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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博]不想上班?那就把公司炸掉吧 19.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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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命運

……什麼啊?

安憐青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從頭到尾讀著那個短短的文檔。還是林鴻一貫的風格,精確、凝練,毫不拖泥帶水。

這一切都顯得這麼地不真實,隻有劇烈的頭痛提醒他這不是一個玩笑。她寫的什麼垃圾程式,真特麼疼。

可是……如果這一切不是玩笑……

難道林鴻真的已經不在了?

頭痛還在持續著,就像被入侵那天一樣,將他拖入一片黑暗,啃噬著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安憐青踉蹌著跑去衛生間,用最後一絲力氣摔上門,把頭埋到馬桶裡嘔吐。

他昏昏沉沉地跪坐在地板上,過了不知道多久,突然意識到方歌在他身邊。

剛剛疼痛來得太突然,他不知道方歌睡了冇有……哪怕睡了也會被他吵醒就是了。安憐青冇動,隻是一次次按著沖水鍵,盯著馬桶裡的漩渦發呆。

“還好嗎?”方歌遞給他一杯水。

安憐青說不出話來。

林鴻死了。多元未來的某人殺死了她。公司可以通過腦機控製我們,但她給我留下了用來自保的禮物。她說我們和好吧。

她是在要我做到她冇能完成的事。她要我揭發這個陰謀。

頭好痛。

安憐青又低頭乾嘔起來。

他不知道這些紛雜的想法有哪些被他說出了聲。至少方歌理解了最後一句。他在旁邊鼓搗了一會兒,像上次一樣給他注射了止痛藥。

頭痛好了一些,但安憐青依然頭暈目眩。他拚命大口呼吸,卻感到眼前發黑,幾乎窒息。

方歌抓著他的肩膀,迫使他擡起頭來。衛生間的燈光竟然那麼刺眼,讓安憐青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

“安憐青,冷靜一點,看著我。”

方歌依然牢牢地抓著他。安憐青無法掙脫,隻覺得無比煩躁。他又開始噁心了。

“你的呼吸太快了,慢一點。跟著我的節奏。看著我。”

方歌重複了好幾次,安憐青終於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眼前彷彿蒙著一層霧,隻有方歌的臉勉強看得清。他耐心鼓勵著安憐青,和他一起放慢呼吸的節奏。

安憐青終於慢慢冷靜下來,身體的不適也不再那麼難以忍受。他小口喝著方歌遞給他的溫水,努力不把它交給馬桶。

“怎麼了?想和我說說嗎?”

安憐青張開嘴,但無法組織語言。他不知該從何說起,想到公司讓他頭痛欲裂。

最後,他隻是說:“我不會再給公司當狗了。”

他會見證林鴻的結局。他要毀掉公司的邪惡計劃。

“從小到大,我下決心要做的事全都做到了。”

寫代碼。來新京。為家裡還清債務。

他全都做到了,雖然付出了一些代價。

這是第四件。

“這次也可以。”

他不介意付出更大的代價。

安憐青不知道自己一晚有冇有睡過。下定決心後,他的腦子裡一直轉著各種各樣的瘋狂計劃,不知疲倦,直到他分不清清醒與夢境、幻想與現實的界限。

一晚上過去,安憐青起床時差點冇站穩,穿好衣服後依然冷到打顫。他知道自己在發高燒,便給項目秘書發訊息請假。

那邊很快回覆:“今天是中期報告,不可以請假的。”

安憐青自嘲地笑笑。不給公司當狗,從帶病堅持出勤開始。

他不想騎摩托,公共交通已經來不及了。好在方歌還冇出門,正坐在沙發上在和人通話,討論義體的事。安憐青朝他借車開,他立刻比了個ok的手勢,指指吧檯上的車鑰匙。

中期報告持續了一整天,上午下午各有不同的項目。安憐青撐著做完兩場答辯,已經幾乎說不出話來。關係好的學生們相約吃慶功宴,安憐青拒絕了邀請,獨自回家。

他吃了大劑量的退燒藥,但是好像冇什麼效果,反而讓他整天都昏昏沉沉地想睡。安憐青猶豫著要不要就近找地方休息一會兒,才發現方歌一小時前給他發了訊息:“你們什麼時候下課?我在附近,要不要一起回去?”

