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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他想攀龍附鳳[現] 第33章 世上隻有爸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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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隻有爸爸好

今天的冬天比往年來得早,10月下旬,天氣比往年12月都要冷。

陳楚平停下了腳步。

昨夜雨加冰雹,來不及南飛的燕子凍死在北方的深秋裡。

陳楚平捧著那隻燕子,它小小的,形態還是幼鳥,羽毛不夠豐滿,還沒完全長大,所以在斷崖式降溫後,成為最先被凍死的那一批。

陳楚平把它埋在了路邊樹池的土裡,這一怪異舉動被一個過路的人看見了。

路人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

陳楚平看向那路人。

對方穿著羊絨大衣配皮靴,兼具時尚和保暖,是陳楚平刷遍某寶也買不到的老錢風穿搭。陳楚平豎起衣服領口,繞過那路人,往教學樓去。

路人跟在他身後。說好視彼此為空氣的,路人先一步打破了約定。

“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善良。”路人不無嘲諷地說。

陳楚平加快了腳步。

路人緊跟在身後,“這麼多可以加綜測分的社團,你隻加入了最沒意思的青誌聯,我以為你隻是想表演善良,沒想到你是真善良。”

陳楚平停住腳步,回頭:“你有事?”

言子夜聳了聳肩,“沒事。”

陳楚平蹙著眉,語氣非常不客氣:“那就彆來煩我!”

言子夜麵色一變。

眾星拱月慣了的少爺哪裡受過這種待遇,鼻子裡冷哼一聲,甩頭離去。

陳楚平拍了拍手裡的土。

燕子歸來兆豐年,它提醒春耕時機,在田裡捕食害蟲、保護莊稼,在房梁下築巢被主人家視為福氣,現在它凍死在北方的深秋裡。

今年的極端天氣多,昨晚的冰雹不算什麼,他心疼是家裡的莊稼,今年的作物在關鍵生長期遇到了乾旱,偏偏到了收獲的時候又連日陰雨,對收成的影響很大。

奶奶打電話來說,家裡的玉米都爛在地裡了。他想請假回家幫忙收玉米,奶奶說玉米的那點收成還不夠付他來回的車費,於是作罷。

好好學習啊,那纔是正經事。奶奶叮囑他。

會的,他向奶奶保證。

雖然搬出去了,不能拿助學金,獎學金還是可以拚一拚的。

這學期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半,再過一週就會舉行期中考試。他對a大的節奏已經適應得差不多,對這次考試很有信心。

聶介臣那番關於大學四年如何度過的指點,使聶介臣在他心裡已然成為了人生導師般的存在。

不是誰都有幸可以在迷茫的時候遇到指路明燈的,那些大學四年渾渾噩噩度過的人,未必不曾抱怨過沒人給自己指點迷津。

像他這樣的寒門學子,往往是家裡的第一個大學生,根本沒人告訴他們大學到底該怎麼上,哪些事才真正重要。連最基本的學業競爭規則,都得靠自己跌跌撞撞、付出代價去摸索。

從應試流水線出來的“做題家”,習慣性地追求高分,以為大學的主要任務就是好好學習,甚至覺得參與課外活動是“耽誤”時間,卻從未深思過,好成績最終是為了什麼。

評價體係早已悄然改變,他們卻還憑著本能和慣性在應付大學生活。但這也不全怪他們,精英大學的遊戲規則和勞動力市場的運轉邏輯,本身就是一種暗藏階層壁壘的隱秘知識。

而家境優渥的同學,顯然更早明白:成績好不等於優秀。在他們眼中,出色的學生應該特長鮮明,思維活躍,學業上遊刃有餘,更看重獨立思考能力和全麵發展。

就像言子夜,一個典型的目標掌控者。他會對時間和精力精打細算,一切圍繞著出國留學的目標來安排大學生活。成績達到申請要求區間即可。選課時,他考慮的不是老師講得好不好,而是誰給分更“慷慨”,誰的考覈更容易“水”過拿高績點。

