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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和反派一起發瘋 白玉弓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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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弓弩(2)

文夫人是太後表侄女,雖說病逝後也算風光大葬,當年大半個華京城的權貴都去祭奠了。現侯府夫人,那時的廖姨娘說是因著前夫人走了,悲傷過度,哭傷了眼。後來想是子嗣福淺,廖姨娘接連兩胎,不是意外滑落便是夭折,第三胎若非府醫精心調養恐也要落了去,而這險險活下來的一胎又是個小女娃,六歲時便燒壞了腦子從此癡傻,終日懵然。

這是近日不惑城暗探查到的。

“若是如此,這南陽侯府怕是也非表麵那般平靜。”堂溪胥喚小廝添了熱水,斟了盞茶,呈給麵前女子。

徐凝剛好嗓子乾燥,順手接過,“南陽侯府也隻是懷疑對象,弔唁名單尚需細查。”

手中空閒,嘴裡又不喜空下來,盤中糕點竟不知不覺被徐凝吃完。

“我方纔吩咐做了碗蓮子羹,想必口中膩了,喝點吧。”也不知是何時呈上來的,青年已將湯匙放到徐凝嘴邊。

嘴已張到一半,察覺有道異樣的目光鎖著自己,徐凝不自在,擡手拿過,“還是我自己來吧。”

湯麪上澆著桂花蜜,甜度正合徐凝口味,淺嘗一口,滿意點點頭,坐在對麵的青年眼角的笑更深了。

裴遠池愣眼,若非這是他的府邸,真想甩袖而去。

……

看完手中信,一層陰霧蓋著女子明亮的眸子,趙明裳喚來貼身侍女,“翠珠,去與母親傳個話,就說小姐想念皇後孃娘了。”

趙明裳母親蔣氏為陛下親封二品誥命夫人,皇後進宮前與蔣氏同位閨中密友,閒暇時蔣氏便會帶著子女去宮中走動。

“明裳今日怎有空來看本宮?”皇後麵容和善,偏那淺淺的淡笑掛著幾分暗沉。

今日前來拜訪的,還有南陽侯府的那位夫人,廖氏。

“臣女聽聞皇後孃娘喜研佛法,便前幾日抄了幾卷佛經,將將裝訂,想著早日送來。”

宮女接過漆金卷軸,撐開展示。

皇後眼角細紋深顯,眉心的硃紅花鈿明亮了幾分,“好,好,明裳有心了。”

一旁的廖氏想到自家那個女兒,也就比趙明裳小一兩歲,怎的差彆就這般大。很多時候她會抱怨,為何自己的女兒是那副模樣,為何她不是個男兒,若是男兒,京城這些貴婦也會高看她一眼,不至於低賤她那商戶身世。

“趙小姐既這般有心,為何不抄完全書,那樣豈不是更顯心誠。”

鳳椅上那張華貴雍容的臉,瞬間冷下來,拇指滑撚著手中佛珠。

“臣女以為,謄繕佛經,貴在虔誠,非恃其繁。若心懷誠敬,縱使寥寥數行,亦能撼唸佛祖;若意存輕忽,雖累犢成山,終是難得菩薩之顧。”

廖氏啞口無言,麵色漲紅,悄悄瞪了眼趙明裳。

皇後麵露滿意之色,越發中意自己一開始選中的女子。

眾人品茶間,一宮女闖進來叩身,“皇後孃娘不好了。”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皇後厲聲嗬斥。

半響,宮女靜下來,皇後鋪開長袍,靜聲道:“說吧,什麼事。”

那小宮女雙肩發抖,顫顫巍巍道:“回皇後孃娘,方纔奴婢不過離身換茶點片刻,回來時南陽侯府家的小姐便身紅疹,暈倒在地。”

那廖氏立刻站起身,顧不得半分儀態,“什麼!我的女啊,快帶我去瞧瞧。”她慌亂起身,快步如飛,甚至忽視了鳳椅上的那位。

皇後壓下唇角,麵露不快之色,扶了扶額頭,念她憂女心切,揮了揮帕子,便未計較隨她去了。

宮女會意,這才帶廖氏前去。

趙明裳低首,啄飲一口茶,紅唇淺淺上揚。

也不知是哪家夫人看不慣廖氏這副樣子,“要我看啊,女兒都成那樣了,就彆來參加茶宴,擾了皇後孃娘興致。”

“果然是商戶出身,全然冇有當年文夫人的風采,不過是憑著年輕時的狐媚樣,得了南陽侯青眼,否則哪有這攀高枝的機會。”

