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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城寨之圍城]雀焚籠 玲瓏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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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骰子

tir從很多年前就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不那麼順遂,也冇那麼蹉跎。從冇貪婪過什麼,所求不過尋常。而半生心事隱藏於無法落筆的書信外,也是為尋常事。

tir隨身帶了一把小小的雪茄剪,是十二少前段時間給他淘回來的,古銅的色澤古樸厚重,小小的樣子十分精緻。他平日自己在家不太抽雪茄,還是普通的香菸更為習慣,但今日比較特殊,需要撐一撐場麵。

對麵滿臉橫肉的幫派大佬坐在酒吧包廂的沙發上,皺著眉頭,眼看著tir緩慢地剪完雪茄,又劃燃一支長條火柴,優雅十足地將煙點燃。

“tir哥,我剛剛說的條件你接不接受?”男人實在等不住了,下巴一擡,直奔主題。

“接受你個球球!當我們是傻子啊?”身側的十二少把頭一仰,大聲嗆了回去,有力的手掌一拍桌子,桌麵上幾個玻璃酒杯也跟著晃動起來。

對麵男人絲毫冇有被嚇到,眼神裡甚至透著鄙夷,他繼續看向tir:“tir哥,你這位頭馬真是冇禮貌,老大還冇發話呢,自己倒是做了決定。tir你是聰明人,你不會也這麼想吧?”

對麵這個男人來自佐敦的幫派,外號紋身高,前段時間tir抓住他們的人在廟街的場子裡散貨,對方態度還很不好,架勢堂的人將其打傷得有點重,這纔有了這次見麵談判。

架勢堂是絕對不碰毒的。tir從來都知道□□算不得好人,但至少也是人,人就應該有底線。多年人很多人勸他,尤其是幫派裡那幾個堂主,放著廟街這麼多歌舞廳不好好利用,錯失多大一筆財富。

對於那些人,tir當場嚴厲批評,後來手下們偶爾有些偷著乾的,也都被直接趕出了幫派。也因此大家明白了他的態度,也乖乖聽從了這麼多年。

隻是架勢堂掌管的多數是娛樂場所,那些自己帶著東西來用的,他們攔不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若是有人敢在這些場子裡散貨,那無疑是陷架勢堂於不義,他們看管得極其嚴格。

這些年來總有些幫派看中其中油水,想分一杯羹,都吃了tir的軟刀子。像佐敦這次這樣硬碰硬的,也有過幾次,不過架勢堂從不落於下乘。

tir薄唇輕啟,吐出一個白色的菸圈,兩隻眼皮慵懶地擡起,義眼大片的慘白,在五彩斑斕的燈光下變幻著神色,卻有一個共同的危險之名。

“十二少的意思,自然是我的意思。”他從煙霧裡看著臉色大變的對方,嘴角不自覺勾起,嘶啞的聲音此刻若野獸的低吼,“□□不用講禮貌,誰贏,聽誰的。”

隻聽文身高罵了一聲,一揮手,身後站著的七八個馬仔立刻動身撲過來。而tir右側是空著的,左手隻有一個十二少。

tir左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右手夾著雪茄,腦袋後仰,甚至舒適地閉上了眼。十二少見狀嘿嘿一笑,身形甚至未動分毫,隻微微一甩手,長刀甚至並不出鞘,隻以刀鞘將最先靠近的敵人擊退。

“大哥,你安心歇著,交給我了!”年輕的聲音充滿了朝氣,tir露出滿意的笑容,並不言語。

廟街和佐敦隔得近,偶爾也會有一些往來,加上架勢堂不碰毒,冇有直接的利益衝突,這些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這次佐敦的人來散貨,原本是他們理虧,可tir的手下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些。加上佐敦的老大紋身高主動約見tir,tir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便隻帶了十二少一人赴約,約見的地點也是佐敦的酒吧。

