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歡 第3章 第 3 章 細長濃密的睫毛下,那雙眼…
細長濃密的睫毛下,那雙眼……
柳芳菲被男人抱著進屋,置於軟榻。
毫無生氣。
孱弱不勻的呼吸,輕微發抖的嬌身。
素來白皙的小臉更是凍得沒了血色,仿若千萬根細針紮刺在肌膚,伴隨著深沉、鈍性的痛感,最後緊繃、麻木。
失了知覺。
僵硬的手緊張地捏著男人衣角,薄唇輕啟本能發出潺潺低吟:“救我。”
無意識的聲音細膩如絲,低迴纏綿。
僅僅兩字,如閨閣低語,又帶著絲絲沙啞與嫵媚,直擊男人靈魂,撥他心絃,將其心底最深處的渴望給喚醒。
救你?憑什麼。
天寒地凍又穿著單薄,唯一的氅子還給了小二,活該唇角烏紫,渾身打顫。
伸手一拂,本該溫溫軟軟的手僵硬冰冷。
男人眉宇擰起怒意,俯眼睨著她被大雪浸潤的輕衫,露出粉色抹胸若隱若現。
喉間乾渴再次襲遍全身。
端起茶盞兀自灌下一杯,不知其味。
還是渴。
不,是乾涸。
深吸一口氣不自覺將火盆拉近了些,再加了些炭火。
溫熱之間,一股香氣飄入鼻端。
灑衣薔薇水,他約莫記得,這是來自異邦的珍異貢物。
一聞入鼻,再聞入迷。
騰騰熱氣“轟”地襲來,映得軟榻上的女人瓷白小臉昏紅。臉龐在火星勾勒下,顯得溫婉動人。
他有些好奇,細長濃密的睫毛下,那雙眼睛是不是如夢裡那般,小鹿似的無辜、可憐,楚楚動人。
他向來不會委屈自己,心裡想著,便做了。即便她雙眼緊閉,也想要伸手掰開看看。
然,手未觸及,耳邊想起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小皇爺,屬下方纔帶小二回籠的時候,撿到了柳家姑孃的大氅,這是從荷包裡掉下來的。”
說罷,將一塊黃翡為底的腰佩遞了過去。
上等玉石質地溫潤,鏤空玉兔紋樣,工藝繁縟精美。有些年頭,但依舊色澤光潤誘人,蘊含自然的靈性與韻味。
想來是那雙溫軟纖嫩的手時常拿起、把玩、摩挲。
是她?
男人唇稍微挑,眉頭舒展些許。
年幼曾伴父君前往黔州城探訪遊玩,救起過一溺水女娃。
如今想起,那時的女娃也如方纔屋外那般,柔弱嬌嫩,似是微風可拂。抵達岸邊,兩人渾身濕透,卻還抓住他的衣襟不放,薄唇喃喃:“救我。”
那腰佩便是他在掙脫時掉落在她手上的。
回憶到這兒也沒有更多。
並不美好,他因此生了一場病,父君心疼提前回了蒲州。
他手握黃翡腰佩,唇角勾出似有似有若無的笑,“救命之恩,該當如何?”
司徒一常年跟著不近女色的皇爺身邊,除卻打架做事麻利乾脆外,觸及心思這種細膩的問題向來是個沒腦子的。
被莫名一問,隻當是說方纔這柳姑娘給了小二那大白熊皮毛大氅之事,順口便道:“柳姑娘心善,是小二有福。若小皇爺允許,可讓小二認了柳姑娘做小主子……”
話未說完,一顆甜豆砸來,比昨日更重。
額間不出意外的紅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皇爺從胸腔發出的低嗬:“滾出去。”
“那小二認柳姑娘做……”
“把那畜生給我關在籠子裡,明日之前不許餵食。”
司徒一瞳孔一震,平日裡不讓他吃他喝也生怕將那小畜生……不,小熊爺給喂飽了來。如今皇爺竟要餓它肚子?
莫不是天上下紅雨了。
帶著疑惑出了屋,一股冷意襲來。
果然,陰風陣陣,有大妖。
屋內多了一個人,氣氛自是不同。
知曉多年羈絆,男人心中那股無名邪火已然“蹭蹭蹭”往上冒。竄至丹田,遊走胸腔,繼而抵達喉間,繞人悱惻。
最後化為濁氣沉沉,迷了眼。
他向來不愛佳麗盈門姝麗滿座,平日裡也多與一些世家公子走得近些,故而蒲州城瘋傳他有龍陽之癖。對此,他無意解釋。
正好替他擋了不少麻煩。
未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在一個女人麵前失了驕矜與高貴。
果真是毒、是妖。
一眼,一夢,多年偽裝功虧一簣。
渴,涸。
加之昨日情夢催化,滿心滿眼都是這女人是否比看著更可口,秀色可餐。
想吃,不,咬。
俯身欺壓而下,精準捕獲目標。
微張的薄唇在她臉上精心勾勒,小心翼翼、極致溫柔。
像是嗬護,又帶著哄騙。
琉璃麵花、鼻尖、唇瓣、脖頸還有……
頃
刻間薔薇水的氣息便將他也層層包裹、纏繞,分不清到底誰纔是掠奪者。
呼吸交纏。
柳芳菲冰冷的身子不知是被炭火溫暖還是彆的種種,逐漸發燙起來。約莫有了些意識,睫毛顫動,卻覺胸口有股壓抑窒息之感。
大山壓身,難逃。
艱難睜眼,她才驚覺現下處境。
身上那人還如癡如醉,動情忘我。粗糲寬闊的大手動作不停,隔著輕衫在自己身上撫摸、遊走、極儘曖昧之姿,沉溺之態。
“啪!”
