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心之枷鎖 一切都是敵人的錯
一切都是敵人的錯
卡卡西完全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
在他能反應過來之前,事情就朝著他無法預判,更難以理解的方向進行。
彼時他正以一敵二,同時與曉的兩個敵人戰鬥。四麵都是零落的瓦礫和激昂的戰吼聲,濃重的煙霧遮擋了敵人的身影,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察覺那柄朝著他呼嘯而來的鋒利鋸齒。
他隻聽到熟悉的風聲,和風聲之下一行急促的腳步聲,倏地從側後方傳來。
眼前,鋸齒尖端剛進入他的視野,另一個身影就闖了進來。
卡卡西來不及眨眼。一切都發生在瞬息間。
利刃撕裂血肉,紅色液滴飛湧,鐵鏽味四起,煙塵落下,風聲止息。
——幸村用身體擋下了鋸齒的刃。
卡卡西驚呆了。
他躲在重重瓦礫下,看著這一幕,甚至忘記了呼吸。他默默張大了嘴,連一塊小石子突然砸中他的腦袋也沒有察覺。
發生什麼了?他的眼瞳微微顫抖。
他的雷分身則回過頭和他對視一眼,同樣是一臉震撼。
老天爺啊這家夥為什麼要給他的雷分身擋刀啊!有毛病啊!
卡卡西顧不得吐槽,更沒工夫思考什麼誘敵計劃、敵人情報之類的了他滿腦子都是那個被紮穿的、血淋淋的、正往一邊傾倒的身體。
他一把掀開用來充當掩體的半麵牆,以最快速度朝幸村的方向跑去。
與此同時,鋸齒上的利刃又開始轉動,發出更加瘮人的切割聲。
哢哧——哢哧哧哧——
骨頭、血肉,統統被攪成拚不齊的碎片。
卡卡西覺得自己的理智也快要被攪碎了。
他眼睜睜看著鋸齒一下子捅穿了幸村的身體,甚至從他的後背突出一個接近半米的尖。
閃著紅色血光的刃尖像蛇一樣左右探了探頭,四處嗅了嗅,隨後猛地一扭、向前一探——
這靈活的鋸齒在穿過幸村後,也瞬間紮穿了他的雷分身
卡卡西在心裡無聲呐喊——
所以大家都是肉體凡胎的還擋什麼刀啊!紮成羊肉串一起死就很有美感了是嘛!
卡卡西想要大叫,想要大聲辱罵,可他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的雷分身則悲傷又不甘看了他一眼,然後化作一陣電流,以極高的電壓洶湧彙入那柄齒刃——
鋸齒由金屬組成,它像一位朋友,忠實地傳導電流,於是成功將高電壓一路帶至敵人的本體。
也成功將高血壓帶給了卡卡西。
卡卡西看著正身處串聯電路中、也會被電流經過、所以快被電成負片的幸村,心都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彆彆死啊
他絕望地撲上前。
彆是沒死在敵人手中,結果是被他的雷分身給電死了啊
他一把抱住幸村倒下的軀體,手指扣住他的頭。這家夥的頭發此時徹底豎起來,上麵殘餘的靜電像炮竹一樣,正在激烈地劈裡啪啦響。
於是卡卡西的心更酸了。
他用雙手捧著幸村的臉頰,聲音是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顫抖:“拜拜托彆死”
沒有回應。
幸村緊緊閉著眼,並非睡著,看起來簡直像死透了一樣安詳。
卡卡西不禁也像死透了一樣心涼。
他緊緊抱住目前不知死活的幸村。可能是電擊的原因吧,他麻木地想,這家夥的身體異常僵硬像一塊石頭或者已經是墓碑
該死的——到底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
“卡卡西老師——我來救您!”身旁驀然一聲大吼,打斷了卡卡□□自一人的哀悼。
丁次也加入這片戰場。他一拳乾碎了其中一個敵人,來到卡卡西身邊。他的臉上帶著年輕人特有的鬥誌昂揚。
而卡卡西臉上帶著鰥夫特有的痛。
“卡卡西老師”丁次看到卡卡西表情不對,語氣也慢下來,“我來幫您了”
有點晚了卡卡西擡起眼睛。“對不起”
“啊?為什麼道歉?”丁次歪了歪腦袋,他終於看到了卡卡西懷裡已經不省人事的幸村,愣了愣,臉上橫肉一擰,眼中驟然泛起淚光,“什麼——幸村老師——啊啊啊啊——我一定會給老師複仇的!卡卡西老師,告訴我——是那邊那個敵人乾的嗎!”
不止是卡卡西看向丁次指著的天道佩恩,默默搖了搖頭,因為他可能也助了一把力
發懵的大腦讓他難以思考,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幸村音容猶在的麵孔,心中隻剩一個念頭。
他悲傷地想——
所以這家夥到底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啊!
——又為什麼要拿自己擋刀啊!明明把他推開不就好了!
再不濟這家夥手上不是握著武器嘛!拿武器擋啊!
為什麼要拿自己當盾牌啊!
到底為什麼啊!
卡卡西抓破了頭也想不明白。
而他能找到的唯一一個合理解釋——就是幸村並不是主動過來的,而是被敵人扔過來的。
他看著眼前的天道佩恩,這家夥的能力已經明確是控製引力和斥力,所以這條邏輯成立。
卡卡西默默下定了結論。
看來這一切都是敵人的錯!
