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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4章 血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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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窖裡的時間失去了意義,唯有寒冷、恐懼和隔壁鐵籠裡李秀珺微弱的、時而夾雜著夢囈般啜泣的呼吸聲,提醒著孫子瑤還活著。陳榮正被吊在房梁下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晃動,如同一個破碎的剪影,不知生死。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和黴味更加濃重,還有一種絕望的氣息,幾乎要凝結成實質。

孫子瑤蜷縮在鐵籠的角落,雙臂緊緊抱住膝蓋,指甲深深掐入胳膊的皮肉裡,試圖用疼痛來抵禦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恐懼和寒意。她的牙齒不受控製地打著顫,腦海中不斷閃回著趙學池被拖走時模糊的身影、那盆可疑的肉泥、李秀珺被淩辱的慘狀以及陳榮正瘋狂的嘶吼和被打暈的寂靜。每一個畫麵都像一把鈍刀,在她心上來回切割。趙學池去了哪裡?那肉泥……一個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蛇般鑽入她的腦海,讓她胃部一陣劇烈痙攣,乾嘔起來,卻隻吐出一些酸水。

她不能死在這裡。這個念頭在極度的恐懼中,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卻頑強地閃爍著。她想起家中父母慈愛的麵容,想起繁華似錦的紫金城,想起春日裡無憂無慮的嬉遊……這一切,難道就要終結在這肮臟黑暗的山野囚籠之中,像趙學池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甚至可能……

不!絕不!

一種求生的本能,混合著對獵戶父子滔天恨意的種子,開始在她心中艱難地萌發。她開始偷偷活動被捆綁的手腳,麻繩粗糙,捆得很緊,但並非完全沒有空隙。她小心翼翼地摩擦著,感受著繩結的構造,尋找著任何一絲可能鬆動的跡象。她知道,機會可能隻有一次,必須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已是深夜,地窖的門再次被開啟。這次進來的是獵戶的兒子。他舉著油燈,徑直走到孫子瑤的籠子前,臉上帶著一種麻木而貪婪的神情。他開啟籠門,不等孫子瑤反應,就像扛一袋貨物般,將她粗暴地扛上了肩頭。

“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裡?”孫子瑤驚恐地掙紮,捶打著他的後背,但她的力氣對於常年在山中勞作的獵戶兒子來說,如同蚍蜉撼樹。

獵戶兒子一言不發,扛著她走出了地窖,沿著一段狹窄陡峭的木梯向上走去。孫子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未知的命運比已知的囚禁更令人恐懼。

梯子的頂端是一扇破舊的木門。推開門,一股稍顯新鮮的空氣夾雜著煙火味撲麵而來。這裡似乎是獵戶家的正廳,比地窖寬敞些,但同樣簡陋肮臟。牆壁被煙火熏得漆黑,角落裡堆著獸皮和雜物。廳堂中央擺著一張歪歪斜斜的木桌,桌上點著一盞油燈,燈焰跳動,映照出桌邊一個更加蒼老猥瑣的身影——那個老獵戶。

老獵戶正就著一碟鹹菜,小口啜飲著渾濁的土酒。看到兒子扛著孫子瑤進來,他昏花的老眼立刻迸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色眯眯的精光,上下打量著孫子瑤,如同在評估一件即將到手的獵物。

“嗬嗬……來了?”老獵戶放下酒碗,咧開幾乎沒牙的嘴,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小姑娘,餓了吧?來來來,坐下吃點東西。”他指了指桌上那碟黑乎乎的、看不出原貌的鹹菜和幾個硬得像石頭的粗麵餅。

孫子瑤被獵戶兒子扔在地上,手腳仍被捆著。她強忍著摔痛的膝蓋,掙紮著坐起身,警惕地看著眼前的老頭,搖了搖頭:“我不餓。”

老獵戶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冒犯的惱怒:“怎麼?嫌棄我們山野人家的粗茶淡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猛地一拍桌子,碗裡的酒都濺了出來,“彆給臉不要臉!到了這兒,就得守這兒的規矩!”

