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5章 星塵十字軍(霧)
“主人是要去‘借’草薙劍嗎?帶上星焰嘛!”白發蘿莉整個人趴在星暝木椅的椅背上晃悠,椅腿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老舊榫卯在重壓下崩開。小丫頭立刻閃身,星暝整個人後仰著摔進曬乾的艾草堆裡。
“呀!”星焰頭頂呆毛竄出三尺銀焰,手忙腳亂去拽主人胳膊,結果把半筐草藥連帶著星暝為計劃調配的“昏睡紅茶”掀翻在地上,混雜著薄荷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嘶——”星暝扶著腰從草堆裡支起身,指尖凝起的光粒沿著椅腿裂縫遊走。長著青苔的鬆木殘片逆著重力聚攏,眨眼間恢複成歪斜的原貌,隻是三條腿依然長短不齊地杵在夯土地麵上。
小丫頭絞著蕾絲袖口蹭過來,黑色小皮鞋踢飛顆石子:“星焰保證這次不搗亂……”話音未落,便又撞翻了晾在竹架上的藥杵,銅製的搗藥頭咕嚕嚕滾到屋角鼠洞前。
星暝伸手接住即將傾倒的竹架,袖口甩出的銀線將藥杵拽回掌心:“這叫不搗亂?上回是誰在唐土集市燒了半條街的幌子?”他故意板著臉,指尖戳了戳小蘿莉的臉蛋。
“那、那是意外!”星焰突然抬起頭,“這次星焰可以在主人偷神劍的時候幫主人放哨!要是神宮裡那群白鬍子老頭過來……”她鼓起腮幫作勢要噴火。
“停停停!”星暝連忙把塊酥餅塞進星焰口中,“況且,蓬萊人的事能叫偷麼?”他撣去衣襟沾著的草屑,大義凜然地昂著頭,“此乃天命所歸。神器變更,自當有德之人據之——由此看來,此物與我緣分莫大啊。”
星焰咬著半塊酥餅含混不清地嘟囔:“明明就是偷……”她突然被噎得直捶胸口,星暝連忙遞過水杯。清涼山泉順著她下巴淌進衣領,在黑色綢緞上洇出水痕。
“這叫物歸原主。”少年揮了揮手,一地狼藉便整整齊齊地重新堆回原位,“當年素盞鳴尊斬蛇取劍,不也是從八岐大蛇處‘借’來的?我隻是替八岐兄保管一段時間。”他忽然伸手揉亂那團雪白發絲,“帶你開開眼界也行,不過人多力量大,我得再去找個金牌打手。”
星焰蹦躂著踩上歪斜的椅背,黑色小皮鞋在鬆木紋路上碾出細痕——所幸這次在星暝的加固下椅子已經牢靠了不少,雖然看上去還是令人心驚。
“那主人想找誰呀?”
星暝苦惱地扶著下巴:“萃香她們要是摻和進來,怕是要把熱田神宮拆成演武場——要是隻是這樣都還好收場一些……”
小丫頭突然躥到他肩頭,洋裝的蕾絲裙邊颳得他耳尖發癢:“找紫姐姐嘛!她打個響指就能把神劍裝進隙間!”
“老太婆最近忙得腳不沾地。”星暝手忙腳亂拍滅火星,隔空取出杯綠茶,“前些日子去討回東西,撞見她對著幾十張地圖計算資料……”他忽然噤聲,想起紫布滿血絲的瞳孔在燭火裡搖晃的模樣。
星焰突然拽著他雀躍幾步:“那找瑞靈和麟姐姐呀!她們看主人的眼神就像……”她歪頭思索片刻,身後的黑色蝴蝶結跟著晃了晃,“就像萃香姐她們盯著酒!”
“咳!”星暝被口水嗆得直拍胸口,狩衣暗紋沾上幾點茶漬,“小丫頭片子懂什麼。”他眼前忽然浮現冴月麟除錯琴絃的側影,琥珀色眸子映著藥爐微光,“瑞靈可是巫女,阿麟是祥瑞化身,偷雞摸狗的事……”
星焰托著腮幫子蹲在青石上,發梢火星劈啪作響,忽然蹦起來拽住星暝的狩衣袖口:“那就找千早姐姐嘛!她鑽空子最在行啦!”
“嗯……這倒是個法子。”星暝撓了撓被燎出焦邊的袖口,“不過要看她和龍誰得空。”
兩人穿過銀光閃爍的空間裂隙時,正撞見飯綱丸龍在訓斥幾個偷懶的鴉天狗。大天狗手裡捏著卷軸往新兵腦門上敲,金屬護腕磕在箭筒上錚錚作響:“箭矢捆反了!戰場上你們準備用羽毛戳人嗎?”
