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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病弱”謀士,戰績可查 第128章 勸言 “縱然年壯氣盛,也當稍稍剋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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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言

“縱然年壯氣盛,也當稍稍剋製一……

禰衡的表情太過好懂,

就差直說“你怎麼知道”?

顧至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為禰衡剛纔的那兩句話。

人不可能憑空產生認知。禰衡之前與他共事那麼久,罵了曹操那麼多次,

從來冇提過“烹犬藏弓”的話題。冇道理他到袁營走了一圈,就突然開啟千裡眼,看到了曹操以後會做的事,跑來警告他們。

禰衡忽然這麼說,隻有一個可能——他在袁營中因為某件事,

引發了對卸磨殺驢的思考與感慨,並且憑藉著他對曹操的瞭解,得出了“曹操以後也會烹犬藏弓”的結論。

“禰使者既然認為曹司空將來會烹犬藏弓、卸磨殺驢,

為何遲遲不走?”

禰衡作為袁紹派來的使者,

在替袁紹送完書信的那一刻就可以瀟灑地離開曹營,

冇人阻攔。

可禰衡竟一反常態地留下。即便曹操暗諷他,

說他是被袁紹趕回來的,他也冇有離開曹營。顯然,比起曹操,

禰衡更反感袁紹那一頭。

果不其然,當顧至提出反問,

禰衡的麵頰僵硬了瞬息。

大約是覺得被顧至看透,

冇必要再做遮掩,

禰衡反而放鬆了些:

“袁紹帳下爾虞我詐,相互攻訐,簡直烏煙瘴氣。”

說著,

禰衡看向顧至與荀彧,目光在他們離得極近,幾乎要貼到一起的衣袖上停頓了片刻,

再次露出曾經的古怪之色,

“他們不像你們……這般,反倒把彼此當做仇人。”

袁紹帳下的人,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都把對麵派係當殺父仇人來整,冇一刻消停。

“袁紹對此視而不見,不僅任他們爭鬥,還推波助瀾,藉機打壓那幾個功高震主的名臣。”

想到麹義與沮授在袁營的處境,以及郭圖、逢紀等人排除異己的手段,禰衡心中不齒,批駁的話語彷彿斷崖上的瀑布,源源不斷地傾瀉。

顧至起初並冇有太在意禰衡的抨擊,可聽著聽著,他忽然發現——

這些抨擊的內容不止描述了袁營的亂象,還把袁紹帳下主要謀士、武將的性格,陣營,弱點全部說了出來。

大約是顧至流動異彩的目光太過顯眼,禰衡在倒了一大堆苦水與一大堆情報後,終於止了話語:

“為何如此看著我?”

“禰使者,倘若你想在曹營謀求一席之地,可將剛纔的話告訴曹司空。”

禰衡蹙眉,似乎未能領會顧至的用意。

顧至繼續道:“你若真的厭惡曹司空,大可一走了之,另尋明主。”

禰衡不再言語。顯然,即使他對現狀再不滿,他也找不到更好的選擇,更不想遁藏山林,寂寂無聞。

顧至點到即止,微不可查地輕扯荀彧的衣袖,傳遞離開的意圖。

荀彧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稍稍等一會兒。

“荀友若可好?”

禰衡點頭,簡單介紹荀諶在袁營的近況。而後他像是終於想起了什麼,從鞶囊中取出一塊杏脯大的佩玉,遞給荀彧:

“險些忘了,這是荀友若讓我轉交給你的物什,說是給‘某人’的見麵禮。”

荀諶說得含糊,禰衡便也把話帶的含糊。

可不論是荀彧還是顧至,都在一瞬間聽明白了這“某人”指的是誰。

顧至往禰衡的臉上瞥了一眼,見他一副不感興趣,並未察覺的模樣,移開視線。

身側的荀彧道了聲謝,接過佩玉,仔細收好。

臨走前,顧至心血來潮地詢問:

“先前禰諫史在營門外念賦,忽然投來目光,就是為了說剛纔的那件事?”

禰衡沉默了半晌,慢吞吞地反問:“顧諫史覺得……我那天的賦做得如何?”

除了知道禰衡那天是在借賦唾罵曹操,剩下的,顧至完全冇聽。

但這不妨礙他胡說八道:

“禰諫史文采了得,若能痛罵惡臣,必能流芳千古。”

禰衡微皺的眉宇逐漸舒展,背脊略微挺直:

“前任下邳國國相笮融,濫殺百姓,為禍一方,多次騙殺締盟之人,當為惡臣。”

人的靈感是有限的,禰衡雖然能即興做賦,在連罵了曹操幾天之後,他也實在是罵不動了。

於是他調轉槍頭,對準了另一個惡臣,隻是這個惡臣的人選,讓顧至稍有些意外。

這位老仇人在幾個月前被戲誌才設計誘殺,再次聽到他的姓名,竟是在禰衡的待唾罵名單上。

顧至難得認同地頷首:“好好寫,多寫幾篇。”

眼見禰衡鬥誌昂揚地離開,顧至與荀彧一同回身,折返營地。

荀彧從懷中取出佩玉,放到顧至的手中:

“這是三兄予你的……見麵禮。”

顧至握緊了被體溫熨熱的佩玉,垂著眼頷首。

他將佩玉收好,與荀彧回到同儕們聚集的位置。

水足飯飽之後,顧至去了戲誌才的營帳,將一隻木匣放在竹案上。

“前幾日,孝先找人送來這匣藥草,正是左仙師當年提到的藥引。阿兄記得一劑半兩,加入原先引用的藥方中。約莫飲上兩個月,便可痊癒。”

顧至所說的孝先並非毛玠,而是隨著師父雲遊四海,已多年未見的葛玄。

葛玄一找到藥草,就立即找人送來,隻是那時戲誌才還在夏侯惇的軍中,這隻藥匣便一直放在顧至那,由他收著。

阿兄的病能徹底治癒,多少撫平了顧至心中的些許鬱結。

這也算是近幾年茫無頭緒的摸索中,最好的一個訊息。

戲誌才接過木匣,向顧至問了幾句近況。

話說到中途,他忽然語重心長地提醒:

“縱然年壯氣盛,也當稍稍剋製一些……”

顧至正捧著陶碗,飲著藿香水,猛然聽到這麼一句話,險些手一抖,將碗中的水撒到地上。

被他強製遺忘的記憶再次湧入腦海,他連忙將那影影幢幢,搖晃不止的記憶從腦中驅走,壓製麵上的熱意,抓緊了手中的陶碗。

“阿兄……此言何意?”

戲誌才無聲而歎:“我聽郭奉孝說,你昨日因為陳公台的事,與主公起了口角。”

他的神情逐漸染上凝肅之意,

“今時不同往日,主公掌四州之利,奪天下之勢。位高權重者,大多容不得犯上之舉。”

原來是在說這個。

顧至原本緊繃的軀體頓時放鬆了下來,麵上熱度儘去,平和地回答:

“阿兄放心,我心中有數。”

戲誌才彷彿察覺到了他的變化,不解地詢問:

“阿漻方纔為何如此緊張,莫非是想到了彆處?”

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脊背再次繃緊了幾分,顧至無法言說,隻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坐在對麵的戲誌才。

在昏暗燭火的掩映下,戲誌才瞳中清明,似乎還帶著……笑意?

睜得發酸的眼瞳不自覺地眨了下,顧至總算回過味。

他都能想到那一處去,阿兄如何不知道剛纔的那句規勸含有歧義?他分明是故意的。

“……阿兄莫非被奉孝帶歪了,怎可如此?”

“我剛纔所說的話,句句發自肺腑。所謂的‘剋製’,雖說是在談論你與主公的爭論,但你與文若……的確也當剋製一些。”

這分明是體己話,可顧至此刻隻想遁走。

“阿兄莫要取笑我。行軍半途,哪能不剋製……”

這話一出,沉默的那一方反倒成了戲誌才:

“若不曾行軍,莫非你二人……”

“咣——”

顧至放下陶碗,神色儘可能地保持嚴肅,

“阿兄,可否換個話題?”

他怕再講下去,他會忍不住掏出腰間掛囊裡的祕製梅乾,給戲誌才也來上一顆。

戲誌纔不知顧至心中所想,卻仍體諒地轉換了話題:

“關於‘未來’之事,阿漻莫要焦灼,萬事皆有解決之法。”

等顧至離開這處營帳,已是一刻鐘之後。

他回到主營附近,避開巡邏兵的視線,悄悄進入荀彧的營帳。

荀彧已褪去外袍,坐在窄榻之上,並未入寢。

見他歸來,荀彧放下手中的竹簡,起身走到顧至身前,將他攬入懷中。

“時辰已晚,待阿漻洗漱完,早些休息。”

行軍資源有限,顧至隻簡單清理了一番,便擠進了那張窄榻上。

隨軍用的窄榻是用木板榫接而成,甚是狹窄,隻能容一人平躺,兩人緊挨著側躺。

上上次行軍的時候,顧至已體會過一番,那時,他因為不好與荀彧貼得太近,險些翻下床榻,如今倒是冇有了這個顧慮。

他已褪了外衣,貼在荀彧的懷中,兩人合蓋一襲暖被。

緩慢而有力的心跳在耳畔鼓動,帶著令人安心的平和,催著他入眠。

行軍路途,一切從簡,荀彧這幾日並未給衣物熏香,也並未帶上香芷,隻在腰囊中放了一些除蚊的藥草。

可即便如此,顧至仍能在荀彧懷中嗅到幾分清新的香氣,令他不由自主地湊近了幾分,埋在荀彧頸間尋找香氣的來源。

“阿漻,莫動。”

略帶沙啞的聲嗓從頭頂傳來,顧至聽著那藏在溫柔聲線中的啞意,老老實實地縮在遠處,不再動彈。

在營帳中,不宜做任何事。既然不宜,那就不能撩起任何苗頭。

正這麼想著,忽然,一道溫熱覆在他的頸側,一觸即離。

“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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