可這個紋身高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也許是利慾薰心吧,居然趁此機會跟tir談起了生意,讓架勢堂把場地給他們散貨,利潤他們三七分。這個男人甚至自以為自己開出了一個很好的條件,傲慢地等tir點頭。

“嘶。”tir輕哼一聲,一個馬仔被十二少整個踹倒,從沙發後方摔落到tir麵前,恰巧壓到了他的胳膊。tir本想提醒十二少注意一點,但考慮到此刻還有外人,還是決定給孩子一些麵子。

那個摔倒的馬仔狼狽地爬了起來,看了一眼正在沙發上愜意抽菸的tir,竟猶豫了起來,似乎在思考要不要乾脆對毫無防備的tir動手。

一柄長刀正對著這個馬仔的腦門直衝而來,刹那間將人重擊在地,幸而未卸刀鞘。十二少遠遠站著,左手將一人的胳膊反手擰在背後,那人疼得嗷嗷直叫;右手仍保持著扔刀的動作,手臂的肌肉經過一陣打鬥儼然充血,小麥色的;腳下則踩著另一個馬仔的腦袋,那人已經暈厥過去。

“哪來的膽子敢偷襲我大哥?當本少吃素的啊?”

tir見紋身高早已卸下了剛纔的傲慢,神色驚訝,也順著他的眼神回頭看去。原來這麼一會兒的工夫,那八個馬仔已經儘數倒下,隻有戴著單邊耳環的捲髮青年傲然挺立,威武不凡。

tir噙著笑從沙發上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撿起地上十二少的刀。紋身高整個人向後一靠,滿臉的惶恐:“你要乾什麼?這可是我的地盤。”

tir頭也不回,將刀向後一甩,隻聽聲音便知被十二少穩穩接住。他右手夾著的雪茄甚至還冇抽完,此刻也隻好扔進菸灰缸。

“一、二、三……”tir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的錢包,一張張數起了鈔票,動作不徐不疾,聲音低沉如惡鬼,“這裡是九張票子,算上那天被打傷的那個人,這是他們九個人的醫療費。”

他一揚手,鈔票撒了一地,俯瞰著對麵敢怒不敢言的傢夥,左眼透著幽邃的光:“再鬨一次,就是帛金了。”

他是威風的野獸,驕傲深埋於骨,便是入土,也能淬鍊成鋼。可偏偏有人試圖挑釁,灰燼默然不語,餘溫足以灼傷。

“這件怎麼樣?我覺得還挺精神。”tir對著鏡子裡西裝革履的自己感慨道,雖然歲月不饒人,但自己實在也不差嘛。

龍捲風一臉冷漠地站在店門口發呆,聽見tir問纔回頭看了一眼,從鼻子裡發出不耐煩的氣聲:“挑好了就付錢,彆一個勁兒照鏡子。”

“好好好,等我換下來。”tir回試衣間換了衣服,買了單,走到門口處白了好友一眼,“要不是十二少和吉祥都有事忙,我哪能求著你陪我來,看你這一臉死氣沉沉的樣子。”

前幾天狄秋給他打了電話,說是有一箇中間商想幫背後的金主在廟街那塊兒做生意,藉著人脈找了狄秋,幾乎是點名要跟tir碰個麵。狄秋也明說,這箇中間商是香港人冇錯,但是專門幫海外的商人做中介生意的,背後的金主具體是什麼人也暫時不肯透露,但到底是生意,讓tir自己留個心眼。

tir跟十二少提了這事兒,那小子非常直截了當地給了個建議:“大哥,你該買新衣服了。”

倒也冇說錯,他確實有段日子冇好好拾掇自己了。可那傢夥最近有些忙,狄秋更忙,tir思來想去才找了龍捲風。

說起來也奇怪,龍捲風年輕的時候並非這副死板的模樣,他也曾鮮衣怒馬,靈魂都有光。狄秋也曾經很愛笑,霜雪也降不下他對生活的熱情。

後來,話最多的成了tir,笑聲最燦爛的,也成了tir。

“買衣服的事情你不該找個女人陪著麼?”兩人並肩往路邊走著,龍捲風摸了摸口袋露出半包煙,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怎麼?老了冇人要了?”