“龍姐姐——”星焰炮彈似的撞進對方懷裡,頭頂火星燎焦了卷軸邊角。龍手忙腳亂接住小丫頭,轉頭看見星暝倚著歪脖子鬆樹憋笑。
聽完來意,龍摩挲著下巴沉吟:“潛入神宮倒不算難,隻是……”她餘光瞥向正在校場指導射箭的千早。天狗少女正踩著風旋調整箭陣,團扇捲起的氣流將偏離的箭矢硬生生扭出弧線,釘在八十步外的箭垛紅心上。
星暝會意地挑眉:“千早最近倒是穩重不少?”
“纔不是呢!”星焰突然從龍懷裡探出頭,“上週她還帶我去樹林裡烤地瓜,把個砍柴老頭的鬍子燎著了!”
龍扶額歎息聲未落,千早已挾著風勢落在跟前,五角帽的絨球晃得歡快:“要去熱田神宮?加我一個!”
“千早……”龍剛要開口便被截斷話頭。
天狗少女突然蹲下身平視星焰:“小星焰選誰呀?要千早姐姐帶你飛,還是龍姐姐板著臉說教?”說話間從振袖裡摸出塊麥芽糖晃了晃。
星焰咬著手指頭左瞅右看,視線在千早掌心的糖塊和龍腰間新製的鹿皮箭囊間來回打轉。最後還是星暝看不下去,拎著小丫頭後領提溜起來:“罷了,千早隨我們走趟。龍且看顧著營地,莫讓萃香和勇儀她們又胡鬨把山頭打塌了。”他還有後半句沒說出來——我不想再去收拾你們造下的爛攤子了。
“現在動身?”千早指尖纏繞著垂落的鬢發。
“不急。”星暝並指劃開新的裂隙,青竹幽香混著藥草苦味撲麵而來,“還得捎個鎮場子的——目標永遠亭——雖然我現在感覺一個人去做這件事更好。”
……
永遠亭內室傳來藥杵搗碎的悶響,星暝縮著脖子往聲源處瞄了三四回,手指頭無意識地絞著狩衣。輝夜慢悠悠轉著茶碗蓋,青瓷碰撞聲驚得少年猛打激靈,茶水濺濕了矮幾上攤開的神宮地圖。
“安心啦~永琳給兔子們試新藥呢,那藥效夠她們睡到月升。”話音剛落,走廊外突然炸開“咚”的一聲,帝扛著半人高的藥筐撞開紙門,連滾帶爬躥向反方向,背後追著七八隻口吐白沫的垂耳兔。
千早默默把團扇橫在膝前,五角帽的絨球隨著歎氣聲輕晃:“星暝大人,您一開始說要扮作大唐使節,剛才改成陰陽寮巡查組,現在這塔羅牌……”
“戰略需要靈活調整!”星暝猛地拍向矮幾,卻在觸及桌麵時收住力道。他抽出張手持天平和劍的女神的卡牌:“千早你該對應『正義』牌,看這柄劍多配你新得來的唐刀……”
“我要這個!”星焰撲上矮幾,蒼色火焰從掌心竄出。繪著『力量』的卡牌在火中捲曲變形,牌麵女神馴獅的圖案逐漸扭曲成白發蘿莉騎著噴火龍的塗鴉。輝夜用玉簪尾端挑起焦黑的牌角:“哎呀,這張倒是比原版更傳神。”
星暝看著興高采烈的星焰,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說什麼。
“倒也有趣。”輝夜用團扇輕點虛空,那些銀光鑄就的卡牌便如遊魚般在她周身流轉,“妾身便隨意挑一張罷。”
少女蔥白的指尖掠過懸浮的卡牌,原本要探向繪著圓月的牌麵,臨到跟前卻忽地一拐。牌麵翻轉的刹那,手持權杖頭戴星冠的『皇後』圖案在空中泛起鎏金光澤,周遭的空氣都彷彿為之停滯了一刻。
“哎呀呀——”輝夜用指尖輕敲牌麵,“星暝君不是說妾身該抽月亮牌麼?”
星暝後頸沁出冷汗,麵上卻故作鎮定地撫掌:“妙哉!皇後牌主豐饒與智慧,正應了公主殿下的博學多識。”他屈指彈飛黏在鬢角的鬆針,“您看這麥穗象征豐收,權杖代表統禦之力……”
“那為何之前說月亮牌最配妾身?”輝夜突然傾身,星暝慌忙後仰,險些碰翻盛著茶點的青瓷碟。
“這、這占卜之道講究機緣……”星暝的喉結上下滾動,餘光瞥見帝正躲在屏風後偷塞梅乾,“就像月有陰晴圓缺,牌陣變化亦是常理!”他連忙轉移話題,“輪到本軍師了!”
星暝猛地拍案起身,寬大的狩衣袖擺帶起陣小旋風。他煞有介事地閉目合掌,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師匠保佑,紫婆婆保佑……”
懸浮的卡牌突然亂作一團,星焰趁機朝牌堆吹了口蒼焰。當星暝並指夾住翻轉的卡牌時,繪著旅人執花的『愚者』圖案在火光中格外紮眼。
“意、意外!”少年手忙腳亂地將牌甩回空中,“方纔定是星焰搗亂……”
“主人耍賴!”小丫頭突然蹦上矮幾,黑色小皮鞋將茶碗震得叮當響,“明明是主人自己抽的愚者牌,星焰看得真真的!”
