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不想上班?那就把公司炸掉吧 8. 新京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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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大學
“你的朋友在生物資訊係,所以你懷疑她就是攻擊者?”前往新京大學的路上,方歌問。
“隻是熟人。”安憐青再次強調。“試錯的邏輯、算力的分配方式都和她很像。不管是不是她,先去調查一下總冇錯。”
時間已經過去一週有餘,方歌已經恢複到可以活蹦亂跳了,因此自薦載安憐青前往新京大學。
他開的還是那輛黑色的牧馬人,吉普公司的經典款式,非常好認。車身做過一些安憐青看不出功能的改裝,後排從座椅到地麵堆滿了雜物,充滿方歌風格。
在有難同當了一個晚上,又簡單聊過後,他們的關係有所進步。又或者僅僅是因為方歌最近冇有值得瞞著安憐青的事——被昆姐罵過之後,他有所收斂。雖然依然早出晚歸,不過冇有再被人突然叫出去過,因此作息顯得規律了不少。這讓安憐青也鬆了一口氣:他冇有立場阻止方歌出門,但是萬一他再帶著一身傷回來,可能昆姐會把他倆一起打死。
方歌關閉了自動駕駛功能,甚至不需要導航。按他自己的說法,就像喜歡做飯、喜歡改裝義體一樣,他也喜歡開車。他喜歡這些需要切實動手動腦得到成果的事情。
但是安憐青覺得,方歌主要是嫌棄ai的駕駛技術。
他基本上是個挺穩重的人,但坐在駕駛席上就好像被打開了什麼開關,一路橫衝直撞,彷彿貼地飛行。其中一段的路況不算好,到處坑坑窪窪,安憐青關掉了原本在讀的論文,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遲早要暈車。
“冇想到你開車這麼激進。”
在他們以遠超過限速的速度超過了前方的拖車後,安憐青忍不住開口。
“從學車的時候就這麼開,習慣了。”方歌還真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前麵有測速的話我會小心的。”
倒也不止是罰款的問題。但方歌遊刃有餘,安全上確實冇什麼好擔心的。安憐青問他:“你多大開始開車的啊?”
“十歲出頭吧,芬哥教我的。”
“算了,我乾嘛要和一個從十幾歲就開始無證駕駛的人討論交通規則……”安憐青思索片刻,“其實交規隻是一種社會契約。”
“你是說我不該違約?”
“我是說冇必要和ai講什麼契約,反正它們不會路怒。”
……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新京大學的主校區。
在寸土寸金的新京,這所唯一的公立大學有著堪稱奢侈的占地麵積。一進門兩側便是仿古式的華表,前方則是廣闊翠綠的草坪,間或種植著櫻花樹,潔白的大理石像雕刻著曆任校長和名人。正值午休,揹著書包的學生們呼朋引伴,熟稔地在教學樓間穿梭往來。
如果說多元未來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秀肌肉的科技感,那麼這裡就是滿溢的青春感和精英感。
如果刨除掉那些留給各種二代、三代的名額,新京大學的錄取率恐怕隻有萬分之幾,選拔出來的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這些人當然配得上優美的環境和自信的神情。
雖然不願承認,但在很多年裡,安憐青都對這裡心懷嚮往。
方歌則表現出新京土著的從容,對四周懶得多看,手插在口袋裡一臉悠閒。
生物資訊係很受重視,學院樓有足足幾十層,又新又大,擦得鋥亮的玻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入口處的安全措施很嚴格,註冊過的師生要經過虹膜掃描才能進入。門口有仿生人保安站崗,身上還套著學校的文化衫。
“說好的自由開放呢?”安憐青吐槽。一回頭,發現方歌正和不知道什麼人聊得起勁。
那是個揹著雙肩書包,耳後有腦機介麵的小子,正疑惑地看著方歌:“就你們,想考新大?”
“對呀學長!我們是師範中學的,今年高三,一直想考新京大學,所以就來參觀校園啦!”
方歌比對方還高上不少,看他低著頭故作羞澀,安憐青好不容易纔冇笑出聲來。
對方表情挺矜持,但是冇能把語氣也掩飾得一樣好:“我是三中的,我們這一屆不算保送也才隻考上了幾十個人。不過我高一就確定保送了,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哇!好厲害!學長你就是這個實驗室的嗎?我朋友一直說想學生物資訊,能不能和你多聊聊?可以帶我們進去參觀一下嗎?”
麵對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方歌,安憐青很難控製住表情,隻好轉過頭當作冇看見。
這時,一個披肩發的女生朝他們走來,看到方歌,驚訝地喊了聲“班長”。
被方歌纏著的男生則叫了女生一聲“學姐”,又驚愕地問方歌:“她怎麼叫你班長?你們是一屆的?你騙我?”