他使了個眼色,中年獵戶和兒子立刻上前,不由分說地將孫子瑤按倒在地,用額外的繩索將她五花大綁,捆得結結實實,讓她幾乎動彈不得。

“你們……你們想乾什麼?”孫子瑤的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老獵戶站起身,顫巍巍地走過來,蹲下身,伸出枯樹皮般的手,撫摸著孫子瑤因恐懼而蒼白的臉頰,眼中淫邪之光更盛:“乾什麼?嘿嘿……老子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沒嘗過你們這種細皮嫩肉的千金小姐是什麼滋味呢……今晚,就讓我們爺仨,好好疼疼你……”

孫子瑤如遭雷擊,渾身冰涼。最可怕的噩夢變成了現實!她拚命扭動身體,試圖躲避那令人作嘔的觸控,嘴裡發出絕望的尖叫和咒罵:“滾開!畜生!禽獸!你們不得好死!”

她的反抗和咒罵反而激起了老獵戶更大的“興致”。他嘿嘿笑著,對兒子和孫子吩咐道:“按住她!老子先來!”

油燈的光線扭曲地晃動著,牆壁上投下三個惡魔般的身影。孫子瑤被死死按在冰冷肮臟的地麵上,屈辱的淚水混合著泥土和絕望,糊滿了她的臉。她咬緊牙關,嘴唇被咬破,鮮血的鹹腥味充斥口腔。她不再叫罵,也不再哀求,隻是用儘全身力氣記住這一刻的每一分痛苦,每一分仇恨。她閉上眼睛,腦海中不再是紫金城的繁華,而是地窖裡陳榮正絕望的眼神和李秀珺破碎的模樣。恨意,如同野草,在她心中瘋狂滋長,壓過了恐懼,壓過了屈辱。

老獵戶心滿意足後,是中年獵戶,然後是獵戶兒子……漫長的淩辱彷彿沒有儘頭。孫子瑤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任由擺布,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眼中那簇越來越亮的仇恨火焰,證明著她的意識依然清醒。

終於,一切結束了。獵戶兒子似乎也耗儘了精力,他將如同破布娃娃般的孫子瑤扛起來,走進了旁邊一間更加狹小、氣味更難聞的臥房,將她扔在鋪著臟汙獸皮的硬板床上。他自己則脫掉外衣,打了個哈欠,吹熄了桌上那盞小小的油燈,很快便發出了沉重的鼾聲。

黑暗籠罩了一切。窗外,隱約傳來幾聲夜梟的啼叫,更添淒厲。

孫子瑤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真的已經死去。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仔細聆聽著身邊獵戶兒子均勻的鼾聲,確認他已陷入沉睡。然後,她開始動了。

被反綁在身後的雙手,因為長時間的捆綁已經麻木,但意識卻異常清晰。她回想起小時候,出於好奇,曾纏著家中護院的武師教過她一些簡單的掙脫繩索的技巧。武師拗不過她,曾半開玩笑地演示過幾種繩結的解法,其中一種,正好類似於現在捆住她的這種“豬蹄扣”!

希望的火苗驟然升騰!她小心翼翼地活動著冰冷僵硬的手指,憑著模糊的記憶,在黑暗中摸索著腕間的繩結。汗水從額頭滲出,與身上的汙穢混合在一起。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牽扯著身上的傷痛,但她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幾乎要絕望時,腕間那個關鍵的繩扣,突然鬆動了一下!她心中狂喜,更加耐心而謹慎地扭動、拉扯……終於,手腕一鬆,繩索脫落了!

她不敢立刻有大動作,先是靜靜地躺了一會兒,確認獵戶兒子沒有被驚醒。然後,她才極其緩慢地坐起身,活動了一下幾乎失去知覺的手臂,再摸索著解開了腳上的繩索。

自由!雖然隻是在這狹小的囚籠裡,但久違的自由感讓她幾乎落淚。她躡手躡腳地下了床,赤腳踩在冰冷的地麵上。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借著從破舊窗欞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她看清了屋內的情形。獵戶兒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如同死豬。桌上,除了那盞熄滅的油燈,還有一個沉重的、生鐵鑄成的燭台!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複仇!

仇恨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恐懼和猶豫。她悄無聲息地走到桌邊,緊緊握住了那個冰冷的燭台。燭台很沉,頂端尖銳。她走到床邊,看著獵戶兒子那張在睡夢中依然帶著一絲殘忍的臉,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將燭台尖銳的一端,狠狠朝著他的天靈蓋砸了下去!

“砰!”一聲悶響!

“啊——!”獵戶兒子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慘叫,猛地睜開了眼睛!劇痛讓他瞬間清醒,他暴怒地發現站在床前的孫子瑤,以及額頭上汩汩湧出的溫熱液體!求生的本能讓他爆發出可怕的力量,他猛地伸出雙手,死死掐住了孫子瑤纖細的脖子!