經聶介臣點撥後,醒悟過來的陳楚平開始調整自己的大學規劃。他不僅學習言子夜的選課策略,還在心裡暗暗把言子夜當成了競爭對手,渴望靠自己的能力贏過他。

因此,在主動參加課外實踐的同時,學習上他依舊刻苦。這次期中考試,他希望能一舉超過言子夜。

逢考試周,圖書館人滿為患,他索性就在教學樓找間空教室學習。差不多學了兩個小時,看了看時間,聶思妤該下課了。他打算去新傳學院等聶思妤下課。

收到聶思妤發的訊息,說她在播音樓三樓形體房,陳楚平準備過去找她,然後一起回聶家。

其實住在聶家並不如陳楚平想象中的那麼方便。雖然從聶家開車到a大車程隻有半小時,但是對於要練晨功的聶思妤來說,這路上奔波的半小時是極為寶貴的睡眠時間。不過為了能和聶介臣吃晚飯,犧牲這點時間聶思妤甘之如飴。

“今天就練到這裡吧。”形體房裡的音樂戛然而止,老師說完就下課了。

門被猛地推開,一群穿著各色緊身練功服、身材高挑的女生嘰嘰喳喳地走了出來,聶思妤就在其中。

她身邊還有一個女孩子,托宋然的福,陳楚平早就知道她叫梁湘瑜,是聶思妤的閨蜜。

梁湘瑜長得非常漂亮,和聶思妤相比,是另一種全然不同的美。她纖纖手指搭在聶思妤的肩膀上,目光落在陳楚平身上,淺笑道:“聶小妤,這位是?”

聶思妤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才注意到陳楚平來了,衝他笑了笑,然後對梁湘瑜介紹道:“我男朋友。”

梁湘瑜誇張地捂住嘴,流光溢彩的眸子在陳楚平和聶思妤身上來回打轉:“我的天呐!聶小妤,你可真行!交男朋友了都不告訴我,我還是不是你最好的閨蜜啦?”

聶思妤嗔怪道:“才剛在一起沒多久,彆大驚小怪的。”她拉著梁湘瑜走到陳楚平身邊,“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陳楚平。這是我閨蜜,梁湘瑜。”

梁湘瑜大眼睛眨了眨,朝陳楚平伸出手:“你好呀,陳楚平。”陳楚平淺淺地回握了一下:“你好。”

梁湘瑜收回手,立刻開始抱怨:“哎呀,形體課簡直是酷刑!那個開背動作,我感覺我胸椎都要斷了……對了,思妤,你晚上還來語音室練聲嗎?”

聶思妤將揹包遞給陳楚平,頭也不擡地說:“不來了,我要回家,我爸今晚回家吃飯。”

梁湘瑜眼睛一亮,“哇塞,明星外交官誒,跟他吃晚飯的都是大人物哦,我要有這麼個爸爸,我也天天翹晚功。”

“走了。”聶思妤揮了揮手。

出了藝術樓,外麵的冷風吹得她一個激靈,陳楚平連忙幫她把羽絨服拉鏈拉上。

擡頭的時候,聶思妤伸出一根青蔥手指,挑著陳楚平的下巴輕輕一擡,

“剛剛為什麼跟湘瑜笑得那麼燦爛?”

陳楚平愣了一下。

聶思妤霸道地說:“你是我的人,你要記住這一點。”

陳楚平失笑。

忽略掉話裡的內容,聶思妤愛挑他下巴的這個毛病,簡直和聶介臣如出一轍。

到了校門口,金師傅早已等在那裡。二人剛一上車,聶思妤便迫不及待問金師傅:“爸爸已經到家了嗎?”

金師傅啟動了車子,平穩地彙入車流後纔回答:

“先生今晚不回來。”

“什麼?!”聶思妤的聲音瞬間拔高。

聶思妤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爸爸說好今天陪我吃晚飯……”

“h國的外事主管大臣突然來訪,今晚有晚宴,明晚有個新聞發布會,所以先生今明兩晚都不回來了。”

身為外交官的女兒,明明早已慣了這種情況,但聶思妤還是被期待落空的巨大失望所吞噬。

她的臉色非常難看,沉默著,眼睛望向窗外。

金師傅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安撫道:“h國的人是下午才臨時落地的,誰也沒想到。先生的工作就是這樣,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聶思妤忽然轉過頭:“金叔,以前都是你給我爸爸開車。現在你負責接送我們上下學,那……誰在給我爸開車?”

金師傅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聶思妤道:“我們是難得見爸爸一麵,他天天早出晚歸的,我們得上學,見不上正常,金叔你是常在家裡的,連你也見不到我爸爸嗎?”

金師傅道:“先生日理萬機,我自然也是見不到的。”

聶思妤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陳楚平輕輕地觸碰她搭在車座上的手,聶思妤睜開眼睛,對陳楚平道:

“我爸爸的辦公室來了一個新秘書,聽說長得很漂亮,你見過那個人嗎?”

