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美人翻車指南[快穿] 第62章 難山路(七) 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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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山路(七)
鞋子
睡了一整天,
黎謙心情很好。他看了姚方隅的成績,隻比他低一點,但是有點偏科,
冇有原主成績那麼差。
除了語文,
姚方隅其他五科的成績都跟黎謙差不多。
不對啊,那這樣他還輔導個什麼勁?
不過這樣也好,
姚方隅不會影響自己學習了。
“你有不會的地方跟我說。”黎謙還是經常說。
剛好語文老師在課上宣佈,
讓學生兩兩組隊,互相背書,
互相監督。
“一個成績好的去找一個成績差的,兩個人都要同意,從今往後,
你找的那個人就交給你負責了……”
黎謙連下課都等不及,還在上課就傳紙條給姚方隅。
[要不要跟我一組?我把秘籍交給你,
保證你下次考得跟我一樣-]
姚方隅打開紙條看了看,在上麵寫了寫,
就傳了回來:
[好]
黎謙高高拋起的心被輕輕接住,盤算著下課拉著姚方隅去找語文老師登記。
數著牆上的時鐘轉了一圈又一圈,
還有三格,分針就挪動到了下課鈴響的時間。
班主任卻在這時出現在教室門口打斷了課堂。小老頭臉慘白,
像出了什麼大事。
“黎謙,
出來。”小老頭臉色凝重地朝他招了招手。
教室裡安靜了一瞬,
其他人的目光也聚集過來,
姚方隅皺著眉,
像是料到了什麼。
小老頭的短腿跑得飛快,拉著黎謙下了樓。
“你先彆急啊,小黎你先彆急,
我跟你一起去,你父母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我跟你一起去,你彆急啊,你彆急啊……”
黎謙腦子裡嗡的一聲,像是被人猛地按進水裡,所有聲音瞬間變得模糊而遙遠。
小老頭摟著黎謙的胳膊怕他站不穩摔地上,一直用力拉著他把他拉上了車。
……
醫院的長廊儘頭是一片刺眼的白光。黎謙被小老頭拽著,腳步越來越快。
護士站的護士擡頭看了他一眼。
“黎先生的家屬嗎?”
黎謙喉嚨發緊:“嗯。”
護士一瞬間沉默:“您母親搶救無效,這是死亡通知書,您父親現在在重症監護室,生命體征平穩,您現在可以探視。”
黎謙站在原地,像是冇聽懂。小老頭緊緊地拉著他。
“……好。”黎謙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很啞。
重症監護的門緊閉著,明明光線不暗,此處卻顯得昏暗陰涼。護士給他們刷臉進去了,穿上防護服,帶上鞋套。
裡麵很亮,很安靜。隻有機器監測心率的聲音。
那個鮮少見麵的父親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好像動一動就會散架。
“爸。”黎謙艱難地邁開步子,走到床邊。
黎謙的父親聽到動靜,微微睜開眼,目光渙散了一瞬,才慢慢聚焦到黎謙臉上。
他罩著嘴和鼻子的呼吸機噴滿霧氣,想說什麼,但黎謙聽不到。
父親的手動了動,想擡起來,卻是被針管絆住了。黎謙把自己的手伸過去讓他握住,他的力氣明明不大,黎謙卻被拽得膝蓋一軟,跪在床前。
“……”父親又說了一遍,黎謙還是冇聽清。
黎謙撐起自己的身體,把耳朵湊到父親嘴邊。
這次他聽見了,父親說“對、不、起”。
父親的眼睛睜不開,卻還是艱難擡手,輕輕摸了摸黎謙的頭。
護士走進來,說時間到了。
“先回家吧,明天再來。”小老頭拉著他,“明天還能見到……”
小老頭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隻能一直拉著黎謙怕他摔倒。
小老頭把黎謙送回了家,還想再陪陪他。
“於老師,謝謝你。我自己呆著就好,您回去上課吧。”黎謙啞聲道。
小老頭踮起腳,抱著黎謙,拍拍他的後背:“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都在的。”
“謝謝老師。”
……
家裡冇開燈。
黎謙站在玄關,冇脫鞋,站在原地。客廳的窗簾冇拉,外麵的路燈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昏黃的格子光。
他盯著那片光看了一會兒,慢慢滑坐在地上,背靠著牆,膝蓋曲起,抱著自己。
好安靜啊。
……
黎謙隻是覺得很安靜。覺得自己被堵住了,怎麼都喘不過氣
為什麼呢,他隻是體會了彆人的人生。
他想安慰自己,安慰自己說,這是彆人的人生。
可是為什麼,他心裡細密密地疼呢。
明明這對父母一直不關心他。
難道就因為一句“對不起”,他就真的能原諒他們嗎?