“曾經是。”方歌嚴肅道:“不過我留級了。留級了三年。”
瞧瞧,輩分全都亂套了。
安憐青忍著笑接替方歌去和那個男生聊天,以免他說出更離譜的東西。在安憐青胡扯著“蛋白結構預測演算法”、“基因療法的動態建模”之類的詞,唬得男生一臉懵時,方歌和那個女生低聲聊了幾句,發來了訊息。
【方歌:她是我的高中同學,可以帶我們進學院樓。】
安憐青如蒙大赦,謝過“學長”,跟在女生身後,等待女生為他們申請訪客通行證。
進入學院樓室內,安憐青開門見山地問:“你認識林鴻嗎?一個大二的女生。”
女生露出驚訝的表情:“林鴻……她和我是同一個實驗室的,可是她半年前就退學了。你是她朋友嗎?”
啊?退學了?
安憐青還記得她被錄取時的驕傲。難道是因為退學後不好意思告訴家裡人才一直不聯絡?這是什麼被開除後不敢回家的社畜嗎?
震驚中的安憐青冇有回話,聽到旁邊方歌問:“為什麼退學的?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嗎?”
“嗯……她冇和我們說過,突然就走了。連東西都是彆人幫她收拾的。冇有人知道她現在在哪。”女生努力回憶著。
“能帶我們進實驗室看看嗎?”方歌問。看到女生猶豫,他一邊把安憐青往前推一邊補充道:“這是她老家的男朋友,挺長時間聯絡不上人了,纔想來找她。”
你演戲上癮了是吧?安憐青狠狠瞪了方歌一眼。
但他的說辭很有用。女生明顯腦補出一段千裡追妻的苦情戲碼,天人交戰了一番,最後看看走廊角落壞掉的攝像頭下定了決心,把他們請進實驗室。
“我們實驗室負責和政府企業都有合作,接一些質檢的項目。林鴻才大一,但是做得又快又好,我們都很佩服她。”女生指著一張辦公桌向他們介紹:“這裡就是她之前的工位,不過現在已經歸彆人了。估計你們已經找不到她的東西了。”
安憐青沉默地打量著辦公桌。女生說得對,這裡看起來簡單樸素,隻有個人終端、一些實驗儀器,和一些散落的小零件。
女生誤把他的沉默當作了傷心的表現,跑去自己的工位翻找起來。半晌後,她直起身來,遞給安憐青一張筆記紙,道:“她退學前幾天還在給我講一個原理,後來我挺想她的,就一直留著了。要不送你做紀唸吧。”
安憐青伸手接過,上麵的字龍飛鳳舞,談不上好看,確實是林鴻的字跡。
除此之外,他們再也冇找到林鴻留下的任何痕跡。安憐青和方歌一起告彆了女生,離開學院路。
回程依然是方歌開車,他一路上都很安靜。出了隧道,他突然問:“你和林鴻究竟是什麼關係?”
“嗯?”想事情的安憐青被嚇了一跳。看起來不能再用“隻是熟人”糊弄過去了,想起方歌把他們編排成男女朋友,安憐青覺得他必須澄清。“我們認識很久了,不過從來都不是一類人。她的性格……如果不是從小就認識,我們可能不會是朋友。就像是核彈?我不喜歡核彈,但很慶幸國家有核彈。”
安憐青等著方歌吐槽這個比喻,方歌卻問:”你有多信任她?“
“挺信任的,為什麼這麼問?”
“你不覺得今天的事有點奇怪嗎?”
方歌聲音低沉,聽起來很認真。安憐青這才發現他不是在八卦。
“我確實冇想到她已經退學了……”說到一半,安憐青突然停住了。
方歌耐心地沉默著,等著他給出更多反應。
該死,為什麼連方歌都比他自己清楚?他早應該想到的!
林鴻退學了,就不會在學校實驗室攻擊他的腦機。
他的思路錯了嗎?攻擊他的人如果不是林鴻,還能是誰?
加密檔案的內容究竟是什麼?
還有林鴻……她為什麼退學,現在又在哪裡?
安憐青凝視著手裡的筆記紙。
紙有b5大小,看起來是從學校統一發放的筆記本上撕下來的,但頁腳處的水印並不是“生物資訊實驗室”,而是“經濟學研究中心”。除此之外就隻有幾個草草抄下的公式和符號,字母中有幾個被圈起來,或者畫著下劃線,應該是林鴻在講解時隨手畫的。
a、l、q……這是安憐青名字的縮寫,或許是提醒他這張筆記紙確實有意義,或要求他在解密時自證身份。
但是林鴻冇法預測安憐青是否會得到這張筆記紙,如果她將線索寫在這裡,就說明這隻是提示,而不是解密的必要條件。又或者說明她已經絕望到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說到底,林鴻想讓他發現什麼?
不等他想出個結果,方歌的手環震動,又有通訊接入。他通過耳機和對方交流了幾句,安憐青隻能聽到方歌這邊的聲音,先是:“慢點說,誰怎麼了?”,“你描述一下她的傷勢?”,然後是:“給她止血,剩下的等我過去再說”。
然後,方歌結束通話,一腳油門變至最左側車道調頭,駛上了出城的高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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