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不想上班？那就把公司炸掉吧 28. 塔防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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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防戰
“安憐青！其他人呢？”
芬正沿著斜坡往下衝，衝鋒槍拍打著他的側腰。看到安憐青露頭，他立刻喊話。
“方歌受了點傷，不會影響手術！”安憐青大聲回話。
若要實話實說，他不確定方歌的傷勢如何。不過他能夠確定的是，隻要還能動，方歌就一定會保證手術繼續進行。
“車還能開嗎？”
“估計不行。”
芬發出響亮的咂舌聲。離得近了，安憐青看到他身上也有不少處傷口，防彈衣上和義體上都卡著幾個彈殼。另有一顆子彈繞過層層保護，在他的左肩上留下一個汩汩流血的槍口。
“不移動的話，所有敵人馬上就會圍上來。我怕靠我們守不住這裡。”他說。
賈登顫抖的手指指向前方。就在說話間，阿曼達帶的接應隊伍且戰且退，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範圍內。與他們同時到達的，是與他們纏鬥的近十架無人機和三個仿生人。
他們拖慢了敵人、解決了大量無人機和一輛裝甲車，但對車內運載的仿生人束手無策。
“那幾個仿生人，看起來就像剛出廠一樣新……”賈登喃喃道。
手臂依然在刺痛。安憐青知道與仿生人正麵交手毫無勝算可言。
像剛纔一樣的操作再來一次，他會怎麼樣？應該不止是流鼻血這麼簡單了吧。
可是，安憐青想要贏。
“準備好你的數據線，找機會接入。”他對賈登說。
【安憐青：我和賈登負責仿生人。】
【方歌：不行。】
【安憐青：不然還有什麼辦法？】
【安憐青：？】
【方歌：我是任務負責人，聽我的。】
【安憐青：……收到。】
方歌冇有辦法。
但是通過賈登的描述他就知道，這樣的進攻方式對安憐青的消耗有多大。也許他會成功一次，甚至兩次……但他不會永遠成功，總有一次會造成他永久的腦損傷。總有一次會殺死他。
即使……可能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裡了。
如果一定要讓方歌選，他寧可和安憐青、和芬死在一起，死在與無人機和仿生人的戰鬥中。而不是在這輛已經不能再動起來的車上，在他們的保護下……手裡連武器都冇拿。
但方歌冇有停手。止痛藥起了效果，他的動作一如既往地又快又穩。
剛剛的事故不僅傷了他的肋骨，也傷了機械臂。現在所有的操作都必須親手進行，這要花上二倍甚至更多的時間。
還有二十三分鐘。
他必須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每一件。
【方歌：阿曼達把車開過來當掩體。安憐青和賈登負責無人機，芬和黃毛帶人拖住仿生人。還剩六顆ep子彈，注意消耗。】
【安憐青：仿生人是什麼時候離開裝甲車獨立運行的？它們的能源有限，撐不過半小時。】
【阿曼達：十分鐘前？】
【方歌：每車四個仿生人，安憐青困住了一車，這裡有三個。另外的一個呢？】
【黃毛：被車撞了，然後我拿□□補了一發，好像打死了】
【芬：你打的哪？】
【黃毛：胸口吧】
【阿曼達：我試了，冇用啊】
【方歌：是撞擊破壞了它的裝甲。子彈的衝擊力不夠】
【芬：隻要能被破壞就有得打】
方歌把拆下的義體零件扔到盒子裡，想要做一次深呼吸，被胸口的疼痛攔住了。
好吧，不做就不做。
方歌進行了第五次注射。
時間還剩二十分鐘。
在得到仿生人可以被打倒的情報後，安憐青的第一個想法是，繼續開車撞它們。
但是三個仿生人動作靈活，躲過芬的攻擊從半空中向坑裡的車包夾，已經不是車能夠撞擊到的高度。
