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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17章 星暝慘遭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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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見尊的降臨,並非伴隨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而是一種更為徹底的“覆蓋”。當他那修長的身影清晰地凝實在純狐麵前時,彷彿整片靜海都在向他俯首稱臣。原本因激戰而紊亂的能量瞬間平複,連遠處妖怪殘軍中此起彼伏的呻吟和喘息聲都詭異地低了下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純狐。”月夜見開口了,他的聲音平淡,沒有任何起伏,卻彷彿帶著整個月球的重量,直接回蕩在在場每一個生靈的意識最深處,“汝之執念,綿延數千載,亦該有個了結。然,月之都,非汝泄憤之地。”

“月夜見……”純狐的聲音冰冷刺骨,彷彿萬載玄冰相互摩擦,“終於捨得從你那冰冷的宮殿裡出來了嗎?也好……省得我再費功夫去找。交出嫦娥,否則……今日的月之都,這片所謂的‘淨土’,也將徹底化為曆史的塵埃!”

麵對純狐毫不掩飾的威脅,月夜見尊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嫦娥之事,乃月都內務,與汝無乾。汝屢次犯境,傷我月民,毀我疆域,此罪,不可恕。”

他緩緩抬起一隻手,那手掌白皙修長,彷彿由最上等的玉石雕琢而成。

“今日,便讓汝知曉,何為——‘月麵法則’。”

戰鬥在話音落下的刹那便已開始,卻又顯得異常“安靜”。純狐依舊是那般直接而純粹,甚至帶著點返璞歸真的意味,她隻是再次屈指一彈。這一次,並非數道,而是成千上萬縷細如發絲、卻都散發著毀滅意味的純白流光,如同擁有了生命的紗縵,從四麵八方、上下左右,每一個可能的角度,無聲無息地罩向月夜見。這蘊含著抹消一切存在痕跡的“絕對性”,足以讓幾乎任何形式的能量防禦、物理屏障乃至概念性的守護在其麵前顯得蒼白而可笑。

然而,月夜見並未選擇硬撼,甚至沒有流露出絲毫緊張。麵對那足以湮滅萬物的純化之網,他隻是看似隨意地在身前的虛空中劃動手指,動作優美得像是在撥動無形的琴絃,又像是在書寫某種古老的月之符文。下一刻,那漫天襲來的白色流光,在即將觸及他衣袍的瞬間,竟如同撞上了一麵無形的、不斷折射、扭曲的萬華鏡,軌跡驟然發生各種匪夷所思的偏轉、交錯、對消!有的互相撞擊湮滅,有的被引導射向無儘的虛空,有的甚至詭異地繞了一個大彎,反向朝著純狐的方向折射回去少許,雖然很快就被她周身的光輝同化,但這精妙到極致的力量操控,已然彰顯了月之主人深不可測的實力。他始終站在原地,連腳步都未曾移動半分,片塵不染。

他並非沒有能力反擊,而是從一開始,就采取了最穩妥、也最符合當前利益的策略——完美的防禦與引導。月夜見心知肚明,眼前這位由純粹仇恨驅動、幾乎與“複仇”這一概念本身繫結的仙靈,其存在本身就是一個近乎無解的難題。隻要那份對嫦娥的刻骨恨意不曾消弭,她幾乎就是不滅的。她的力量源泉並非外在的靈氣,而是內心永不枯竭的怨恨之火。即便今日能僥幸付出巨大代價將她擊退,甚至暫時將她“消滅”,她也終將在仇恨的滋養下,於未來的某一刻再度歸來,並且很可能因為這次的挫敗而變得更加偏執、更加強大。與其進行一場註定無法根除、且可能對月都核心造成不可逆損傷的慘烈消耗戰,不如以守為攻,最大限度地儲存實力,並尋找其他可能化解或轉移這份仇恨的契機。

理論上,最一勞永逸、成本最低的方法,似乎就是將嫦娥交出。這個冰冷而功利的念頭,並非沒有在月夜見那如同超級計算機般精密運算的大腦中閃現過。犧牲一人,換取月都永久的安寧,從純粹理性的角度計算,這似乎是一筆“劃算”的買賣。但,於公,嫦娥並非簡單的“罪人”,她對月之都,尤其是對月兔一族的存在與發展,有著不可磨滅的、奠基性的貢獻。將她交出,不僅是背棄功臣,更是對月都內部穩定和道德基石的重創,會動搖無數月都高層的信念。於私……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那些他親手做出的、並非全然光彩、甚至帶著背叛意味的選擇,如同沉在月海最深處、被重重封印的礫石,每一次觸碰都會引發靈魂深處的刺痛。對不起的事情,對某些人造成的、無法彌補的傷害,做過一次,便已足夠煎熬。隻要還未被逼至真正的、關乎月都存在根本的絕境,他絕不會,也不能重蹈覆轍,將另一位故人當作換取短暫和平的、可以隨意舍棄的籌碼。

“不必白費力氣了,純狐。”在又一次看似輕描淡寫地化解了純狐一波更加密集、幾乎無孔不入的光雨之後,月夜見的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半點喘息,“經過你上次的‘拜訪’所造成的破壞,月都核心區域的防禦體係,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憑借你此刻所展現的力量,今日最多也隻能在這‘靜海’邊緣與我周旋。想要像上次那般長驅直入,尋你欲尋之人,已無可能。”

