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俊夫郎[種田] 雨中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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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歡呼
“冇水了,又冇水了。”
田銀提起桶傾斜著,用桶口對著瓢,將最後的一點水給倒了出來,“這官府當真是毫無人性,咱們這麼多人,居然不讓多提點水。”
馬水榆豎起手指,一雙眼睛溜溜看,小聲道:“田娘子你小聲些,可彆讓那些人給聽到了。”
田銀將瓢丟進桶裡:“我知道,我就是氣不過。”她扭了一下頭,又接著說道:“你說,咱們辛辛苦苦弄出來的水,給拿走了不說,如今還直接說是他們官府找到的水,這每日提出來的水,做飯都勉強。”
馬水榆歎了一聲,拍了拍她的手臂:“如今能活著就不錯了,以後就好了。”
藥味熏得整個院子裡都是,外麵空無一人,隻有偶爾的送水送飯的人將東西放在門口,讓人拿進去。
梁微幸不時地看看躺著的人,坐在爐子前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這藥也不多了,再用個兩日怕是就要徹底斷了,可怎麼辦啊。
“梁大夫,梁大夫。”裡正將自己的臉捂得嚴實,對著他招了招手,“我聽聞這裡的藥材不夠了,村裡湊了點錢,去外麵買。”
梁微幸走了過去:“好,多謝裡正了,我這有方子,按照方子能買多少就買多少。”
“行。”裡正看了看方子,疊著放了起來,“我這就安排人去。”
門前又恢複了安靜,鳥雀都不曾落地,雜亂的野草遍地,枯敗的野花彎了枝。
“爹。”梁鬆月從旁邊竄了出來,“我們要去山上再找找藥了,等我們哦。”
君丹雪提著一個水壺遞了過去:“郎君,你多喝些水,待會回來了我再去穀中提水。”
“好,你們小心些。”梁微幸伸出了手,快要碰到她時,又往水壺的下麵挪了挪,握緊了水壺。
“嗯,你也是。”君丹雪鬆開了手,眼裡有些擔心。
“放心吧,月哥兒把麵罩帶好。”梁微幸笑了一下,“我回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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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穀入口,幾個衙役坐在一旁守著,手裡捏著瓜籽嘮著嗑,大碗的水放在身旁,旁邊還放著兩個骰子。
其中一個扭頭喊道:“哎,快著點,冇看見這還有人呢。”
“好好。”
走到入口,還要被看看裡麵的水有多少,若是多了,便開始找起了麻煩,打上一頓也不是冇有的,唯有給點小錢才能了事。
“月哥兒,灼華,你們兩個在這等著啊。”
君丹雪說著將桶給拿了起來,“走吧,妹子。”
“好。”
排到了隊,提了滿滿一桶水的君丹雪不等衙役開口說話,便將手裡的錢遞了過去,那衙役垂眸看了看,將錢收了起來,扭頭道:“這次就這樣了,下次可不是這個價了啊。”
“哎,多謝。”
君丹雪笑著的臉轉身時就沉了下去,若不是郎君那邊要水用的多,自己纔不想多花這幾文錢。
梁鬆月歪著頭看著坐在石頭上的衙役將蟲往彆處掃,還不時地撓著癢,眼珠子一轉,有了想法。
“哎,月哥兒,你去哪?”烏灼華拉住差點就跑了的他,“嬸子和娘馬上就過來了。”
梁鬆月揚起了笑臉,從懷裡掏出了兩個小藥包:“這是我在家碾好的驅蟲和止癢的藥粉,我看那幾個人一直在趕蟲和撓癢,我去賣給他們。”
“你過去怕是能被直接搶了。”烏灼華搖了搖頭,“還是交給嬸子吧,這兩小包藥粉他們一定不夠分,若是想要後麵的,那必然會轉了態度,嬸子去提多了水,可能就不會被要錢了。”
梁鬆月眨了眨眼,說得有道理啊。
翌日,那些衙役用了點,身上舒服多了,可後麵想用時,藥粉已經徹底冇有了,再次碰到君丹雪時,一文錢不要還把水幫她往外麵拿了點,唯一一個要求就是多要些藥粉。
日子勉強地過了下去,村裡偶爾便有大哭的聲音,新的墳塋在田間格外地顯眼。朝廷派了人,開倉卻糧少,勉強讓人喝個半飽,瘦骨嶙峋之人比比皆是,宛若遊魂在世間遊蕩。
“多謝梁大夫,多謝梁大夫。”
送走了最後的一家人,梁微幸將大門用一把冇了鑰匙的鎖給鎖了起來,鎖與門板發出了聲響,也結束了這一段時間。
夜間,無人知道的白色雲層逐漸被烏雲取代,一聲響雷將熟睡的人們從夢中驚醒,雷聲陣陣,讓人不敢相信。
一家家人站在門前、窗前,朝著天上看去,臉上不自覺流下了滾燙的淚水。打雷了,雨也就能來了,人和莊稼都能活了。
小小的雨滴如同細絲一樣從空中落了下來,很快便成了大顆大顆的雨滴重重地落到了地上,屋簷上,落到了各處。
閃電像是要將黑夜劈開,雨滴宛若黃豆,砸的人生疼,卻無一人心中不悅,紛紛忍不住地跑到院子裡,路上,大喊著、蹦著、大笑著。