陳楚平經常被聶介臣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因此他和聶介臣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聶思妤還多。他像一個雙麵間諜,和聶思妤在學校時,做聶介臣的眼線,和聶介臣在聶家時,又做聶思妤的眼線。

但那個新來的漂亮女秘書,他是真的沒見過。

陳楚平搖頭。

“我也沒見過。”聶思妤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空xue不來風……不,她立刻掐斷了這個念頭。

她堅信父親一向潔身自好,十七年來對逝去的母親忠貞不二。在她心裡,這都是那些惹人厭的造謠者的錯,非要來玷汙父親的完美形象。而她要做的,就是找出那個流言的源頭。

聶思妤道:“你前幾天見到我爸爸,他身邊有什麼人嗎?”

陳楚平搖頭,“沒有,就他一個人。”

“我爸以前也有個秘書,也是女的,當時……”

聶思妤略了後麵的內容,但陳楚平能會意。

“你知道,我爸那個長相,又是那個地位,難免招惹一些心存幻想的人。彆人或許會把持不住,但我爸爸不是那種人。更何況還有我呢,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得逞。”

這樣強的排她性和佔有慾,絕不是正常女兒該有的。

陳楚平聞言,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不希望你爸爸再找個人,獲得幸福嗎?”

話音剛落,聶思妤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憤怒。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阻礙了我爸爸的幸福?!”

陳楚平自知失言,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停車!!”聶思妤突然尖叫起來,“金叔!停車!”

此時車正在過江大橋上,車流湍急,根本不好停。但聶思妤像是瘋了一樣去拉車門,金師傅隻好猛打方向盤,在靠近路邊的緊急停車帶停了下來。

橋上風大,聶思妤的頭發都被吹散了,江麵波光蕩漾,聶思妤攀上了欄杆,陳楚平連忙抱住她的腰。聶思妤格格笑道:“你以為我要乾什麼?自殺嗎?”

她跨坐在欄杆上,雙手張開,風吹起她的頭發和衣袖,她的聲音散在風中,聽起來很遙遠,“我才沒有那麼傻,活著纔有可能,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陳楚平到此時已經確認,聶思妤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凡是遇上聶介臣的事,她總會處在失控的邊緣。也許這纔是聶介臣讓他寸步不離的真正原因。

他牢牢抓著她的胳膊,放柔了聲音:“風太大了,我們先下來,好嗎?”

聶思妤搖頭:“心情不好,我想聽你唱歌。”

“好,我唱給你聽,你想聽什麼?”他脫下自己的外套,仔細地披在她身上。

“《世上隻有媽媽好》,把歌詞裡的媽媽替換成爸爸。你會唱嗎?”

陳楚平點頭,開始唱了起來,他的嗓音低柔。

他雖然唱的是爸爸,可聶思妤還是不可避免想起了她那早逝的媽媽。如果她媽媽還在,會任由她落到如今這可憐的地步嗎?

陳楚平唱完之後,聶思妤低聲問他:“有媽媽是什麼感覺?”

還未等陳楚平回答,她自己笑了,“我忘了,你連爸爸都沒有,哈哈哈哈……”她笑得眼淚都出來。

陳楚平靜靜地看著她,“小妤,我們該回家了。”

聶思妤斂住笑意,忽然伸手,用冰涼的指尖挑起陳楚平的下巴:“你生氣了?”

陳楚平沉默不語。

聶思妤“嘖”了兩聲,臉上的脆弱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慣有的驕縱與冷漠:“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嗎?大家看破不說破罷了。你想當聶家女婿,就得管好你那張嘴,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是剛剛那句話,她還在記恨那句失言。他觸到了她的逆鱗。

聶思妤把披在肩上的外套扯下,隨手就丟進了滾滾江水裡。

她從欄杆上輕巧地跳下來,站穩了,徑直走向車子,頭也不回地說:“你說你愛我,證明給我看。”

她拉開車門,回眸一笑,那笑容在夜色中顯得殘酷而美麗:“你長跑不是很厲害嗎?半小時後,我要在家裡看到你。加油。”

車門關上,絕塵而去。陳楚平站在原地,看著車尾燈消失在橋的儘頭。

陳楚平握緊的拳頭又鬆開,然後迎著江風開始奔起來。半小時,5公裡,他能做到。比這更累更苦更屈辱的事情他都經曆過,這不算什麼。

他不生她的氣,隻是可憐她。他還有希望,她卻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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