他刻意將“已無可能”幾個字咬得稍重,試圖將純狐的注意力從“強行突破”引導至“他月夜見是阻礙”這一層麵上來,若能因此讓她知難而退,或是將怒火暫時聚焦於他本人,為後續的談判或其他安排爭取時間,都是可以接受的結果。

然而,純狐的執念早已被數千年的時光錘煉得如同她自身的力量一般,純粹、凝練、無暇,且目標明確。她根本不接這話茬,眼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隻有那片被月夜見和重重防禦壁壘死死守護的月都深處,纔是她唯一的目標。她的攻擊方式開始發生變化,不再是大範圍的覆蓋,而是將力量極度壓縮,形成一道道凝實如玉石般、邊緣閃爍著危險毫光的純白箭矢,以超越視覺捕捉的速度,進行點對點的精準穿透打擊!每一擊都瞄準月夜見防禦中看似最薄弱的環節,或者他移動時可能出現的瞬間滯澀。

月夜見依舊從容,雙手在空中拂動,帶起道道殘影,彷彿在編織一張無形無質、卻又密不透風的防禦大網。每一次揮灑都精準地偏轉或消解掉那致命的純白箭矢。兩人的戰鬥在外人看來,甚至有些“無聊”,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絢爛奪目的光效,隻有能量在最本質層麵上的無聲碰撞、瓦解與湮滅。

久攻不下,純狐周身閃爍的光輝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愈發熾盛、內斂,那冰冷的怒意於身後幾乎要凝結成實質的紫色靈氣,連遠處觀戰的眾人都感到靈魂彷彿要被焚滅。月夜見心念電轉,知道言語的誘導已徹底無效,再僵持下去,一旦純狐不顧自身損耗,強行引動更強大的力量進行爆發性衝擊,即便自己能憑借主場優勢守住,靜海這片區域的空間結構恐怕也要遭受永久性的損傷,甚至可能產生連鎖反應,波及到月都內部的一些重要設施。

在一個恰到好處的間隙,他運用巧勁,將純狐一道尤為凝聚、試圖撕裂空間直取他眉心的純白箭矢引導偏轉,使其射入外側一座環形山,將那山體悄無聲息地湮滅掉大半之後,月夜見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動,一股柔和卻無疑強大無比的力量瞬間展開,如同一個巨大的、無形的氣泡,將正勉力支撐的綿月姐妹,以及周圍那些驚魂未定、幾乎要崩潰的月兔部隊儘數籠罩。

“帶她們離開此地,返回月都,重整防線,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再接近靜海。”月夜見的聲音直接傳入豐姬和依姬的意識深處。

下一刻,不等純狐因目標被轉移而做出反應,月夜見自身的身影也驟然變得模糊、透明,彷彿整個人化為了清冷的月輝,以一種遠超常人理解的速度,向著月都核心方向疾退而去!他的撤離並非狼狽,依舊帶著月之主人應有的氣度與優雅,步伐間不見絲毫慌亂,彷彿這不是敗退,而是一次深思熟慮後的戰略性轉移,但行動之果斷、迅速,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甚至在身影徹底虛化、即將消失於眾人視野之前,他還留下了一句清晰的、彷彿隻是隨口提醒、卻又精準傳入每個倖存妖怪耳中的話語,如同最後的鐘聲,回蕩在死寂的靜海區域:

“滿月之力通道,已因防禦體係調整而暫時恢複穩定。何去何從,爾等自決。”

這句話如同在即將溺斃的妖怪殘軍中投入了一根救命稻草,瞬間激起了巨大的反響!八雲紫猛地抬頭,不顧牽動傷勢帶來的劇痛,全力感知著周圍的變化——那條之前因月相被人工強行調整而變得模糊不清、幾乎徹底關閉的歸家之路,此刻那堅固的“牆壁”似乎消失了,通道重新變得清晰而穩定,月球的引力彷彿都減弱了許多,正是脫離的絕佳時機!

純狐靜靜地立在原地,如同亙古矗立的冰雕,沒有去追擊那消散的月輝。她先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月夜見消失的方向,隨後更加深邃的目光彷彿穿透了空間,仔細地“感受”了一下月都核心區域那如今堅若磐石、層層疊疊、散發著全新能量波動的防禦壁壘。心中明瞭,月夜見沒有說謊,甚至可能還謙虛了。經過上次的破壞和此次不惜工本的緊急加固與升級,她確實已經無法像之前那樣,憑借純粹的力量強行撕開缺口。今日,恐怕隻能到此為止了。仇恨並未減少分毫,但理智告訴她,繼續耗在這裡,除了無謂地消耗力量,已無意義。

她周身那沸騰燃燒般的光輝,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恢複了那種深不見底、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平靜,隻是那刻骨的恨意,如同被封存在冰川核心的火焰,並未熄滅,隻是在等待下一次更猛烈的噴發。

另一邊,劫後餘生的八雲紫強忍著幾乎要讓她暈厥的傷勢和神力侵蝕帶來的劇痛,嘶啞著聲音立刻開始組織殘餘的、早已喪失鬥誌的妖怪們:“都聽到了嗎?!通道恢複了!不想永遠留在這片死地的,就立刻向我靠攏!放棄所有不必要的負重,集中最後的力量,準備集體撤退!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她還刀入鞘,目光極其複雜地看了一眼遠處那抹孤寂的身影,以及那個正站在純狐不遠處、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銀發身影——星暝。這個混蛋……等回去再跟他算總賬!