“你纔是老了吧,這麼八卦?有這個閒心回去催你家信一,彆來催我這個老人家。”tir見龍捲風那麼自覺,自己也不好意思掏煙出來。

“我最多操心信一一個,你至少兩個。哦再加個吉祥,三個小朋友。”龍捲風語氣平靜,走到車邊很自然地坐上了副駕駛。

“你嘴這麼壞,有本事彆蹭我車。”tir雖然抱怨著,但還是開車給龍捲風送回了城寨。

“這麼倒黴?”tir有點無語,他不過是送龍捲風回了趟城寨,留下來吃了頓叉燒飯,順道讓老友幫自己打理了一下頭髮,回來得晚了點罷了。可是自己門前這條路居然全被車子停滿了,尤其是停在自己專屬位置的,居然是輛不認識的車。

“老大,不好意思!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突然來了好多陌生的車子把路都占滿了,連你的位置都被人占了。”一個守在路邊的馬仔緊張兮兮地湊上前來。

“我是殘,不是瞎,我能看見的事情就不用複述了。”tir坐在車裡思考,對於小弟們的疏漏有些不滿。

“我,我這就去找拖車!”

“不必了,我去前麵的街找個位置,如果明天這些車還在,你再叫拖車。”tir疾馳向前,在前方街道一個偏僻處才找到了位置停車。

這一塊的路燈也壞了,車燈一關,隻能藉著月光看路。tir有點後悔剛剛冇讓馬仔替自己停車,這會兒人還冇走到路邊都有可能摔跤,自己手裡還拎了個大購物袋。

可他的聽覺是靈敏的,四個沉重的呼吸聲在黑暗裡響起,tir心裡暗道不妙,就見四個人影衝了出來,赤手空拳,直接對著他就招呼上了。

人靠近身前便看得分明,是四個從未見過的傢夥,個個牛高馬大。tir靈敏地向右一側身,躲過一記直拳,然後順勢擒住對方手腕,往反方向一推,擋住了另一個襲擊者。

背後捱了結實的一踢,tir一下子向前衝出兩步,手中袋子也隨之掉落。然後他立刻紮穩底盤,回手一記黑虎掏心,再接一記重拳,將剛剛背後的偷襲者擊倒在地。

兩個人一左一右上前,摁住他的兩隻胳膊,tir一下子動彈不得。他閃過一絲念頭:這些人似乎訓練有素,並非普通的馬仔。

另一人迅速起身,從前方攻擊,拳頭下一秒就將揮在tir臉上。tir反以兩邊人做支撐,騰空而起,雙腿淩厲一踢。然後用儘全身力氣將兩邊人向自己的方向拉拽,身形一躲,那兩人腦袋便重重地撞在一起,發出沉悶的響聲。

tir立刻找回主動權,可對方似乎並不是衝著性命來的,下手也明顯守著,幾輪比劃過後對方見討不到半點便宜,其中一人大喝一聲,四人立刻撤離。

tir冇有往前追,他整理了一下有點淩亂的頭髮,將購物袋撿起,衝著架勢堂的方向疾步走去。回去後他將剛纔的情況簡單一說,安排了手下人去調查。

他先是洗了個澡,把沾了灰的舊衣物往臟衣簍裡一扔,準備週末拿去洗衣店清洗。然後又打開購物袋仔仔細細地檢查,幸好方纔衣服冇有掉出來,冇有變臟變破。明天就是與那箇中間商見麵的日子,可不好臨時出什麼岔子。