柳芳菲使勁渾身力氣將人推開,順勢將巴掌扇在對方臉上。
突如其來的巴掌迫使男人臉朝向一邊。
這手果真如夢中那般溫溫軟軟。
力道沒多大,聲音像貓兒,連打人也跟貓兒抓似的。出其不意衝你撓一下都費儘了力氣,輕喘不停。
柳芳菲的確費了不少力,半坐起身已是累得不行。
雙頰憤紅,唇瓣豐盈,輕衫半搭香肩半露,絲毫不查為何男人會迷眼勾唇,對著自己笑得邪魅張狂。
“趙瓊華派你來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下意識認為此人是趙瓊華之流,下作。
“若我真是趙瓊華的人,你此番質問豈不暴露?”
男人不怒反笑,將她下巴輕擡,目光灼灼對準她蘇梅色的唇,聲音喑啞低沉,“方纔你在外頭凍得暈了過去,卻未曾想我竟撿回了個小白眼狼?”
又是救她麼?難道趙瓊華就隻能想出這種橋段來試探她的底線?
想來前世為何會與張微生相識相愛,不就是惦念著兒時他對自己的救命恩情?
可若真是趙瓊華的人,她該怎麼全身而退?
柳芳菲難堪咬唇,不知所措。
卻被他伸手強硬掰開,輕輕摩挲:“這樣好看的小嘴,咬著怪疼的。”
即便要咬,也得是爺親自來。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如今我身患殘疾也沒什麼好謝你的。”
聲音冰冷帶著些自嘲,許是怕他不信,又解釋了一番,“您稍作打聽也能知曉,我在柳府並不受寵。”
皇爺點點頭,對此並不在意。怎會沒什麼好謝的,渾身上下都是寶。
手指輕撚,感受方纔唇瓣帶來的觸感。
柔軟,上癮。
適時,他從懷裡掏出那塊黃翡腰佩隨意把玩著:“把這物贈予我如何?權當……救命之恩。”
做此舉隻不過想逗貓兒那般讓她心急。
既是重要的東西,定然是不會讓旁人奪了去。
卻未曾想柳芳菲神色輕蔑,冷冷一笑:“不過是個惡心物件兒,你若喜歡送你便是。”
說罷,似是瞧了臟東西那般,憤然轉眼。全然不見眼前男人陡然而生的怒意,還有陰沉下來的臉。
當初揪著纏著自己得來的腰佩,如今卻惡心?
他氣笑了,若是司徒一在場定能發覺小皇爺這笑,危險、攝人、要命。
當然,此時柳芳菲如坐針氈。
男人雖是笑著,卻不達眼底。捏著她下巴的手隱隱用力,呼吸打在臉上鼻尖。
灼熱、燙人,還有羞憤、窒息。
男人心生不愉,卻見著她一雙鹿眼微紅,無辜委屈起來。
柳芳菲大喜,眉眼彎彎,本能回答:“薈如,我在裡麵。”
片刻,薈如出現在屋子裡,神情愣怔。
觀瀾苑長期空閒,無人居住。也不知何時來了個貴氣公子到此,竟與自家小姐共處一室。若是傳了出去,白白毀了小姐名聲。
想罷,將外頭素輿推至屋內問道:“小姐,我帶您回去吧。”
“我幫你把她抱上去。”
男人起身伸手,卻被薈如生生攔截:“多謝公子好意,男女授受不親,還是奴婢親自來吧。”
“我來!”
一字一頓,聲音冷冽不容置喙,帶著絕無僅有的威嚴與霸氣。盯著薈如動作的手,眼神如鷹,逼得她生生一頓。
直至回了清歡苑,薈如雙腿都還輕顫著:“小姐,您是如何與那人相遇的?”
柳芳菲似是不願多說,反問:“平日我不曾出過院外,你在府上走動比我多,可知曉他是何人?”
是了。
上一世自己心思不曾在此,小皇爺何時來府住在哪兒並不知曉。
今日瞧見此人穿著氣場,定是從蒲州來的。
“小姐,您說他會不會就是……”
小皇爺。
薈如問得小心微謹,柳芳菲卻毅然搖頭:“不會。”
惹得白潤的臉蛋兒瞬間通紅。
他可以是皇爺身邊的任何人,但定然不會是他。
畢竟,小皇爺好男厭女眾所周知。
而今日這人,伏在自己身上,動作輕浮舉止浪蕩。
腹下情動明顯。
儼然是一頭披著人皮的餓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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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小二很委屈。
司徒一覺得它矯情,一頭熊還搞抑鬱?
小二:大哥,未來皇妃將我認做了一條狗。
司徒一:首先,不要叫我大哥!其次,未來皇妃將你認成了狗,你日後就隻能做狗。
小二:可是我把她嚇暈了。
司徒一:今晚吃熊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