星暝此刻心裡正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回去?這意味著要立刻麵對紫那絕對不善的盤問、輝夜和師匠可能過於“熱情”的“關愛”(尤其是師匠,看到他這副靈力全無的德行,指不定會把他綁上實驗台進行多麼“深入”的檢查)、還有西方斯卡雷特家族那一大堆等著他處理的爛攤子以及虎視眈眈的采佩什……光是想想就讓他頭皮發麻,恨不得當場挖個坑把自己埋了。他倒是很想就這麼留在月球“靜一靜”,哪怕是在這片荒涼的靜海邊上發呆,也好過回去麵對那些麻煩。但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這時,他注意到純狐獨自一人,默默地走到了靜海那通常平靜得詭異、彷彿連時間都凝固了的海岸邊,靜靜地望著海麵倒映的那顆巨大的、散發著朦朧光暈的故鄉之星——地球。她的背影在浩瀚的星空和冰冷的背景下,顯得格外孤寂、渺小,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彷彿能承受萬古孤獨的堅韌。

星暝猶豫了一下,心中那份因利用了對方而感到的些許愧疚,以及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同情,驅使他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純狐小姐……”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有些乾澀,原本準備好的道謝話語,在對方那深沉如海的孤獨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和輕飄。

純狐沒有回頭,依舊凝望著那片倒影,彷彿能從那顆藍色的星球中看到仇人的身影。然而,她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極淡的、彷彿看透了世事輪回、恩怨糾葛的寂寥笑容,聲音平靜地傳來,打斷了星暝醞釀中的話語:“星君,不必掛念我,亦無需多言。你的朋友們正在準備撤離,時機稍縱即逝,你也隨他們去吧。此地……我隻想一個人靜靜。”

她的語氣很平和,沒有責怪,沒有挽留。星暝知道,此刻任何安慰、感謝或者試圖理解的話語,都是多餘甚至冒犯的。他與她之間,本就是因一場意外的相逢而短暫交彙的平行線,如今交彙完成,也該回歸各自的軌跡了。他默默地低下頭,將千言萬語化作一句發自內心的低語:“……多謝。請……多保重。”

然後,他轉過身,有些垂頭喪氣地、一步三回頭地走向正在紫的指揮下艱難集結的妖怪隊伍。紫看著他磨磨蹭蹭地走過來,眼神複雜得像是一團亂麻,有太多疑問、怒火、擔憂和一絲失而複得的慶幸交織在一起,但此刻顯然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她隻是用能割下肉的眼神狠狠剜了星暝一眼。

星暝歎了口氣,像是被押赴刑場的囚犯,認命般地耷拉著腦袋,混入了隊伍之中,隨著紫和其他殘存的妖怪,如同退潮般,爭先恐後地躍入了靜海海麵上那重新變得清晰、穩定、散發著誘人歸家氣息的通道之中。

……

就在星暝等人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徹底消失在那片蕩漾的影子中的同時,月之都核心,一座能監視整個靜海的觀測殿內。

月夜見的身影如同從虛無中凝聚,悄然浮現在房間中央。他負手而立,望著靜海的方向,臉上竟露出一絲極其微妙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彷彿某個關鍵步驟終於按計劃達成般的舒緩神色。

“他們回去了。”他淡淡地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身後的存在提醒。

陰影中,一位氣質獨特、穿著紫色長裙和米色外套、身姿挺拔卻始終用一隻手輕輕掩住嘴唇的女性——稀神探女,如同幽靈般無聲地顯現。她微微躬身,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帶著月都特有韻味的禮節,然後放下掩嘴的手,聲音清晰而平穩地接話道:“如此,星暝將不會出現在月之都了。”

月夜見聞言,嘴角那抹微不足道的弧度似乎加深了少許,他並未回頭,也沒有對探女的話做出任何評價,隻是不置可否地、帶著某種深意地輕笑一聲:“嗬……”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某種預料之中的、更深層次的劇本在發展。

……

命運的惡作劇,或者說,某些超越常理的能力乾涉,總是喜歡在看似塵埃落定之時,掀起新的波瀾。

在地球一端,通過並不算穩定的通道返回的星暝,隻覺得一陣熟悉的、天旋地轉的惡心感猛烈襲來——這種顛簸曲折、彷彿隨時會散架的空間傳送他經曆得不少,但這次似乎格外強烈。在即將到達出口、已經能看到下方熟悉的地球景色的瞬間,他一個腳下虛浮,沒能穩住身形,反而被一股從側麵襲來的、紊亂的空間氣流猛地推搡了一下!

“哇啊——!搞什麼鬼?!”

他驚叫著,感覺自己像是被從什麼東西裡不穩定地“吐”了出來,眼前景物瘋狂旋轉模糊,似乎還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一個帶著淡淡清香、軟綿綿的、似乎還伴隨著一聲短促驚叫的物體。

“呀!誰?!怎麼回事?!”

