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俊夫郎[種田] 玉蜀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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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蜀黍
細細密密的小雨又從空中落下,地麵上的水坑起了陣陣的漣漪。雨絲如同透明的絲線一般,劃過葉片和樹枝,草葉和根莖,彙聚到了地上的水流之中。
泥水一層層地流走又留下,池塘中的荷葉大片地連在一起,荷花盛開,不知先前躲到了何處的小魚仔在水下儘情地遊著,偶有小魚張著嘴露出了水麵,雨絲被它喝了個正著。
梁微幸和君丹雪將竹竿擡進堂屋裡,把桌子挪到一旁,隨後將盆子也擡到了門口,拿起裡麵的衣裳,用力地擰至半乾,散開後衣裳打著轉,雙手抻開,朝著外麵甩上一下,把水珠甩到外麵,隨後搭在了竹竿上。
這衣裳不洗就要冇得穿了,洗了吧,也隻能先在屋裡晾著,等明日天晴了,再擡出去好好地曬上一曬。
梁鬆月穿好衣裳下了床,腳尖摸索著地上的鞋子,雙手扶著床邊朝著床下看了眼,隨便穿了一雙,剛頂到頭,腳趾頭就出去一個。
忘了這個鞋子爛了。他又找出昨日裡穿著的那雙,昨天上床時太困了,鞋子給甩開了,一個東一個西的,分了倆地。
“娘。”
“月哥兒醒啦,娘現在去做飯。”君丹雪將最後一件搭好,剛一扭頭,就看到他手上提著的鞋子,“這鞋今天不能洗,過兩天啊。”
“不是,娘。”梁鬆月伸出一個手指頭,直接戳進了鞋麵裡麵,“它爛了。”
君丹雪將鞋子拿到了手上,還真是,這邊上也冇斷線,但是麵上居然多了個洞,也不知道月哥兒怎麼穿成這樣的:“冇事,娘教你咋縫。”
“嗯。”梁鬆月點了點頭,幸好娘冇問我這鞋是咋爛的。
吃過了飯,給雞鴨拌上食。雨徹底停了,枝椏上的水珠宛若透明的晶石搖搖欲墜。秋意邁著調皮的步伐,輕快又帶著獨特的樂聲緩緩拂過大地。
平靜的泥水被一片長長的枯葉打得起了波瀾,隨著枯葉揚起,臟了的鞋底已然朝著前麵走去。
“哥哥,等這些小苗長大了,我一定掰一根最細最甜的杆子。”梁鬆月蹲在田邊,伸出手指戳了戳剛冒出頭的玉蜀黍苗,到時候不光有甜甜的嫩玉蜀黍吃,還有杆子能嚼出甜水。
“要是我到時候能回來,我就跟你一起來掰。”烏灼華扭頭說道,“就是還有好久。”
“是啊,不過也很快很快了。”梁鬆月說著視線轉到了旁邊的一個小洞裡,瞅到一根細細的樹枝,將洞口扒開來,裡麵一隻好幾隻腳的蟲子露出了頭,緩緩地朝外麵爬去。
梁鬆月拿著樹枝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看著不止腳多,渾身還帶著紅黑紋路的蟲子朝著自己爬來,當即把樹枝丟掉,站起就想跑,看到還蹲著的烏灼華,連忙彎腰伸手將他拉了起來,遠離那隻蟲子。
“?”烏灼華被他拉的踉蹌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瞅了他一眼。
在地邊上看苗的君丹雪和梁微幸扭頭瞅了他們一眼,又將頭扭了回去,八成是月哥兒又調皮了,也不知這次是哪個窩又遭了殃。
古蓯蓉從自家地裡走了過去,臉上滿是笑意:“幸好下了這場雨,要不然這苗怕是都出不來了。”
“是啊。”君丹雪點了點頭,“老天還是眷顧我們的。”
梁微幸站起了身,朝著周圍看上一圈,發現幾乎地頭都站了人,臉上也都帶著笑意,這一波糧食長好,今年冬天便不至於吃不飽肚子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的人臉上幾乎都帶著笑意,看向彆家的地就如同是自家的地一樣滿意。泥點隨著腳後跟的擡起,幾乎都甩到了褲腿上,因著冇貼到腿,倒是也冇什麼感覺,回到家中才發現,已經臟了一片。
廚房裡的柴火好些受了潮,待到天晴時院子裡鋪了一大片。古蓯蓉將一個水壺灌滿,隨著包袱放到了一處,將手裡的銀錢單獨放到了他的手裡:“灼華,這錢你貼身放著,萬不可被人摸了去。”
“娘,我手裡還有,不用給我了。”烏灼華說著扭頭看向被推開的大門。
“知道你還有,多一些總是好的。”古蓯蓉還是放到了他的手裡,“路上想吃些啥就吃點。”
“好。”
梁鬆月扒著門,露出了忽閃的眼睛,笑嘻嘻地走了過去:“姨姨,哥哥。”
“嗯,月哥兒來送灼華呀。”古蓯蓉伸手拍了拍他身上衣裳的褶皺,“好了。”
梁鬆月點了點頭:“哥哥給你,我爹新做的驅蟲粉還有止癢的。”
“好。”烏灼華拿到了手裡,“替我謝謝叔。”
“嗯嗯。”梁鬆月拉開凳子坐了下去,雙手捧著臉歪著頭看他,“哥哥,學院裡有好吃的嗎?”
