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不想上班？那就把公司炸掉吧 22. 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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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鍋
一路上昆和芬都板著臉不說話，不像劫後餘生，倒像是被人綁架。
方歌給魯叔打了個電話說人找到了，魯叔的聲音通過車機係統公放出來，打破了沉悶的氣氛，說不用再回醫院，直接按他們的計劃回家吃火鍋就好。
“路邊停一下，我的車在那邊。”
方歌把車停在昆指示的位置。
“彆忘了來吃飯，我去接索尼婭一起。”方歌說。
芬發出了一句不滿的嘟囔。
“……什麼？”
“你這次，算是壞了我們的好事了。”
“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魯叔的病是多元未來的病毒嗎？東方彙那夥人手裡有病毒的情報，他們答應說，幫他們平個事，就讓我們和經理麵談。事情辦完了，我們去找經理收報酬，僅此而已。”昆清冷的語氣中是不加掩飾的怒火。“你突然闖進來，我們以為是敵人，芬才卸了那個經理一條胳膊。”
方歌花了一點時間理清其中關節，疑惑地問：“你們收報酬，為什麼會把自己困在貴賓室？”
“因為經理不講信用。”芬繼續嘟囔，用金屬的小拇指挖了挖耳朵。“真特麼慘，一條胳膊而已，我差點要被他叫聾了……”
“總之，我們有自己的計劃。”昆打斷芬，稍微緩和了語氣：“下次冇有叫你，你就不要擅自過來，聽懂了嗎？”
方歌固執地沉默。
“方歌！”
“那你們就不要突然失聯啊！魯叔和我，包括安憐青，我們都很擔心。”
“貴賓室裡有信號遮蔽器，我們又不能提前知道。”
“你們要去東方彙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
“你去了又能幫什麼忙？”
方歌自嘲道：“因為如果不叫我，我就會來幫倒忙。”
“行了行了，彆扯那些冇用的，吃飯要緊。”芬探手打開後座的車門，把昆推下車，自己也跳下去。
“喂！”甩上車門後，昆又來敲駕駛席的車窗。
“我們去接索尼婭。你趕快回去把你的手包紮好。”昆冇好氣地說，甩來一個嫌棄的眼神。
“手怎麼搞的？”車子再次啟動後，安憐青問。
方歌堅持說他可以開車，安憐青便不和他爭。他們彙入沉默的車龍，沿著來時的路慢慢開著。方歌的左手虛搭在方向盤上，能看到一道橫亙手心的紅痕滲出些許血跡。
“不夠能打唄。”
安憐青已經學會怎麼對付方歌的打太極式回答了。他直接追問：“是救我時受了傷？”
“不是啦。”果然，方歌說了實話：“是當時屋外的人突然開槍，我還站在升降平台上。躲的時候被擦到了。”
“幸好你冇事。”
“不，幸好你冇事。你掩護我們的那一招太冒險了，萬一被擊中……”方歌苦笑。“說實話，你也覺得我今天不該來嗎？是不是如果我不來，雙方都不會輕舉妄動，所有人都不會陷入危險？”
“如果是我爸媽，我肯定也會去的。”
方歌敏銳地抓住了安憐青放在“爸媽”上的重音，追問道：“其他情況呢？如果是我呢？”
這次，安憐青設身處地地思考了片刻，緩緩道：“說實話我不知道，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但至少我會更猶豫、會花更多時間下判斷。因為，我相信你有你的打算。”
“這就是問題所在。”方歌方向盤上的手指捏緊，骨節分明。“我信任他們，我可以把命交給他們。但是我不相信他們的計劃。反過來也是一樣，在他們眼裡我還是小孩，他們不需要我的幫助……說真的，還是當年跟在他們屁股後麵亂跑的時候比較輕鬆。”
“他們確實不該相信這個計劃。病毒的情報冇有意義，因為密鑰隻有公司內部纔有。”安憐青脫口而出。
方歌怔住了。
綠燈終於亮起。他轉過頭深深看了安憐青一眼，最終什麼也冇說，踩下了油門。
來之不易的火鍋晚餐終於開始，正適合今天這樣來不及多做準備的場合。可惜咕嘟冒泡的鴛鴦鍋不足以炒熱氣氛，桌上的幾人各懷心事、無心享受。為了打破尷尬的沉默，光是清晨的小雪就被提起了三次，每次都得到了同樣敷衍的附和。
隻有索尼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努力地冇話找話討方歌開心：“方哥，你和安哥和好了誒。”
“什麼？”方歌正從火鍋裡撈出因為冇人吃已經化成一團的寬粉，聽到索尼婭叫他才擡起頭來。“啊……哦哦，是的。當時是我不好。”
“今天是不是安哥也去看魯叔了？”索尼婭無辜地笑著，又轉頭對安憐青說話：“魯叔可喜歡你了，還說你今天把昆姐和芬哥都救了。”
“客氣了。”安憐青簡潔地回答。他正在用筷子肢解合成肉片，把明顯不是出自同一生物的肥肉和瘦肉層層分開。
他以為昆會出言嘲諷，以為芬會讓索尼婭閉嘴……冇想到是方歌主動繼續了這個話題。
“你們劫持的那個人連真正的經理都不是。我進門時在優秀員工牆上看到過他的臉。如果你們真的在威脅一個幫派的一把手，事情就不會這麼簡單了。”他說，語氣比在車上時堅定了很多。“我猜是東方彙放出假訊息、利用你們做任務……然後賴賬。哪怕你們殺了這個所謂的經理，他們也冇什麼實際的損失。”
“萬一是真的呢？”昆立刻接話，明明她的眼睛一直黏在電視螢幕上，假裝複合維生素的廣告很好看。
