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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4章 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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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輝夜指尖轉著白玉麻將牌,鴉羽般的黑發隨著輕笑顫個不停:“星暝君若是能贏過妾身這局,便告訴你個秘密如何?”

星暝盯著麵前十三張牌,袖口沾著星焰臨走找瑞靈去玩前抹上的糖漬:“先說好,我可不信什麼三神器傳說。”

“嘩啦——”輝夜突然推倒麵前牌堆,玉牌相撞聲讓星暝的表情越發苦澀了:“清一色,自摸。”她捧起茶碗抿了口,“那鏽劍確是草薙劍真身。”

少年手中的幺雞“當啷”砸在桌上,就差把“不可能”寫在臉上了:“就熱田神宮那破鐵片?劍身裂紋都能藏虱子了!”

“當年素戔嗚尊斬蛇時……”輝夜突然旋身貼近,“劍刃沾了蛇血便生鏽蝕,紅月下會滲出青黑毒液。”她指尖凝出幻象,鏽跡斑斑的劍身突然泛起妖異紫光。

星暝突然被懊惱擊中,想起那夜結界反彈時的酥麻感——現在想來,或許是神劍有靈的征兆。他抓牌的手懸在半空,竹牌映著帝經過廊下的兔耳:“那鏡子……”

“八咫鏡在月之都寶庫最裡層。”輝夜突然用玉牌壘出月宮輪廓,“地上的那個恐怕還不如你隨手捏的贗品。”

星暝手一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牌堆又被他推翻了。

“至於八尺瓊勾玉……”月之公主突然用團扇掩住半張臉,餘光瞥向東南方天際,“自其誕生伊始便一直在其創造者玉祖命手中——流傳下來的不過是她隨手而作的複製品罷了。”

“照你這說法……”星暝大手一揮,玉牌全都自行歸於盒中,“這些鎮國神器全是哄小孩的假貨?”竹簾漏下的光斑在他狩衣上晃悠,照得他臉色陰晴不定。

輝夜鬢角垂落的發絲掃過青瓷碟裡的糖果:“天叢雲倒有六成真,畢竟是飲過八岐血的凶器。”她忽然用扇柄戳了戳星暝手背,“那劍性子烈得很,當年連素盞鳴尊都險些鎮不住。”

少年托著腮幫子往竹蓆上一癱:“前些日子我還沒摸到劍柄就捱了結界反彈,這會兒額頭上的包居然都還沒消呢。”他說著掀起劉海,露出個銅錢大小的青印子。

“所以說要打服它呀~”輝夜突然揮手,振袖帶翻了盛滿糖果的瓷碟。五色糖粒滾得滿席都是,有幾顆蹦到星暝後頸,冰得他直縮脖子。

星暝拈起顆紫色糖球對著光瞧:“輝夜你該不會想說,當年月都的八咫鏡也是這般得來的?”

輝夜不置可否地垂眸輕笑,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星暝立刻給月之民又打上了“危險”的標簽。

“話雖如此,真要順走那柄破劍的話,恐怕會遭天譴吧?”星暝忽地端坐起來,眼神中透著自認為睿智的目光。

輝夜捏起星暝最後幾枚開元通寶,銅錢在她白玉般的指節間轉出殘影:“隻要彆像鬼怪故事裡那些魔頭般祭煉生魂,妾身看倒也無妨。”她忽然用錢幣在桌麵擺出北鬥七星,“左右不過是塊廢鐵,在誰手裡還不都是劈柴砍藤?”

星暝若有所思地托著下巴:“這樣的話,得想個法子讓那群神官睡個安穩覺……”

“莫不是要下蒙汗藥?”輝夜忽然用團扇掩唇,發間斜插的玉步搖晃出狡黠的光,“妾身倒知道幾種方子,服下後鼾聲能震落梁上灰。”

“小偷……咳咳,大盜也是有原則的。”少年居然頗為自豪地抬起頭,“頂多……頂多在神宮外擺個棋局,讓老家夥們下棋下到忘了時辰。”

輝夜忽然從廣袖中抖出個鎏金骰盅,象牙骰子撞出清脆的響動:“何不設個賭局?妾身可扮作唐國來的豪商,保管叫他們輸得連神劍都押上。

“然後被伊勢神宮的大官司告到陰陽寮?”星暝無奈地搖搖腦袋,“雖說不怕事,但我更不想惹事。”

“星暝君這般瞻前顧後,倒不如改行當個陰陽生。”

星暝猶豫片刻,終於下定決心:“不管了,總得先試試再說!”少年猛然起身,他剛要邁步又頹然跌坐回蒲團,“不過這事得找幾個同夥——咳,誌同道合的夥伴。”

輝夜蔥白的指尖拈起塊碎成兩半的琥珀糖:“帝近日閒得很呢。”輝夜指尖輕輕一彈,糖塊碎屑便在桌上擺出兔耳形狀,“那兔子最擅聲東擊西之術,上週還騙走了妾身半匣南海珍珠。論起坑蒙拐騙的手段,怕是整個東國都找不出第二隻……”

“使不得!”星暝慌忙搖頭,“上回她借我的名頭派手下假扮唐國使臣,害我被陰陽寮追查了半月有餘!”