一個帶著驚慌和愕然的少女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說的是字正腔圓的月之都通用語。

緊接著,是一陣更加劇烈、彷彿空間本身都在哀嚎的扭曲和眩暈感!星暝隻覺得自己的腳剛剛接觸到類似地麵的觸感不到半秒鐘,就彷彿觸發了某種連鎖反應,再次被一股更強大的、方向截然相反的吸引力猛地拽起,捲入了一場更加混亂的亂流之中!這次的方向感明確得令人絕望——還是往上!朝著月球的方向!

“不——會——吧——!”

星暝的慘叫聲在扭曲的空間中被拉成了長音。

一段時間後(或者在感官上彷彿過去了幾個世紀),伴隨著“噗通”、“哎喲”兩聲悶響,以及一陣叮鈴哐啷雜物落地的聲音,星暝和一個穿著兼具功能性與美觀的連衣裙的、有著標誌性柔軟兔耳的少女,頭暈眼花、七葷八素地滾作一團,跌落在了一片冰冷、光滑、還彷彿帶著某種微弱能量流動的地板上。

星暝捂著彷彿被攻城錘砸過的額頭,眼冒金星,視野裡全是旋轉的小星星,他掙紮著抬起頭,甩了甩腦袋,試圖看清周圍的環境,頓時傻眼了。

眼前不再是地球的森林或斯卡雷特城堡的廢墟,也不是荒涼死寂的月表,而是一間極其寬敞、佈置得典雅無比的房間。柔和的、彷彿自體發光的天花闆闆材,與雕刻著精細花紋和月相圖案的木製屏風完美融合;牆壁上流動著如同月海波紋般的能量光帶,提供著照明和資訊顯示;空氣迴圈係統帶來淡淡的、如同月桂混合了冷泉的清香。一些他完全叫不出名字的、閃爍著各色指示燈光的儀器安靜地陳列在角落,而他們剛剛撞倒的,似乎是一個放著幾卷古老卷軸和精緻茶具的矮幾。

“這、這裡是……月之都內部?!”星暝心裡咯噔一下,沉到了穀底,一股極其不妙的預感如同冰水般澆遍全身。

和他撞在一起的月兔少女也揉著被撞紅的額頭坐了起來,她此刻正一臉茫然和驚慌地四處張望,那對兔耳因為緊張而警惕地豎得筆直:“誒?誒?!怎麼回事?我不是剛剛啟動‘月之羽衣’,輸入了返回月都的坐標嗎?怎麼……怎麼通道出口偏差這麼大,直接掉到……掉到綿月大人的府邸裡了?!”

她猛地注意到身旁格格不入的、銀發顯眼的星暝,那雙紅色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充滿了難以置信和警惕,“你、你是什麼人?!地上人?!身上還有……好濃的‘汙穢’氣息!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你乾擾了我的傳送?!”

星暝欲哭無淚,他大概明白了。剛才他返回地麵時,恰好撞上了這位正要返回月球進行彙報的月兔通訊兵或者使者,結果不知怎麼的,兩人之間的碰撞,或者更可能是在某種詭異能力的影響下,陰差陽錯地……一同回到了月之都,而且看樣子,還是極其“幸運”地直接掉進了某位大人物的私人領域!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幾分真正訝異、卻又隱含著一絲饒有興致和玩味語氣的聲音,從裝飾著月亮貝雕的自動滑門處傳來:

“哦呀?這可真是……稀客臨門,而且是以如此……彆開生麵的方式。”

星暝心臟猛地一縮,循聲望去,隻見綿月豐姬正站在那裡,手中優雅地握著那把裝飾著月桂枝和流雲紋的摺扇,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在他和那隻懵懂的月兔身上來回掃視,最終定格在他身上。她顯然剛處理完靜海那邊的事務回來不久,身上還帶著一絲未散的能量波動,以及……一種洞悉一切的瞭然。

豐姬的目光在星暝那身與月都環境格格不入的打扮、以及他臉上那顯而易見的驚慌失措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彎起的弧度加深了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輝夜身邊那位很‘活躍’、也很能招惹麻煩的星暝先生吧?”她用扇子輕輕點著光滑的下巴,故作思考狀,“之前跟著那位氣勢洶洶的純狐女士一起來月麵‘觀光’,給我們添了不少亂子。現在怎麼又獨自……哦不,是帶著我家這隻迷糊的小月兔,用這種堪比隕石撞擊的彆致方式,突然拜訪起我的私宅了呢?”

她的語氣逐漸帶上了一絲故作的冷意,“該不會是……對月都,或者對我個人,有什麼特彆的‘壞心思’吧?”

星暝頭皮一陣發麻,冷汗瞬間就下來了,連忙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形象了,試圖解釋:“誤會!天大的誤會!那個……是豐姬小姐吧?我發誓,我絕對沒有任何壞心思!我是不小心!是不小心正好撞上了這位兔子姑娘,然後不知怎麼就……就被一起捲到這裡來了!”

