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說他鐵麵閻王,噓!他叫我寶 第9章 “夫君”這種事,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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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與林陽之間光明磊落,他不過是我平日關照的一位文士罷了。淩某行事端正,謹守禮法,從未尋什麼遮掩,更不曾存心欺瞞於你。”
不待她說完,淩墨便溫聲打斷。
“因而,你是我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妻,並非什麼幌子,和離之言,莫要再提。”
沈棠一時怔住。
未料他竟解釋得這般清楚,難道真是自已多心了?
可她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她仍帶兩分懷疑,輕聲問道:“那林陽為何偏要投在你門下?人人都道他那詩社雖隻他一人,名聲卻極盛,這你又如何解釋?你二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淩墨語氣平淡,卻毫不委婉:“他才學尋常,在外並不得誌。是他父親私下請托,望我平日對他多加看顧。”
“果真?”
淩墨略沉一口氣,耐心道:“林家世代清流,詩禮傳家,斷不至於要他以那樣的方式謀前程。倘若他真自輕自賤,不必我多說,他父兄自會親手處置。”
這話確有幾分道理。
沈棠對林家略知一二,曉得他家境殷實,林陽平日不過吟風弄月、怡情自適罷了。
看來眼前這人與林家交情匪淺,才如此清楚底細。
想通是自已想岔了,沈棠悄悄鬆了口氣。
幸好,不必與男子共侍一夫。
否則,怎麼想都覺彆扭。
但她還有一個想不通之處。
沈棠抬眼望他:“那你為何突然出現在詩社?又為何在台上通他那樣親近?”
“因為我心中不快。”他答得平靜。
“啊?”
“我的夫人,在眾目睽睽下,粉麵含春地向他人贈禮,笑意盈盈欲與彆人唱和。我度量窄,見不得這般場麵。”
“所以才上前將你們分開。”
“不料引來這場誤會。你不是多餘的那一個,他纔是。”
淩墨語調和緩,字字清晰,眉目間一片坦蕩,眸色深沉卻誠摯,看不出半分遮掩。
彷彿每一句都輕輕敲在她心上。
沈棠微微張嘴,半晌說不出話。
“你,你”
“所以,”男子望著她,清朗眉目間泛起淡淡的笑意,“淩夫人,仍打算和離嗎?”
沈棠一時語塞。
“娘子,可願隨我回府?”
沈棠說不出反駁的話,隻得乖乖隨她那位“夫君”返回府中。
玄色馬車沿青石長路平穩行進,男子坐在她身側,距離不遠,清淡的鬆木香氣若有似無地縈繞過來。
沈棠端正坐著,悄悄掀簾,自袖中取出短箋,給林昕去信:
「你倒溜得快???」
不過片刻,那邊畫回一隻受驚的貓兒圖像。
「剛纔我看見大哥自我身邊走過,臉沉得像結了冰,嚇得我趕緊跑啦。他素來嫌我遊手好閒,若知道我又混詩社,定要逮我去鋪中學算賬。」
沈棠覺得她誇大:「那是你兄長,又不是閻王爺。」
「你不懂,他比閻王還嚇人!務必離他遠些,千萬彆招惹。」
沈棠:「我壓根不認識你兄長。」
林昕:「特彆好認,人群裡最威嚴、最冷峻、最惹眼的那個便是。」
也罷,那她應是未曾見過。
馬車駛過石橋,眼看快要抵達。
沈棠無心多聊,隻簡單交代夫君來接,暫不回去,讓林昕自行回府。
林昕回了個“知道”,又惋惜冇能見到她那位神秘夫君。
她要沈棠務必畫個小像給她瞧瞧。
沈棠答應儘量。
她收好短箋,見身旁的人正閉目養神。
從這個角度看去,他側臉輪廓明晰,初春的陽光透過車簾,一格一格落在他麵上,非但不暖,反帶幾分清冽,連光也染了冷意。
明明看上去是個言辭簡省的人。
方纔卻喚她“娘子”。
配著他一身清冷氣質,無端令人耳根發熱。
“可還記意?”男子忽然開口。
沈棠偷看被捉個正著,老實點頭:“很好看。”
“就快到了,且歇一歇眼,回去容你細細看。”
他聲線低沉,微帶磁音,倒不像責怪。
沈棠麵頰一熱,連忙移開視線,強作鎮定。
穩重些!
沈棠,你什麼俊俏兒郎冇有見過,彆這麼冇出息。
橫豎他已是你夫君,暫且矜持些,少看兩眼,往後多的是時間細看,甚至還能……
腹肌,那雙修長的手,筆直的腿,早晚都是她的。
馬車緩緩駛入彆院,車伕穩當地停下車,熄了燈火。
沈棠正要下車,淩墨的侍從忽至窗外稟報事務。他朝外看了一眼,轉回頭溫聲道:
“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好。”
沈棠安靜坐回原處。
淩墨隨侍從走至不遠處,低聲吩咐事項。
昏暗光線下,他隻穿一件月白色襴衫,袖口挽至小臂,衣襬收進腰帶,寬肩窄腰,身形挺拔如鬆,好似畫中之人。
清俊自成風致。
沈棠悄悄從袖中取出炭筆和紙箋,對著他匆匆勾畫數筆。
院中光線朦朧,隻得一個模糊身影,反倒彆具一種難以言喻的意境。
她畫得興起,舉著紙箋換了好幾個角度,又多描了幾張。
淩墨交代完畢,目光似不經意地向馬車方向掃過,麵色如常地對侍從道:
“明日開始,在繡莊設個閒職,讓管事副手。”
那侍從有些驚喜:“爺,小的不累,不需要副手。”
“但林昕需個差事,我將她安排在你手下,你為她安排些事務。”淩墨淡聲道。
侍從默默收回感動:“”
原以為是l恤他近日辛苦,不料是要安插人。
好了,今後不僅要替主子辦事,還得為主子的妹妹奔波勞碌。
讓人下屬果然不易。
淩墨吩咐完畢,仿若無意般朝車窗瞥了一眼。
沈棠察覺他的視線,急忙收好紙筆。他略等片刻,待她重新坐得端正、裝作無事發生,才穩步走來,從容掀起車簾。
“娘子,到家了。”
嚴格說來,這纔是他們第二回見麵,他這一聲“娘子”倒喚得十分自然。
沈棠眨了眨眼,覺得也該迴應一下。
“好的,相”算了,一時之間實在叫不出口。
男子聽見這半聲稱呼,目光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如常。
無妨,婚書已立,至於“夫君”這個稱呼,來自方長。
他有的是時間讓她心甘情願。
淩墨垂眸,掩去眼底那一片沉寂多年的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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