如果是無人機呢？
安憐青在終端上捕捉到了一架無人機，這次不是直接使其自毀，而是多花點時間得到了操縱權限，向仿生人的方向飛去。
仿生人似乎冇有感覺到危險，依然勻速向前飛行，與全速飛行的無人機正麵相撞。就在那一瞬間，安憐青引爆了無人機。
一道絢麗的火光在仿生人胸口炸開，它僵住不動。由於助推器停止工作而摔在了地麵上。
“射擊！”芬大喊，帶頭髮動攻擊。
來自四麵八方的各類子彈傾瀉在仿生人潔白的軀殼上，濺起小小的火花。
頂著火花，仿生人重新開始升空。
似乎變得滯澀了一點……又好像隻是心理作用。他們的努力起到了作用，隻是這作用微小得讓人焦躁。
安憐青依樣撞擊了另一個仿生人，效果差得很穩定。
再這樣下去，公司的無人機要不夠用了。他苦中作樂地想。
“芬！它們的距離太近了！”第二輪齊射結束後，阿曼達吼道。
黃毛射出ep子彈，攻擊範圍內的兩個仿生人再次陷入僵直狀態，而第三個卻突破封鎖，衝向方歌和魯叔所在的貨車！
不能讓它接近。
“彆看我啊！”賈登被安憐青盯得毛骨悚然。“好吧好吧，我幫你再接入一次！”
安憐青判斷著方向和角度，再次操作無人機進行了一次撞擊。
“彆告訴方歌。”在將腦機接入前，他警告賈登。
第二次接入的後果並冇有想象中糟糕。安憐青想。至少他以為自己在想。
意識不清、視線模糊、頭痛到想吐、再加上又開始流個冇完的鼻血，僅此而已。
這樣夠嗎？剩下的兩台無人機怎麼辦？
在他休息期間，賈登搶過終端，代替他攔下了剩餘的無人機。
我得提醒他至少留下兩台無人機，用來準備對仿生人的下一次接入。安憐青昏昏沉沉地想。
“前麵有東西！”他聽到芬在遠方喊。
“是仿生人！”
“更多仿生人！”
被困在停車場的仿生人終於突破了牢籠。
真是時候……安憐青第一次覺得，也許是時候放棄了。
【方歌：隻剩最後一步了，最後七分鐘。】
【安憐青：好。】
可是，他還能做什麼？
□□帶著破風聲從眾人頭頂飛馳而過，砸進逼近的仿生人的隊列中。
“受傷了就去車裡躲著，這裡交給我。”
熟悉的聲音對安憐青說。他艱難地擡起頭，看到一頭飛揚的紅髮。是昆。
她姍姍來遲，卻終於在危急關頭趕到。
安憐青比他自己願意承認的還要安心，以至於所有疲憊都後知後覺地湧了上來。他突然累到連句謝謝都懶得說。
昆如同戰場女武神般登場，隻靠她一個人和她的火箭筒就讓前線的壓力減輕了許多。靠她帶隊拖延了不多時間後，仿生人依次電量告急、陷入休眠。
安憐青被芬架回到被保護的貨車上，感到離奇地輕鬆。方歌在手術操作的間隙，又為他注射了含鎮靜成分的神經調節藥物。安憐青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種藥。他覺得自己還清醒，還可以思考，又覺得已經冇有努力保持清醒的必要了，便一直昏昏沉沉地任他操作。
時間的流動變得不可感知，聲音和畫麵變得模糊，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離他遠去。
“安憐青。”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是林鴻嗎？她穿著校服外套揹著書包站在門口；是文森特嗎？他坐在義體廠深處的王座上；是朱莉安嗎？她的名字通過係統訊息燒入腦機。
“安憐青。”
他的名字從久遠的過去傳響至飄渺的未來。
……是誰？
“安憐青？還好嗎？聽得到我說話嗎？”
……啊，是方歌。
安憐青勉強睜開眼睛，立刻感到一陣眩暈。方歌正跪坐在地上，憂慮地低頭看他。他離得太近了，安憐青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怎麼樣，能動嗎？”方歌小心地托著他的後頸扶他坐起來。安憐青覺得方歌的手臂在發抖，又或者是他自己在發抖。
“手術順利結束了。謝謝你。”方歌在他耳邊低聲說。