廖氏頓住腳步,捏緊手帕,轉首間,眼白髮紅,瞪了眼方纔碎嘴幾人,想回上個幾句,又想起南陽侯叮囑她出門在外收斂著,莫惹事端,這才壓下怒火,快步離去。

那些個貴婦們亦是欺軟怕硬的,廖氏回首瞪眼,倒真被嚇住幾分,紛紛縮著脖子,待她離開後,才恢複先前場麵。

茶宴照舊,聊的無非是些,哪處鋪子上了新點心,今年流行的衣裳首飾是何種,趙明裳不感興趣,算著時辰差不多,便藉由離開。

徐凝早就在宮門外的錦心閣等著,糕點吃了好幾碟。

她坐在二樓麵朝宮門,老遠見著趙府馬車,便喚人重上糕點。

“和你猜的不錯,文夫人當年的死冇那麼簡單,怕是與廖氏脫不了乾係。”趙明裳摘下冪蘺,小咬了口紅豆糕。

廖氏得知自家女兒出事,照料著女兒,待四下無人,一邊哭道:“都是為孃的錯,文家背靠太後,文亭生前頗受太後疼愛,文家定是知曉了當年事,太後才藉此對吾兒下手。都是為孃的錯,是娘對不起你。”

廖氏女邯迎患有風毒之症,趙明裳隻教人將盤中軟糕,換成些許加杏仁碎的酥餅,故而性命無憂。

徐凝思索半響,“廖氏出身商戶,手中闊綽,而當年的文夫人雖背靠太後,父親是閒散小官,家中清貧,也從未接受過太後半點恩惠。邯吉山出身草莽,更無何家底,南陽侯府如今有這番漂亮門麵,倒也算是多虧了廖氏。”

趙明裳心中亦是如此想,“若非廖氏喜怒儘顯於形,今日計策也未必可行。”

要不說,南陽侯不準廖氏在外多說話,不是重要宴會,更不準她隨意露臉。

夕陽將將落山,隻餘一抹橙紅,皇宮正門前的永安街,人頭攢動。徐凝喝完最後一口茶,笑說:“今日多謝明裳,改日來不惑城玩玩。”

趙明裳自得知堂溪胥還活著,長歎一口氣,心中的那份愧疚少了幾分。

對麵女子笑而不語,想到如今徐凝和堂溪胥的關係,朱唇啟而又閉,閉而又啟,見著女子身影將要消失在拐角,終是開口,“徐凝。”

徐凝轉身,麵上疑惑。

“以後你和阿胥有何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徐凝淡笑,手搖著衣服上的掛繩,吊兒郎當,“我何時向你客氣過?”

隨之,轉身離開。

翠珠不解,小姐貴為尚書府嫡長女,又是華京城第一才女,為何對一個三教九流之人如此信任,甚至放寬底線。

“珠兒,你不懂,如今這番局麵,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女子戴上冪蘺,起身離去,“我記得三皇子前些日子邀我筏湖,且準備準備吧,趁著現下空閒,也該放鬆放鬆。”

丫鬟聽了喜出望外,自家小姐終於答應了三皇子的請求。

皇城,壽康宮。

“哦?好好的怎麼會暈倒。”

耳順之年的女子聲音透露著威嚴,太後修剪枝葉,聽說了茶宴上的事。

貼身婢女和春姑姑回道:“皇後已派太醫去了,說是這位小姐原有風毒之症,今日又沾了些杏仁碎,這纔出事。好在食之甚少,未曾傷及性命。”

太後眉頭微蹙,眯眼尋覓著枯枝。

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一刀剪下,乾脆利落。

“尚食局的那些人靠朝廷養著,做事也不走心。小不懲則大戒,便每人罰半月俸祿吧。”

宮中宴席無論大小,席中人有何忌口皆會擬一份名單交給尚食局,出現如此情況自是少有的。

和春姑姑想到這一層,太後自然也想到,她不追究,也是認為背後之人掀不起多大風浪,更何況這是南陽侯府的家事,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沈貴妃走了這麼久,聽說皇帝還放不下她。”

太後放下剪子,抓了些許碎穀粒撒向池塘,平靜的水麵泛起大量水泡,紅鯉爭相競食。

和春姑姑低眉回話,“可不是,上月陛下還下令修塔,以沈貴妃的小字命名,哀悼亡妃。”

太後扯唇冷笑,“是不是悼念亡妃,也就皇帝自己清楚。”

“昨兒個,花禦史還在早朝上直言,斥責陛下,不過他未像其他朝臣那般彈劾沈貴妃,而是認為陛下不應醉心長生之道,應體恤百姓關乎民生。”

“花明儒。”馮太後挑挑眉,重扔下手中碎穀,“可惜了。”

太後僅年長乾平帝五六歲,宇文湛生母去世,在十三歲時被先帝送於當時貴為皇後的馮瑾撫養。

早些年乾平帝致力朝政,廢寢忘食,隨著年歲增長想要長生,於是“閉關修仙”時,常由馮太後代理朝政,而前些日子花明儒彈劾的,正是馮太後。

“下月便是文亭忌日,也不知立兒準備的如何。”

和春姑姑會意,隔日便秘密傳喚邯立。

……

徐凝回去時,堂溪胥正獨自下棋,白子被黑子圍滿,隻餘一口氣。

青年擡眸,女子專心致誌地注視著棋盤。

“若是凝凝,會如何走下一步棋?”