“非法入侵月之都,而且還是以你這樣……充滿了‘汙穢’與‘不潔’氣息的蓬萊人身份。”豐姬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的笑容依舊明媚,眼神卻漸漸帶上了月之民特有的、看待地上“汙穢”時那種居高臨下的審視與一絲戲謔的冷意,“這可不是一句‘不小心’就能搪塞過去的哦。按照月都最高安全條例和淨化法案,這可是毋庸置疑的重罪呢。恐怕需要將你立即收押,進行徹底的隔離審查,並接受永恒的、深入靈魂的‘淨化’程式,直到你身上的‘汙穢’被徹底滌蕩乾淨為止呢。”

她的話語輕柔,內容卻讓人不寒而栗。

星暝心裡一沉,知道來硬的不行,趕緊堆起最誠懇(自以為)的笑容,試圖打感情牌拉關係:“豐姬大人!您明鑒啊!您看,我和輝夜公主,還有永琳師匠,都是老朋友了!關係匪淺!不看僧麵看佛麵,能不能請您高抬貴手,通融一下,就當我是個不小心被風吹進來的灰塵,把我輕輕吹出去就好了?我保證立刻消失,再也不來打擾您!”

“輝夜麼?”豐姬眨了眨眼,語氣輕飄飄的,帶著點故意的疑惑,“她可是月都登記在冊的、因觸犯重罪而被流放的罪人哦。她的麵子,在月都這裡,恐怕不僅不管用,反而可能會讓你的罪名再多上一條‘與罪人交往過密’呢。”

她看著星暝瞬間垮下去的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那、那師匠呢?師匠的麵子總該管用吧?”星暝不死心,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師匠她德高望重,智慧如海,對月都貢獻巨大!您和依姬公主都是她的徒弟,總得給她幾分薄麵吧?”

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充滿期待。

“師父大人啊……”豐姬故作沉吟,用摺扇抵著下唇,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彷彿在認真權衡,“這倒是有點難辦呢。師父大人她雖然已經離開月都,但她的話,我們這些做弟子的,確實不能不慎重考慮,畢竟她教導了我們很多……”

星暝一聽,似乎有轉機,臉上剛露出一絲希冀的光芒,準備趁熱打鐵,再多說幾句師匠的好話。

卻見豐姬臉色陡然一變,收起了那副玩鬨的神情,目光變得銳利,微微側頭看向房間入口的方向,彷彿感知到了什麼,喃喃自語道,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凝重:“沒想到……‘她’會來得這麼快。看來,有人比我還關心你的到來呢,星暝先生。”

星暝一愣,心裡剛燃起的小火苗又被潑了一盆冷水:“‘她’?誰來得那麼快?”

“稀神探女。”豐姬簡短地回答,語氣中帶著一絲連她都感到棘手的意味,“月之都的高階官員,一位……能力和地位都相當特殊,連我和依姬都要給予足夠尊重的大人。”她看著星暝那完全在狀態外的樣子,似乎覺得他反正也跑不掉了,乾脆讓他做個明白鬼,也好讓她看看接下來的“戲”會如何發展,“我猜,你會以這種完全不符合規律、近乎‘奇跡’(或者說‘厄運’)的方式出現在我的府邸,很可能就是受到了她能力的影響。”

“能力?什麼能力?”星暝緊張地追問,他對於月之都這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可是深有體會。

“一種……非常獨特,也非常麻煩的能力。”豐姬用扇子輕輕敲打著手心,“簡單來說,就是從她口中親自說出的、關於某種‘事態’或‘結果’的話語,擁有使其向著相反方向‘逆轉’程度的力量。”

她看著星暝茫然的眼神,進一步解釋道:“比如說,她若當麵對你說‘你這次任務一定會成功’,那麼你這次任務很可能就會因為各種意外而失敗;她若說‘某個人真是幸運’,那個人接下來很可能就會倒大黴。反之亦然。是一種直接乾涉‘因果’、偏向‘結果’的極其罕見且強大的能力。”

星暝聽得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老大:“言出法隨?!因果律武器?!這、這豈不是無敵了?她想讓誰倒黴誰就倒黴,想讓什麼事成什麼事就黃?”

“無敵?”豐姬笑了笑,搖了搖頭,彷彿在嘲笑星暝的天真,“但凡是能力,皆有其極限和製約。如果目標本身與事態的關聯微乎其微,或者存在更強大的、與之對抗的因果力量或存在意誌,想要憑空實現大規模的逆轉也是極其困難,甚至可能引火燒身,遭受強烈的反噬。像你這樣,本身就處於空間極其不穩定的節點,自身狀態又特殊(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星暝那毫無靈力波動的身體),又恰好與正在啟動月之羽衣、坐標明確的月兔發生了物理接觸……種種極其苛刻的巧合疊加在一起,纔可能被她利用能力,巧妙地‘引導’了一下結果,將你‘請’到了月都,而且直接送到了我這裡。”

她頓了頓,眼中也閃過一絲真正的疑惑,“隻是,我至今也不明白,她為何要大費周章,動用這種能力,把你這個‘麻煩’弄來月都?你的身上,難道有什麼連我們都不知道的……特殊價值,或者……隱患?”

星暝聽得背後涼颼颼的,連忙對豐姬作揖,幾乎要聲淚俱下:“豐姬大人!豐姬大人!您行行好,幫幫我!趁她還沒到,您就說沒看見我,或者把我藏起來!我保證找個最角落的垃圾桶蹲著,絕對不給您添任何麻煩!等我找到機會溜出去,一定念您的好!”

