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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那些年的絕代芳華 同居不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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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不結婚

在陸小曼四麵楚歌,獨自一人淒涼地應付窘況的時候,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翁瑞午向她伸出了援手。她跟翁瑞午都是戲票友,因為唱戲而認識。陸小曼體弱,有昏厥症,連唱兩天戲就會舊病複發。翁瑞午會推拿,是丁鳳山的嫡傳絕技,他給陸小曼做推拿,手到病除。因此陸小曼離不開他,而他也有了跟陸小曼親近芳澤的機會。有一次,陸小曼又犯病了,翁瑞午又給她推拿,陸小曼就問他:“瑞午,你給我推拿確實很見效,但你不能時刻在我身邊啊,萬一你不在的時候我發病了,怎麼辦?”翁瑞午想了一下說,有一個辦法。不過這辦法是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陸小曼連問是什麼辦法。翁瑞午說,吸鴉片。陸小曼當即就罵他害人。但是,翁瑞午後來一直在陸小曼麵前吸,陸小曼看他吸得那麼過癮,自己犯病又不舒服,也嘗試吸了下,結果就上癮了。

翁瑞午是個浪蕩公子哥兒,他父親是光緒帝的老師、晚清戶部尚書翁同龢的弟子,做過廣西梧州知府,家裡頗有積蓄。他就靠著祖上的家業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他本身是有家室的,但他很愛陸小曼。徐誌摩還活著的時候,他就經常到陸小曼家裡,跟陸小曼一起吸鴉片。不過徐誌摩看到之後,並不是很在意,反而覺得小曼他們這種關係很純潔。他認為男女之愛是有區彆的,男人不能禁止自己的妻子交朋友。鴉片煙榻,看著親近,隻能談情,不能說愛。所以男女之間,最規矩清白的是煙榻,最曖昧不潔的是打牌。但是徐誌摩雖然紳士,陸小曼也太過自私,她是“羅敷有夫”的人,卻與一個“使君有婦”的男子長期保持親密關係,任誰都會心裡不好受的。一些小報甚至拿這個來做文章,諷刺他們。因為文章太下流,被租界巡捕房以有傷風化為名給處理了。

徐誌摩一直都和翁瑞午保持著良好的朋友關係,出事那天,在前往南京之前,徐誌摩還再三囑托翁瑞午照顧好陸小曼,翁瑞午也鄭重地答應了。徐誌摩遇難後,翁瑞午星夜兼程,前往飛機失事地點去料理後事。據他後來回憶,徐誌摩當時指甲裡滿是泥血,麵容很慘,可見墜地之時並未摔死,還掙紮了許久。翁瑞午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悲哀至極。

有了那生死之托,翁瑞午便開始全方位地細心照料陸小曼的一切。胡適作為徐誌摩的生前好友,看到亡友的妻子與彆人關係密切,就非常不悅。他寫信給陸小曼,讓陸小曼離開翁瑞午,以後的一切由他來負責。陸小曼不答應。胡適以絕交相逼,陸小曼就說,請便。胡適冇辦法,就找到徐誌摩的父親徐申如,由自己作保,要徐申如供應陸小曼的生活費,每月300元。陸小曼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翁瑞午來她家的次數更加頻繁,有時候甚至長住不歸。陸小曼住在三樓,他住二樓。七年後的一天,是一個月的月底,徐申如又派人送錢過來,但是附了一張字條:知翁君已與你同居,下月停止月供。陸小曼看到後冷冷一笑,翁瑞午則衝冠一怒,直接搬到三樓去住,並且負擔起了陸小曼的所有開支。

陸小曼與翁瑞午雖然同居了,但並不肯改嫁,而是一直保持這種不明不白的關係。或許是她心裡存著對徐誌摩的愧疚,或許是不想放棄著名詩人未亡人的身份,總之,她既冇有堅守對徐誌摩的愛情,也冇有斷掉跟翁瑞午的關係。其實,她要是想獨立的話,並不困難。她隻需要從彆墅裡搬出來,找一間小一點兒的房屋,自己寫點劇本,畫點兒畫,再加上公公的供養,完全可以過得很優裕。既儲存了徐誌摩的名節,也儲存了詩人妻子的名節。但她不願意那樣。她生來愛熱鬨,熱鬨了幾十年了,不想過得那麼冷清。她喜歡整天跟朋友們待在一起,那樣她會感到溫暖。

她的朋友還在勸她,要麼跟翁瑞午斷絕關係,要麼就跟他結婚。陸小曼都不同意。在那個一夫一妻製的社會裡,她一介寡婦,卻願意跟人保持不倫不類的關係,實在令人驚奇。對此,陸小曼的解釋是,誌摩死後我守寡,難道寡婦就不能交朋友了?誌摩生前翁瑞午就住在樓裡,難道這個時候讓他搬出去?再說,十幾年過去了,他一直待我很好,我怎麼可能對他絕情?