並非敵人的錯。
幸村在一片黑暗中恢複意識,模糊的思維緩緩變得清晰。因為信繁的吊墜又保了他一命。
而他極其耐活。
但這次要是沒有那枚吊墜,他恐怕也是要上西天了。
他心有餘悸地回想起,在被接連擊中後,他的意識便不斷下落,幾乎落到了鬼門關前。好在信繁的靈魂一把攔住他,然後當即給了他一巴掌,將他撈回人間。
信繁的吼聲還在他耳邊回蕩——
“又是穿刺傷又是電擊——我從未見過你這麼難伺候的人!已經夠了!神明大人賜予我的查克拉亦不是能予取予求的!更何況——我對你母親的恩情也回報的夠多了!所以我警告你,絕無下次!”
絕無下次
幸村揉揉還在疼痛的頭,忍不住心裡嘀咕。
也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因為經過這麼一遭,果然他還是不想死
他掙紮著撐起身子,仰起頭,腦門上正好迎上刺眼的陽光,迷得他睜不開眼。金色的太陽暖洋洋的,照在陰暗的溝渠裡,彷彿也會留下暖意。
這美好的一幕讓幸村不禁輕輕吸了一口氣。此時,恰好有一陣風吹過,將濃重的灰全部送進他的呼吸道。
“咳——咳——”幸村被嗆得連連咳嗽。
他終於注意到四周的環境。這裡沒有屋頂,甚至連牆壁都漏風,好在地麵還算平整,顯然是有人特意打掃過堆積的磚塊和沙礫。
而此時空曠的地板上滿都是黑色人影。
這些人躺在一個個毛毯上,要麼斷斷續續地抽搐著,發出刺耳的啜泣聲,要麼一動不動地,宛如死了一般寂靜無聲。
簡直就是墳場——
不,大概是臨時醫院吧
幸村注意到每個人身上都爬了一隻藍白相間的活蝓,甚至連他身旁都臥了一隻,正嘗試用觸角戳他。
——這是綱手大媽的通靈獸。
“我沒事了哦!”幸村用輕快的語氣說。
“好的~那我去照看其他傷員了。”儘職儘責的小活蝓向另一個傷勢很重的家夥身旁爬去,圓滾滾的身材在地麵上一緊一縮,不斷蠕動。
幸村從簡陋的毯子上爬起,拍拍身上的土。而他身上依舊是紅的綠的紫的褐的繽紛粘液
他嫌惡地罵了一句。
“那邊那個——”有人在不遠處叫他,似乎是醫療班的人,這家夥看起來異常急躁,“沒受什麼重傷就趕緊離開——我們隻清理出這麼一片空地,麻煩給彆的傷員騰出位置!”
“組長,那個人其實也是重傷”另一個醫療班的成員說道,“他好像就是卡卡西大人先前帶過來的那個當時卡卡西大人狠狠拜托我們不顧一切也要保住這家夥的命”
“嗯?可看那家夥的樣子需要我們做什麼嗎?”
“呃”
“完全不用哦!”幸村一下子跳到兩個人身邊,隨即重重拍了拍他們的肩,給出一個露齒的笑,“我當時隻是不小心昏過去了,所以並無大礙——但如果兩位有閒心的話,可以告訴我外麵的戰場如今是什麼情況嗎?聽起來實在是過於安靜了呀”
“哦戰鬥已經結束了。”一人回答。
“啊?”
“是的,”官職低一些的另一人補充道,身旁一個傷員卻突然呻吟了兩聲,但這人完全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擺出舉起一隻手放在身側,激昂又中二地朝空氣擊了一拳,“因為我們的英雄——漩渦鳴人回來了!他正去追擊最後一個敵人,我們都在等他回來!”
“哦,這樣啊”幸村點點頭,其實他並不是很在乎,“那卡卡西呢他沒事吧”
“呃”
“誰知道”
這兩人看起來對此也不是很在乎。
“算了。”幸村歎了一口氣,識趣地移開眼,“你們繼續忙吧,我去找他。”
他微微偏過頭,看到方纔呻吟的傷員此刻竟從軟毯上彈射般直起身,他滿麵淚痕,用雙手拚命去抓自己的左腿。他的手順著大腿一路向下,可一寸一寸確認著自己的肢體,卻在膝蓋的位置尷尬地停下了。
因為他的膝蓋之下空空如也,他什麼都抓不到。
這人似乎愣了一瞬,隨即崩潰般放聲大哭。
“我的腿——我的腿——”
“喂——彆叫!”是嚴厲的批評聲,“你會吵到彆人休息的!該死!快拿鎮定劑來,再給他來一針——”
幸村不知道鎮定劑有沒有來,他小心翼翼地繞過這家夥的半條斷腿,隻見斷肢上正纏繞著血淋淋的繃帶。
他的眼神從繃帶上不斷滲出的血漬上滑過,腦中卻一片空白。
彆想了他邁出腳步。
帶著血腥氣的風吹過他的發梢,他慢慢穿過殘垣斷壁,緩步離開這間臨時病房,然後來到了一片更為廣闊的浩蕩廢墟。
廢墟的另一端,一大片空地上,人們成群結隊地站著,紛紛看著同一個方向。
他們似乎都在等待著、期待著,卻又默契地忽略了身後臨時病房的動靜。
緊接著,似是為了迎接某人的歸來,人群中驟然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除了幸村身後,依舊是陣陣若隱若現的啜泣悲鳴聲。
幸村強迫自己忽略那些不詳的動靜。他固執地走進人群。
因為他有更想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