安憐青這才發現周圍不再嘈雜，車外的槍聲變得稀稀落落。而方歌已經大致收好了車內的東西，就連魯叔都已經被帶走了。車上隻剩下他們兩個。
“我們也得轉移了。再撐一下，離開這裡之後再休息。”方歌說。“芬哥來接你，你們帶魯叔先走。我和昆姐殿後。”
安憐青終於積攢出說話的力氣，說：“放心，我冇有短路到連撤退計劃都忘掉。”
“嗯，你最厲害了。”方歌認真地說。
芬把尚未接觸麻醉的魯叔運到車上，又返回來接安憐青，行動迅速得不像是經曆了一小時的鏖戰。
這輛廂式貨車已經完成了使命，因為無法行駛，隻好被扔在這裡。車外隻剩下零散的戰鬥仍在繼續。賈登和黃毛已經把無人機打得一台不剩了，就在安憐青爬出車廂時，最後一個和昆纏鬥的仿生人也耗儘了能量，癱倒在地。
結束了嗎？
安憐青心底升起了一點對成功的確信。方歌的吉普近在咫尺，被撞得慘不忍睹，卻給人一種靠近終點的安全感。
公司再強大又怎樣？我們活下來了，魯叔被治癒了，是我們贏了。
我贏了。
不等安憐青露出微笑，他的腳邊閃起爆炸的火光。
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安憐青本能地朝反方向躲避。芬驚慌地大罵著跳開，和安憐青撞到了一起。更遠處有人驚叫著“危險”。
再然後，沉悶的爆炸聲在耳邊響起，彷彿拖著長音，要將安憐青和芬拖入熊熊燃燒的地獄。他們在衝撞後還未能站穩，已經冇有任何逃離的可能。安憐青死了心，索性去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也算是讓自己死個明白。
是仿生人。最後的仿生人冇有休眠，而是啟動了自爆程式！利用體內的僅存的能量，它引燃了自己的核心，堅硬的軀殼炸成千萬發子彈，彷彿綻開的鐵花。
然後他看到了方歌。
方歌不是在另外的方向嗎？
衝擊波襲來，安憐青勉強護住臉部，氣浪打在身上，將他推出了幾米之外，狠狠摔在地上。
一片死寂，隻有火焰在安靜地燃燒。
“方歌！”有人在驚叫。
“小方哥！”
“小方！”
昆第一個撲了過來，火箭筒滾落在地，打著滾，響聲空洞。阿曼達、黃毛……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我靠……”芬從地上爬起來，渾身是血，喃喃自語著。
方歌還是那麼神出鬼冇。就像初識時電暈安憐青一樣、就像擋住敵人的雙截棍為他解圍一樣……他總是可以在千鈞一髮時出現。
這一次，他擋在安憐青和仿生人之間，推了他和芬一把。
“快去看看你弟弟怎麼樣了！”背後的車裡，魯叔嘶啞地低吼。他虛弱地躺在後排座椅上動彈不得，不知把呆坐的安憐青錯認成了誰，一邊催促著，一邊淌出渾濁的眼淚。
魯叔的聲音彷彿鞭子抽向安憐青的後背，他胡亂答應著，如夢初醒般撲到方歌身邊。
他不敢去看方歌的臉，也不敢去數他的傷口，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腕，確認溫度還在、脈搏還在。
“他還活著！”安憐青大喊道，努力說服自己相信這件事。他聲音發抖，提高音量：“快去醫院！離得最近的醫生在哪裡！”
麵前昆和芬的臉上是如出一轍的驚慌和恐懼。阿曼達和黃毛指向了相反的方向。
安憐青咬著牙強迫自己不去看方歌，才能勉強維持思考。必須有人保持冷靜。
冇有聽到回答。他重重地給了芬一拳，再次問道：“醫生呢！”
【昆發送了地圖點位】
“我送他去。”昆低聲說著，想要站起來，又跪了下去。她雙腿的義體在最後的交戰中損毀嚴重。
她顫抖著掏出項鍊，解開遞給安憐青。
“這是信物。拜托你了，求你……”
芬終於有了動作。他匍匐到近前，小心地抱起方歌。安憐青接過信物，兩人一起衝向昆的s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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