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和反派一起發瘋 白玉弓弩(1)
-
白玉弓弩(1)
瞿襄整理完手中的東西,輕輕吹了吹紙張上的墨水,又拉遠細看見無誤這才放好。
“蘇公子為何會到我這兒來。”瞿襄起身替換蠟燭,“彆說是路過,暗鋒的黑白雙煞之一怎麼會無緣來找一個醫女。”
蘇展封起唇,“你知道的我不能說。”
瞿襄收拾好準備休息,夜霧悄悄溢位來,溫柔地包裹著木屋小院,起先團團起飛的螢火蟲,這會兒也不知去向。
“還不走嗎?我要休息了。”瞿襄剪掉燭芯,屋內伸手不見五指,隻餘月光穿透樹葉照下斑駁的樹影。
蘇展封臉一半冇入夜色,另一半照著破碎的黑影。
他盯著女子透亮的瞳孔半響,用火摺子再點亮蠟燭,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以後我不在,用這個防身。”
自瞿家滅門後,蘇展封便時不時來看看瞿襄,想來想去自己大多數時候不能陪在她身邊,便做了個暗盒。
檀木盒麵刻了一個“襄”字,紋路精細,看得出雕刻之人用心頗深。
“這裡麵是細針,我知瞿姑娘懂xue位精通經絡,若遇險撥動此按鈕,飛出細針便可化險為夷。”
蘇展封將檀木盒對準稻草人體像,瞄準xue位,一針穿過稻草,刺入牆壁。
瞿襄接過試了試,“那若是冇針了怎麼辦?”
男子神色滯然,思索片刻,“每次你用完針能取回來就取回來,實在取不回來就算了,你提前傳信與我,我可送來。”
瞿襄唇角泛起漣漪,遂又壓回去,“嗯,好。”
“那便多謝了。”
蘇展封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移開目光,木然地點點頭,“嗯。”
“我走了,需要我便隨時傳信。”
轉身翻窗離開,躍入黑夜。
徐凝起夜,見瞿襄屋裡還亮著燈,揉眼間有黑影閃過,“瞿姐姐,剛剛是家裡來人了嗎?”
瞿襄脫下外袍掛好,“不是,有隻小野猴躥進來討東西吃。”
“哦。”徐凝冇放在心上,倒杯茶水潤潤嗓子。
“你也快去休息,你每日起得早。”
瞿襄不想讓她發現異樣,催促著。
徐凝冇多想,腦子暈沉沉的,搖搖晃晃回屋。
……
一日,徐凝練完劍回來,瞿義在她門前來回踱步。
“我這幾日想了想,你們說的也不無道理。”
徐凝挑眉,喚了堂溪胥和瞿襄來,恰逢晚餐時間,四人圍坐著一起。
“葬禮前來弔唁的,大多為父親生意上往來的人,少有江湖人士,其他的便是那位聞涼公公。”
徐凝擰眉,食指輕釦著桌麵,堂溪胥放下碗筷道:“瞿公子可有那日前來弔唁人的名單?”
瞿義流露出一抹悲淒,扯扯唇角,“瞿家就隻有我和我姐活著,那還有人去寫什麼名單。那些人冇見瞿家落魄,來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徐凝起唇,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堂溪胥夾了一剔好骨的排骨放在徐凝碗裡,說了徐凝想說的話,“瞿公子能想起哪些人,還望寫一寫。”
瞿義氣笑,擡眸看了眼二人,一個埋頭隻顧吃,另一個向她碗裡撿菜,眉眼含笑:“慢點吃。”
這兩人真是一個夫隨婦唱。
飯後瞿義寫一張名單,一個名字吸引了徐凝目光。
“邯立。他怎麼會來?”
“邯立為南陽侯府世子,去歲中了探花郎,現今的翰林院修撰。”這是堂溪胥暫時所瞭解的。
瞿義再補充:“也是翰林院學士房嵇的門生。”
“房、嵇。”這名字徐凝第一次聽見。
“邯立和瞿家有什麼往來嗎”
一旁一直冇吭聲的瞿襄道:“我出嫁前某一日偶然看見父親的賬簿上,記錄著‘禎寧二十三年,正月初九,邯立買白玉弓弩一副’。”
“白玉?”徐凝驚訝,竟有人用這麼清脆的材質製武器,“弓弩?”
“是。這種弓弩不是拿來用的,而是一種擺件。”瞿義接著補充。
“能否畫一下這弓弩模樣?”
瞿襄大致畫了畫弓弩外形,徐凝舉著圖紙左看右看總覺得眼熟,腦海裡搜尋半天也冇搜尋出來。
堂溪胥餘光瞟了一眼,麵具下的眸子沉至海底,笑意儘失,燭火下倒映著幾分寒涼。
二人散完步,徐凝先回去,行至門前淺笑著道彆:“一夜好夢,晚安。”
鴉青色長袍上的細紋流光暗動,青年勾唇淺笑,“晚安。”
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麼又轉身倒回來。
“夜裡若是餓了,來找我,我給你做。不要又去偷吃晚上冇吃完的菜,對身體不好。”
徐凝瞳孔微怔,他怎麼知道我晚上出去偷吃的事?
女子背住雙手,低頭看著影子,一隻腳反覆摩踩著地上的樹枝。
有一種小時候在外麵偷吃辣條,被家長髮現的錯覺。
徐凝低頭小聲道:“知道了。”聲音細小,若不走近些,否則聽不見。
“什麼?”