tir其實並不把今天這個插曲當作什麼嚴重的事情,他身居這個位置,遭遇的襲擊數不勝數。□□向來奉行力量為王,他的命就在這,誰有本事誰就拿走,絕不怨天尤人。

這箇中間商比他想象的年輕一些,但不善言辭,一見麵並不談生意的事,而是拉著tir去喝酒。tir明白這人的難處,中間商自然需要協調背後金主和生意對象兩方的關係,纔好把事情辦成。

tir不抗拒彆人對自己的奉承,這大概算他一點小小的陰暗麵?行至此處,若不懂享樂,未免可惜。

幾巡酒過後,tir已經麵泛紅暈,中間商也將合作的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卻始終冇提背後的投資人身份。tir是警覺的,有些商人便是藉助他們□□的勢力掩護,來洗一些黑錢,他隻需裝作不知道便可將錢賺了。

思索間,那箇中間商起身打開了房門,竟然一下子鑽進來四個性感女郎。四個人圍坐在tir身邊,兩個近身的已經貼著他的胳膊勸起酒來。tir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把胳膊往回縮。

他曾經不抗拒這些討好,香車美人,哪個男人不愛呢?可如今卻覺得無趣,甚至想要逃離。這具軀體縱情著肆意的瀟灑,本可以熬過風平浪靜的年年月月,可某一天靈魂得到洗刷,雲海撫平傷痛,風不止,心不休。

“都出去。”tir冷了臉,周身氣場漸冷。

奇怪的是中間商並不尷尬,也不惱怒,反而笑眯眯地將人送出門口。

“啪嗒”一聲,包廂裡的音樂聲停止,霓虹燈也不再變換。tir刹那間抓過桌上的酒瓶,警覺地彈身而起,向門口望去。

一個穿著精緻的女人徐徐走了進來,看起來約莫四十來歲,氣質華貴,目光卻銳利如刀,毫不掩飾地審視著tir。

“是不近女色,還是嫌剛剛那四個女孩子不夠美?”女人走到tir對麵自然地坐下,步伐優雅,腦袋微偏,冷著臉擡手,示意tir坐下。她明明冇有多說一個字,卻無端讓人覺得無法抗拒。

“你就是背後的投資商吧?我叫tir。”tir見那位中間商去了門口便不再進來,也立刻反應過來麵前的人是誰。他也端正入座,不想輸了氣度。

“喝了那麼多酒還這麼清醒?嗯,酒品不錯,加分。”女人完全不接tir的話,下巴微揚,眸底透露出讓人無法忽視的野心。

“你……”tir一下子不知該如何作答,他在搞明白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之前,不敢輕舉妄動。

“這麼快猜到我是背後之人,腦子也不錯,可以加分。”

“什麼?”tir眼睛一睨,刻意壓低了幾分聲音,“你這是在做什麼?”

“雖然年紀大了,但相貌很英俊,不過有點殘疾……算了,不扣你分了。”女人柳眉微蹙,並不停止審視。

“這位女士,既然是來談生意,就聊正事。你對我的外貌和品德評頭論足,是要同我相親不成?我女兒可都讀大學了。”被這樣無禮對待,tir有些生氣,言語間也湧上一絲不客氣。

“那你生孩子可夠晚的,我兒子都大學畢業好幾年了。”女人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她右手向前擡起,聲音始終冰冷,“自我介紹一下,先夫姓霍,你可以叫我霍太太。”

tir大腦幾乎一片空白,與黎鶻有關的一切,都是心湖投下的一顆石子。漣漪陣陣,盪開一圈又一圈,水波生機勃勃地相擁。

“你看你的表情,怎麼還害羞了呢?”霍太太眼角眉梢俱是疏離,此刻卻漫上幾分笑意。片刻過後,她的眸光微微一沉,神色晦暗不明,“真懷唸啊,讓我想起了我十七歲那年愛過的人。”

tir記不清十七歲的故事,他的心始終會跳動,卻在三年前,滑落於一隻飛鳥的孤脊。幽暗亙古未變,曙光帶來一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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