豐姬看著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臉上重新掛起了那種捉弄人的微笑:“星暝先生,你這可真是讓我為難呢。於公,我身為月之公主,維護月都律法和安全是職責所在,包庇非法入侵者,可是知法犯法。於私,我似乎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要冒著得罪月都高官的風險,去幫助一個身上帶著濃厚‘汙穢’、而且還可能藏著未知隱患的地上人藏匿呢。”她身旁的那隻月兔少女也立刻挺起胸膛,雖然還有點暈乎乎的,但依舊努力擺出嚴肅的表情,警惕地盯著星暝,顯然是完全站在自家人這邊。

星暝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冰涼一片。完了,這回真是窮途末路了。前有綿月豐姬這座大山,後有稀神探女那種詭異能力堵截。純狐遠在靜海,恐怕根本不知道他陷入了這等絕境。紫她們應該已經安全回到地麵,遠水救不了近火。師匠和輝夜更是遠在天邊……難道真的要被抓住,然後關進某個暗無天日的月都監獄,接受那聽起來就毛骨悚然的“永恒淨化”?那還不如直接被純狐的攻擊滅了來得痛快!

就在他萬念俱灰,幾乎要放棄抵抗之際,一位氣質清冷孤高、身姿挺拔、卻始終用一隻手輕輕掩住嘴唇的女性——稀神探女,靜靜地站在門口。她的目光平靜如水,緩緩掃過房間內的狼藉,最終如同精準的探針,牢牢地鎖定在了麵如死灰的星暝身上。

她沒有說話,隻是與豐姬互行一禮,然後對著星暝,用那隻未掩嘴的手,做了一個簡潔而毋庸置疑的“請”的手勢。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跟我走。

星暝張了張嘴,喉嚨乾得發不出聲音,想最後掙紮一下,但在豐姬那愛莫能助、甚至帶著點看好戲的眼神,以及探女那無聲卻散發著巨大壓迫力的目光注視下,他知道任何反抗、辯解或者求饒都是徒勞的。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深深地歎了口氣,肩膀垮了下來,認命般地低下了頭,如同行屍走肉般,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向探女。

跟著探女離開綿月府邸,走在月之都規劃整齊劃一到令人壓抑的街道上,星暝感覺自己就像一滴掉進了純淨蒸餾水裡的濃稠墨汁,顯眼、汙濁,且格格不入。周圍偶爾走過的月之民,無論男女老少,無不向他投來驚詫、厭惡、好奇乃至毫不掩飾的恐懼目光,彷彿他是什麼行走的瘟疫源或者極度危險的汙染物。那些目光如同實質的針,密密麻麻地刺在他身上,讓他渾身不自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隻好努力挺直腰板,假裝看不見那些視線,心裡卻在瘋狂吐槽這鬼地方的居民是不是都有潔癖和排外癌。

他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前方、姿態從容卻始終沉默不語的稀神探女,試圖做最後的努力,尋找一絲可能溝通的縫隙:“那個……探女大人?冒昧問一句,您為什麼……總是用手捂著嘴呢?是月都的什麼特殊禮儀?還是……您的個人習慣?或者有什麼……深意?”

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謙卑而好奇。

探女腳步未停,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過了幾秒,就在星暝以為她不會回答時,那冷靜的聲音才淡淡地透過指縫傳來,內容卻讓他差點噎住:“隻是興趣使然。”

星暝:“……”

他徹底無語了。這天徹底被聊死了。

見套近乎失敗,星暝又開始不死心地、像做賊一樣偷偷打量四周的環境,尋找著任何可能讓他溜走的縫隙。月之都的建築風格確實獨特,大多是簡潔流暢的白色或銀灰色流線型結構,充滿了未來感和科技感,但某些古式建築的簷角、窗欞、門廊等細節處,又不乏精緻的竹、梅、鶴等東方古典紋飾雕刻。一些公共設施,比如路燈、長椅、資訊亭,都閃爍著柔和的、彷彿月光般的光芒,造型優美的橢圓形包裹無聲地劃過專用的透明管道。他一邊內心感歎著這裡科技與古典的奇妙融合,一邊像掃描器一樣尋找著任何可能利用的漏洞——比如某個看似無人看守、通往地下管網的小檢修口,或者一個通風管道的百葉窗,甚至是一個可能堆放清潔工具的雜物間。

雖然理智告訴他,在人生地不熟、守衛森嚴、科技水平碾壓地表的月都,想要從一個明顯是高手的人手裡逃跑,成功率無限接近於零,但讓他就這麼毫無反抗地去接受那未知的“淨化”,實在是不甘心。萬一呢?萬一運氣好,找到個月都下水道,或者一個廢棄的物資通道什麼的……

走在前麵的稀神探女,彷彿背後長眼,或者能直接讀心一般,在他剛生出這個“萬一”的念頭的瞬間,那聲音便再次響起,依舊聽不出什麼情緒:

“如果你想嘗試逃跑的話,過程應該會是很輕鬆的吧。”

星暝腳步猛地一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裸的警告?諷刺?還是……某種基於她能力的、可怕的“預言”或者說“誘導”?他驚疑不定地看著探女那毫無波動的背影,又緊張地看了看周圍看似平靜、實則可能暗藏無數監控和自動防禦係統的街道。難道她故意這麼說,是利用她那“逆轉程度”的能力,讓“逃跑”這件事的“過程”變得“困難”,“結果”卻註定失敗甚至更糟?可這也太針對人了吧!月之都的人思維方式都這麼詭異的嗎?

