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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4章 險中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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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房內,時間彷彿再次凝固。蘇婉娘蜷縮在乾草堆中,一動也不敢動,耳朵卻像最靈敏的雷達,全力捕捉著來自前院方向的任何聲響。

隱約間,似乎能聽到金屬撬動、重物摩擦地麵的聲音,夾雜著柳氏壓抑不住的、帶著興奮的低語和周虎粗聲粗氣的指揮。看來,他們已經開始動手撬地窖的門鎖了。聲音並不十分清晰,但在蘇婉娘全神貫注的傾聽下,卻如同在她耳邊敲響的警鐘,提醒著她危險正在步步緊逼,時間正在飛速流逝。

她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趁他們忙於搬運財寶、注意力被分散的這個寶貴間隙,設法逃出去!這是她唯一可能逃出生天的機會。

再次確認前院的嘈雜聲持續不斷,暫時無人留意後院之後,蘇婉娘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從乾草堆中鑽了出來。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加之極度的緊張,她的四肢早已僵硬麻木,如同不屬於自己一般。她輕輕活動了一下幾乎失去知覺的手腳,一陣痠麻刺痛感傳來,讓她忍不住蹙緊了眉頭。

她摸索著走向柴房那扇幾乎被茂密藤蔓完全遮蔽的後門。這扇門年久失修,早已被遺忘,連柳氏或許都不記得它的存在。門軸鏽蝕嚴重,她費儘全身力氣,用肩膀抵住門板,才勉強推開一道僅容側身通過的狹窄縫隙。一股帶著泥土和植物清香的冷空氣立刻湧了進來,讓她精神微微一振。

門外,是一片荒蕪已久的菜地,更遠處,便是蜿蜒通向村外、隱沒在黑暗中的小路。希望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她剛欲探身鑽出,卻聽到不遠處,靠近村口方向的田埂邊,傳來了壓得極低的對話聲,正是負責把守那個方向的歹徒!

“喂,你說大哥他們進去有一會兒了,怎麼還沒弄好?這深更半夜的,怪冷的。”一個聲音抱怨道。

“急什麼?那麼大一筆財寶,總得費點工夫清點搬運。咱們守好這裡就行,這可是關鍵路口,萬一那蘇家小丫頭真跑出來了,絕不能讓她溜了!大哥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另一個聲音顯得更加警惕。

蘇婉娘心中凜然,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瞬間被澆滅。村口果然被嚴密封鎖,硬闖無異於自投羅網!她甚至能隱約看到那兩個黑影在遠處晃動的輪廓。

她立刻縮回身子,背靠冰冷粗糙的土牆,心臟再次沉入穀底。怎麼辦?前門走不通,後路被堵死,難道真的被困死在這方寸之地了嗎?

絕望之際,她的腦海中如同閃電般劃過一個身影——村東頭的張老爹!

張老爹是村裡的老獵戶,年輕時曾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為人剛正不阿,性情豪爽仗義。他身手不凡,家中常年備有獵槍、弓箭等武器。更重要的是,張老爹與蘇家素來交好,尤其憐惜蘇婉娘年幼失怙,懂事乖巧,平日裡見到,總會慈祥地問候幾句,有時打了野味,也不忘給蘇家送一些。他是眼下唯一可能信任她、並且有能力幫助她的人!

想到這裡,蘇婉孃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張老爹家住在村子最東頭,靠近山腳,離蘇家有一段距離,但並非遙不可及。如果她能小心避開巡邏的歹徒,或許能夠到達!

決心已定,便再無猶豫。蘇婉娘深吸一口氣,再次確認了縫隙外那兩個歹徒的位置和動向,他們似乎有些懈怠,正靠在一棵樹下低聲閒聊,並未時刻緊盯小路。

這是一個機會!