帝從屏風後探出兔耳:“看起來愚者還會從懸崖摔下去哦~”她晃著啃剩的梅核,在榻榻米上滾出個滑稽的圓弧。
“再來!”星暝咬牙掐訣,空間之力將卡牌攪成銀色的漩渦。然而無論他如何變換手法,翻開的牌麵始終是那可笑的一人一狗組合。當愚者牌第七次浮現時,連簷角的風鈴都發出嘲弄般的脆響。
星暝自暴自棄地癱在席上,任由星焰往他發間彆愚者牌。透過窗戶照進的日光漫過他抽搐的嘴角,在青瓷茶具上投下扭曲的倒影:“行行行,本人就是全世界頭號愚者……”
星暝覺得這世道簡直在針對他,作弊都能連抽七次愚者牌。真要論起“愚者”,琪露諾那幫妖精才該頂這個名號。他剛要把發間的卡牌取下,突然感知到博麗神社的防護結界傳來劇烈震顫抖。連句交代都來不及說,整個人便已經化作銀光炸裂開來,驚得案幾上的茶盞都跳起半寸高。
輝夜撿起落在席間的愚者牌,指尖摩挲著牌麵上歪歪扭扭的塗鴉:“星暝君跑得倒比帝那群兔子還快。”
星焰衝著銀芒消散的方向狠狠跺腳。但不過三息功夫,她又泄氣地耷拉著腦袋,揪著自己燒焦的蝴蝶結嘟囔:“至少……至少該帶上星焰一起呀……”
……
博麗神社前庭飄著青煙,破碎的結界光屑像螢火蟲般明滅不定。冴月麟正攥著張符紙,藍發小巫女握著半截禦幣不知所措——罪魁禍首倒是翹著二郎腿坐在賽錢箱上。
“我說小麒麟~”魅魔指尖轉著月牙杖,翡翠色瞳孔映著滿地狼藉,“這結界脆得跟酥餅一樣,魔界澡堂的結界都比這厚實,輕輕一戳就破了。”
“你這是輕輕一戳?!”星暝的靴尖碾碎半塊瓦礫。他望著東倒西歪的鳥居,朱漆柱子上還留著焦黑的魔焰痕跡。
魅魔突然旋身落到星暝跟前:“喲,這不是把魔界和現世鬨得雞飛狗跳的星暝大人嘛~”她指尖戳了戳少年胸口,“你家看門結界還沒我家廚房禁咒結實呢。”
阿麟的琴匣內突然發出嗡鳴:“魅魔小姐方纔突然造訪,說是您的舊識……”
“我不記得我有這般暴力的舊識。”星暝冷笑道。
“試試新學的破陣手法。”惡靈突然用杖尖襲向星暝,“結果連熱身都算不上。”
星暝拍開月牙杖,並指在空中劃出修複陣紋:“您這尊大佛就彆逮著我們小神社禍害了,再牢固的結界也扛不住你不要錢一樣的魔炮打擊啊。”
“還不是神綺成天唸叨你。”魅魔突然貼近瑞靈耳畔,嚇得小巫女禦幣差點脫手,不過至少神情上沒有顯露出來,“說什麼‘小星暝建的結界定有玄機’……”她突然嗤笑出聲,“結果連我三成魔力都接不住。”
星暝本想回嘴,忽然想起什麼,神神秘秘往前探了半步:“最近在籌備場劫富濟貧的正義行動……”說著豎起三根手指晃了晃,“需要些膽大心細的合夥人。”
魅魔的翡翠色瞳孔突然亮得像是被點燃的貓眼石,顯然在“借”這一方麵她也算是個老手:“劫富濟貧?”她忽然舔了舔嘴唇,發梢垂落的紅絲帶無風自動,“先說好,要搶就搶夠分量的——上次摸進魔界寶庫順了神綺的睡衣,結果被她追著打了三天三夜。”
正蹲著收拾碎瓦的瑞靈突然僵住,阿麟的二胡弓弦發出“錚”的顫音。
“熱田神宮那把鏽劍看著礙眼。”星暝突然用鞋尖在地上劃出劍形凹痕,幾粒碎石順著軌跡滾到魅魔腳邊,“幫個忙把那破劍痛扁一頓,完事之後……”他突然露出狡黠笑容,“劍歸我,其他你要什麼隨便點。”
“有意思……成交!不過——”她猩紅的舌尖劃過唇角,“我要在劍柄刻上‘魅魔大人專屬’,用魔界熔岩澆鑄!”
“半寸小字!頂多讓你在劍穗處掛個月牙墜。”
兩人突然同時收聲,齊刷刷轉頭看向目瞪口呆的瑞靈。小巫女抱著禦幣往後縮了半步,木屐碾碎了剛撿起來的陶片。
“阿麟你來當接應!”星暝突然彈指點在琴匣上,二胡弦應聲迸出串清越的音符,“用祥瑞之氣蓋住我們的……”
“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