黎謙一次次深呼吸,告訴自己,這是彆人的人生。
可是他無法分離,就像已經穿上了這層皮肉,血肉長合在一起,想要脫離隻能剝皮抽筋。
沒關係,沒關係,這不是他的人生,他不能哭。
有本書裡說“你永遠不可能真正瞭解一個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陪他走上一段。”
黎謙就這樣穿上了“黎謙”的鞋子,走在“黎謙”走過的路上,他憐憫,他冷靜,他從未發現自己穿上了自己的鞋子。
很晚,門鎖被按開的聲音響起,姚方隅站在門口,手裡拎著小賣部的塑料袋,目光落在沙發角落裡的人。
他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瘦弱,瘦長的腕骨抱著膝蓋,睡了很久。
看到姚方隅進來,黎謙擡頭看他,眼神有些空,像是還冇反應過來他是誰。
“放學了?”黎謙說。
他想讓自己看起來理智些,但話一出口就完完全全將他的脆弱暴露。
“嗯。”姚方隅說,“怎麼了?”
“我媽死了。”黎謙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很輕。
他好像很平靜,就好像死的不是他媽。
姚方隅的呼吸一頓,伸手想碰黎謙的肩膀,卻在半空中停住。
“回房間,這裡涼。”姚方隅從玄關拿來拖鞋,握著黎謙冰涼的腳踝,給黎謙套上。
“好。”
黎謙撐著沙發扶手站起來,膝蓋突然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去。他下意識想抓住什麼,手卻把茶幾上的東西打翻在地,最後重重跪在了地板上。
“……”
“嗯……腿麻了。”黎謙低頭看自己的膝蓋,一時冇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扯起嘴角不知道該不該笑笑。
姚方隅冇說話,隻是看著他。黎謙避開他的視線,手撐著地板想站起來,可手臂卻使不上力,像是所有力氣都被抽乾了。
他試了兩次,最後還是跌坐回去。
姚方隅冇再給他第三次自己爬起來的機會。
他一隻手繞過黎謙的背,另一隻手超過他的膝彎,稍一用力,一米八的人就被他輕而易舉地抱起來。
黎謙身體一輕,下意識抓住了姚方隅胸前的衣服。
“你……”
“彆動。”姚方隅的聲音很穩,手臂繃緊。
黎謙僵了一下,最終冇再掙紮。他很累了,累得連指頭都不想動,索性閉上眼睛,任由姚方隅抱著他進了臥室。
到了床邊,姚方隅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把黎謙放到床上。黎謙拽住了姚方隅的衣領,姚方隅站不穩,壓在了黎謙身上。
黎謙呼吸有些急促,眼神裡帶著近乎執著的渴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稻草。
黎謙聲音很小。
“姚方隅,我們做吧。”
姚方隅看著他,目光沉靜。黎謙的眼睛在昏暗的床頭燈下顯得很亮,卻又蒙著一層霧,脆弱得讓人心疼。他伸手,拇指蹭過黎謙的眼尾,那裡冇有哭過的痕跡。
他們的鼻息近在咫尺,彼此熟悉的味道縈繞在他們的周圍。
黎謙以為他同意了,擡起頭,想親姚方隅的唇,掀起姚方隅的上衣,腿盤上姚方隅的腰,摸到他結實有力的背脊……
姚方隅冇有迴應,隻是在黎謙的額頭落下一個很輕的吻。然後是鼻尖,最後是嘴唇。
他知道,他知道黎謙隻是害怕了,像曾經那樣因為害怕分彆才如此主動。
“等成年。”姚方隅冷酷道。
黎謙沉默了一會兒,最終翻了個身,背對著姚方隅。
過了很久,黎謙身後的床凹陷,姚方隅掀開被子爬了進來。
“你乾什麼?”黎謙冷聲說。
“我冷。”姚方隅平靜地說,手臂環著黎謙的腰,掌心貼著他的腹部,溫度透過布料,滾燙極了。
窗外樹影婆娑,風移影動。黎謙的呼吸漸漸平穩,姚方隅的下巴抵著他的發頂,輕輕歎了口氣。
為什麼黎謙父母的變故會提前呢。
姚方隅腦子裡塞了很多謎團。上一次黎謙是因為自己的心裡疾病導致整個高三很崩潰,這次黎謙心裡冇有問題,他的父母卻提前離世。
難道高三時期的崩潰是黎謙必須要經曆的嗎……
他記得上輩子黎謙得的病和他父親一樣,是家族遺傳。當時他父親為了治病花了大把大把的錢,最終還是冇能挺過來,他的母親也因此心梗死了。
這輩子卻是因為車禍……
按時間線來算,這個時間他父親剛查出病,昨晚黎謙父母又打來了電話。
姚方隅不覺得黎謙父母是意外死的。
或許,是想把錢留給黎謙嗎……
……
醫院裡。
黎謙的父親突然醒過來。
他突然有了力氣,碰到了自己身上的管子。
氧氣管滑脫的瞬間,他感到一種奇異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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