但無論如何,這句話像是一顆帶著魔力的種子,在他心裡迅速生根發芽。反正橫豎都可能被關起來失去自由,搏一把!失敗了也不過是回到原點,但萬一……萬一她的話是真的,過程真的很“輕鬆”呢?而且,他也想親眼見識一下,這所謂的“逆轉”能力,在實戰中究竟能有多麼不可思議!

就在他心一橫,腎上腺素飆升,準備瞅準一個機會,比如前麵那個探女視線可能存在的死角,衝向旁邊那條看起來比較陰暗、堆放著一些不明用途金屬塊的狹窄小巷時,稀神探女卻像是完全沒注意到他驟然緊繃的身體和蠢蠢欲動的意圖,依舊保持著那恒定不變的從容步伐,徑直向前走去,甚至在拐過那個街角時,連一絲停頓或回頭的跡象都沒有,就這麼乾脆利落地消失在了星暝的視線裡。

她……她居然真的不管我了?!就這麼放心讓我一個人留在後麵?!

星暝愣在原地,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算什麼?欲擒故縱?還是真的對他的逃跑能力表示“信任”?但機會稍縱即逝!他也顧不得去分析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麼更深的陷阱了,此刻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跑!

他也顧不得多想,立刻身形一矮,用儘他現在所能爆發出的最快速度,如同一條受驚的泥鰍般,“嗖”地一下偏離了主道,猛地鑽進了那條看起來像是後勤通道的狹窄小巷!

就在他衝進小巷的下一秒,身後原本安靜的街道上,立刻響起了尖銳卻不刺耳、彷彿多種音階合成的警報聲!同時響起的還有月兔通過對講機傳來的、冷靜而迅速的呼喝!

“警告!非法入侵者脫離監控範圍!”

“坐標鎖定,第7區,1號後勤通道入口!”

“自動防禦係統部分啟用!巡邏小隊立刻前往攔截!”

“封鎖第7區所有出口!重複,封鎖第7區所有出口!”

星暝頭皮發麻,感覺每一根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他頭也不敢回,隻能在狹窄、複雜的巷道裡拚命狂奔,祈禱著能找到一個藏身之處或者另一個出口。月之都的巷道並不落後,一些感應到未經授權生命體通過的能量閘門開始無聲地迅速閉合,牆壁上偶爾會射出柔和的、卻帶著強大束縛力的藍色牽引光束,試圖將他定在原地。星暝仗著對危險的本能直覺,連滾帶爬,上躥下跳,險之又險地躲過一次次突如其來的圍堵和攔截,樣子狼狽到了極點。

他路過一些看起來像是員工宿舍或者小型倉庫的門口,裡麵的月之民聽到動靜探出頭來,看到他這個銀發、穿著地上服飾、渾身散發著“汙穢”氣息的陌生人,無不發出驚恐的尖叫和嗬斥,有的甚至拿起手邊類似能量工具或者裝飾性的儀仗棍之類的東西,試圖驅趕他,彷彿他是什麼極度危險、必須立刻清除的汙染物。星暝一邊抱頭鼠竄,躲閃著那些沒什麼實際殺傷力卻侮辱性極強的驅趕,一邊心裡叫苦不迭,他感覺自己就像闖進了精密儀器實驗室的野貓,所過之處雞飛狗跳,引來一片厭惡和恐慌。

更糟糕的是,他的逃跑很快引來了真正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月兔巡邏隊。幾名穿著輕型作戰裝甲、手持製式能量步槍的月兔士兵利用巷道的複雜地形和自身的機動性,迅速包抄過來。“砰!砰!”幾道熾白色的、明顯降低了功率以免造成過大破壞的能量光束擦著他的身邊飛過,打在旁邊的管道和牆壁上,留下滋滋作響的焦黑痕跡和融化的凹坑。星暝知道這些月兔隻是試圖製服他,但流彈可不長眼睛,再這樣下去,不被抓住也要被這些能量光束擦中,那滋味絕對不好受(雖然他不怕死,但不代表不怕疼啊!)。

迫不得已,他咬牙掏出了身上最後的、一直捨不得動用的“保命符”——薑子牙曾經贈予他的那些看似殘破、卻蘊含著古老東方道法力量的符劄。他也不知道這玩意在月之都這種科技與神話結合的環境下能有多大用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集中起體內那微乎其微、幾乎感應不到、僅存於靈魂本能中的一絲精神力,艱難地灌注進去,然後看準一個追兵較多的方向,猛地向後一甩!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敕!”