“那便用些溫和手段——上月永琳配的忘憂散還剩半罐,給守夜神官摻在晚膳裡如何?”她說著從袖中摸出個青瓷瓶,瓶身用醒目的紅字寫著“失敗”兩個字。

“萬萬不可!”少年驚慌失措地連連擺手,“前段時間不過是借了半瓶硃砂,師匠便邀我試吃新煉的什麼「國士無雙之藥」……”他突然噤聲,警惕地望向竹簾外晃動的人影。

輝夜團扇掩唇笑得花枝亂顫:“莫不是要妾身提著裙擺陪你去翻牆?”她眼底流轉著狡黠的月華,“先說好,若是不慎被唐國來的高僧瞧見……”

“你可饒了我吧!”星暝狼狽後仰,青竹屏風突然浮現出半透明的人影,依稀是永琳執筆記錄藥方的側影,驚得他連忙端正坐姿。

“三更天最宜行事。”輝夜忽然斂了笑意,指尖在虛空劃出熱田神宮的輪廓,庭中竹影忽然扭曲成無數持劍的神官幻象。

星暝剛要開口詢問,忽見輝夜手中團扇輕旋。他喉結動了動,瞥見矮幾上那套越窯青瓷茶具——昔年被自己順來的珍品,此刻正嫋嫋冒著白霧。

“不過星暝君可曾思慮周全?需幾人接應?如何避過陰陽寮耳目?又打算怎樣降伏那柄噬主凶器——”她忽然傾身逼近,“該不會真要學話本裡的莽夫,舉著柴刀硬闖神宮吧?”

星暝咳嗽幾聲,突然梗著脖子辯解道:“當然謀劃好了!連咱們團夥……組織的諢名都起得響亮!”他故意把腰間玉佩甩得叮當響,玉佩上“受命於天”的篆字在燈光下忽明忽暗——雖然是自己刻的。

“哦?”輝夜團扇半掩朱唇,“願聞其詳。”

少年猛地拍案起身,他學著市井說書人的架勢,右腳卻不慎踩到滾落的骰子,險些摔倒:“喚作「驚天魔盜團」!聽聽,這氣魄!”尾音未落,自己先被口水嗆得咳嗽連連。

“噗嗤——”輝夜整個人伏在桌上笑得發顫,她蔥白的指尖蘸了茶水,在桌麵寫下“童趣”二字,“這般名號若是傳出去,怕是要笑醒月都那些老古板。”屏風後突然傳來竹筒落地的悶響,驚得星暝慌忙扶住歪斜的香爐。

月光悄然爬上星暝不知不覺紅潤的臉,他攥著半塊碎成渣的櫻餅嘀咕:“總比「永遠亭麻將同好會」強……”話音未落,輝夜的團扇突然敲在他手背,驚落幾點餅渣。

星暝突然打了個響指,袖口迸出細碎銀星:“對了,差點忘了這個好東西!若是配上這個,那才叫有模有樣!”他指尖在虛空劃拉出幾道殘影,零星光粒逐漸聚合成半透明的卡牌輪廓,“到時候每人都有一張對應的卡牌,聽上去就高階了許多。”

輝夜托腮望著少年指尖躍動的銀光,看著他十指翻飛間漸漸凝出十幾張泛著冷光的卡牌虛影。那些半透明的牌麵上隱約浮現出騎士、星辰與高塔的輪廓,卻在即將成型時突然扭曲潰散。

“還差幾筆……”星暝咬著下唇,額角沁出細汗。他指尖的銀光忽明忽暗,如同風中殘燭般艱難維持著牌麵紋路。輝夜饒有興致地撿起半張未消散的“戰車”牌,青蔥玉指輕輕劃過殘缺的輪軸圖案。

“這叫塔羅牌。”卡牌成形的瞬間,星暝突然旋身,銀光裹著他瞬間換了副行頭——暗紫色兜帽長袍綴滿星辰,腰間銅鈴隨著動作叮當作響:“在遙遠的未來,西方的人們用這二十二張大阿爾卡那占卜命運軌跡。”他裝模作樣地托著水晶球,嗓音壓得低沉,“這位客人,要算算前世今生麼?”