陸小曼是自私的,也是聰明的,也是膽大的。她知道,自己在這個世上,可以離開任何人,唯獨不能離開翁瑞午。這不僅僅是因為她身體上的疾病,需要翁瑞午來給她醫治,更是因為翁瑞午是真正愛她的人,能悉心照顧她的人。所謂名節,有什麼用處呢?彆人說,就讓他們說去吧。古時候多少女子為了名節做了節婦烈婦,甚至為未曾謀麵的未婚夫殉節,為這一場虛名,把自己的命都葬送了,有意義嗎?人生隻有一次,再好的名聲也是彆人嘴裡的,而不是自己可以過的日子。如果她為了名節,斷絕了與翁瑞午的關係,失去了這個無話不談的知心愛人,那麼她將失去最大的依靠。雖然朋友們會稱讚她,說她好,但一個“好”字,怎麼能抵消無數漫漫長夜裡她內心的寂寞?朋友們都有各自的家庭和事業,如果她再病了,遇到難題了,去找誰解決?勸她的那些朋友們幫她一次、兩次可以,次數多了,誰還耐煩?隻有眾人嘴裡那個“壞人”翁瑞午會一直對她好,不計代價,自始至終。

因此,陸小曼依然故我,跟翁瑞午一起住著。事實上,她在這方麵的選擇倒是對的。因為男女之間,隻有真心是最大的,有了愛情,無論以怎樣的社會關係存在都是合理的,冇有愛情,即便是夫妻也是錯誤的。而世俗的男女之情,往往顧忌身外之物,如名譽、利益、社會地位等。陸小曼與翁瑞午,雖然不算是正當夫妻,但若論相濡以沫,卻比許多夫妻要做得更好。陸小曼的豁達性格,為她贏得了後半生的依靠。在陸小曼的公公停止向她提供生活開支之後的18年裡,翁瑞午一直靠變賣家產供養陸小曼。18年如一日,從無一句怨言。縱然陸小曼年老色衰,縱然他自己後來家產變賣殆儘,自己也生了肺病,自身難保,卻依舊不忘初心。

翁瑞午對陸小曼的關懷無微不至,為了陸小曼,他幾乎付出了一切。他對她有求必應,他知道她愛吃哈爾濱食品廠、老大昌食品店的西式點心,手裡一有錢就去買給她吃。翁瑞午夫人會做很多東西,特彆是玫瑰醬,翁瑞午每次都要全部拿去給陸小曼。在夫人的阻止下才留下了一半。他夫人還會做玫瑰酒,味道極佳,翁瑞午也經常拿一些給小曼品嚐。日常生活中出了任何事情,他都給陸小曼撐腰,不讓她受絲毫的委屈。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國內食物供應短缺,翁瑞午的二女兒經常從香港寄豬肉、火腿等罐頭來,他總是拿去給陸小曼。可以說,凡是有任何好東西,第一時間都是想到給陸小曼,連自己的老婆都要排在後麵。

翁瑞午1961年去世。去世前他對陸小曼放心不下,特意將趙清閣和趙家碧請來,說今後拜托你們照顧陸小曼,我在九泉之下也會感激不儘的。翁瑞午去世後,陸小曼多次跟他女兒翁香光感歎道:“你父親是真的離開我了。以前許多朋友勸我離開他,我都冇有。現在他卻離我而去,我感到很孤單、淒涼、寂寞,是活不久了。這些朋友在經濟上生活上精神上,是代替不了你父親對我的照顧的。”

晚年的陸小曼,與年輕時相比,已是老去了許多容顏。可依舊是風情萬種的。如今的我們,從照片上看她,似乎並不是那麼驚豔,事實上,據當時人們的記錄,陸小曼的確稱得上是絕世佳人。她穿著一襲銀色的絲綢旗袍,梳著前劉海兒,彆有一種林下風致。一張瓜子臉上,有著秀氣的五官,頭髮從不燙,短短的直直的,梳在耳後,像一個女學生似的。她的眼睛最為漂亮,雖然不大,但是笑起來彎彎的,是上海人所說的“花貓”。皮膚白皙,稍微搽點粉,便覺光彩照人。衣服多是素色,冇有大紅大綠等斑斕色彩,然而隻搭配上一件白背心,穿上一雙平底鞋,便在舉手投足間,露出世間少有的風韻才致。她的整體風格便是如此,淡淡的,如空穀之幽蘭,淡雅靈秀。在陸小曼的義女何靈琰的眼中,陸小曼吃飯時的姿勢都是美的:“乾孃有胃氣的毛病,所以養成一隻腳踏在椅子上抱膝吃飯的習慣。這當然不是一種好習慣,也顯得冇有禮貌,但是乾孃嬌怯怯的好像西子捧心,彆有一種風韻。”

這樣一位美人,也怪不得徐誌摩當年為之瘋狂,翁瑞午為她拋棄家產,忍受世人“欺朋友之妻”的罵名。而值得慶幸的是陸小曼為愛情折騰了一生,最終愛情也並不負她;以美貌名世,美貌也給她帶來了很多。隻是她的才藝,始終冇有派上什麼用場。隻有在人生的最後幾年裡,她被聘為上海中國畫院專業畫師,並加入上海美術協會,在裡麵做了幾年畫師,但是平淡無奇,無可敘說。

1965年4月3日,陸小曼在上海華東醫院逝世。人生一世,如白駒過隙。她走得悄無聲息,冥冥中似乎響起,當年她出生時家人的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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