符劄無火自燃,瞬間化作一道道雖然微弱、卻帶著某種與月都能量體係格格不入的、破邪鎮煞韻味的青色光暈,如同一麵短暫存在的、不斷蕩漾的八卦虛影,擋在了幾名追兵的麵前。衝在最前麵的兩名月兔似乎被那突如其來的、帶著陌生力量的清光阻礙了一下,動作微微一滯,彷彿撞上了一堵柔軟卻堅韌的牆壁,她們手中的能量步槍射出的光束也被那光暈偏轉折射開來。

就是這片刻的耽擱,給了星暝寶貴的喘息之機。他趁機用儘最後力氣,拐進一條更加偏僻、堆放著更多物品和不知名大型儀器外殼的死衚衕,試圖在這些雜物的陰影裡找個角落蜷縮起來,暫時躲過追捕。

然而,他剛背靠著一個冰冷的金屬箱子喘了兩口粗氣,心臟還在瘋狂擂鼓,就感到一股淩厲無比、帶著森然殺伐氣息的恐怖劍壓,如同實質的山嶽般,從巷口的方向轟然籠罩下來!這股壓力遠超之前的月兔士兵,甚至讓他呼吸都為之一窒!

“何方宵小,身負如此汙穢,竟敢在月都境內肆意妄為,引發騷亂!”

一個冰冷而充滿威嚴的女聲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星暝渾身一僵,艱難地抬頭望去,心裡頓時叫苦不迭,暗罵自己真是流年不利。隻見綿月依姬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巷口,她似乎正在附近的某處醫療室進行緊急療傷,被外麵越來越大的騷亂驚動,強行中斷了治療趕了過來。她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那雙紫色的眼睛卻如同最寒冷的冰晶,銳利得彷彿能刺穿靈魂,死死地鎖定了他。她手中雖然沒有持著那柄斷裂的佩劍,但那並指如劍、引而不發的姿態,比真劍懸於頭頂還要令人膽寒。

星暝自然也認得她,輝夜沒少跟他吐槽過這位“嚴肅刻板、不苟言笑、腦子裡除了月都律條和劍術之外大概就沒彆的東西、動不動就拔劍砍人”的依姬公主。他知道跟這位講道理或者套近乎基本是白費唇舌,她可不是豐姬那種還會跟你玩點心理遊戲的型別,這位是真正的行動派,唯一的生路就是繼續跑!跑得越遠越好!

他二話不說,也顧不上渾身痠痛,轉身就想從另一側看起來能攀爬的牆壁處嘗試溜走。

“冥頑不靈!還想逃?!”依姬冷哼一聲,眼中寒光一閃,並指如劍,隔空朝著星暝的後心疾點!一道凝練的劍氣瞬間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破空聲,以驚人的速度直刺而來!這一擊顯然含怒而發,雖然未必是致命強度,但若被擊中,絕對能讓他瞬間失去行動能力!

就在這千鈞一發、星暝甚至已經能感受到背後那刺痛肌膚的劍氣寒意,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捅個對穿之際,旁邊一個極其陰暗的堆著雜物的角落裡,突然傳來一個刻意壓低的、帶著某種奇異磁性的沉穩聲音:

“這邊。”

那聲音彷彿擁有某種奇異的魔力,直接作用於星暝的潛意識,讓他幾乎是身體先於大腦思考,就朝著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用儘全力撲了過去!他的身體剛狼狽地滾入那片陰影之中,依姬那道淩厲的劍氣便如同精確製導的導彈般,擦著他剛才經過的地方掠去,“嗤”地一聲輕響,將那個厚重的金屬箱子如同切豆腐般,平滑地切開了一道深達數十厘米的可怕缺口,斷口處光滑如鏡,甚至還凝結著一層薄薄的白霜。

奇怪的是,依姬和緊隨其後的月兔們迅速衝到這堆雜物前,卻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標,隻是疑惑地四處張望、感知,甚至動用了一些手持的探測儀器,螢幕上卻一片空白,彷彿星暝就這麼憑空蒸發、從所有探測手段中消失了一般。

“消失了?怎麼可能?!”一名月兔難以置信地看著探測器。

“搜!他一定還藏在附近!”依姬蹙緊眉頭,強忍著傷勢帶來的不適,親自釋放出感知力,如同無形的波紋掃過整個區域,卻依舊一無所獲。那個銀發的地上人,連同他身上的“汙穢”氣息,就這麼詭異地不見了。

星暝躲在陰影的角落裡,雙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連大氣都不敢出,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膛。心中先是湧起一股劫後餘生的、近乎虛脫的狂喜——得救了!居然真的在最後一刻躲過去了!但緊接著,一股更深的、源自靈魂戰栗的寒意從脊椎骨猛地竄了上來,瞬間席捲全身——連那位實力強大、感知敏銳的月之公主綿月依姬,配合著月兔的高科技探測裝置,都發現不了的地方……這個在關鍵時刻出聲救他的人,或者說……“存在”,得是什麼來頭?

他僵硬地、一點點地轉過頭,看向陰影的最深處。

隻見月夜見尊,不知何時,正悠閒地靠在牆邊。依舊是那副俊美無儔、冷冽疏離的模樣,長發在陰影中彷彿自行流淌的夜色,發尾的月白漸染散發著微光。他看著星暝那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幾乎可以稱之為“溫和”的笑容:

“看來,你惹麻煩的本事,無論到了哪裡,都不會有絲毫減退。好久不見了,星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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