“呃……”孫子瑤被掐得雙眼翻白,呼吸困難,手中的燭台幾乎脫手。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下來。但這一次,她沒有退縮!強烈的求生欲和複仇的怒火支撐著她!她不再去想後果,不再去害怕,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殺了他!殺了他!

她狀若癲狂,另一隻手也抓住燭台,更加瘋狂、更加用力地朝著獵戶兒子的頭、臉、脖頸,任何她能攻擊到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地砸下去!噗!噗!噗!溫熱的液體不斷濺到她的臉上、身上,帶著濃重的腥氣。

獵戶兒子的手指漸漸失去了力氣,眼中的暴怒和凶狠被恐懼和難以置信所取代。他張著嘴,似乎想說什麼,卻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最終,他雙手一鬆,龐大的身軀重重地倒回床上,抽搐了幾下,不再動彈。

孫子瑤脫力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汗水鮮血浸透。她看著床上那片狼藉和不再動彈的軀體,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她殺人了……這個認知讓她有瞬間的恍惚,但隨即被一種巨大的、解脫般的快意所取代!這是複仇的快意,是弱者向施暴者討還血債的殘酷正義!

她沒有時間害怕或懺悔。擦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汙,她撿起沾滿血漬的燭台,如同一個從地獄歸來的複仇女神,眼神冰冷而堅定。她輕輕推開臥房的門,摸向正廳。

老獵戶果然還在廳裡,許是喝多了酒,又或許是以為萬事大吉,他竟靠坐在椅子上,頭顱後仰,張著嘴,發出了響亮的鼾聲。

孫子瑤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舉起燭台,對準他那布滿皺紋的脖頸,再次狠狠砸下!這一次,更加精準,更加致命!老獵戶連哼都沒哼一聲,便直接斷了氣,歪倒在椅子上。

連續手刃兩人,孫子瑤的手在微微顫抖,但眼神卻異常清明。她必須儘快救出同伴!她摸索著找到地窖的入口,小心翼翼地下到地窖。

地窖裡依舊黑暗死寂。她借著門口透入的微光,找到關押李秀珺和陳榮正的鐵籠。李秀珺似乎昏睡了過去,對周遭一切毫無反應。陳榮正則被吊在那裡,氣息微弱。

“榮正!秀珺姐!是我!子瑤!”她壓低聲音呼喚。

陳榮正的身體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孫子瑤找到鑰匙,先開啟了李秀珺的籠子,將她扶出來。李秀珺眼神空洞,如同木偶,任由擺布。然後她又開啟原本關押陳榮正的籠子,費力地將他從房梁上解下來。陳榮正渾身是傷,幾乎站不穩,但看到孫子瑤滿身血汙卻眼神堅定的樣子,他黯淡的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光芒。

“子瑤……你……”他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彆說話,我們快走!”孫子瑤低聲道,她必須找到武器,或者任何能幫他們逃亡的東西。她記得獵戶兒子是從廚房方向端出那盆肉泥的……一個可怕的念頭驅使著她,她扶著陳榮正,示意李秀珺跟著,摸索著走向地窖另一頭一個低矮的門洞。

那裡,果然是廚房。

剛一踏入,一股濃烈至極的血腥味和生肉氣味撲麵而來!借著破曉前微弱的曙光,孫子瑤看清了廚房裡的情形——角落裡堆著一些帶著皮毛的動物屍體,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案板旁的地上,散落著一些被分解的、屬於人類的殘肢斷臂!旁邊一個木盆裡,還有未處理完的……而那殘肢上掛著的破碎布料,赫然是趙學池失蹤前所穿衣裳的顏色!

“哇——!”孫子瑤再也忍不住,彎腰劇烈地嘔吐起來,胃裡的酸水混合著無儘的恐懼和悲傷,灼燒著她的喉嚨。陳榮正也看到了這一幕,他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晃了晃,幾乎暈厥,眼中湧出悲憤的淚水。

真相,以最殘酷的方式,血淋淋地呈現在他們麵前。

“走……快走……”陳榮正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聲音顫抖卻異常堅決。他知道,那個失蹤的中年獵戶隨時可能回來!

三人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地衝出地窖,衝出那間如同魔窟的木屋,跌入外麵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之中。山林寂靜,寒風刺骨,但他們終於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儘管前路未卜,儘管傷痕累累,但活下去的希望,如同天邊即將升起的那絲微光,支撐著他們,奔向未知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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