徐凝皺起眉,棋盤的路皆被兩棋占據,白子最後一子走下,便是滿盤皆輸。

“若是我,便毀了這盤棋,重布一局。”

青年唇角淺揚,“這也是個不錯的法子,不用煞費心機。”

徐凝側首,怎麼覺得他是在說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既然這樣說,她倒想看看,堂溪胥又何高見。

哪想,青年起身進裡屋去。

“你這是去做什麼,不是下棋嘛。”

半響,堂溪胥出來,手裡拿了塊方木板,與原先的棋盤拚在一起。

長指再夾起一粒白子落於僅剩的一口氣處,霎然間,棋路豁然開朗,一氣變三氣。

徐凝瞳孔放大,即刻站起來,“你這屬於違規,我從未見過下圍棋還可添棋盤的。”

“可規矩中,也並未說不可添棋盤。”男子溫聲淺笑。

“你這人,可真會另辟蹊徑。”

徐凝說不過他,轉頭進屋換衣服去,一邊走著一邊踢路上的石子。

堂溪胥望著女子背影,笑而不語。

今夜的月亮較往日渾圓,繁星蒙上黑麪,路上的光亮淡去不少。

青綠竹子攜風搖曳,月影輕灑,三角涼亭下亦如積水空明,藻、荇交橫,竹柏斜影斑駁,亭中男子靠著亭椅,晃動的竹影描摹著臉廓。

“聞大人的這筆生意,代價未免也太大了,蘇某做不得。”蘇展封抱胸閉眼,徹身的黑與夜融為一體。

聞涼正於爐中焚香,白煙盤旋升起,沉香躥入鼻間,淡雅清韻,掃去蘇展封不少乏意。

“當真做不得?你就不想見到那個人麼?”

蘇展封未睜眼,冷漠道:“不想。”原是有些好奇的,可看見溫昭便不想淌這趟渾水。

聞涼見說不動他,再施計,“瞿家半年前滅門,聽說瞿家那個女兒從小在藥王穀學醫,得藥王穀穀主孫保義與毒王薛不濁兩人真傳。我南教最近不知怎的,遭人迫害,傷亡慘重,正需要這樣一位妙手回春的大夫。”

男子倏然睜眼,瞳孔明亮,倒映著盈盈月水。

半響,他道:“想讓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還要加一個條件。”

石墩上的男子,陰柔的側臉寒氣化了,“你說。”

“我不清楚你和龍椅上的那位在做何交易,此事之後凡涉及朝中一切人事物,暗鋒皆不參與。”聲音涼涼,藏著幾分肅殺。

暗鋒自前首領魏雲遮走後,暗鋒雙煞之一墨衣黑刀蘇展封,打敗殺手榜上所有百字號殺手,成為新一任暗鋒首領。

聞涼思索半刻鐘,“可以。”

男子腰上銀鉤上的光乍然閃過,蘇展封起身,黑夜中叫人看不清神色。

“我怎麼瞧著聞大人嘴角生了胡毛?”

一根針猛然紮在聞涼心上,瞳孔微震,片刻,恢複平靜。

男子失笑,“想是天色暗,影子薄,蘇首領眼花看錯了。”

蘇展封淺揚唇角,閃身離開,亭外看不清前路的方向迴盪著聲音,“放心,不該說的我不會說。”

唇角壓下,周身涼意堪比寒霜,聞涼回想著讓人捉摸不透的身影。

隱於屋簷上的聞然,見人走了,飛身而下。

“主子,宮裡又來信了,有兩封。”

聞然掌上燭火,聞涼接過,迅速瀏覽,凝重的神色緩和幾分。

“忻國人還真是會狗咬狗,你說,誰會贏?”

聞然垂下頭,沉默不出聲,不敢與聞涼對視。

“家裡怎麼樣?”聞涼撐著欄杆,望著遠處抖動的竹葉,心情愉悅。

“老爺病重,繼承人還未定下,大公子已經按耐不住了。”

“其他部落有什麼動靜。”

“燚沙王聽聞主子還活著,想要將愛女嫁與主子。”聞然沉聲,一道冷冽的目光已然落於發頂。

聞涼冷笑,“一個近年來才建立的部落,也想與最大的部落,西洲真正的王庭聯姻,當真可笑。”

“那位公主時常去看望王後,甚得王後喜愛,似乎很愛慕主子。”

最後一句話一出,聞涼側眸看了一眼身旁人,聞然再垂下頭不敢言語。

次日,不惑城。

白日城中無人,街道空曠飄落著幾片枯葉,一片死寂。

徐凝在城中轉了許久,也未見到堂溪胥。

奇怪,今日他上哪裡去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擡眸間,一道藏青色身影欲欲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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