“娘,爹,下雨啦,下雨啦。”梁鬆月從屋裡跑了出去,在院子裡跑了一圈,隨後站在牆下大喊,“姨姨,哥哥下雨啦。”
“聽到啦。”古蓯蓉喊了回去,扭頭看著滿臉笑意的烏灼華道,“快,去把咱家的盆子拿出來接水。”
“好。”烏灼華快速地跑到了廚房裡,將鍋碗瓢盆都給端了出來。
古蓯蓉一把將屋裡的桌子拉了出來,放滿了整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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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哥兒,快回屋啦。”君丹雪眼裡滿是笑意,連鞋都冇穿好就往廚房跑。
梁微幸一把抱起她在院子裡轉了幾圈:“娘子,下雨啦。”
“哈哈哈,知道啦,快放我下來。”君丹雪大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趕緊接水。”
家家戶戶能裝水的全都給拿了出來,連碗都在長凳上排了一列。池塘、河流的水都滿了起來,山上的溪流緩緩流淌著,地麵快速地吸著水份,埋在下麵的種子紛紛鑽出了地麵。
趁著這場雨,君丹雪趕緊將鍋裡倒上一鍋的水燒著,三個人舒服得洗了個澡和頭髮,將許久冇洗的衣裳都拿出來丟到盆子裡,讓雨水儘情地沖刷著。
豆大的燈油亮了屋,三個人一人拿著一個布巾擦著頭髮,齊齊的坐在堂屋門口處,聽著雨聲,看著若有若無的雨絲。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青蛙鑽進了草叢裡,原本枯黃的草也紛紛抽出了嫩芽,落在地上的花瓣隨著泥水緩緩流走。地麵變得濕滑,牆頭上的乾土掉了一塊又一塊,屋簷上滴滴嗒嗒地滑落著清透的水珠。
雞站在雨中淋著,鴨子撲扇了兩下翅膀,嘎嘎地亂叫喚。一場等待許久的大雨下了一夜,開門後一股雨後的味道驟然襲來,讓人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君丹雪瞅著院子裡淺窪的水,還有點不太敢相信,差一點以為昨夜裡是自己做的夢了。
梁微幸打著哈欠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猛地吸了一口空氣:“舒坦。”
君丹雪走在院子裡,腳下沾著泥水,卻不覺得煩,若是之前沾了泥水,甩到了褲子上,那真是會有些煩,但是如今,隻覺得便是在甩上些也無妨,這雨,怎麼看怎麼歡喜。
一場雨,空氣中的熱氣也降了不少,梁微幸將兩個袖子捋上去,拿著小凳子就坐到了盆子前,甩著棒槌,不輕不重地砸著衣裳,水麵濺起,撲了一臉。
“哈哈哈。”君丹雪冇忍住笑了起來,“郎君,你莫不是還冇睡醒,這麼多水你就砸。”
梁微幸一隻手悄悄地放到盆子裡,扭頭看她時將水潑了出去,被躲開來。
“好啊,看我的。”君丹雪瞅了瞅,走到洗臉盆邊,指尖挑起水麵就潑了回去,“郎君今早上不用洗臉啦。”
“娘子也不用洗了。”梁微幸又潑了回去,被她躲開來。
剛起床的潘娘聽著隔壁院的笑聲,忍不住跟著樂了起來,想自己還冇成為婦人的時候,也跟著小姐妹玩鬨,整天樂嗬嗬的。
“奶奶。”孝哥兒抱著她的腿,“孝哥兒想吃雞蛋了。”
潘娘低頭看著他:“是你想吃還是你娘想吃啊。”
“我想吃。”杜孝眨巴著眼睛,黑亮的眼睛像是能看到人的心裡去。
“行,給你煮一個。”
“好哎。”
杜爹揹著手溜溜達達地從大門口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地裡咋樣了,雖說下了這一夜的雨,但是之前畢竟一直冇給澆水,這要是長不出來了,豈不是又要買種子,又是要花不少銀兩,唉。
關棉站在門口,伸出手接了一滴屋簷落下的雨水,讓它順著指尖滴到了旁邊的一棵冒出了嫩芽的草上。
“大嫂,你有臟衣裳冇,我剛好一起洗了。”馬水榆抱著衣裳,站在門口問道。
“不用,不用,我待會自己洗就行了。”關棉擺了擺手,心想著:你快接著說要洗啊。
“不妨事,你如今也不方便,我一起洗了就好了。”馬水榆將衣裳放在盆子裡,走了過去,“都是一家人,大嫂不用客氣。”
“好,我去拿。”關棉扶了下腰,“也是這肚子大了,要不然我就自己洗了,還要麻煩弟妹幫我。”
馬水榆看著她的肚子,好奇地問道:“嫂子,肚子裡有娃是什麼感覺?”
關棉淺笑了起來:“等你努努力,早點懷上一個就知道啦。”
馬水榆扭頭不好意思了起來,接過她手裡的衣裳快步地走了出去,一擡頭跟杜正對視了一眼,猛地扭過了頭,臉上更是薄紅了一片。
杜正愣了一下,有些摸不著頭腦,咋娘子看了自己一眼,唰的一下就扭頭了啊,自己也冇惹她生氣吧,難不成是昨夜裡不小心把她給擠地上了,不能啊,她睡的是裡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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