她小心翼翼地側身從門縫中鑽了出去,身體緊貼著柴房冰冷的外牆。月光依舊黯淡,提供了絕佳的掩護。她辨認了一下方向,然後利用菜地的壟溝、路旁的灌木叢以及沿途房屋投下的陰影作為掩護,屏住呼吸,貓著腰,一步一步,極其謹慎地向著村東頭挪動。

每一步都走得驚心動魄。腳下的枯枝落葉可能發出聲響,黑暗中可能隱藏著未知的危險,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她心驚膽戰。她緊貼著牆根,躲避著月光,心跳如擂鼓,在寂靜的夜裡,她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為了哥哥,為了蘇家,也為了自己,必須成功!

短短一段從村中到村東的路,此刻在蘇婉娘腳下,卻顯得無比漫長與艱難。她繞開可能有狗的人家,避開空曠的打穀場,專挑最偏僻、最陰暗的小徑行走。汗水浸濕了她的鬢角,冰冷的夜風一吹,帶來陣陣寒意,但她卻渾然不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的道路和周圍的環境上。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終於,張老爹那間熟悉的、帶著一個小小竹籬院的木屋,出現在了視線儘頭。那在黑暗中靜靜佇立的輪廓,此刻在蘇婉娘眼中,不啻於救命的彼岸。

她加快了腳步,幾乎是踉蹌著撲到了張老爹家的木門前。她不敢大力拍門,隻能用手輕輕叩響門環,同時壓低聲音,用帶著哭腔和極度恐懼的顫抖嗓音,急切地向著門內呼喚:

“張老爹!張老爹!快開開門,我是婉娘!求您救命!開開門啊!”

屋內一片沉寂,隻有她的呼喚在夜風中飄散。她的心一點點下沉,難道張老爹睡得太沉?或者不在家?

不,不能放棄!她再次叩響門環,聲音更加急切,帶著絕望的哀求:“張老爹!是我,蘇婉娘!有天大的急事!求您開開門!”

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屋內終於傳來了一絲響動。接著,一點昏黃的燈火在窗戶上亮起,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隨即,傳來張老爹那警覺而渾厚、帶著睡意的聲音:

“誰啊?深更半夜的……在門外嚷嚷?”

是張老爹!蘇婉娘如同聽到了天籟,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她帶著哭腔,急切地回應:“張老爹!是我,婉娘!蘇婉娘!求您快開開門,救命啊!”

門內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斷。隨即,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和腳步聲。“吱呀”一聲,木門被從裡麵拉開了一條縫隙。張老爹披著一件舊外衣,手持一盞昏暗的油燈,探出頭來。當他借著燈光,看清門外站著的竟是衣衫不整、發絲淩亂、麵色慘白如紙、渾身不住發抖的蘇婉娘時,頓時大吃一驚,睡意全無!

“婉娘?!怎麼是你?!”張老爹連忙將門拉開一些,伸出粗糙的大手,一把將幾乎站立不穩的蘇婉娘拉進屋內,隨即迅速關上門,插上門栓,動作一氣嗬成。他舉高油燈,仔細照看蘇婉娘,隻見她眼圈紅腫,淚痕未乾,嘴唇凍得發紫,眼神中充滿了驚懼與慌亂,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孩子,你這是……出了何事?怎會深更半夜獨自跑來?還弄成這般模樣?”張老爹連聲問道,語氣中充滿了關切與凝重。他將油燈放在桌上,示意蘇婉娘坐下。

驚魂未定的蘇婉娘,見到如同親長輩般可靠慈祥的張老爹,一直強忍的恐懼、委屈、無助與悲傷,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她所有的堅強。她撲進張老爹那寬厚溫暖的懷中,放聲痛哭起來,彷彿要將今夜所經曆的所有恐怖與絕望,都隨著淚水宣泄出來。

張老爹輕輕拍著她的背,沒有催促,隻是默默地給予安慰。他知道,這孩子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難事。

待蘇婉孃的情緒稍稍平複,哭聲漸止,隻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時,張老爹才扶她坐到桌旁的木凳上,遞給她一碗溫水,沉聲道:“孩子,彆怕,到了張老爹這裡就安全了。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把你嚇成這樣?”

