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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田逃荒,秦香蓮的養娃人生 第124章 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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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有麗和秦有俊踏上漁船,自漢水之上出嫁,順水而去。

黃氏望著遠去的送親隊伍,淚灑當場,肝腸寸斷,聞之者悲傷,見之者隕淚。

無邊江水之上,披紅掛綠的迎親船隊載歌載舞,帶著新婦去往新夫家,水麵上一派喜氣盈盈。

代表孃家人送嫁的秦有根回頭望,正好看見黃氏嚎啕大哭,頭船鼓樂喧天,新婦已不能回頭,是故也隻有秦有根一人見到。

黃氏的哭聲在秦有根心裡久久回蕩著,明明他僅僅隻是看見。

秦有根真切地懂得了姊妹們的前途未卜,他想到家裡人對他說的,孃家得力發跡,新婦在夫家才會好過,他得成為姊姊們的靠山,也得成為這個家的頂梁柱。

送嫁回來,秦有根對紀秦娥道,他要加入通商隊遠行,他帶著紀秦娥交給他的商隊和貨物,跟著鏢局,開始了屬於自己的漂泊生活。

這一年,秦有根尚未及弱冠。

方氏哭著送秦有根離開,她明白這個羽翼漸豐的兒子再不會因為她的眼淚迴心轉意,秦傳宗卻十分自豪,同時期盼著:“等你有一天走到泉州,代我們去看看你大姑。”

懷揣著自己的抱負和家人的期望,秦有根比自己想象的走得還要遠,摔得再慘也能哭著爬起來。

送秦有根和商隊離開,外麵的訊息傳回秦家莊,秦香蓮最先收到的是來自張征的信。

景佑元年,黃河在澶州橫隴埽決口改道北流,史稱橫隴決口。

這件事,秦香蓮也透露給了張征,隻是去年,東京依舊傳回受災的訊息,橫隴必還是決口,滔天的洪水波及到汴河,前因後果,纔有了東京的特大水災,外洪內澇並發。

景佑元年災民大量流亡至江淮地區,景佑二年,江淮地區大旱,或許天無絕人之路,可作為人,作為災民,豈不是天地不仁。

秦香蓮拆開了張征寫來的信,等他回去,其父已經被罷相。他認為,其父不過是權力鬥爭的犧牲品,謹小慎微甚至懦弱無能,麵對他有理有據的災前預演,還能做到視而不見。

或許正因此,他才能曆經三朝,在相位沉浮,從權力漩渦裡全身而退,明哲保身。

張征並不讚同,他甚至恨其父永遠明哲保身,可他不是他的父親,他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一顆甚至能夠理解妥協者的心。

但張征不讚同,怒斥其父非不可為,是不敢為不願為,無所作為,在其位不謀其事。

而現任宰相,張征大哥的大舅子,大嫂的兄長,複位成功的權相呂夷簡之子十分欣賞他的的才華,暗示願意扶持他入朝為官。

背後是否有呂夷簡甚至張父的意思,張征不得而知,隻告訴對方自己名為張征,就斷了對方的念頭,轉而將那份張父不重視的策論,潤色遞給呂氏,希望得到重視。

但身在權力鬥爭中心,手握大權卻不是唯一大權的人,哪怕有遠見,卻不會將十成十的心力真正放在上麵,而必定以此謀求自身的利益。

秦香蓮能預見這一點,是現在曆史的上帝視角,而張征不能夠,他隻是憑借著敏銳的政治嗅覺,一種令人感到恐懼的能力強勢地拉了呂氏、範氏雙方入局。

呂氏集團的支援讓還未到來的黃河水患成為了動搖國本的大事,範氏集團的支援讓具體的實施落地得更快,親政不久的仁宗很高興看到這樣上下一心的局麵。

可惜仁宗不知道,這樣表麵的和平,並不能維持多久。

張征,終究隻是一個曆史洪流下的凡人,他使儘渾身解數,澶州橫隴埽決口依然發生,範仲淹亦遭貶斥,甚至與張父被貶的原因趨近一致,天災不省。

信讀到此時,便是秦香蓮也脊背發涼,一是為著張征特意隱去的那些悍不畏死左右逢源的驚險,雖不曾言明,卻不難窺見;二則是因這曆史似乎無可變更,景佑元年範仲淹似乎必定被貶,無論如何。

秦香蓮將許多想法壓入心底,繼續讀起這信來。

張征講起自己不日將離開東京,往澶州而去,橫隴決口得到了朝廷重視,提前被人為乾預,後果可控,預演的商胡埽決口便不再被呂氏集團重視,範仲淹被貶雖將治河之事推到台前爭議不休。

但呂氏集團強橫,張征認為,仁宗都常避其鋒芒,當呂氏集團決心不再重視,身在朝中,能調動的資源便有限起來。

特彆是,他仍是布衣白身。

張征回到東京不過半月,便攪動起無數風雲,身在風口浪尖之上,張父越發篤定命數之說,相信張征的存在會要了張家人的命。

張母確實命不久矣,在東京的大水到來之前,溘然長逝。

送走張母,將商胡埽將決口的事上達天聽,張征自覺在東京的使命已經完成,用不著張父驅逐,他已離去。

讀到這裡,秦香蓮不禁淚流不止。

張征在心中平鋪直述,彷彿此事不值一提,他也並沒有做什麼,唯一表現哀傷之處,竟然是同情災民的處境,肝膽欲裂。

整個東京乃至整個北宋,都不知道大大減輕災情,至少讓十萬民眾免於流離的第一人叫做張征。

大家隻知道,是呂氏和範氏的功勞,甚至呂氏功勞更大,民間甚至有百姓自發立起了呂範二人的生祠。

而無名無利的張征,還要獨自前往澶州商胡埽。

甚至連這樣一封信,也是時隔兩年之久,見到秦有根的商隊,纔敢將表述幾分真心的信,傳到同樣真心的人手裡。

除卻政治鬥爭,張征還要忍受絕對的孤獨,在這條路上,秦香蓮幫不到他也聽不到他,他隻能獨行。

他為秦香蓮承擔了屬於秦香蓮的使命,一個未來的已知未來的且想要撬動未來的人的使命。

春娘和冬郎看到秦香蓮哭了,跑過來抱住秦香蓮:“娘,你哪裡不舒服?娘!”

秦香蓮搖搖頭:“我沒事,我隻是太感動。”

既被張征的君子所為感動,也被倆小孩的稚嫩關心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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