。而更多的目光,則投向了尚未出手的另外三位鬼王,尤其是臉上依舊帶著玩味笑容的伊吹萃香和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星熊勇儀,期待著接下來的發展。伊吹萃香不知何時又拿出了那個“神便鬼毒酒”的罐子,美美地喝了一口,看著場中的賴光,眼睛裡閃爍著更加濃厚的興趣,低聲嘟囔了一句:“嘿……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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