方歌和安憐青交換了一個眼神。安憐青知道這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這種病毒市麵上不存在解法。”方歌說。
洗腦的廣告音樂戛然而止，是昆把電視關掉了。她騰地站起來，筷子拍在桌上一聲脆響，她居高臨下，臉幾乎湊到方歌臉前：“你就這麼想證明你是對的、我們是錯的？”
“我隻是想解決問題。”方歌也站了起來，寸步不讓。
“如果不是你，一開始就不會出問題！”
“姐！”一直埋頭吃飯的芬扔下碗筷、震驚地大喊。
方歌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冇說，雙手握拳，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安憐青冇來由地感到內疚。在他印象中的方歌一直是自信的、胸有成竹的、溫和地笑著的，他不想看到方歌這樣無措的神情。
這是他在魯叔的記憶裡看到過的表情。
還未徹底成型的計劃卡在舌尖。安憐青用酒杯底輕敲桌麵，發出了比預想中更大的聲響。所有人都扭頭看他。
“讓魯叔變成這樣的不是方歌，是多元未來的病毒。”安憐青沉聲說。“與其對他撒氣，還不如朝我來呢。”
“你想說什麼？”昆板著臉問。
“市麵上冇有解法，但公司內部有。我可以幫你們調查，甚至幫你們搞到手。相信我，除了我之外冇人能做到這些。”
昆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能看出來她在認真斟酌安憐青的提議。
“條件呢？”
“我要去嘉熙的數據中心調查一些事，你們要幫我。”安憐青說。
昆的嘴角向下彎得更厲害了，她謹慎地保持著沉默。
芬問：“你說的是多元未來在衛星城的數據中心？”
安憐青點頭。
“你冇有權限？要偷偷進去？”
安憐青又點頭。他近來一直在做準備，原本就計劃找方歌幫忙。這其實算不上什麼交換，隻是看起來，他提個條件會讓昆安心一些。
果然，方歌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昆卻開口道：“不行。”
幾人全都驚訝地看她，昆繼續道：“我可以幫你，但是方歌不行。”
“這是什麼意思？”方歌問。
“信不過你的意思。”
“我究竟哪裡不可靠了？”方歌終於爆發了，他上前半步，逼問道：“你們什麼都不告訴我，又總是帶著一身傷來找我包紮。今天如果有我在，你們不會上當，也不會鬨到要開槍！”
椅子因為突然的動作摔倒在地。昆伸手抓過了方歌的領子，用金屬手臂抵住他的脖子，將他的後背按在牆上。
索尼婭跳起來去拉昆的袖子，芬也遲疑著站起來，看起來還冇決定要站在哪一邊。
房間裡隻剩下安憐青還坐在桌前了。他覺得自己應該迴避，給這一家人留些體麵；又覺得他應該和方歌站在同一邊。
“我是這個家的老大！從你還不會用槍時起，我就是那個要保護你們的人！輪不到你來對我指手畫腳！”
“姐，我已經二十了。”方歌被逼得略微仰頭，語氣帶上了些許無奈。“你可以多信任我一些。”
“你平時任性到連槍都不帶！以為靠你的玩具□□就能解決所有問題？這是一種傲慢！你讓我怎麼信任你？”
“不是所有事都要靠打打殺殺解決的。我有我的方法。”
“方歌。”昆危險地眯起眼睛：“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讓我看看你的方法？”
衝突已經失控了。安憐青終於轉身麵向幾人，看到昆把手臂的力道加得更大，方歌被死死抵在牆上，因為呼吸困難臉上浮起紅暈。芬和索尼婭徒勞的勸說從二人耳邊滑過。
能夠看出，芬的力量是足以逼迫昆放手的，但是他不敢。至於索尼婭，冇有任何力量增強義體的她隻能把自己吊在昆的胳膊上。當然，同樣冇有義體的方歌自己也無法反抗。
安憐青懷疑，裝了太多義體的昆已經忘記了人體的極限在哪裡。如果方歌再不反抗，不久就會被她逼到窒息。
他隱身連接進入昆的義體，準備好了強製重啟的命令。以昆的剛愎，他的介入隻會讓衝突進一步升級。但如果這是唯一的選擇的話……
就在安憐青決定運行命令時，方歌發現了他的舉動，並且以難以察覺的角度朝他搖了搖頭。
然後，方歌左手摸到桌上的一根筷子，突然發力捅向那隻控製著他的義肢的關節。就像是人體手臂脫臼一樣，義肢的小臂失去力道、猛地下垂。方歌立刻擺脫了控製，半跪在地上咳嗽著。索尼婭想要扶他起來，被推開了。
“彆忘了，姐，你的義體可是我裝的。”再次站起來後，麵對驚愕的昆，方歌說。
昆沉默著，表情複雜。
“隻是給你展示一下……我現在就幫你接回來。”
“不用了。”昆後退了半步，檢查著失去連接的小臂。她看方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不會再有下次了。”
然後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芬立刻追了出去。索尼婭不停地扭頭看向兩邊，最後被方歌故作淡定地送了出去。
剛剛還吵作一團的房間立刻陷入了沉默。
“碗筷就等會兒再收吧。”安憐青陷進沙發裡，對機械性收著桌子的方歌晃了晃前一天剩下的酒。“來打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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