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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皇帝聊天群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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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等了一會,
沒看到雉奴的澄清,隻看到漢武帝的冷笑。

他隻得承諾不再改史。

李世民猜測自己改史是顧及身後名。

若那時的自己知道後世並不在乎皇帝如何登基,或許就不會行此舉。

【秦念:二鳳,
你曾感歎“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朕深以為然。】

【秦念:改史不僅過在當代,更是禍及千秋。就像儒家自以為是在“懲惡勸善”,實則是扭曲曆史這麵最重要的鏡子,毀掉史書最重要的作用,讓後世無法知興替。】

【李世民:改史一事,是朕的過錯。】

李世民誠懇認錯。

此前天幕就說過因儒家改史,
致使朱元璋一朝重蹈大唐對異族懷柔的覆轍。

………

各朝儒家史官儘皆掩麵。

能夠在明君治下就任史官一職的他們,
絕非愚昧無知之輩。

當秦念將改史的後果道出,
他們終於明白用史筆去“懲惡勸善”,實則是毀掉史書最重要的作用:

那就是讓後人以史為鑒。

真要宣揚儒家的道理,應該由儒生去註解史書,而不是將正史編纂成一家之學。

若非秦念這般好“考古”的帝王從陵墓中獲知曆史的真相,
儒家的過錯還將一直延續下去。

再想到後世秦皇所言華夏竟成“夜郎國”,
更是無儘的後怕湧上心頭。

【李世民:史官之事,
朕又當如何修正?說來慚愧,大唐或許找不出非儒家出身的史官。】

其實不僅是找不出非儒家出身的史官。

甚至可以說是找不出不受儒家影響的文官。

連李世民自己都是自幼學儒。

他該如何確保史書不再被儒家所篡改?

【秦念:你要是實在找不出能夠公正記錄的史官,就安排多名史官獨立記載,皆為正史,互相印證。】

【李世民:此策甚好。】

這時李世民想起了秦念說司馬遷的《史記》被譽為“史家之絕唱”。

司馬遷的史書現在想來也不算“公正”。

但與《史記》之後的諸多史書相比,
司馬遷雖貶抑張湯,
卻也沒有隱去張湯的廉潔愛民。

褚遂良是秦念“蓋棺定論”的忠心耿耿,
卻會隱去房玄齡的“小錯”,隻錄勸諫之語。

“儒家的傳道者”。

早已失去史家之公正。

【秦念:下一位功臣,你用“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的人之鏡:魏征。】

魏征亦在此次淩煙閣設宴邀請的重臣之列。

見到天幕言及自己,魏征麵不改色。

他自認對國家沒有大的功勞,隻是陛下願意兼聽納諫,他才能參與決策。

亦是深受陛下厚恩,方能名列“淩煙閣二十四功臣”。

【李世民:魏征確為朕之人鏡,多次諫諍朕之得失!】

史官之事告一段落,及至魏征,李世民低落的心情有所回升。

很多人都覺得魏征舉止疏慢,但李世民覺得他嫵媚。

與秦念交談甚久,李世民已對這位後世帝王有所瞭解,認為其必然與自己一般喜歡魏征這樣敢於直諫的臣子。

【秦念:但你推倒了他的神道墓碑,抹去了親自為其所作並書寫在石上的碑文。】

此前麵不改色的魏征驟然色變。

哪怕陛下未曾賜碑,都好過推倒墓碑、抹去碑文!

………

《舊唐書》中並沒有記載李世民仆碑毀銘,《新唐書》纔有仆碑的記載。

但秦念查閱資料,得知魏征墓的神道墓碑就是無字碑,表麵有明顯的人工打磨痕跡。

如果李治沒有反對,那他的劇本就是採納這一史實。

如果他反對,秦念也能找趙匡胤背鍋。

【李世民:朕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若是魏征謀反,李世民自認不可能在他死後親製神道墓碑。

既然是在魏征離世後親製墓碑,又為何要在功臣離世後仆碑毀銘?

李世民完全不能理解!

【秦念:魏征墓是距離昭陵最近的功臣墓,是唯一獲準建在山上的陪葬墓,更是唐朝唯一一座墓碑蟠桃紋碑首,寓意曠世賢臣。】

【李世民:朕為何要仆其碑?】

李世民並不為魏征的殊榮而感到奇怪。

諸多臣子之中,其實最受他信任親厚的就是魏征。

哪怕魏征最喜直言上諫,且毫不避言。

也正是魏征的毫不避言,讓李世民認為魏征纔是最信任他的臣子。

君臣如此互信,何其難得?

【秦念:大概是因為他讓你失望了。你對他的期待太高,以至於你無法容忍他的過錯——不過你就算氣瘋了,也沒有遷走他的墳墓。】

既然李治沒有發言,那他的劇本就認可仆碑毀銘這個曆史事件。

至於遷墳——魏征墓的墓址沒有遷移痕跡。

也就是說唐太宗雖然憤怒於魏征的“欺騙”,但也隻是仆碑毀銘,墳還是留在身邊。

但唐太宗對魏征的憤怒顯而易見:

取消公主與魏征長子魏叔玉的婚約,剝奪魏叔玉襲封的鄭國公爵位。

後來可能沒那麼生氣,就把碑又立回去了。

但既沒有重新刻銘文,也沒有恢複魏征長子的爵位。

——到神龍初,唐中宗李顯才繼封魏叔玉的兒子魏膺為鄭國公。

可見唐太宗對魏征的怒火至死未消。

很多人覺得這是唐太宗小心眼,但秦念認為恰恰相反,唐太宗對魏征可真是太寵了。

但凡換個皇帝,魏征絕無可能隻是被推倒通往墓地的道路入口處的神道墓碑。

………

魏征茫然。

他讓陛下失望了?