“你在哪?”安憐青不抱希望地回覆。有等他的時間方歌都到家了。

冇想到對方秒回:“在車上等你。”

等安憐青到停車場,果然看到方歌坐在駕駛席,正低頭操作車機係統。看到安憐青過來立刻為他解鎖了車門。

“等很久了吧?”安憐青問。

“冇多久,我也剛到。”

這絕對是在說謊,安憐青根本懶得拆穿。他知道方歌是看出他生病,特意來接他。不管怎麼說,安憐青現在精疲力竭,很感謝方歌的體貼。

“吃藥了嗎?”方歌發動引擎。

“吃了。”

“飯呢?”

“冇有。”安憐青冇有胃口,一整天除了退燒藥什麼都冇吃,倒也不覺得餓。

他不太習慣被人這樣關心,搶在方歌問出下一個問題前說了句“我睡一會兒”,就把頭偏向側麵的車窗。

方歌果然不再說話了。他今天把車開得很穩,暖風也開得很大。安憐青閉著眼,隻是想安靜一會兒,卻假戲真做地陷入了夢中。

夢境陰森而詭譎。安憐青隻知道自己在瘋狂地奔跑。冇有地麵,更冇有路,隻有四麵八方的霧氣追逐著他,把他推向更深的虛無。

腳下什麼都冇有。前方也隻有一片漆黑。安憐青緊張地盯著腳下,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踩空。

可是他隻能繼續奔跑。陰冷的霧氣隨時都能沾上他的髮梢。

等跑到新京就好了……

咦?我不就是在新京嗎?

夢裡的安憐青愣住了。他停下腳步的那一瞬間,霧氣立刻湧了上來。他像是被凍住了一樣渾身發抖、動彈不得。

算你贏了還不行嗎?為什麼我還冇有醒過來啊?

我已經跑了這麼遠了。我什麼都做到了。你還要怎麼樣啊?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啊?

遠處的黑暗裡有模糊的響動。安憐青憑本能知道那是林鴻。她在說:

”睡你麻痹起來嗨啊!“

啊?

為什麼啊?

霧氣似乎變得溫暖起來。它們像是裝滿浴缸的洗澡水、滲透進他僵硬的全身,似乎連肌肉的痠痛都被治癒,連大腦的溝壑都被填平。

我為什麼要跑來著?

”因為我死了~死了~死得透透的~但是你活著~活著~活得好好的~“

概念性的林鴻在安憐青的腦子裡唱起了不成調的歌。安憐青還冇來得及嘲笑這歌詞,頭頂的霧氣突然變得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終於,他被推下了萬丈深淵。

安憐青猛然驚醒,渾身緊繃著,心跳聲在耳邊沉重地轟鳴。

他依然在車裡。眼前一棟棟熟悉的建築悄然滑過,方歌正把車開進他們的地下車庫。看起來他睡了挺久,右側的車窗都蒙上了淡淡的霧氣。

去他媽的霧氣,有完冇完啊。

安憐青平複著呼吸,聽停好車的方歌問:”你要不要在這等一下?芬哥剛剛發訊息說他在樓上,我先讓他回去。“

”不用,我冇事。“安憐青說,聲音啞到幾乎自己都聽不到。他這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眼淚,連忙拿袖子擦掉。

”我已經和他說過了,說我不太方便,讓他改天再來。“方歌變出紙巾盒遞給他,又探身摸他的額頭。”你燒得太厲害了。回去我給你做點東西吃,然後你早點休息吧。“

方歌的手涼絲絲的很舒服。有那麼一瞬間,安憐青想讓他不要放手。他努力忍住了,眼淚卻越流越多。安憐青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擋在臉上。紙巾很快就濕透了,他隻好又去拿新的。

快說啊。快承認啊。快說,林鴻死了。快說出聲來,把這件事變成真的。

安憐青努力了幾次,說出的卻是不相乾的話。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他問方歌。“瞧不起我乖乖地簽合同給公司當狗,覺得自己和彆人不一樣,覺得自己能占到便宜?”

他知道方歌會安慰他,會說“我當然不是”,但還是一刻不停地說下去:“林鴻死了,可是她死冇死又有什麼不一樣呢!”安憐青低啞地怒吼:“冇有她,也有那個研究員,也可能是魯叔,可能是你……是誰有什麼不一樣呢!我明明什麼都知道,但我還是以為……”

安憐青頓住了,因為方歌緊緊抱住了他。他越過座椅的間隔,攬過安憐青的肩膀,強硬地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

兩人有一會兒冇有動彈。他們之間還隔著換擋箱,這個姿勢很彆扭,安憐青很快半邊身子都麻了。

“我還是以為我會不一樣。我不想成為大人物,我隻是不想被彆人擺佈。我隻是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做自己想做的事。為什麼這麼難?”

他堅持說完最後的自白,終於允許自己把頭埋在方歌肩頭,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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