烏灼華唇角微微揚起,斜睨了一眼:“又餓啦。”
梁鬆月搖了搖頭:“倒是不餓,就是嘴有些饞,哥哥,我給你錢,你下次幫我帶好吃的好不好。”
“行。”烏灼華看著他的樣子,突然感覺跟什麼有些像,旁邊的白點翹著尾巴妖嬈地走過,擡起頭喵喵地叫喚,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懵懂又清澈。
他又扭頭看了看梁鬆月,一下就明白了剛纔的感覺,是因為梁鬆月的雙眼跟貓的有些像,而且還一樣的嘴饞。
梁鬆月在腰間扒拉了兩下,拿出了兩文錢:“哥哥,我就兩文了,給你。”
烏灼華將錢捏到了手裡,與彆的錢分開放著:“娘,月哥兒,我這就去村口了。”
“好。”
古蓯蓉和梁鬆月將人送到了村口,看著人走遠便轉了身。指尖劃過無形的秋風,腳步穩穩地踏入了比人還高些的玉蜀黍地邊。
玉蜀黍杆的根鬚深深地紮進地底,地麵上裸露著半截青紫色的根,長又帶著彎邊的葉子向上長著,到了葉尖的部分,便朝著地麵垂去,地裡的雜草稀稀拉拉,互相爭著地裡的營養,順著葉子向上看去,快要徹底成熟的玉蜀黍棒子在葉子上長勢極好,玉蜀黍皮將裡麵的玉蜀黍緊緊地包裹,玉蜀黍鬚鬚從頂上露了出來,有些發黃,有些則已經變紅。
掰開裡麵的一瞧,玉蜀黍粒長得算是飽滿,顆顆緊密相連,指甲掐上一粒,嫩嫩的玉蜀黍粒就裂開來,下一瞬便被整個掰到了手裡。
“月哥兒。”君丹雪扭頭喊了一聲,臉就被玉蜀黍葉子給颳了一下,“你不是想吃這個玉蜀黍杆嗎?我看這棵就行。”
細長的玉蜀黍稈上麵冇有結出來一個玉蜀黍棒子,正適合拿來吃。
“來啦。”梁鬆月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出來,看著她彎腰用鐮刀將根部給割開。
“來。”君丹雪將杆子遞給他,“回去在吃啊,這葉子啥的都能曬曬燒鍋嘞。”
“知道啦,娘。”梁鬆月拿在了手裡,看向玉蜀黍棒子,嘴饞道,“娘,咱摘玉蜀黍回去煮吧。”
“摘著呢,在地上放著,剛好你看著吧。”
“行。”
這葉子剌人的厲害,轉個身就剌你脖子和手,臉上更不能倖免,有時還能看到上麵趴著的小蟲子。
君丹雪摘了十來個放到筐子裡,就拉著梁鬆月走了出去。也就摘這兩天嫩的,過兩天成熟了,可就不能直接煮來吃了。
“妹子,你摘好了嗎?”
“好啦。”古蓯蓉從地裡冒出了頭,走著又摘了一個放到挎著的籃子裡,“我扒了好幾個,都感覺冇有上一年長的好。”
“是啊。”
路上幾乎不見彆的人來摘,或許有,隻是冇有碰到。土路的兩側的杆子都長得高高的,除了偶爾的鳥叫聲以外,其它的時候都很是安靜,偶有吹來的風藉著地裡的葉子朝著路上的人打了個招呼。
塵土飛揚,大多被地上的野草給擋了些。淡黃色的花朵被吹得打了顫,隨著一陣風過去後,繼續盛開著,並不濃烈的香味引來了一隻落單的蜜蜂。
“你們這是去摘玉米了啊。”
“是啊,大娘。”
寒暄過後依舊各走各的路,回到家,將玉蜀黍拿出來,挨個剝掉那裹著的外皮,從最綠的一層開始剝起,往裡麵剝,裡麵的皮就變成了白色,葉子也由大變小了起來。
最頂上的鬚鬚有些緊貼在玉蜀黍粒的中間,從上麵扒開揪下來,還能看到最下麵紮的玉米棒子上,揪上一圈也就乾淨得差不多了。
“咦。”梁鬆月拿著棒子瞅了起來,其中一粒裡有著一隻小白蟲,小小的,柔軟的身子朝著粒裡鑽去,來回地蛄蛹,這粒的邊緣已經被吃掉了一小半,似是察覺到了危險,好一會纔敢冒出頭來。
梁鬆月趁它不備,指尖合起將它揪了出來,看著它軟軟的身子動個不停。
“娘,爹,你們看。”
“去餵雞。”
“好嘞。”
小蟲子不過指甲蓋的長度,丟進盆子裡都難找,旁邊的雞急急地衝了上去,一口就給吃了進去。
後麵的好些個卻是再也冇有看到有小蟲了,地上多了一堆的皮和細細的鬚鬚。
洗淨後,全都放到鍋裡,添上水放上箅子,鋪上蒸布後放幾個饃,將蓋子蓋好,開始燒起了鍋。
安靜的院子裡輕輕地落下兩隻小鳥,燕子窩裡的燕子不知道飛起了哪裡。玉米皮鋪在院子的地上,旁邊放著曬著的藥材和菜乾,牆上掛著一整張乾著的兔皮。
試圖出去雞圈裡的雞站在裡麵的樹枝上,晃盪的鴨子尋了個舒服的地方生了個蛋。窗台上放著洗好的兩雙鞋,竹竿上曬著半乾的衣裳。煙囪裡緩緩地冒出了煙,周圍熏得更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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