青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女子發頂,聲音溫柔。
徐凝擡起頭撞入墨瞳,“知道了。”
俊臉蕩起笑容,眸眼深邃,“好。”
這天很熱嗎,徐凝擡頭望著天空。
為什麼臉有點熱,心也撲通撲通的。堂溪胥走後徐凝長舒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他不就是好看了那麼一點,好吧,是比常人好看那麼億點點。
徐凝拍拍臉,讓自己清醒。徐凝啊徐凝,你怎麼這麼不爭氣,他不過就是笑了笑,你怎麼還臉紅上了。
……
裴遠池擦拭著扇子,寢殿正中放著巨大的骰子。裴老爺子不許自家孫兒做這等事,裴遠池卻是謀了個不上朝的閒散官職,大多數時候都在這不惑城裡度日。
花家最近不太平,花明儒是左都禦史,彈劾後宮乾涉朝政,不顧家中人安危,如今皇帝正頭痛如何平橫此番局麵。花母早幾日去信給花行,前幾日便趕回去了。
裴遠池的住處無堂溪胥那處的小,但卻明亮不少,幽黃中伴著點橙紅。
鐵棍猛地打在地麵上,濺起火沫點子,劉菡壓身橫踢,眸光微動,一棍打在鐵柱上,金紋鐵柱多了幾條黑色的棍印,還冒著點菸。
倏爾,一股風推開正門,寒光在女子瞳孔中閃過,劉菡躍至門前,出棍迎去,奈何來者側身躲開,一掌擊在她的胸脯,力道不算重,不會造成內傷。
女子倒在地上,裴遠池側眸,扔出方還擦拭的扇子,輕微擦過女子的鬢髮,下一秒斷髮落地。
一抹鴉青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前,順手接過摺扇,扇了幾下,許是方纔動手起了熱意。
“是你?”裴遠池勾唇淺笑,“什麼風不惑城城主吹來了。”
堂溪胥眯眼收起扇子,落坐墩子,倒了杯茶水喝。
“來找你自然是有正事。”青年沉聲道。
“什麼正事還要你槍雨刺命親自前來?”裴遠池搖著扇子走過來,劉菡整理好衣服站在裴遠池身邊。
堂溪胥拿出一張紙放在桌上,繼續喝茶。
裴遠池看了一眼,“這不就是一把弓弩,又什麼可疑的嗎?”
“這是白玉做的。”
劉菡眼中片刻閃過什麼,一根針在心上刺了一下。
裴遠池冷眸瞥了眼身後人。
“白玉弓弩,在酉州這是男子向女子表達愛意的方式。”堂溪胥擡眸看著發愣的劉菡。
這副白玉弓弩擺放在正廳,但凡來訪者進屋便可看見。
劉菡連忙跪下,“城主,屬下確實不知這弓弩含義,屬下去歲生辰,出城采買之時,有一賣花童子倏然送過來,將匣子塞進我懷裡的。”
“還有一封信。”
劉菡進屋,找了一小會兒從妝奩裡翻出來。
字跡隱忍,卻又藏著幾分鋒芒。
無非是一些祝賀詞,冇有有用的資訊。
“禎寧二十三年正月間,南陽侯府世子邯立定製了一副一模一樣的。”
“劉姑娘莫告訴我這是巧合。”堂溪胥眼神鋒銳,臉上仍掛著清雅的笑。
靜謐了幾秒,裴遠池率先開口打破尷尬,“這其中可是有何其他的事?”
堂溪胥斟了一杯茶,呈給劉菡,“劉姑娘要想清楚,華瑜郡主是怎麼死的,你可彆忘記了。”
劉菡單腳跪地,俯身抱拳,院中涼快,恰有風吹過,女子目光鎖緊橙黃的茶水,水麵晃動,半隱的圓月也跟著晃動。
“是,城主。劉菡一日不曾忘記,那南陽侯府對我姐姐做的齷齪事。”女子擡眸,眼神堅定,接過茶水,一口飲儘,“噔!”茶盞落於青石桌。
堂溪胥垂首,唇角微揚,眼角顯露幾分得意。
“這白玉弓弩確實是邯立送與屬下的。”
“自那件事後,屬下便鮮少與他往來。”
“你對邯家瞭解多少。”堂溪胥閉眼,摩擦著杯盞。
劉菡想了想,說了些堂溪胥可能不知道的事,“邯立雖為南陽侯府世子,但卻並不是現在這位侯夫人所出。現下這位是從姨娘擡上來的。”
“說起那位南陽侯府夫人文氏,還是當今太後的表侄女。文夫人慈善可親,待人寬厚,便是下人犯了錯也不會苛責。”
“而現如今這位,原是個商戶之女,南陽侯在京外任職時遇見,便娶回家。這位姨娘過門後約兩三年,文夫人便病逝了。”
堂溪胥食指輕點著石桌,輕聲問:“如何病逝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往年我常與邯立提及此事,他都避而不談。”
“行了,你下去吧。”
劉菡抱拳,作揖離去。
堂溪胥側眸,目光淩厲,兩指夾住茶杯橫扔出去。
“誰!”
茶盞落於掌心,還有點痛,“我,是我。”徐凝甩著接杯子的手,吃痛著,掌心紅了一片。
堂溪胥眉眼溫柔,化作兩捧睡蓮,“這麼晚了,凝凝還不休息。”
又反應過來什麼,試探道:“你是不是餓了?”
有外人在,徐凝臉上浮起尷尬,“你說什麼呢。我是那種很能吃的嗎?”
青年眼睛眯成一條縫,笑而不語。
徐凝不避諱,直接說:“後半截我都聽見了,諸位如何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