自己做錯了什麼?

【李世民:什麼過錯?】

【秦念:他把多次諫諍的言論及與你的對話,親自謄錄給史官褚遂良看。】

【李世民:?!!】

秦念都要心疼二鳳了。

魏征這個行為相當於什麼呢?

那就是你最信任的朋友私自把私下的聊天內容、而且是指責你過錯的聊天內容,發到了你不能看、但後世所有人都能看的社交平台。

哦,還得加個前提:

“你”是當代頂流,這些內容必然會為後世所有人所知。

再代入君臣關係,就能想象二鳳當時有多憤怒。

此外還有一層負麵狀態:

那時李承乾謀反案發,魏征曾向二鳳推薦有宰相之才的杜正倫和侯君集都牽連其中,二鳳懷疑魏征結黨纔去查他。

結果查出了魏征與褚遂良私下的往來。

………

“魏卿,你覺得這麼做沒有錯?”

發現魏征臉上毫無悔意,李世民都要氣笑了。

魏征思索大唐律法以及先賢聖言,確定沒有任何一條是不得私授諫言給史官。

“未有臣子不得私示諫言於史官之說。”

房玄齡扶額。

隻能感歎還好褚遂良還未遷任起居郎,魏征還沒有這麼做。

李世民伸手指著魏征,竟是不知該怎麼罵。

這竟然是個迂直的蠢物!

他之前一定是瞎了,才會覺得魏征嫵媚!

【秦念:不過你後來氣消了一點,又把碑立回去了,但沒重新刻銘文,成無字碑了。】

【李世民:……】

【秦念:壞訊息是,某朝儒生根據你這個行為,給你編了個征高句麗未果,若是魏征在就能勸你不征,於是痛改前非把碑立回去的偽史。】

秦念之所以認為這是偽史,是因為《舊唐書》沒一個字寫唐太宗對征高句麗感到後悔。

他的繼任者李治更是徹底平定高句麗,哪裡看得出半點悔意?

而宋朝的《資治通鑒》記載唐太宗還軍後,感歎魏征若是還在,他就不會去攻打高句麗,於是“賜勞妻子,以少牢祠其墓,複立碑,恩禮加焉”。

但魏征的碑銘沒重新刻字,鄭國公的爵位沒還給魏叔玉——這是哪門子的“恩禮加焉”?

此外魏征壓根就沒勸過唐太宗不要征高句麗,因為他死得太早。

反倒是房玄齡臨終前曾經上表,希望唐太宗不要征。

唐太宗真要後悔,也應該是悔不聽房玄齡之諫。

分明就是儒家的主和派編造偽史,想要證明對外征戰是連唐太宗都會感到後悔的過錯。

巧了,《資治通鑒》主編司馬光就是割地求和派。

【李世民:趙匡胤!】

之前的高句麗戰敗偽史就已經足夠讓李世民生氣。

如今是魏征負他,後世史官還要編造他“痛改前非”的偽史?

【趙匡胤:……本朝必禁儒生參修前朝國史。】

趙匡胤也很絕望。

唐太宗的聲望至今猶在,每次秦念說出大宋給唐太宗編造的偽史,他的民心都會往下跌。

【秦念:現在是貞觀四年,魏征還沒把諫諍透露給史官,你可以下令禁止他和史官私下往來。】

【李世民:……朕還能信任他嗎?】

【秦念:倒不必嘴硬。魏征真這麼做了,你都繼續讓他的墳墓留在距離昭陵最近的地方,何況他還沒做呢?】

甚至還悄悄把墓碑立回去了。

其實唐朝的史書也沒記載是誰複立神道墓碑,但秦念覺得就是唐太宗乾的。

如果他真的從憤怒轉為厭惡魏征,魏征的墳墓早就被遷走了。

墳墓還在,就是情誼還在。

那總不能真讓魏征的神道碑一直趴著。

………

魏征隻是不明白為什麼不能那麼做。

他過於坦蕩,不覺得有什麼不能與人言。

但他不至於看不出陛下不喜他將諫言示於史官。

聽到陛下這句滿是失望的問話後,他更是明白這麼做是辜負了陛下對他的信任。

“臣知罪!”

見魏征跪地認罪,李世民立即就心軟了。

“起來吧,往後不要將與朕私下之言示於他人。”

【秦念:你的諸多臣子中,最敢直諫也最能勸住你的就是魏征,這可是難得的人之鏡。】

【李世民:朕何嘗不知魏征是朕的鏡子?隻是一時氣惱,讓秦皇見笑。】

【秦念:那你往後會被魏征勸住的過錯朕就不提了,反正他也會勸住你。不過他要是再諫言柔遠人這種腐儒入腦的話,可千萬彆聽。】

秦念不打算提的是唐太宗也有封禪的打算,且就在貞觀四年的兩年後。

雖然是公卿大臣一起上書請他封禪,但唐太宗自己也意動了。

魏征反對的時候,他還反問魏征難道他的功績不夠高。

後來魏征把唐太宗勸住了,太宗還想升任他為右仆射,魏征堅決推辭。

再往後,是唐太宗晚年有驕奢的態勢,也是被魏征及時規勸。

【李世民:朕之明鏡也有缺漏啊。】

魏征麵紅耳赤。

他雖然反對溫彥博的羈縻府州之策,但他的主張是要求異族“居塞外”。

現在看來,如此並不能根絕異族之禍,且必然禍及後世,同樣被後世秦皇視作“柔遠人”。

【劉徹:怎麼到李世民這裡,你說話就好聽得多?】

劉徹很是不滿。

為何對於他就是所有錯事全部列出來譏諷一遍?

【秦念:你身邊有魏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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