蘇婉娘用袖子擦去眼淚,喝了一口溫水,溫熱的水流劃過喉嚨,稍稍安撫了她緊繃的神經。她深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再顫抖,然後,開始將今夜那驚心動魄的遭遇,原原本本,詳詳細細地訴說出來。

從半夜口渴起身,到無意中聽到柳氏房內異響;從窗縫窺見嫂嫂與刀疤臉匪首密謀,到親耳聽聞他們不僅要竊取地窖財寶,還要對自己殺人滅口的狠毒計劃;從自己如何恐懼無助,到想起柴房藏身;從在柴房中如何躲過搜捕,到聽到他們開始撬地窖;最後,到自己如何冒險從柴房後門逃出,避開村口守衛,一路驚魂跋涉來到此處……她一五一十,毫無遺漏,甚至連柳氏與周虎對話的細節,都儘可能清晰地複述了出來。

隨著蘇婉孃的敘述,張老爹的臉色由初時的驚訝、凝重,逐漸轉為鐵青,聽到最後,他已是怒發衝冠,花白的胡須因憤怒而微微翹動。他猛地一拳重重捶在身旁的桌案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震得油燈的火苗劇烈搖晃,光影亂顫!

“豈有此理!毒婦!惡徒!”張老爹須發皆張,怒聲喝道,聲音如同沉雷,在小小的屋內回蕩,“竟敢在我楊柳村,做出這等謀財害命、天理不容的勾當!那柳氏,平日裡看她眼神不正,行事浮誇,便知非是良善之輩!不想竟如此蛇蠍心腸,勾結匪類,謀害親姑!文軒那孩子,真是……真是引狼入室,識人不明啊!”

他看著眼前依舊瑟瑟發抖、淚眼婆娑的蘇婉娘,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憐惜與滔天的憤怒。他一生正直,最見不得這等齷齪黑暗之事,更何況是發生在自己熟悉、憐愛的小輩身上。

“孩子,莫怕!莫哭了!”張老爹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有張老爹在,斷不能叫那些惡人得逞!也絕不會讓你再受半點傷害!你放心,老爹定會為你做主,為蘇家清理門戶!”

他眼中閃爍著老獵人特有的銳利與決斷之光,迅速分析著形勢:“那周虎是橫行多年的亡命之徒,手下定然有嘍囉,而且攜帶兵刃。僅憑我一人之力,恐難對付,硬拚不是辦法,反而可能打草驚蛇,讓他們狗急跳牆,傷了你的性命,或者帶著財寶逃脫。”

他略一思忖,渾濁卻精光四射的眼睛微微眯起,立刻有了主意:“需得尋幫手,更要速速報官!雙管齊下,方能萬無一失!”他看向蘇婉娘,語氣沉穩而迅速,“村西的王保長,為人正直仗義,在村中素有威望,家中尚有幾位健壯兒郎和長工。我們這就去尋他,集合力量,先將那些惡徒堵在蘇家,防止他們攜帶財物逃脫!同時,立刻派人火速趕往縣衙報官!請官府派差役前來擒拿匪徒!”

事不宜遲,每一刻的耽擱都可能產生變數。張老爹當即站起身,走到牆邊,取下了牆上掛著的、那杆多年未用卻依舊擦拭得烏黑鋥亮的老獵槍。他熟練地檢查了一下火藥池和彈丸,確認武器處於可用狀態。又讓蘇婉娘將碗中的溫水喝完,定了定神。

隨即,他吹熄了桌上的油燈,屋內瞬間陷入黑暗,隻有微弱的月光從窗戶紙透入。張老爹低聲道:“跟緊我,腳步放輕。”

他輕輕拉開房門,探出頭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認無異狀後,才對蘇婉娘招了招手。兩人悄無聲息地潛出家門,再次融入了沉沉的、危機四伏的夜色之中。這一次,蘇婉孃的心中,除了恐懼,更多了一份尋求到希望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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