輝夜用袖口掩住翹起的唇角:“且說說這二十二張牌的門道。”

少年手忙腳亂地扶正歪斜的半月形眼鏡:“每張牌都對應著天地至理。比如公主殿下這般尊貴——”他故意讓倒扣著的“皇後”牌飄到輝夜眼前。

矮桌上的“審判”牌突然豎了起來,天使號角震落三兩點星塵。星暝連忙按住躁動的卡牌:“就像這張,象征著重生與反思之類的……”

“那妾身該抽哪張呢?”輝夜突然用指尖挑起“月亮”牌,顯然是直接透過牌背看到了牌麵上的內容。

星暝的占星袍突然泄了氣似的耷拉下來:“輝夜你這分明是作弊……”他認命地攤開手掌,“好吧好吧,這張或許最襯您。”

“那星暝君自己呢?莫不是‘愚者’牌?”她指尖輕點,牌麵突然浮現出少年抱著酒壇傻笑的模樣。

“喂!不帶這麼埋汰人的!”星暝耳尖泛紅地搶回卡牌,“要我說……嗯……”他忽然並指抹過虛空,銀光凝成的“星星”牌懸浮在兩人之間,“心懷希望,永遠追逐遙不可及之物——這才配得上本占星師。”

幾張未完成的卡牌虛影忽然被夜風吹得支離破碎,星暝懊惱地看著滿地光屑:“記性越發不濟了,明明還該有其他一些牌什麼的……”

……

密室內的青銅燈盞跳動著幽藍火光,將山羊鬍神官佝僂的影子投在石壁上。老人褪去了原先慌慌張張的模樣,枯瘦的手指正摩挲著腰間褪色的神樂鈴。

陰影裡裹著漆黑長袍的身影動了動,袖口暗繡的桔梗紋在火光裡一閃而逝。青銅狐麵下傳出衣料摩擦的沙沙聲,戴著黑絹手套的指尖在案台上叩出三長兩短的節奏。

“正如您所料。”神官喉結滾動著嚥下後半句話,布滿老年斑的脖頸滲出冷汗,“那人的靈力波紋……”他忽然掐緊神樂鈴的絛帶,“與玄昉大人罹難時護身符上殘留的……”

案台突然迸出細密裂紋。黑袍人屈起的指節懸在半空,狐麵眼孔裡流轉的暗紅色光芒讓神官膝蓋發軟。牆角的蜘蛛慌忙收起剛織好的網,順著牆縫逃得無影無蹤。

“老朽按照您的吩咐……”老人聲音發顫,袖口抖落的香灰在石磚上畫出歪斜的軌跡,“讓神劍大人自行驅趕了那宵小。”他佝僂的脊背又壓低幾分,“隻是伊勢神宮據說也……”

黑袍人忽然抬起右手,十二枚銅錢順著袖管滾落案麵。神官渾濁的瞳孔倏地收縮——那些磨損嚴重的銅幣,正以十二生肖的陣勢微微顫動,但卻終究化為了幻影。

“是!”老人突然伏地叩首,額頭重重磕在石磚上,“老朽這就去準備式神巡查!”他倒退著爬向密室鐵門時,袖口捲起的風掃滅了最近的燈火。

鐵門合攏的刹那,黑袍人抬手摘下青銅麵具。跳動的火光照亮那張布滿暗紅色肉痂的臉龐,像是被火焰舔舐過的樹皮。幾縷灰白參半的頭發黏在滲著血絲的額角,眼窩裡嵌著的赤色瞳孔如同凝固的血珠。

“父親……”安倍朔夜喉嚨裡滾出砂紙摩擦般的低語。他指尖拂過手中褪色的陰陽符,符紙邊緣還留著當年父親教他結印時燒焦的痕跡。密室深處的陰影突然泛起漣漪,某種介於檀香與腐葉之間的氣味悄然彌漫。

“小少爺這急性子倒也不知道隨了誰。”雪白狐尾的虛影在暗處若隱若現,甜膩的嗓音裹著刺骨寒意,“天道迴圈自有定數,何苦用禁術把自己煉成這副模樣?”

朔夜攥著麵具的指節泛起青白,青銅狐麵在掌心烙出深深的紅印。他對著黑暗深處微微躬身,破風箱似的呼吸聲在石室裡格外清晰。幾滴暗紅血珠順著開裂的嘴唇滑落,在石磚上砸出細小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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